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太医!快传太医。”一个机灵,身为总管太监的李泉立即操着一口公鸭嗓尖声叫道。
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太医院的太医提着药箱子接二连三来到凤栖宫,哪怕是安置的太后,也被太监请了过来主持大局,禁卫军将雕栏玉砌的宫殿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哪怕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太后一身华服,年纪虽已进入中年却不显老态,倒有点风韵犹存的感觉,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正来回拨弄着,姿态雍容端庄,一进新房,她立即沉下脸来,视线极快在锤头窝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当做隐形人的莫筱苒身上一扫,随后冷声道,“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为皇上诊脉?给皇后整理整理?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第5章:太后的心计
“嗻!”两名宫女领旨上前,柔声细语的对莫筱苒道,“娘娘,您快些下来,奴婢为您打理打理。”
莫筱苒仿佛被吓傻了,呆愣愣的,动也不动,就缩在床脚,视线还时不时惊恐的从平躺在床上距离她只有半步距离的白子旭身上瞥过,其中的意味,看在众人眼里,那可是各有一番解释。
“皇后。”太后缓和了下语气,在嬷嬷的伺候下坐在房中的花梨木椅上,“不要淘气,快些下来。”
这演戏,莫筱苒曾经执行任务时,可没少锻炼,她惨白了一张脸大力摇着头,咬唇看向太后,“你和丑八怪是一伙的!”
她可没忘记让莫筱苒进宫为后是谁的主意。
丑八怪?
众人闻言心头皆是一惊,下意识看了白子旭一眼,光裸的上身,身姿峻拔,腹部因常年进行骑射锻炼有纹理分明的鳞状肌肉,青丝凌乱,羽冠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右眼臃肿、乌青,从后脑勺流出的点点血渍,更是染红了他那张俊朗的容颜,看上去似地狱魑魅。
太后面色一僵,眉宇间隐有不悦掠过,再怎么说也是能挨到太后宝座的宫斗高手,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噙着一抹慈祥的笑,眼底却难掩寒霜,“皇后受惊过度,你们还不快将她扶下床让太医诊治?她傻了,你们统统傻了吗?”
这可是下了死命令,桂嬷嬷亲自上前,动作看似温柔实则却暗藏力气,几乎是将莫筱苒整个人从床上给拖下来的,站稳脚尖后,莫筱苒也没忘记踉跄一下,肩膀重重在桂嬷嬷身上一撞。
“哎哟。”年纪大了,身子骨可比不了年轻的时候,这一撞,桂嬷嬷可是被撞得人仰马翻,朝前一扑,正好跌在太后脚边,一只手因惯性想要抓住能够支撑的东西,却偏偏那么巧,咔嚓一声将太后的裤腿给扯住了。
太后所穿的华服,外部是绣着暗金色青竹的窄腰石青色朝服,而里衣则是白色,下身是用镶嵌玉石的腰带束着的墨色长裤,这一扯,上等的丝绸在瞬间断裂,从膝盖开始蓦地往下坠落,一条白花花的腿,彻底曝露在众人的眼前。
静,死一般的寂静。
一干太医、宫女、太监,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大张的嘴唇估摸着都能塞半颗鸡蛋进去,莫筱苒一愣,强忍笑意,低垂头下,双肩有细微的抖动。
她根本没想到,桂嬷嬷这一摔,还有此等福利。
这太后的脸哟,不知道打着灯笼能不能从地上捡起来。
透着额头上垂落的发丝缝隙,瞥到太后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迅速涨红的面颊,莫筱苒在心底暗暗祈祷,“怒吧,怒吧,最好能在盛怒之下,把我给废了,逐出宫去!”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天真的幻想就在这一夜彻底打碎。
太后握住椅子扶手的手几乎泛白,一张脸涨红,鼻孔因怒气不停放大、缩小,自从白子旭登基,她成为三宫六院之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啊!”桂嬷嬷眼见那条白花花的美腿,顿时吓得是老脸一白,口中一声惊呼,急忙上前,一溜烟挡在太后跟前,怒火中烧的瞪着屋内的下人,凶神恶煞的道,“看什么看?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阴测测的话语,叫一众宫女、太监狠狠打了个哆嗦,纷纷低头,恨不得把自己当做墙上的字画,这叫个什么事啊?明明太后的裤子是桂嬷嬷自个儿给扒下来的,怎么听起来,活像是他们的错了?
