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看那数量有成千上万之多,想必数量如此惊人的老鼠,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牛竹转头看去,眼前老鼠最多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瘦骨嶙峋的模样犹如一只干瘪的老鼠,正是夜磨子!
“乖乖!咬死他们!”
夜磨子一声令下,满地老鼠自四面八方涌向牛竹。
牛竹怒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上次是我让着你,这次你可没这么走运!”
夜磨子高举两只手臂,鼠群聚集成一个巨大的黑影,如潮水般朝牛竹袭来……
牛竹疯狂地挥舞斧头,越舞越快,快得只能看见斧影,却看不见人影。挥斧的同时,带起一股旋转的气流。那气流如利刃般飞射而出,堪比万道飞剑,地面被划出条条沟壑!
黑压压的鼠群在接触到那气流的一瞬间,被冲开四散,顷刻间化为一片血雾!
夜磨子退了两步,惊讶地望着牛竹,旋即惊色变成一丝喜色。
“成了!终于成了!”夜磨子惊喜道。
狗头童子也露出同样兴奋的表情,惊呼道:“他总算领悟出一招!”
夜磨子释然一笑道:“咱俩总算没白背一次黑锅!”
苏季明白过来,这两人是想用激起牛竹的愤怒的方式,逼他领悟出开山斧的高深法门。
牛竹周身旋转的气流越来越盛,平地化作一道龙卷风!
见那龙卷风席卷而来,狗头童子脸上的喜色,又变成惊色,对苏季道:“你快去告诉他,我们不是凶手!”
夜磨子附和道:“刚才我们是在帮他。开山斧刚猛霸道,牛竹生性温顺。若没有我们帮忙,单凭他自己难以领悟其中的精义。”
苏季不悦道:“你们刚才下手无情,险些要了他的命!”
狗头童子哼了一声道:“他若连一招都领悟不了,根本不配继承教主,死在我们手上也不冤枉。”
夜磨子望着苏季,焦急道:“你快让他停下,否则遭殃的是你!”
天地间传来呼啸的风声,周围方圆数百里的村落,跟着微微摇晃,好像发生地震一般。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牛竹的斧头仿佛正在吸收力量,龙卷风的范围越来越大,卷起飞沙走石。
苏季见势不妙,纵身抢入风暴,挥出一道剑气破开龙卷!
龙卷风骤然停止!
狗头童子和夜磨子陡然惊愕,想不到苏季只一挥便能压制那股狂暴气息造成的波动。
随着一声惊天脆响,旋转的斧头劈中锋凶剑,发出咔嚓一声!
锋凶剑赫然从中间断成两截!
苏季大惊失色,剑柄骤然脱手,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荡出三丈开外!
“唉,可惜一把好剑。”狗头童子惋惜长叹。
夜磨子道:“开山斧毕竟是上古神器,那把剑折得并不冤枉。”
两人说罢,不做过多停留,纵身离去。
风住尘定,周遭渐渐安静下。
苏季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头拾起地上折断的锋凶剑,忽觉胸口血气翻涌,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
“师弟!”牛竹连忙跑过来,捶胸顿足,自责道:“都怪我刚才莽撞,全都怪我!”
苏季摆手示意无妨,道:“刚才那两个人,不是你要找的仇人,真正的凶手……”
话没说完,苏季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弟,你先别说了。”牛竹关切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望着断裂的锋凶剑,脸上的愧疚之意更胜了几分。
苏季支撑身体站了起来,忽然一愣,只见一头青牛远远走了过来,正是被自己刺中倒地的“大奔”。
此时,那青牛不仅好端端地走着,而且嘴里衔着一块铜盘。
苏季取下牛嘴衔着的铜盘,望着青牛问道:“二师兄,它真是你养的那头牛?”
牛竹点了点头道:“肯定是大奔,我绝不会认错。”
望着刚刚暗淡的“丑牛”图腾,苏季道:“柴首座能让一头牛镇守灵台镇,看来它不是普通的家畜。”
此时,铜盘上的酉鸡、戌狗、子鼠、丑牛、未羊、申猴,六个图腾的颜色均已暗淡。
“大奔是我爹捡回来的。说起来,我有机会去昆仑山修仙,还要多亏大奔在山上发现一位晕倒的道长……”话说到一半,牛竹好像想起什么,突然道:“二师兄,我有空再慢慢讲大奔的事。现在当务之急,咱们先得把师姐找回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访孤村
苏季忍不住调笑道:“二师兄,你就这么着急见师姐?你师弟我刚才可是差点……”
话没说完,他突然咳嗽起来。口中血星喷溅,嫣红的血滴渗入旱地。
牛竹见他吐血不止,以为他命不久矣,泣不成声道:“师弟,我对不住你!若有来世,咱们再做兄弟!我给你当牛做马,照顾你一辈子!”
