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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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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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巫支祁感到一个白色的东西落在脖颈后面,冰冰的,凉凉的。
  众人缓缓抬头,只见一片片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
  雪花纷纷扬扬地飞舞,先是小小的雪花,柳絮般的轻轻飘扬;然后越下越大,风绞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簌簌飘落下来。
  苏季连连咳嗽起来,浑身冰冷刺骨,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余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此时,雪地上尸体边的血迹,开始渐渐发白。
  树梢上蹲着三只老乌鸦,不住的抖擞翎毛,害怕积雪堆在身上,冻得紧缩脖颈,却又期盼着众人离去,好去吃那血泊中的尸肉,尽显饥寒交迫之状。
  瞧见苏季的脸色沉了下来,云依道:“恩公,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因为有你,我现在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太阴说道:“我最厌恶有人对我说谎。不管怎样,王家人损人利己,该杀!”
  苏季望着漫天飞雪,黯然道:“世间有些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任凭我嘴上百般借口,遮遮掩掩,良心怎能不知是非黑白?杀了,就是杀了;错了,就是错了。”
  巫支祁认同般点了点头,道:“本王最讨厌那些妇人之仁。大丈夫立于世间,就该果断杀伐,敢作敢当!”
  苏季咳嗽了两声,问道:“你们过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饕餮转头望向巫支祁,高举两只小手,小嘴里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咿哇!咿咿呜哇!咿呀!哇呀呀!”
  牛竹和云依面面相觑,只见这孩子不停用两只小手来回比划,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正在激昂地发表言论,可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巫支祁目光紧紧盯着饕餮,像是听得明白一般点了点头,对苏季转述道:“老餮对你很是看重,说你心性与众不同,日后能成大事,有心栽培于你。”
  “承蒙错爱。”苏季道:“你们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若没话可说,我可要送客了。”
  语声中,苏季把手缓缓移向腰间的鸿钧铃……
  巫支祁看在眼中,连忙吐出七个字:“本王想救你的命!”
  “救我?”
  “救你,也救本王。”
  “怎么救?”
  “你我的阳寿即将耗尽,即使通过闭关修炼来续命,至少需要消耗一年的阳寿,而我们连一年的阳寿都没有。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内丹。”
  “谁的内丹?”
  巫支祁指了指山顶,道:“当然是陆压道人的内丹,就算我们不抢,别人也要抢!”
  苏季想起曾经设法为花如狼续命的时候,使用的是白狼王内丹,而散圣仙陆压道人的内丹,想必更是珍贵百倍。听完巫支祁的一番话,不难想象西方教围攻陆压道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内丹,还有三大圣齐聚骊山的目的,同样为了内丹。
  巫支祁道:“需要你用你那铜铃,帮我挡住其余三位大圣,老餮和本王要在陆压道人被西方教折磨得奄奄一息之时下手。若能得手,我们愿意跟你平分内丹。”
  苏季道:“你说话有如放屁,鬼才肯相信。如果我不答应,你又当如何?”
  巫支祁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袁生的小脑袋,威胁道:“他是本王的侄儿,也是你的徒儿。若你这个做师父的不肯帮忙,本王一定必死无疑。本王不想黄泉路上孤苦伶仃,只得让侄儿陪同一程。”
  袁生虽然涉世未深,但也听得出伯伯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吓得瑟瑟发抖。
  巫支祁目光冷彻,缓缓道:“别忘了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凡事总要面临抉择。王家四口人命和你四人的命,你选择后者;陆压道人和你徒弟的命,要如何抉择?你应该很清楚吧?”
  苏季微微阖目,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无情无义之辈。
  “山顶见。”
  巫支祁最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谷之中,随着身影渐渐远去,最终袁生和饕餮一起消失不见。
  苏季盯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不发一言。
  牛竹和云依将王大牛和白老丈的尸体,埋葬在茅屋外,分别为王大牛的妻子和孩子各立一块石碑。
  太阴施展法术,将被冻成一块大冰坨的百目魔君,一点一点慢慢解冻。
  百目魔君苏醒的时候,瞧见苏季独自一个人坐在屋檐下,背靠梁柱,一动不动。
  苏季望着雪地中的四块墓碑,开始有一种迷惘的感觉。
  谁能道清真假对错?
  前方脚下的路,到底是明是暗?
  夜幕悄然降临,苏季的身影没入黑暗,一直等到日出东升,然后起身,上山。


第三百零八章 千金买笑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骊山之巅的瞭望台上,姬宫湦负手而立,左侧站着李鸿熙、杨逆等数员武将;右侧站着兮伯吉甫、虢石父、虢翰等数员文臣。
  姬宫湦远远望去,不由得眉头紧锁,只见视野所及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山峦,远处一座座烽火台上毫无动静。
  “杨将军……”
  杨逆上前一步,抱拳应道:“末将在!”
  姬宫湦询问道:“西方教教主的九位高徒,已经围困那邋遢道人数日,为何仍拿他不下?”
