迷乱,是从她开始习惯他的吻之后,才开始的欲望沦落。
“如果卓夫手术成功,你仍要待在丽苑?”
厚粗的掌及下颔新生的青渣,刺麻着她胸前敏感的肌肤。她此时的脸是泛着红吧?他像高烧时的火炽得她昏乱。
“说,手术成功后你会离开丽苑吗?”手指抚掌着她的耳垂,他仍问着。
禁不住那难耐的酥痒,她侧过颈,举手推开他的碰触。闭着眼,静静地听着他较平时沉重的呼息,久久才开了口:“我会离开。”不曾喜欢过丽苑中那种强迫微笑的日子。
“找个地方重新开始,或许一家小餐馆。一个小咖啡座。一间小书店……够容纳我,就好。”
“我会在你身旁。”
他不容拒绝的口气让她张开了眼。
“你不会的,你会在另一个女人身旁。”她偏过身卧着他的掌,短暂的温柔就够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龚廷山专注精亮的眸盯着她的温顺。
“关正杰呢?他不曾在你未来的日子规划中?”
“只要我还在丽苑,他就是我身旁唯一的男人。”
见他危险地眯起了眼,风暴又酝酿而起,叶芸只是伸出手碰着他那两道固执纠结的眉。
也罢,就让他误会。嫉妒,也是让他远离的方法。
“你爱他。”
“随你想吧。”她突然惊叫出声,捶击着他的肩,为着他粗暴地扯开了她的衣衫。“你做什么?!”
当所有的挣扎只成了微不足道的抗拒,叶芸徒然无功地被钳制于他的身躯与凌乱的衣褥间,紧闭着唇,满眼屈辱与恼怒地瞪着他。
她眼中的控诉让他颓然地放开了扣住她手腕的手,捧起了她依然紧绷的脸庞,龚廷山直视着她无声的怒意。“恨该是最深层的情绪,如果我强暴了你,你会记得我吗?”
倏地放开了她,他狼狈地站起了身,沮丧地往门口走去。
该是惩罚的报应吧!
漫不经心地游走爱情之间,漫不经心地对待别人的真心,所以一直以为分手是另一次潇脱的开始。错了,错得离谱——潇脱只因不曾真正动心过。
“叶芸。”猛回过头,看着拢住衣衫遮住身子的她。在她来不及收回的凝视中,见到了她眼中的落寞与深刻的在乎。
“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他挑起了眉,恢复了原有的自信与笃定的狂妄。“绝对。”
第六章
龚廷山端起茶入口,为入口的清润赞赏地挑起了眉。好茶。
“前天是冻顶,今天是清茶,每回的茶都不相同。很费心吗?”他询问着一旁端着茶盘而立的小红。
“不是每个客人都会注意到这些茶的。”已和他熟稔的小红笑容可掬他说着。
“怎么想到用这么多种不同的茶?”
“芸姐说每个客人的喜好不同,如果客人特别喜欢哪一类的茶,我们下回就会帮他准备相同的茶叶,如果没有,就让他慢慢找出自己喜欢喝的茶。”
“是吗?”他拿起茶又喝了一回,若不经心地问:“你们对每个客人都熟悉吗?会不会因为往来太多的客人而分不清谁是谁?”
“不会的。”小红摇摇手,很认真的否认。“我们进来要先受训,受训中有一部分就是要记住客人。客人只要来过一次,我们就应该把客人的脸,名字跟职业画上等号。这样客人才会觉得受重视,而且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会真记得每个人吧?”他仿若不予苟同的皱了皱眉。“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
“我是新手可能还做得不好,可是只要来过两、三次,我就一定记得。像芸姐,只要是来过一次的客人她都会记住的,而且还可以和他们谈论上次聊过的话题或者他们的家庭什么的小细节,真的。”她极力说着。“而且我们里面的三妃、九嫔都是如此。真的。”又强调最后一次。
“我相信你就是了。”他拍拍小红的头,像哄个孩子似的。
这就好办了。如果真如小红所说的,那么经常来往丽苑的洪迅必定会在她们心中留下印象——尤其是章雨柔,她的记忆应该更清楚,就端看她肯不肯说罢了。
再不然,也还有记忆力超强的叶芸,不是吗?