“我还没死呢……”苏季脸色惨白,却风轻云淡道:“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倒是你,下辈子想当牛做马,还是想做我兄弟,你只能选一个。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当畜生。”
牛竹面有愧色地垂下头。
苏季只想调笑两句,感觉他认真的样子很无趣,叹道:“二师兄,你这么自责,显得我很矫情。其实,你根本不必往心里去。我之前用匕首刺了你的牛,你砍我一斧头,咱俩这不是扯平了吗?”
牛竹缓缓抬头,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沉声道:“刚才,我不是着急见师姐,只是担心你伤得太重。水曜洞主给的疗伤药都在师姐那里,我想快点找药给你疗伤。”
苏季摆手道:“我真没事,只是有点渴,想喝水。”
听他这么一说,牛竹咽了一口唾沫,也感觉口渴。
然而,早在第一次回殷家村的时候,他就发现殷家村的水源已经干涸,方圆数百里都是干裂的土地。望着一望无际的荒原延伸向天边,他回忆起曾经这里的青山绿水,每一条小溪、每一座河川、在树林中潺潺流动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苏季环顾周围干涸的土地,想必在这种地方找水,显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情。他拿起刻有十二生肖的铜盘,屏息凝神,催动玄冥气灌注于铜盘之上。
瞧见铜盘缓慢地转动起来,苏季道:“二师兄,咱们不如去下一阵看看,没准能被送到有水的地方。”
牛竹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按在铜盘上。铜盘转动的速度变快了一些。铜盘中心亮起一道忽明忽暗的光芒,不过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牛竹疑惑地问。
苏季摇了摇头,“看来,只有我们师姐弟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催动这个铜盘。”
牛竹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哞……哞……”
此时,一旁默不作声的青牛,忽然朝北面的方向叫了起来。
听见青牛的叫声,牛竹眼睛一亮,惊喜道:“大奔说那边有水!”
苏季皱眉问道:“你能听懂牛语?”
牛竹点了点头,“我从小就能听懂大奔说话。不过,其它牲口说话,我连一句也听不懂。”
苏季质疑道:“牛说的话……你也相信?”
牛竹认真道:“大奔每次告诉我的事情都很准。以前它告诉我山上有人晕倒,我就真的在山上发现了一位晕倒的阐教道长。”
苏季感觉这事情很不可思议,但他知道牛竹从来不说谎话,想必此事不会有假。
牛竹俯身在那青牛耳边说了两句。
青牛眨了眨眼,朝苏季走了过来,缓缓低下头,仿佛正在主动邀请他骑上去。
牛竹牵牛走着,一路没有喊累,似乎完全不知疲倦。
苏季被青牛驮着一路向北走去。刚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这时,铜盘仿佛突然感应到什么一般,隐隐发出亮光。
苏季低头看去,发现亮光的是铜盘上的“卯兔”图腾,忽明忽暗的光芒犹如鬼火。
“二师兄,看来咱们已经入阵了。”
“入阵?”牛竹环顾四周,满脸迷茫。
“阐教十二灵台阵高深莫测。无论我们走到哪里,看到的每一人,每一城,每一景,可能都是阵……”
铜盘的照耀下,只见一块石碑立在路旁。
看见石碑上模模糊糊刻着两行字,牛竹挠头问道:“师弟,这上面写的什么?”
苏季见那石碑上已然看不清字迹,但看这石碑的形状大小,感觉好像是一块国界碑。
“我们好像到了某个国家的边界了。”
两人继续前行,过了这石碑,道路突然平坦。暮色沉沉,前方凄迷的云雾中,突然奇迹般显出一片灯火。眼前豁然开朗,有如万点明星,炫人眼目。
远处似乎是一个村落。
走进灯火阑珊的孤村,牛竹惊喜道:“师弟,有村子,我们就有水喝啦。”
道路两旁皆是茅屋,每一栋屋子都紧闭门窗,窗内透出明亮的灯火。一座座房屋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静谧。
苏季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暗忖这村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刚入夜,街上便空无一人?
牛竹脑中一片迷乱,从未有过这般心慌。虽然说不上闯过龙潭虎穴,但他也曾遭遇过许多险境。然而,不知为何,他感觉无论多么凶险的地方,似乎都比不上这一刻的安静平和。
苏季隐然感到一种恐惧,额头渗出汗珠,仿佛每走一步,就会距离危险更近一步。
突然间,牛竹看见面前闪过一个红色的人影。
“师姐!”他大声叫了出来。
哪知那红衣身影一闪而过,竟然丝毫没有回应,也根本没往他这边瞧过一眼。
苏季猛然回头,并没有看见那人影,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师姐?”
牛竹激动道:“我看见伞,那人拿着红莲伞!”
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远处走来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左手提着一个竹灯笼,右手拿着一个棒槌,赫然一副打更人的模样。
牛竹骤然心存戒备。通过一段日子的历练,他深知往往越是大奸大恶之人,越是表面瞧不出。若是满脸凶相,别人一见便要提防,哪里还能做出真正的恶事?
