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范宁,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书和电视一直是这样告诉和‘教育’我,那就是我离开你才是爱你的表现……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做……再说,我亦没有能力像故事中的女主角那样,可以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城市,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
范宁低声笑了:“作者总是把处在这样的地位的女主角描绘的无所不能。”
吴用感叹道:“是呀~故事里的‘她们’总是在离开后活得‘更加精彩’、更加明白,另外女主角一定能得到更好的爱情,或者等到与男主角的重逢。而我们普通人只能在故事里满足对‘爱情乌托邦’的幻想。”
范宁眼睛一热,深情说道:“吴用,生活总是离不开疼痛。虽然如此,我们依然要带着希望努力生活。”
吴用的心顿时一抽、一抽的……她想到了她的过去,想到了刘邕,想到了刘邕提出离婚的那个夜晚……一种宿命的绝望感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眼泪静静地从吴用的眼角流下来……
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总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凌迟着我们的每一寸肌肤。
范宁似乎感染到了吴用的悲伤,他无力说道:“吴用,我才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能离开你了……我都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来说那么的重要……”
吴用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她相信范宁说的每一个‘字’!因为范宁那日的表现已经十分清楚了……
范宁:“我对年年很抱歉,但我感激她……因为年年让我看清自己的心,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真实的情感……我知道在年年面前,我市卑劣的。虽然我从来没有给过她错误的信息,相反,年年一直明白我的心里有你。”
吴用缓缓开口:“我知道……”
范宁十分吃惊:“你……你知道?!”
吴用:“我们曾经在KDJ碰上过……不知道这是不是缘份,我们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其实我们在机场碰面的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年年、年年真的很好……我无比的感激她……她那样的安慰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她有双慧眼,而且她很善良……”
范宁:“对不起,吴用……”范宁不明白‘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对吴用、对年年、有或者……甚至是对他自己说的……
吴用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个不停,她毫不掩饰对范宁的深情厚意:“不,范宁。你在我面前永远不必说对不起,是真的~不管我们将来怎样,我都不会怨恨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直到现在这一刻都没有怨恨~真的,一丝都没有!我对你只有感激!深深地感激!你不会明白你的出现对我意味着什么?!其实燕子都不明白我对你是怎样一种情怀!范宁,因为你,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能像今天这样活着——挺直了脊背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范宁,因为你我此刻才能流畅地表达自己,表达情感。从前的我就是在燕子面前,也极少能这样如此流畅的说话……一直以来,我都在困惑父母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现在我不会去想这个问题,这个困扰了我几乎三十年的问题……”
范宁没想到自己在吴用的心目中如此重要,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情感大大超过了他。他越发的觉得愧疚……他为自己曾经的摇摆、曾经的举棋不定、曾经的计较得失而难过不已……
吴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范宁,你知道吗?我到现在对年年都没有感到任何的抱歉……我对年年,只有遗憾~”吴用没有说的事,正如她曾经怨恨的只有刘邕,而不是梁端端。
范宁:“吴用……”
吴用:“嗯~我在。范宁,我总是在的……我一直在跟上天祷告,希望上天会永远眷顾你!眷顾一个如此热爱自己的工作,并且努力、认真而充满热忱地对待自己工作的你!”
范宁的心完全放下,他温柔说道:“吴用,谢谢你。”
吴用的声音比范宁的还要温柔:“范宁,你好好休息吧~”
吴用的关切让范宁十分温暖:“嗯~吴用,那我进去休息了~你追剧集也别太晚了~”
吴用笑了:“嘿嘿~你怎么知道?”
范宁翻着白眼:“这不就是你的爱好吗?对TVB的剧集情有独钟。”
吴用点点头:“嗯~TVB的电视是我唯一能看下去的国产电视剧。TVB的编剧向来注重故事的严谨性与逻辑性的高度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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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点点头:“嗯~香港的电视剧还是经得起推敲的。特别是他们的侦破剧,受美国的电视操作模式影响很大。”
吴用轻轻笑了起来:“我们俩怎么突然讨论起电视剧了~”
范宁笑着哆嗦了一下:“咦~难怪我觉得冷呢~原来我还站在院子里吹北风呢~”
范宁的电话里清晰地传来吴用‘咯咯咯’的笑声。范宁轻松地挂断吴用的电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依然高挂着的满月,笑容满面地地喃喃自语:“吴用……我的吴用……谢谢你……”范宁觉得十分轻松,这是他处事的方式。如果他真的决定了一件事时,他不会再去思索别的结果,而是朝着选定的目标勇往直前、永不回头!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吴用对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愿。虽然现在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家里人接受吴用,可是却无碍他的好心情。
此时此刻,无论是他还是吴用,都没有想起年年、刘邕,或者是其他人……两人都明白,彼此的心里只装着彼此,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夜已经很深了,天也更冷了,大地在寂静中沉睡。在这个寂静而清冷的夜晚,无眠的人是谁呢?为何满天下都是失意人?谁能给我答案?
