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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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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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狐狸爪子。
  “常言道,智者当借力而行。魇术在于借力,可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稍有不慎又会引火烧身,遭到反噬,变成非人非兽的状态。阁主想必见过方才那位猫脸老妇。老衔蝉也修炼了同样功法,目前只徘徊在魇术初期,反噬却比我还要严重!”
  苏季眼前浮现出,老衔蝉橘子皮一样的猫脸,还有那干瘪的猫身,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暗想如果自己变成那副鬼样子,简直要比死还要痛苦十倍。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十层的胜算实在太具诱惑力,可是那巨大的代价却又令他望而却步。
  苏季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踌躇与矛盾不断纠结着他。
  “阁主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吧。”
  墨殊说着,将胳膊收回袖中。
  苏季看着他缓缓起身离去的背影,耳边骤然回荡起义渠视人犹芥的讥语,眼前浮现出沐灵雨用剑挡住匕首时的冷眼,还有花如狼恐惧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无法循规蹈矩的修行,唯有剑走偏锋才能谋取一线希望。这片天地之间,唯有不断进取的强者才能得到人们的尊重。当遇到强者时,弱者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只能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
  就算这一次逃了,那么下次呢?
  难道这辈子都只能逃?
  难道这一辈子都只能等别人来拯救?
  苏季埋头看着地面,嘴角浮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道:
  “不用考虑了!”
  墨殊蓦然转身,只听苏季将牙根咬得吱吱作响,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决定走第二条路!”
  青铜面具里回荡起一阵笑声,墨殊扬声赞道:
  “大丈夫,敢破敢立!你这一点倒是很像我们截教中人。不过比起果敢,魇术更重要的是机缘。大多数人都被这第一道门槛挡在门外。”
  “……机缘?”苏季喃喃地沉吟着。
  他刚说完这两个字,突然感到头部慢慢变得沉重,眼中莫名涌起一丝困意,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墨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淡淡地笑道:
  “想必阁主昨夜没有睡好,正好接下来几天,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苏季听出此话的言外之意,不禁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然而,当他抬头看时,墨殊已经不在了,只见四周墙壁噼里啪啦碎成一地,屋外的景色像碎瓷片一样碎裂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光景。
  他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事物,蓦然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在梦境之中。


第三十五章 青灵寐境
  苏季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只见四面灰白墙上挂着通天教主及四位弟子的画像,中央悬着一块牌匾,上书“如玉斋”三个字。
  墨殊飘忽不定的声音回荡起来:“这里是老夫的书房……”
  苏季不禁抬头仰望,只觉那声音是自遥远的天际传下来的,又好像一百个人同时在四面八方说话一样。
  “阁主当下正在青灵寐境之中。昔日青丘有狐,生性重情悲悯。商朝猎户为取其毛皮,常杀一只为饵。过路狐群见同族尸身,必守之悲鸣,任人捕杀,而不逃逸。一只赤狐得道生还,聚同族元灵于青灵寐境,使其免受六道轮回之苦。”
  苏季扫视周围,发现一个书架上不知何时,竟然趴着一只狐狸,正是昨天看到的那只银狐。它双眸微闭,一条尾巴搭在木架上,银亮的柔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墨殊道:“阁主可曾看见一只银狐?那是老夫的血契金兰。”
  苏季不屑地嘟囔了一句:“金兰便是义结兄弟,居然还要什么血契?”
  话音未落,那银狐突然尖竖起耳朵,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放出幽蓝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苏季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没想到还是被它听到了,只见银狐前腿蹬起,后腿弯曲,已做好了进攻的态势。狐身发出凌厉的寒气,飘到苏季身边,使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苏季腰间的鸿钧铃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银狐听见那铃声,一溜烟窜躲到书架后面,只露一条火舌般银尾,局促不安地摇曳着。
  苏季举着铃铛,戏谑地一笑。银狐探出一只脑袋看着他,两只狐耳耷拉下来,全身颤栗,好像鸿钧铃是一个马上要炸开的炮仗。
  这一幕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墨殊似乎并没有看到,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血契金兰是魇术的第一步。这间屋外有许多肉身陨灭的青丘狐灵,阁主要设法请一只温顺的来人间助你施术。这其间凶险莫测,当初老夫虽然侥幸成功,却断送了一条手臂。”
  苏季蓦然想起墨殊那只木手臂,不禁看向那只银狐。想必墨殊的手臂就是被他这位长尾巴的金兰兄弟咬断的。他虽然知道血契金兰搞不好,要付出血的代价,但这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因为他不想再逃。他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上次将会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逃跑。下月初九的重阳宴上,他要凭实力保护身边的人。
  墨殊接着说道:“家畜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唯有青丘狐可以多分辨出一种颜色……”
  苏季左右看了看,只见两旁各陈列着三五排书架,上面放的不是书,而是帽子。上百种帽子大大小小,款式各异,颜色是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清一色全是绿帽子!