他抬起头找寻着她的身影,今晚一袭滑亮的灰绸让她像个银色的发光体。正走出厢房的她,微举手中的酒向厢房内致意,半回眸地笑得开心。她是故意开心地游走在每个男人的臂弯之间以恼火他吗?龚廷山微愠地蹙起眉心。
小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地笑了了起来。“你们好似玩捉迷藏一样。”
“怎么说?”
“芸姐平常都在自己的厢房或者办公室做事。虽然会出去和客人寒暄,可是也不会完全不回厢房。您来了以后,她就几乎都不回厢房。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让您坐她的厢房,她几乎是不招待客人的。尤其是客人摆明了只为她而来的时候。”
“很多人为她而来吗?”
“许多人喜欢和芸姐聊天,她懂得很多,我上回看她跟人从相扑聊到歌剧。那些常来的客人和她就像朋友一样。”小红一脸的佩服。“也就因为她跟谁都像朋友一样,所以大伙对你才特别好奇。”
“是吗?”是特别没错。她还会和别人聊天,避他却像避蛇蝎一样。
“嗯。”小红用力点头。“你第一天来,芸姐就和你好亲热,而她一向不这样的。”
他微笑地勾起笑。原来她不必去迎合其他男人的要求,很好,他高兴听到这一点。
自台北回来后,即使他仍每晚到丽苑,她却已然换了个人似的,对他总是面无表情的冷淡。一个多星期来,她仿若蓄意要逼他离开似的夜夜穿梭在各个包厢之间,笑得特别的明艳,特别的娇美。
他并不特别着急——猎人在等待猎物入网时,是种兴奋而刺激的心情。乱了平日的步调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不正说明了她的在意吗?她停留在厢房的时间愈来愈短,她愈来愈不敢注视他,也是怕慌了她当初的果断拒绝吧?
追逐,也可以是种有美感的艺术。他等待她屈服的一天。
只是对她的职业,他仍有诸多不满……
龚廷山注视着走出包厢的她,行走间旗袍高叉下那双若隐若现的长腿,欣赏之外,也有股将她包裹起来的冲动。
他,从来不曾想过“占有欲”会出现在他的情场之中。
“客人不会要求特别亲热的动作吗?”
“会要求小姐吧,何况……”小红小女孩似的吐了吐舌头。“没事。”
“何况什么?”他收回视线看着皱了皱鼻子的小红。
“我怕说了你不高兴啊。”
“直说无妨。”
“何况芸姐是杰哥的女人,很少人敢去碰的。”
“是吗?”他微沉了笑,眼眸中的笑多了几分冷意。
关正杰若真的那么在意她,就不会让她出来抛头露面,一个男人不会让他在意
的人暴露在别人有色的觊觎目光下,除非……叶芸是自愿当丽苑经理的。他凝思着。
她,的确不是喜欢欠下任何人情债的人。她也不接受他的资助,不是吗?
“龚先生,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小红唤着他,拿起腰间的扇递了过去。“您要点召哪一位?芸姐特别要我告诉你,最好的那位回来了。”
章雨柔总算是出现了。
这一个星期,叶芸每每要小红拿着扇来要他指名,他却从没挑过其中一位,缺乏兴趣之外,也因着他的目标——章雨柔尚未回来。
“就点章贵妃吧。”他轻弹着扇面上第一个人名,有趣地望着小红惊讶地睁大了眼。
第一次到丽苑指名小姐,叶芸做何想法呢?