莫筱苒扬起一抹呆傻的,却绚烂至极的笑,指着太后暴露在外的美腿,大力鼓起掌来,“白白!好白白!”
一干太监眼前一黑,仿佛看见了一把黑色的镰刀悬在他们的脑袋上。
我的神啊,这傻子就不能偶尔聪明些吗?这时候还火上浇油?没见太后快气得两眼翻白了?
桂嬷嬷被惊得脚下一个踉跄,急忙转身,将太后的裤子给提了起来,动作有些哆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迅速倒流冰冻!她的老天爷,娘娘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吧?
“你们看见了什么吗?”太后深呼吸几下,将心底沸腾的怒火狠狠压制住,阴沉着一张脸,还硬挤出一抹笑容来,眼刀一一扫过屋内的一干人等,所到之处,莫不是扑通扑通的跪地声此起彼伏。
第6章:太后出糗
这速度!这效率!莫筱苒眼中一丝狡黠一闪而过,却故作无知的歪着头,打量着这帮脸色惨白如雪的下人,指着其中一个在第一次进来时,对自己投以恶劣目光的宫女道,“呀!好多汗,丑丑。”
她扬起手臂在面前左右扇着,整个新房,只有她呆傻的啧啧声,太后冷冷一笑,“来人,将这个宫女拉出去,杖毙!”
特地咬重了杖毙两个字,虽是对着宫女说的,可眼睛却是定格在莫筱苒身上。
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权!
莫筱苒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却第一次感觉到心冷,她呆傻的眨着眼,眼底却迅速掠过一丝不忍,往前两步,走到太后跟前,不解的问道,“杖毙是什么?”
“皇后娘娘。”桂嬷嬷唯恐她在说出些什么傻言傻语,急忙搀扶着莫筱苒的手臂,把她往一旁的椅子上拖,嘴里还念道着,“娘娘,您快些坐着,让太医为您瞧瞧,可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你还没告诉我杖毙是什么?”她大力挣脱了桂嬷嬷的手,仿佛得不到解释不罢休的孩子,固执的看着太后。
对上莫筱苒单纯的眼眸,太后一口气憋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挤出一抹笑,慈爱的道,“这个宫女目无王法,不受宫规,哀家是替皇后教训她,懂吗?”
只是一个教训,却要了一条命去,莫筱苒在心底冷笑。
“就像我以前不听话,姐姐和妹妹教训我一样吗?”莫筱苒忽然大步跑到宫女跟前,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随后,一只手指怒指太后的鼻尖,嚷嚷道,“你也是坏人!只会欺负人的坏人!”
“放肆!”太后何时被人如此当面指责过,脸面下不来,一巴掌重重拍打在扶手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地上的下人慌忙磕头求饶,“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啊。”
太后恼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呼吸声粗狂、巨大,瞪着莫筱苒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娘娘。”桂嬷嬷忽然走到太后耳边,嘴唇蠕动几下,“娘娘,你千万不要和一个傻子较真,想想皇上,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莫筱苒微微眯起眼,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呆傻的表情,余光却紧紧盯着桂嬷嬷的嘴唇。
身为缉毒科科长,唇语是她必须要精通的一门本事。
看来,这具身体,或者说是丞相,在太后眼中的分量不低,而自己这个棋子,在其中还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以至于,被她这样当众的打脸,太后也能忍下去。
听到桂嬷嬷的提醒,太后被怒火塞满的脑子总算恢复了冷静,她吸了口气,气势依旧雍容华贵,看着莫筱苒时,脸上扬起了些许慈祥的表情,“是哀家的不是,哀家不会欺负你,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
她的话能相信,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莫筱苒在心底不屑的腹诽一句,面上却露出了窃喜,“真的吗?”