  他看了看这些绿帽子,又看了看厅上的牌匾,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如玉斋的“如玉”二字,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如玉”,而是守身如玉的“如玉”!
  想到这儿,他不禁替墨殊感到悲哀,暗暗感慨黎如魅真是个来者不拒的女人,只有娶了这样“不挑食”的主儿做老婆,才会有这么多绿帽子。
  墨殊道:“青丘狐最喜欢绿色,带上这里的帽子会多一成把握,这是老夫唯一能帮上忙的。待会儿阁主走出这间屋子,便听不到老夫的声音,接下来就看阁主的造化了。”
  苏季凭空施了一礼,道:“多谢墨先生好意。”
  感谢归感谢,他并没按墨殊说的做,只对那些绿帽子嫌弃地伸了伸舌头,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他推开如玉斋的门,外面的阳光太过明亮,以至于让他睁不开眼睛。他转头一看,如玉斋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依山傍水的美景环绕着他。
  空中漂浮着新鲜草木的香味,沁人心肺,让他不禁多吸了几口。
  他走到水岸边的时候,薄雾笼罩在碧波上。沿岸停泊大大小小的木船,却不见有人,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河对岸依稀可见大大小小的建筑,似乎有人居住的样子。他独自跳上船,划桨驶向对岸。远远望去,对岸的石碑上刻着“醉好湾”三个字。看见沿岸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酒楼,苏季顿时欣喜若狂,划桨的速度瞬间翻了十倍!
  然而,船靠岸后,他还是一个人也没看到。直到现在他连半个人影也没瞧见,狐狸更是一只也没有,这实在有些诡异。
  他沿着岸边的酒楼向前寻觅,耳朵隐隐捕捉到一阵细碎的吵杂声,循着声音加快脚步,发现声音是从一家酒楼里发出来,里面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那酒楼牌匾,上书“小滑楼”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乍眼一看就像三只死蚂蚁,连读过几天书的小孩子,也要写得比那好很多。
  匾上的字虽然很丑,酒楼门脸却很大。这小滑楼非但不小,反而是附近最大的一家酒楼,足有四层楼。
  苏季的一只脚刚要踏进去,就听身后突兀地传出一个声音:
  “且慢!”
  平淡的声音略有几分熟悉。苏季感到一只手正搭自己的肩头,回头一看,一个白发青年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锦绣的袋子。
  “不想惹麻烦,就把你的铃铛装进这袋子里。”
  白发青年说着,将袋子递了过去。苏季没有接过袋子,只是上下打量那白发青年,越打量越觉得眼熟,原来是那天凤栖楼里遇到的胡九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苏季试探着问道。
  胡九爷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说:“你是指刚才在如玉斋?”
  苏季迟疑了一下,回想刚才如玉斋并没有人,只有一只银狐。想到这儿,他蓦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禁双眸微张。胡九爷观察他表情的变化,微笑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苏季恍然大悟,原来这白发的胡九爷就是那只银狐,同时也明白了他的用意。若自己大摇大摆地系着鸿钧铃进去,必会惊走里面的狐狸,魇术也将前功尽弃。
  鸿钧铃塞进袋子后,无论再怎么摇晃都不能发出半点声音。然而,胡九却还是将脸转了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似乎依然心有余悸。
  苏季将锦囊收进怀里,道:“听说你叫胡九爷。”
  话刚说完,胡九爷连忙朝酒楼里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这里千万不能叫‘胡九爷’,只能我叫‘狐九’。”
  “为什么?”苏季疑惑地问。
  “因为我的修为在族中排行第九,而这里面很可能有排在我前面的长辈。”
  “你连头发都白了,居然还有长辈?我倒要瞧瞧!”
  “别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提醒你……”
  狐九的话还没说完,苏季的后脚已经踏进了门槛。


第三十六章 窈窕淑女
  苏季一走进去,就有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小滑楼里富丽堂皇,人山人海。
  帐台附近被酒客们堵得水泄不通,想挤过去点酒食比登天还难,况且放眼望去,连一个能坐着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连一到四层的楼梯都挤满了人。
  苏季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原来所有人都挤到这一间酒楼里了,看他们的神态动作,好像正在等待一个重大事件的开始。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苏季想找个人问问,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妙龄少女。她顾盼流波,似乎正在寻觅着什么。恬静的脸庞,透出小家碧玉的柔美,那姿色足可与黎如魅平分秋色,各领风骚。
  若能与这样美丽的狐女义结金兰,也算得上一件风光之事。苏季不顾旁人喝骂,迅速挤过人群,来到那少女面前,施礼道:
  “小生有礼,敢问姑娘这是在找什么人?”
  少女秀美紧蹙,娇声说了两个字:“找你!”