  杨逆答道:“西方教教主的九位弟子所用的阵法,名为‘十方阵’,总共需要十人合力施为,教主接引道君在一旁督阵。可是现在一个名唤金蝉子弟子离教,西方十翘楚仅剩九人,乃至阵脚不全,故而久攻不下。”
  姬宫湦不置可否,表情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虢翰默默站在一旁,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暗自寻思:西方教教主接引道君的修为,即便不如陆压道君,也不至于差距悬殊。若想杀死一个受到偷袭的陆压道君,不可能这般兴师动众,却仍拖延至今。由此不难推断,西方教布下十方阵,真正目的并非单纯想置陆压道君于死地,而是试图夺取其内丹。
  这时,姬宫湦又问:“李将军,既然那阵法缺席一位,你身为接引道君的弟子,为何不去弥补空缺?”
  杨逆颔首道:“说来惭愧,末将仅仅只是接引道君的一位记名弟子,尚且入不得西方十翘楚之列,没资格参与十方阵。”
  姬宫湦面露凝重之色,叹道:“如此没日没夜地等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兮伯吉甫上前一步,建议道:“君上,骊山靠近戎族地界,外敌随时可能举兵进犯。微臣建议尽早撤回镐京,以免夜长梦多。”
  听见兮伯吉甫劝天子回宫,虢石父唯恐串通外敌的计划落空,连忙凑上前道:“这次君上亲自出宫监斩,若还没等到诛杀逆贼,便提前班师回朝,大周威信何在?”
  姬宫湦长吸一口气,抻了个懒腰道:“既然来了,再等等吧。现在闲来无事,咱们不如先找点乐子消磨时间吧。”
  听说天子要带头玩乐,虢石父瞬间情绪高涨,笑盈盈道:“微臣听闻君上得一美人,名唤褒姒。虽有倾国倾城之貌,却冷若冰霜,终日不笑。可有此事?”
  姬宫湦点头道:“褒姒自进宫以来,寡人确实从没见她笑过。”
  虢石父道:“君上难道不想见美人开颜一笑吗?”
  姬宫湦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人家不想笑,何必强人所难?”
  虢石父道:“微臣的意思,君上难道不想知道,她是不会笑,还是不想笑吗?”
  “不想笑?”姬宫湦脸色一变,问道:“你想说褒姒是因为见到寡人,才不想笑?”
  虢石父神秘地一笑道:“这个微臣也不晓得。现在正逢无事可做,君上不妨跟微臣打个赌,就赌谁有办法让褒姒一笑。”
  姬宫湦较有兴致道:“既然要赌,便玩点彩头。寡人要悬赏求计,谁能让褒姒一笑,寡人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兮伯吉甫连忙制止道:“君上,此事万万使不得!现如今天灾不断,人心惶惶。君上如果把一场儿戏昭告天下,百姓恐怕要误会君上不理朝政,醉心美色,民心势必遭到动摇。”
  姬宫湦不悦道:“太师未免小题大做,区区一场游戏罢了,寡人只想与民同乐而已。”
  虢石父道:“为何君上每每有些想法,太师都要阻拦,莫非是诚心跟君上过意不去?”
  姬宫湦当即拍板道:“此事不必再议,寡人心意已决!”
  “君上圣明!”虢石父回眸朝兮伯吉甫得意一笑。
  兮伯吉甫指着虢石父的鼻子,怒道:“佞臣……佞臣误国!”
  姬宫湦充耳不闻,高声道:“李将军听旨!”
  李鸿熙上前一步:“末将在!”
  “天气骤然转冷,太师年事已高,受不得风寒。李将军送太师回屋休息去吧。”
  “……末将遵命。”
  兮伯吉甫被李鸿熙劝回,不由得连连叹气,却是无可奈何。
  姬宫湦转向虢翰:“虢翰听旨!”
  “臣在!”
  “寡人命你遣人贴出布告:谁能引得褒姒一笑,寡人赏金千两。”
  “微臣明白。”
  姬宫湦大袖一挥,众臣纷纷散去。
  虢翰得令以后,一直想着怎么能自己赢得千金重赏,低头走了一会儿,迎面碰上一位身姿妖娆的妙龄少女,正是最近一直陪伴左右的绘姬。
  虢翰眼前一亮,道:“绘姬姑娘,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绘姬道:“虢大人,请讲。”
  虢翰连忙将天子千金买笑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绘姬,然后问道:“绘姬姑娘,女人什么时候会笑?”
  绘姬道:“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就会笑。相反,成天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谁都不会想笑。”
  虢翰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可是心里却有了另一个疑问,喃喃道:“天子为博得褒姒开心一笑,不惜千金买笑,可见褒姒独得天子恩宠。不过,我发现不止褒姒没有笑,天子自从跟褒姒在一起也从来没有笑过……”
  绘姬推测道:“天子对褒姒宠爱有加,也许只是流于表面。他们可能都不喜欢对方,彼此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
  虢翰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不必客气。”
  绘姬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微微往上翘起,光彩照人的笑意浮上脸颊。
  虢翰觉得这个女人很会笑。她的笑容就像蜜糖,可以甜到每个男人的心里。所以,虢翰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发自内心地笑了。可能真的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遇到喜欢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笑。
  夕阳下,绘姬在霞光中笑得分外动人,脸上漾出一片明媚,犹如雪后初晴的天空。
  虢翰舔了舔嘴唇,心里痒痒的,问道:“天色已晚,绘姬姑娘若不嫌弃,不如随我回屋。咱们彻夜探讨人体图绘,如何?”