“当然,哀家从不骗人。”太后见莫筱苒情绪缓和下来,暗叹这个法子有效,看来这傻子是吃软不吃硬,态度愈发温和,“既然这个宫女你喜欢,就留在你身边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宫女欢喜的不住磕头,即使皇后不得宠,但她的身份依然能水涨船高,至少也是二等宫女,说出去,面上有光啊。
太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迈着优雅的步伐,端庄的走到八仙架子床边,看着脸上血迹斑斑的白子旭,心口一疼!
眼底一抹阴鸷飞快的闪过,都是那个傻子的错!这笔账,迟早她要百倍讨回来!
“皇上的情况如何?”太后紧张的问道,唯恐白子旭会重伤龙体。
太医拨着两撇白森森的胡子,在为白子旭仔细诊脉后,翻了翻他的眼皮,随后,又用银针插在他的后脑勺上,做完一切,用方巾擦拭着双手,向太后行礼禀报,“回太后,皇上是被重物击伤,好在大脑里没有淤血,奴才这就开些补血、安神的药方,明儿个皇上就可清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提高的心,这才算落到了实处,派人将白子旭从凤栖宫用龙撵送回乾清宫安置,她可不想让白子旭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待一整晚!早知道莫筱苒这个傻子会突然发疯,她就该阻止皇帝进新房!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好好伺候皇后,要是她有什么事,哀家要了你们的脑袋!”太后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冷声开口,似警告,却更似提醒!
第7章:隔墙有耳
“皇后啊,你今晚受惊了,好生歇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太后温和的拍了拍莫筱苒的手背,在她隐带好感的目光中,心满意足的领着桂嬷嬷鱼贯而出,直到那众星捧月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凤栖宫外,莫筱苒眼中的感激与亲近,在瞬间被冰冷取代。
太后对她的态度越好,就证明,她现在的利用价值越高,今后,也就更危险!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安寝。”被太后留下来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开口,唯恐这傻子再发疯。
“好啊。”莫筱苒扬起一抹单纯却灿烂的笑容,呆呆的点头,态度出奇的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堂堂缉毒科科长,难道还怕了太后不成?
凤栖宫外,一抹黑影自墙头飞出,只留下那在晚风中不停摇曳的梨花树枝,洒落一地纯色花瓣。
慈宁宫,太后面目狰狞,一把将桌上的茶具稀里哗啦拂了一地,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觉得胸腔里的恶气难平!
“该死的傻子!居然胆敢如此羞辱哀家,若不是顾忌丞相……”她气得口不择言。
“太后,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桂嬷嬷小心的从慈宁宫中探了个脑袋出去,在四下一扫,紧闭了房门,这才转身,“太后,如今四处都有摄政王的人,这话要是传言出去,不是坏了皇上的大计吗?”