“我先下去了。”小红小跑步地冲了出去。
龚廷山对着小红迅速消失的背影笑了笑,仰起头让自己舒服地背靠着软松的靠垫,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颔,在仍袅绕着隐约檀香的“荷池”内,想着她、想着那即将进来的章雨柔。
大哥做事一向严谨,是以他们的事务所除了有固定的调查人员负责寻找案情相关资料外,也一向希望承办案件的律师能亲自去对整个事情做一基本的沙盘推论,仔细的了解所有的枝节未微。这次会要他来探访,而不是亲自前来,是为了大哥的“厌女症”吧?
他挑起眉,动了动嘴角。
由一个一板一眼、老式家庭养大的三兄弟,竟造就了三个南辕北辙的性子。大哥的行事风格、生活态度似父亲的不苟言笑,偏偏那副睥睨不可一世的骄傲面貌却总引来女人莫名的崇拜,让心态原就沙文主义的大哥更加地不屑亲近女人。二哥嘛……是最符合父亲理想的一个,和睦而宽厚的处事方法、令人信任的绅士风范,但易窝暖人心的笑容外,他却从不轻易道出真实感受。
大哥离婚育有一子,对女人拒且远之;二哥在未婚妻移情别恋后,不曾再传出恋情。
也无怪乎老爸那锐利目光近来频频扫射向他了。
偏偏他喜爱女人的程度,却总尚未深刻到想让他放弃一切——爱情的追逐。
每次的动心,都不够长久。
直到遇见叶芸。
自己或许有些不定,但着实是因为未找到让他想停伫心的感情。也许龚家冷静的遗传因子还是影响了他,否则怎会在每次的恋情之中,他总能用着过度超然的理智看着自己和不同的女人由热烈相恋到终止感情。
不谈爱、不论婚姻,因为时机未到,也因为哥哥的失败婚姻及经手案件的不愉快经验吧。过高的离婚率、过多不幸福的伴侣,总让人却步。爱与占有,是种他未曾体会的情感。
直到遇见叶芸。
她太过该死的占去了他所有的心思。他一个月的假期将尽,而他所有的时间却都几乎耗费在丽苑了。
只有自己清楚,想见叶芸的欲望才是夜夜来此的主因。
调查章雨柔一事虽还是放在心上,但绝对没有他对叶芸的悬挂来得多。
在他宣告绝不放弃她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在乎。即使与她相伴的未来,需要面对许多的难题,他却依然不动摇守着她的意念。他爱她——也要定她了。
“我可以进来吗?我是雨柔。”一个少女般娇嫩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
龚廷山抬头,习惯性地扬起了似笑非笑的嘴角,对眼前细弱如百合的女子点了点头,眼中却有着诧异。
想像中的章雨柔,是归属于美艳尤物一类,像叶芸一样,有着足以令人炫目的娇颜及身段,而胸前娇小而带点我见犹怜气质的女人,却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像个需要人保护的温室花朵,怎么会是丽苑中长袖善舞的交际首名?
章雨柔微俯着头,秀长的眉眼含羞带怯的瞥向他,缓缓地走向他的身前。直至落坐在他躺椅之前的月牙低凳时,她才仰起了头。“龚先生好。”
“你不是我想像中的模样。”他豪爽地笑着,拍拍身旁的座位。“坐上来吧。”
“希望没有让你失望。”她交握着手,坐到了他的身旁,颊边总带一丝春风般的笑。
“该说是惊讶。”
“见过芸姐,再看到我,大部分的人都很惊讶。”章雨柔拨弄着及腰的丰盈秀发,低垂望人的小巧脸庞,有一双娇滴惑人的眼眸。
他微笑地望着眼前的章雨柔……她,有着一双自信的眼;柔弱外表,只是她获取目标的伪装假象,她十分清楚自己的羞怯可以引起多少男人的保护欲。他的心中不以为然的忖道。
走腻情场了吗?