范宁回到家里,他匆忙洗了个澡后,带着对吴用的思念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范宁精神饱满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他直到晚上才有机会打电话给年年。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喂……”
年年浓重的鼻音告诉范宁,年年一定是病了。他十分的难过与愧疚:“年年……是我……烦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生病了……我更加难过……我……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在你面前,我是罪人……”
年年顿时泪如泉涌……
年年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哽咽着说道:“范宁,你知道的,我需要的并不是你的道歉……”
范宁虽然很为这样的年年难过,可是他更多的是疑惑……他不明白年年对他的感情为什么在并不长的时间里,变得如此‘浓烈’……虽说喜欢或者说爱上他的女人,他也碰到过很多,可是那些一般都是发生过关系以后,或者在某个时期彼此联系十分紧密的情况下,那些女孩在分手时偶尔会有年年这样的反应。而他与年年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说句不好听的,他连年年的手都没有碰过……更不用说其它恋人间那些亲密的事情,所以他对这样的年年十分困惑……他自问对女人还算了解,可是他怎样也想不通年年为何那样的喜欢他……虽然年年是第一个出现在他部队的女孩,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年年作为‘女友’的身份和地位。其实年年能出现在他的部队里是因为年年总能找到他不能拒绝的工作缘由……
年年依然在电话里抽泣着……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应该怪罪谁……可是,她的心就是痛、很痛、很痛……痛得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面对自己……
范宁忍不住问道:“年年……你……为什么……”
年年打断范宁:“范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跟你一样的疑惑……”
范宁十分地无力:“年年……”
年年:“范宁,我十分明白,如果我问你为什么是吴用,会显得我很没品、很愚蠢……可是,我依然要问:为什么会是这样?!她的前夫为什么是刘邕……我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姐……我……姐姐也十分震惊……”
范宁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觉得,他应该拿出最大的诚意来表达他对这个无辜女孩的歉意。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相亲,那时候的他已经相当明确他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跟刘邕,在对待女人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太大分别……他想弥补对年年的伤害,而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告诉年年所发生的一切实情。
范宁诚恳对年年说:“年年,其实在上海的时候,吴用已经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从上海回来以后,我很难过。可渐渐的,我对吴用也已经不再抱任何的希望,心情慢慢得到平复……后来,我出了交通事故,我开车撞了人。虽然事故的责任完全在对方,可我还是全部负责了对方的医药费。某天,我到医院看望伤者,才发现我撞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吴用在这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
年年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的脑袋‘嗡嗡’直响。她甚至出现了幻听……脑子里空白一片。
范宁诚恳说道:“年年,一直以来,我都相信缘分。因为在这个花花世界里,爱情或许很容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缘不会。只要缘分还在,无论发生何事,这份爱总能得到延续……”
年年惟有沉默……
范宁真诚地对年年表示他的歉意:“年年,对不起……你好好保重。”范宁挂断了电话。他重重地舒了口气,他终于可以对年年郑重地说‘对不起’三个字。他的心里对年年的愧疚不再继续折磨他的神经……至于家里的其它人,他相信父亲一定能给他摆平的。
当刘邕听到年月告知他发生在吴用与她妹妹之间的故事时,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年月。年月这个女人向来心思缜密,极少会跟他人说起别人的事情,特别是感情之事。他想不通为何年月这次会如此破例……看来年月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真的很疼爱,很体贴……
年月看着刘邕十分诧异的表情,她亦十分诧异,她诧异的是刘邕的反应:“刘邕?”年月以为刘邕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应该会很震惊。没想到刘邕的反应之事对自己‘震惊’而已,而对他的前妻却完全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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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邕看着年月:“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我想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观点与角度。角度不同,看问题的视角当然也不同,所以得出截然相反,甚至是与世俗相违背的结论一点也不奇怪。就像我从来没觉得在感情上亏欠任何人!就是对吴用我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
年月立刻反驳刘邕:“那你为什么会把家产的一半分给她?你我都明白,目前国内的婚姻法对女方向来欠缺公平,在这所谓的法律面前,法律条款其实并无多大实际用处。离婚更多的是考验男女双方谁的所谓‘人脉’与‘后台’更硬!那谁就能从这段将要解体的婚姻中分到最大的好处!”