“哀家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她一个傻子,哀家护她坐上皇后宝座,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甚至还公然顶撞哀家!你听听,她今天是如何辱骂哀家的?恶婆娘?放肆!简直是放肆!”太后不停拍打着桌子,恨不得将莫筱苒生吞活剐了。
“娘娘,忍了这么多年,就快忍到头了,您就消消气,何必跟个傻子计较?”桂嬷嬷上前为她拍着胸脯顺气,“现在皇上长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亲政,到时候有丞相的辅佐,一定能扳倒摄政王,太后也就苦尽甘来了。”
“你说得对。”被桂嬷嬷的柔声细语这么一说,太后失去的理智也在瞬间回笼,“不过,今晚屋子里那帮奴才,哀家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桂嬷嬷屈下膝盖,低垂的眼眸中,一抹血腥一闪而逝。
京城西湖河畔,一艘画舫随河而来,船夫在船头支撑着船桨,拨开一片片从岸上窜出头的枝桠,缓慢前进,时不时有悦耳的古琴声传出。
灯火通明的画舫,只一男子依靠窗台而坐,一席滚金丝边的锦袍,将他峻拔修长的身躯衬得淋漓尽致,乌黑的青丝用一根木簪随意的盘着,留下两戳自额上两份而下,搭在窗沿的右腿搁着一把檀木琵琶古琴,月光自窗外倾斜而入,落在他精致的脸庞上,眉目森冷,透着叫人胆寒的冷意,凤眼漆黑,似要摄人魂魄,犹如刀削般锋利的脸廓,在朦胧的月光中染上了些许柔和,一身凉薄,即使气息收敛了不少,依旧难掩身上的高贵之气。
“主子。”一道黑影自窗外飞入,恭敬的单膝跪下。
拨弄古琴的纤细手指微微一顿,古井无波的瞳眸扫向地上的隐卫,“宫中有情况?”
“是!皇后莫筱苒在新婚之夜打晕圣上,桂嬷嬷当众扒了太后的裤子,太后出丑于人前。”隐卫恪尽职守汇报着今夜凤栖宫中发生的一切。
森冷的眉峰微微一挑,男子跃下窗台,一身黑色锦袍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度,“皇上可有碍?”
低沉喑哑的嗓音,似蕴藏着能蛊惑人心的魔力。
隐卫不敢抬头直视自个儿主子的光华,毕恭毕敬的禀报道,“圣上龙体无恙,只需静养。”
“是吗?”冰冷的手指轻点薄唇,男子松开手,任由手中古琴坠落在地上,咚地一声,琴身碎裂开来,缓慢在画舫中踱步,看似普通的画舫,内部却暗藏玄机,白玉铺成的地板,每一样摆设都堪比宫中用具,低调中尽显奢华。
第8章:偷窥皇后
男子深幽的眼眸中有片刻的波动,“桂嬷嬷为何会突然扒下太后的裤子?你仔仔细细将事情与我说一说。”
“是!”隐卫不敢隐瞒,一字不漏将新房中的场景用语言展开在男子眼前。
“一个傻子,不仅殴打皇上,还设计陷害嬷嬷让太后受辱,且最后全身而退……”一声似叹似嘲的话语,从红唇中吐出,带着叫人胆战心惊的肃杀,“看来,我需要进宫会一会这位装疯卖傻十六年的皇后了。”
“主子!”隐卫错愕的抬头,“可是您……”
“这样的心计,恐怕一般人难让她露出马脚。”男子虚抬起手臂,阻止了隐卫还未说出口的话,“东耀的天下,是白家的,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带着藐视天下的狂妄、霸道!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窗外,直射皇宫的方向,眼底一抹血腥一闪而逝。
莫筱苒……
丞相……
若是你们胆敢觊觎白家江山,今天,就是你们灭门之日!
凤栖宫中,睡得香甜的莫筱苒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痒痒的鼻子,她再度翻身睡去,全然不知危险已近在咫尺。
子夜时分,六道宫门紧闭,皇宫内灯火具熄,只有风声徐徐,凤栖宫前院的桃花林,枯萎的枝桠在风中左右摇曳,伺候的下人早已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歇息,莫筱苒留着口水,也不知在做什么梦。
窗户无声的开启,一抹黑影自窗外跃入,冷清的月光下,来人身材健硕峻拔,指缝间夹着一把锐利的刀片,宛如夜鹰般锋利的眼眸,看向床上背对房门酣睡的女子。
这个女人,就是十六年来名扬天下的傻子?男子疑惑的将莫筱苒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扫了一圈,心底冷笑一声,刚要动手,谁知,莫筱苒忽然幽幽醒来。
废话!她还没有睡死到连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