  绘姬嫣然一笑,目光温柔又甜蜜,刚要开口回答,忽然一个哨兵来报:
  “虢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虢翰脸色一沉,暗骂这小兵来得真不合时宜,耽误了自己的好事,一脸不耐烦道:“有话快放!”
  哨兵报道:“属下白天站在瞭望塔上,发现四人一路上山而来。”
  虢大人不解地思忖,明明千金买笑的告示还没贴出去,怎么就有人冒大雪上山来了?
  “冒雪上山的是什么样的四个人?”虢翰问道。
  哨兵想了一会儿,答道:“一个姑娘,一个胖子,一个老道,还有一个白发男子,单凭外表瞧不出年纪。”
  “胖子?白发男子?”虢翰眉头紧锁,嘴里嘀咕道:“……谁呀?”


第三百零九章 十方俱灭
  雪下了一夜,积雪足有半尺深。
  茫茫雪地上,一行行脚印,从山下一直延伸到山上。
  咯吱……咯吱……
  苏季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单薄的道靴一下一下,不断吃力地踩踏着厚厚的积雪。他想尽量走得快些,却还是力不从心。他浑身散发着颓然,腮边青色的胡茬,不知多久没打理过了,唯有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目视前方。
  牛竹和云依时不时瞧他几眼,目光中不乏关切的情绪,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百目魔君几次要求背他过雪地,都遭到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拒绝。
  雪中,苏季默默前行,面色苍白,白发披散肩头,白氅迎风飞舞。整个人和周遭白色世界融为一体。
  走着走着,他突然很想喝酒,很想有人把一杯热酒端到面前,让他暖暖身子。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每当自己特别想喝酒的时候,往往是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我们到了。”太阴说道。
  苏季缓缓停下脚步,瞭望四周美丽的雪景,缓缓道:“死在这种地方,怕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从苏季嘴里说出来,不乏一丝沧桑的意味。
  百目魔君急忙上前为他拍落身上的浮雪,怕他着凉生病,可见现在最关心他性命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百目魔君。
  太阴说道:“你们朝那边看……”
  语声中,无名剑悬在空中,剑锋上扬,突然指向一个方向。
  苏季循着剑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巍然耸立的烽火台。
  此时,烽火台顶端周围,正漂浮着九个人影。
  苏季想必那便是接引道人的入室弟子,西方十翘楚其中的九人。
  云依极目远眺,问道:“他们在那里做什么?为何一动不动?”
  百目魔君瞥了她一眼,道:“他们明明在布阵,难道你看不见?”
  牛竹微微阖目,皱起眉头,似乎在远处的烽火台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苏季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透过狐瞳定睛看去,只见九人的身体沐浴在耀眼的强光中,周身光芒普照四方。
  陆压道君坐在九人中间,已然没有了生路。雪风吹着他散乱的头发、破烂的道袍,如败絮般飘飘摇摇。
  苏季定睛一看,只见那九人掌中各放出一道锐利的金光,贯穿陆压道君身上的九个部位,分别是双手、双臂、双腿,左胸、右胸、小腹,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凝成深红色的冰块。倘若再来一位助阵,凑齐整整十人,便只能刺中陆压道君的头部等致命部位。
  太阴不由得感叹道:“十方阵果然非同小可,陆压道人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苏季曾经见过不少阵法,无论阐教七曜洞主的七曜绝阵,还是十二灵台长老的灵光阵,亦或是曾经镇压姜玄的伏魔四剑阵,都不如十方阵这般威势逼人。
  “太阴前辈,这阵法为何如此凌厉,竟能困住陆压道人?”
  “所谓‘十方’是指‘十大方位’,即天、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十方阵是接引道人,从天机入口参悟的阵法,原本是伏羲氏所创。”
  “天机入口?人皇伏羲?”
  “太古时期,伏羲氏聪明绝顶,凭日月升降悟出乾坤奥秘,从而起太极,定五行,创八卦,一步步窥见‘天机’,试图找到真正的‘天机’所在地。天庭众神得悉此事,唯恐天机泄露,有损造化,于是降下天兵擒拿,但伏羲氏运用十方阵,大显神威,九天众神亦奈何不得。伏羲氏扶摇直上,孤身一人闯入天机之所,不曾想片刻不到,便心胆俱裂,死前终于探知‘天机’非人力所能企及,于是在天机入口布下十方阵。若有凡人试图闯入‘天机’之内,便让十方阵使其神形俱灭,亦不能泄露半分。此后,天机入口的‘十方阵’也被称为‘十方俱灭’。”
  苏季问道:“所谓的‘天机’是指什么?如果十方阵是守护天机入口的结界,那么接引道人参悟此阵,岂不是已经窥得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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