刘邕苦笑道:“我求的是心安……我是怎样的人,我相信我周围的很多人都自以为看得很明白……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觉得之前这段婚姻有维持的必要,可我需要为这段婚姻‘埋单’,而不是亏欠。年月,你不也一样吗?我们是同一种人,年月……”刘邕颇意味深长地看了漂亮的年月一眼。
年月瞥了一眼刘邕,相当自信地回答道:“我从来不认为‘我这样的人’有任何的问题~”
刘邕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之所以能与年月成为这样的朋友,就是因为年月跟他一样,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从来都是理直气壮,且不觉得有掩饰的必要。更重要的是,其实说到底,他们只是运用所谓的‘游戏规则’打败了弱者、击垮了强者,成就了自己的人生,证明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世人可以说他很自私,但他只认为这是他处事的方法而已,并无不妥。他或许只需要负一点点道义上的责任。有时候,连这‘一点点’他都觉得十分多余。
“当然~”刘邕潇洒地耸了耸肩膀。
年月愣了愣:“……”
刘邕抿着嘴又笑了:“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属于那种虽然可耻,却还没有‘坏到底’的男人~”
年月也忍不住笑了,她调侃道:“刘邕,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刘邕:“这是必须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齐齐扭偏转头,不再看对方的脸,而是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下来的绵绵冬雨……
刘邕收敛笑容:“吴用从来没有恨过其它人,她恨的只有我。甚至梁端端对她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以后,她的怨恨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她用沉默来表示对我的愤怒……我……明白以后……觉得很羞愧……可是,到了现在,她甚至都不再恨我……吴用不是那种能长久痛恨一个人的女人……她从小在家里受了很多苦,我又没能给她幸福……她后来十分的沉默,我想她有试过一个星期都不开口说话……”
年月拍拍刘邕的肩膀:“刘邕……”
年月推开窗户,闭着眼睛呼吸着湿冷而刺骨的寒风,十分怅然地说道:“很久没看到雪花了……”
刘邕听出年月的情绪亦十分低落,遂安慰道:“过年的时候,医院都不会太忙,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
年月惊喜地转过头来看着刘邕:“真的吗?!”
刘邕依然看着窗外:“有一年冬天我在美国,那时候我的专业遇到了瓶颈期,我十分苦恼。虽然那时候的我早已没有了经济方面的压力,可是我依然还是一个人呆在公寓里迎接圣诞节……”
年年静静地聆听着,她心情澎湃十分激动,因为她确定这是刘邕第一次向别人袒露他的心事与过去……
“那年的圣诞节雪下得很大,‘银装素裹’都不足以描绘整个俄亥俄州。所有人都把雪地车从地下室里拿出来欢快地穿梭在雪地里,他们醉醺醺的脸上洋溢着的酒红色的笑容,让我觉得更加孤独……”
年月默默地递给刘邕一杯热茶。
刘邕的心顿时一暖,他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感激地看着年月……
“我住的公寓都是像我这样的留学生,大家都有着几乎相同的人生经历与求学经历。我的同学们中有一个安徽籍的女同学,她研究的方向是肺功能。那时候她才25岁,年轻、漂亮而聪明,我倒现在还记得她那双永远狡黠的大眼睛……听说她15岁就考上了上海医科大学。他的男朋友经常从国内飞过来看望她,两人十分相爱。整个公寓只剩下我和她……那种孤独感是那么的强烈,我们凑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晚饭。当然我们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最后我还是离开了……不是因为吴用……那一刻我倒脑子里只有深深的孤独感……后来我发现自己居然一次都没有想到过吴用……我完全不是因为国内有妻子而放弃一夜情……其实在认识梁端端以前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吴用,背叛过我曾经的婚姻……虽然这样的诱惑从来没间断过……”
年月点点头:“我相信你~刘邕,我相信你……”
刘邕十分诧异:“你相信?!医院的那些传闻那么的绘声绘色……”
年月撇着嘴,对刘邕的同事们相当鄙夷:“他们没有脑子,可是我有。你是学医的,我想你对‘性别’与‘性爱’的理解一定十分透彻。这些东西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一定欠缺普通人所向往的神秘感。”
刘邕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年月~你总是如此‘犀利’~所以医院只能把男女关系无限放大,才能触动我们这些人的神经。”
年月瞥了一眼刘邕:“你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