对于女人,他愈来愈擅于用律师直觉加上历来的经验去评估每一个她。因而对于这些可以被看透。被捉摸透的女人,他早已无心少绪。娇声细语、轻软身躯或是可以满足一时的男性冲动,但内心的那股空虚感却随年龄的增长而日益扩大。
叶芸之前,他并不想拥有份稳定的感情,因为担心稳定的感情会乏味到不足以让他伫足。而今身陷爱情之后,他才了解“稳定”包含了多少细水长流的真挚。
他不觉地又向外寻找着她的身影。
“芸姐很行,对不对?”章雨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唇边的笑受伤地僵了会。
“她进来不到一个月,就被丽苑老板——杰哥看上,收到羽翼下。”
龚廷山回过头,注意到她口气中隐藏的不友善。
“你该是芸姐的朋友吧?”章雨柔端起他置于一旁的茶,递予他,“茶有些温了,帮你另沏一壶,好吗?”
他喝了一口茶,才又开口。“不需要另沏一壶了。对了,怎么会认为我是叶芸的朋友呢?”
章雨柔掩嘴轻笑,“你坐的是芸姐的厢房啊。”
“以律师的身份来到这种地方,不怕引起什么道德上的争议吗?龚家三剑客在台湾太有名了。”她稚气地拉拉他的手,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认为丽苑是个伤风败俗的地方吗?”他反问。
“总不是个可以让我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行业。”她回答得有些哀凄。
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心中的疑问却逐步地扩大。以章雨柔目前手边的财物、不动产,早已足够让她离开这个地方了,何必一脸怨怼呢?虽则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的确会勾起人同情之心。
没有特意比较,却不免想起叶芸的独立。
“对不起,尽说些不愉快的事。”章雨柔轻声他说。
“每个人都难免有些不如意。”
“你和芸姐怎么认识的?”她侧过身子近了他一些。
“这么好奇我和叶芸?”他避重就轻转开话题。
叶芸也是欢场女人,然则却比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潇洒。诱惑在叶芸而言,是表面化的挑逗;而在这个章雨柔身上,则化为低调的不经心勾引。他望着她比先前更靠近自己的脸庞与身体忖道。
“当然好奇喽。虽然芸姐一向有许多‘朋友’支持,但她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很少看到像你这样年轻出色的男人。”
“是吗?”他稍稍拧起了眉,并不欣赏章雨柔这种看似纤弱,实则心机深沉的女人。
“你别吃其他人的醋,芸姐近来已经很少带‘新朋友,回来了。”误会了他拧眉的意思,她解释得有些刻意。“她的背景实力已经十分惊人了。”
“那你呢?排名首位的花魁,身后该也是有不少贵人吧?”
“我没有那么好,是几位客人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的照顾。”她睁着无邪的清瞳,红着脸咬着唇说道。
克制着想翻白眼的冲动,龚廷山当下断定这个女人的演技一流。若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关于洪迅的蛛丝马迹,只得顺着她的路走,或者……以利相诱。
他刻意放轻了声音:“你看起来的确很需要别人的保护。”
她又红了脸,晶亮的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在还没看清你的底细前,我会天天报到。
“会……来找我吗?”章雨柔小心翼翼地问道,把手置于他的掌心。
“保证会。”他随意地握了下她的手,抬眼时却望见叶芸正这里走来。
章雨柔不经心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有些故意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并立即从他旁边站了起来,挤出了一个笑:“芸姐。”
叶芸掀起帘,对于帘外所见到的一切没有多言,仅是努力地激起热络的笑:“对不起,雨柔是忙人,介意她离开一下吗?”
“没关系。”他耸耸肩表示不介意,目光焦注在叶芸身上。
“那……明天见。”章雨柔翩翩地回过身,巧笑嫣然地看了他一眼后离去。
叶芸微挪了身子,让她离去。“需要找其他人来陪你吗?还是——你要等雨柔?”
“不陪我吗?”
“我怕我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