苏季透过狐瞳看去,眼前的人身上毫无玄清之气,似乎只是一个凡人。
“喂!你们两个!”打更人突然大喊,伴随着棒槌的挥动,响起阵阵清脆的敲击声,“不想死就快回家去!”
牛竹走上前去,问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姑娘?”
打更人道:“我刚走过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况且,自从前几年有个村子被怪物屠村。夜里宵禁多年,谁敢夜里出门?”
苏季坐在牛上,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个子不高,头发不是很长。”
打更人想了一会儿,喃喃道:“你们说的这个姑娘,我好像见过。不过,肯定不是刚才看见的……”
牛竹惊喜道:“她在哪?”
打更人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一座破庙,里面常年没人。我前两天偶然路过,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感觉挺古怪,也没敢进去仔细看。”
牛竹感谢道:“谢谢你!”
苏季问道:“请问,你们这是哪里?”
打更人道:“这里是褒国地界。”
褒国?苏季微微一怔,莫不是狐姒曾经去过的褒国?
打更人打量着两个人,问道:“你们是外地人吧。这么晚了,从哪儿过来的?”
苏季答道:“我们刚从殷家村过来,想讨口水喝。”
“殷……殷……殷家村?”打更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忽然大叫一声跑开,“鬼啊!”
苏季和牛竹互望一眼,神色异常复杂。
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朝打更人方才指的方向走去。
猫头鹰站在树杈上怪叫,诡异的叫声久久回荡。
夜色中,远处破庙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黑漆漆的。
伴随吱呀一声,牛竹放下牵牛的绳子,缓缓推开庙门。月光照射进去,只见里面蛛网密布,庙堂中央有一座无头的石像,角落里堆着破烂的供桌,此外就什么物品也没有了。
这种地方只怕连鬼也不会愿意来的,可是那里面,却偏偏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牛竹忽然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以血还血
青牛驻足在庙门外。
苏季没有翻身下牛,隐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古怪。
此时,走进庙门的牛竹,停下了脚步,望着黑暗中红衣女人的背影。
苏季远远看去,见那女人缓缓转身,一张脸从阴影里显露出来。
然而,苏季依旧无法判断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姜凌,因为她脸上缠满绷带,仅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
牛竹后退一步,摇头道:“你不是师姐!”
苏季打量眼前的女人,见她两只血肉模糊的手上,分别握着一柄黄金剑和一柄白银剑,豁然道:
“金贞师姐,你的把戏连我二师兄都能轻易识破。”
牛竹挠了挠头,感觉他这话哪里怪怪的。
金贞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无论识破与否,你们已经来了。”
苏季道:“我们闯阵自然要来找你。你帮忙省去找人的麻烦,我们倒是该谢你。”
金贞冷笑一声,庙门猛然关闭!
“二师兄!”苏季发出一声惊呼!
“师弟,不必担心。”门里传出牛竹自信的声音:“你有伤在身,让我来!”
苏季暗道这样也好,免得让金贞落下话柄,说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就让她见识一下牛竹现在的手段!
忽然间,破庙中剑气纵横,金光闪烁!
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人影撞破木窗,飞出窗外,一头扎进草丛!
苏季面露喜色,暗道牛竹果然今非昔比,竟然这么快就能取胜,这么短的时间怕是连一个回合都不到。
正在这时,一只握着斧头的手臂,从草丛里伸了出来。
苏季眼中的光芒陡然消失无踪,大惑不解地问:“二师兄,你为何不用新领悟的那招?”
牛竹浑身伤痕累累,从草丛里狼狈地爬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我上次使出那招的时候很生气,现在完全忘记当时怎么使出来的了。”
看见他胳膊上的伤口被撕开,正在止不住地流血,苏季暗忖不妙,看来牛竹好不容易领悟的一招,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能发挥威力。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庙门猛然打开,金贞道:“苏季,我放你师兄一条生路,下一个轮到你!你养的畜生害死我师弟银临,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语声中,金银两柄飞剑化作万道剑芒穿梭而出,在空中激荡飞射,呈现出天罗地网之势,将苏季连人带牛一起罩在当中,无可遁形。
“二师兄,我不会让你的血白流,借血一用!”
语罢,苏季骤然捻起一道剑指!
牛竹胳膊上的鲜血蒸成一片红雾,嘶嘶作响!瞬息之间,红雾凝结成一颗颗极小的红色冰晶!迎面袭来的万道剑光被那坚硬的红色冰晶,朝四面八方弹了开去!
“太阴师叔的凝冰诀?”
金贞大惊失色,想不到苏季竟能将“凝冰诀”与“化血阵”两种法门结合,做到凝血结冰,以血还血!
牛竹面露喜色,然而望向苏季的瞬间,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
苏季脸色惨白,忽觉吐出一大口血,直接从牛背上摔了下去!
金贞眼中的忌惮一扫而光,狂笑道:“我真要感谢打伤你的人。若没有那个人,我必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牛竹面露愧色,连忙扶起苏季。
苏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