  苏季突然迟疑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下茬。他想过她的千百种回答,但这个回答显然在他意料之外。
  “臭小子!是我!”少女蓦然发出厚重的男声。
  说着,少女精致的小脸抬了起来,秋水般的美眸,突然放出妖异的蓝光,吓得苏季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
  他定了定神,回味出起那是狐九的声音,苦笑道:
  “你不是一只带把儿的公狐吗?”
  狐九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青丘狐到了我这般修为,早已阴阳互联,不分男女。”
  苏季望了一眼拥挤的酒客,问狐九:“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在等什么?”
  狐九摇了摇头,说:“我也很想知道。这里的人我连一个都不认识,这里以前也没有这样的酒楼,真是邪门儿……”
  “你能不能用法术带我去四楼看看,那里好像更邪门儿!”
  “不行!”胡九断然拒绝,脸色一沉,道:“施展法术会暴露我的身份!”
  苏季不屑地“切”了一声,道:“就知道你胆小怕事,否则也不会才排第九。”
  狐九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激我也没用!我是冲墨殊小弟的面子才来的,可不想为了你这臭小子把命搭进去!”
  苏季眉头一蹙,暗想这不男不女的银狐,自门外就一直唯唯诺诺,进了门还变成女人掩人耳目。虽然不知他与这里的人有什么过节,但想必一定与他说的“排在前面的长辈”有关。
  “看来只能劳烦本公子,自己挤进去了……”
  苏季无奈地说罢,侧身向楼上挤去,途中不断有人骂他,但他只是遮住脸,打着哈哈含糊过去。就这样挤到三楼的时候,他发现喧闹的人群不知为何,逐渐安静下来。此时,就算他继续往上挤,也不再有人骂他。这不禁让他感到很奇怪。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只听一阵悦耳的琴声从四楼缭绕而下。
  脚步随着舒缓的琴声逐渐停滞,他宁愿忘记了呼吸,也不愿打扰那琴声。
  此刻萦绕在耳畔的旋律,比这世上任何美酒,都令他陶醉。
  这真的是凡间的声音吗?
  苏季猛然想起自己正在梦境之中。恐怕也只有在梦境之中,才能听到如此美妙的天籁。
  他加把劲挤上四楼,只见那里古色古香,与下三层奢华的装潢风格迥然不同。前方拥挤的人群中间空出一个圆圈,琴声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无论如何,他也想看看那弹琴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来凭他的身高完全可以看到圆圈里面,可恶的是,前面一个人的高帽子刚好把弹琴者挡得严严实实!
  “嗖!”
  一只鞋飞了过去,砸掉了那个人的帽子!那人低头找帽子的功夫,后排人的视野豁然开朗,都暗暗感激那个飞鞋的人。
  此刻,深藏功与名的苏季,正装作没事人一样朝那圆圈中心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端坐圈中。
  少女一头金色的秀发,瓜子脸的两侧,各垂着两条微微曲卷的鬓角,透出一股天真无邪。如果现在的胡九变成的少女是小家碧玉,那眼前的金发少女,则足以用国色天香来形容。
  纤纤玉指划过琴弦,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着婴儿,又像是怕惊醒了的熟睡的梦中人。
  少顷,金发少女出朱唇微启,轻声唱道: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歌声响起时,情人们在暧昧的气氛中彼此相拥,静静地聆听。每个人的脚趾和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随着旋律打起节拍。
  那一刻,人间仿佛只剩那歌声,而那歌声又使人间变得飘渺如幻。
  金发少女秀眉微抬,目光扫过一张张陶醉的面孔,最后停在了低头的苏季身上。
  “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狐九挤到苏季身边,问道:“你怎么哭了?”
  苏季蓦然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脸颊上已有几行热泪滑落,眼眶早已泛红。
  “这首《关雎曲》是我娘生前经常哼唱的一首歌谣。”苏季低声说道:“曲调虽然不悲,但她每每唱起都会潸然泪下。我以前不懂她为什么哭,但现在我懂了。她当时一定正在怀念某个人,就像我现在怀念她一样。”
  想起被炮烙之刑折磨致死的母亲,苏季陷入了深深的沉痛。
  狐九也沉默了许久,没再和他说话。
  一曲作罢,小滑楼里一片安静。
  全场依旧沉浸在回味之中,没有人议论,也没有人赞美。那歌声已不能用言语来赞美,也没有任何言语能比那歌声更美。
  良久过后,金发少女旁边的一个胖女人拍起手来,接着陆续有人跟着鼓掌,全场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八姐!”狐九朝带头鼓掌的胖女人喊道。
  那叫八姐的应声转头看了过来。这张大圆脸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的苏季忽觉一阵眩晕,一股恶心感觉泛上心头,好像吞下一只活苍蝇。
  听说过晕高、晕船、晕血、晕酒,苏季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晕脸!不过,这也难怪,这张脸长得比当年的林寡妇还要惊悚十倍,那一颦一笑足以成为所有男人的噩梦。
  苏季从小就听说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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