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宇文护,不妨这小子也正好转醒。眼帘一拉开,眼珠子便不老实的骨碌在琴周身巡回礼一遍,再打着呵欠道:“哟,早上好啊!”
“好什么好!”琴又好气又好笑。“放开我,我要起来!”
宇文护无奈的一摊手:“喂。大姐,是你自己哭累了睡在我怀里的。又不是我有意轻薄你。要起来,你自己起来。”
“你……”琴瞪了宇文护一眼:就算是实话,你也不会打着弯来说啊?
挣扎着爬起来,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饰,看见一旁地宇文护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不仅有些鄙夷道:“喂。你在干嘛?赶紧起来,我们赶路
宇文护苦笑道:“大姐,你一早上都赖在我怀里,我略动一动你就皱着眉头不愿意。我虽然是男人,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长时间被你压着。身体早就发麻了,一动身体就像针刺一般,难受地很。”
“什么叫赖在你怀里啊?”琴虽然嘟着嘴不乐意。还是蹲了下来查看一下他地伤势:“你别动。我帮你疏导一下脉络。”
宇文护依言。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副“任君采撷”地模样。琴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宇文护地老毛病又犯了。这丫就欠抽地来着。明明是自己做了好事。却嘴贱引逗得别人去恼他。也不知是否是天生地受虐狂。
琴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坐在地上帮他按摩手臂。一通疏导。宇文护真地感觉松快了不少。
按摩完毕。琴伸出手去。“来。我扶你。你慢慢起来吧。别动地太激烈了。以免身体不适。”
宇文护一摇头:“我还不至于到残废地地步。我自己起来。”说罢。试着以手撑地。但是失败了。
琴连忙扶住他:“这个时候逞什么能。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就松快了。到时候你想我扶你。还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宇文护点点头,把手伸了出去。手掌相握的那一刻,虽然没有什么电流顺便击中全身的触动,不过,两人还是极有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眼神又迅速扭转开去。
这一次,宇文护难得没有借机揩油,比方说把整个身体靠过去或者是摩挲着她地手,而是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你知道么?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现在我又有一瞬间的错觉,那个决定是错地。”
琴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
宇文护道:“和你只做普通朋友。”
空气顿时又变得诡异起来,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一直到了琴栓马的地方,她才轻轻地说了句:“到了。”
宇文护点点头,却先松开了握着琴的手。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见宇文护笑笑道:“还是做朋友好,朋友就不会见了面总是尴尬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护去解了琴白马的栓马绳,然后向着空中大声的呼喝一声,过了不多久,只听到马蹄声传来,宇文护的红马从林间跑了过来。
宇文护一下子跃上马背,回头看看琴,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宇文护笑道:“你傻站着干什么?不去找寒霜了么?”
琴这才回过神来,也跃上马背,一甩鞭子,两人并骑前行。
向南走了不远,一条官道赫然在眼前。琴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官道上走,而宇文护却是大摇大摆的,下到官道上。琴唬了一跳,宇文护笑道:“在这个时候,就是要走大路,才不会让人怀疑。明明有大路不走,却走小道,才让人生疑呢!”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眼见着太阳升到头顶,又慢慢西下。两人一大早就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的东倒西歪了。宇文护看看身边的琴,实际上她早已经受不住,但是还硬挺着前进。宇文护便试探性地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反正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琴点点头,两人在官道附近的一处凉亭坐了下来。不过问题就来了——琴并没有带吃的。
看看四周,都是些着三不着两的地方,别说客栈了,连户人家都没有。正经的驿站,又只供给给官员,琴和宇文护这种“黑户”,没被他们认出来就是最好了,哪里还敢主动招惹?
琴四处看去:实在不行,上山打猎算了。好歹还能有个野兔之类的充饥。
“咕……”五脏庙开始抗议了,琴尴尬的摸摸肚子,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白面馒头递到自己眼前。
宇文护笑道:“傻丫头,就知道你走得匆忙,肯定不会带东西。这是我昨天买的,就知道会派上用场。虽然有点硬了,不过勉强可以充饥
琴感激的道了句:“谢谢。”宇文护一摆手道:“不是说了么,我们是朋友。是朋友的话就不该计较这么点小事。”
琴接过馒头,大口的咬了起来。馒头果然很硬了,咬起来有些难受,她吃的猛了,有点难以下咽。这边宇文护又递过来一个水袋:“从没看见这么你吃饭的时候是这个德行,跟流民似的。”
琴对他怒目而视,一把抢过水袋,一仰脖子“咕噜噜”的喝了下去。
宇文护看到琴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摇摇头:“喝水也是!我过去一定瞎了眼了,居然会喜欢你这种野蛮女。嗯嗯,还是现在好,做朋友没压力。”
琴气得牙痒痒,剩下的东西几口吃完,一伸手,揪住宇文护的胳膊不放。然而在他的肉上轻轻一拧,宇文护疼得龇牙咧嘴的,直叫:“饶命!”
琴捏的正爽,哪里肯松手?她得意扬扬的道:“怎么了?还敢说我野蛮么?找
宇文护讨饶声不断。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飞踏的声音响起,让两个打打闹闹的人安静了下来。琴和宇文护背过身体,不去看官道上的人。毕竟昨晚两人被追杀,还是躲着点好。
安静了一段时间,等那人骑马离开了以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宇文护笑道:“我们还真是惊弓之鸟啊。”
琴问:“昨晚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宇文护笑容一收:“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那些人是皇兄的死士,一定要抓走我的。”
“宇文朗?”琴有些疑惑。
“是的,”宇文护点头道,“那些人本来是主管边防的,不过很不幸,其中一个死士曾经是我的部下。我想是我这几天太招摇了点,给人认出来了。”
不是隐鹰营的人,那还好,琴送了一口气。要知道,她虽然很不喜欢宇文朗,不过还是知道这位皇帝很在乎自己的亲人,做事不会像隐鹰营的那帮人下黑手的:“那就好,宇文朗至少不会对你怎么样……”
“现在就很难说了,”宇文护道,“自从四年前他认定是我策划袭击了四弟之后,他对我就体现出完全的不信任。我从皇陵逃出来以后,他也一直没有放弃的开始寻找我。你以为我逃到这里,只是为了观察金帐汗国的动向么?才不是!我是一路东躲西藏,到了这里,才躲过皇兄的追击的。”
“怎么会……”琴很是疑惑。想当年,他因为自己的国家杀了他的亲人而讨厌自己,现在居然会对亲兄弟下狠
“这有什么?”宇文护随随便便的一摆手,意思是这种兄弟阋墙的事他见的多了。
三十、意外重逢
宇文护的眼睛看向琴,多了一抹玩味:“他虽然很爱家人,但是他毕竟是皇帝。凡是不利于皇位稳固的一切,他都会坚决的抹煞。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那么轻易把你废了。”
琴瞪大眼睛:“后悔废了我?”
“是啊,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国公主的身份。”宇文护淡淡的道,“你知道你被废了、意外“死”在上京以后,晟国的损失有多大么?国每年进贡的十万岁币,三十万布帛都断了;饶是这么着,国还不断闹事。我看,就布日古德那野心勃勃的样子,国以后和他结盟,也是一定的吧!”
“这……”琴有些奇怪。
宇文护笑道:“如果你是嫁给现在的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出宫,安心在宫里做你的皇后,料理后宫,偶尔处理几个不服管的皇妃,然后生个可爱的皇子,让皇位千秋万载的传承。可惜,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就是这么考虑的。然而时过境迁,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琴按着自己的胸膛道:“还好,现在的生活虽然朝不保夕,不过比起在宫里做个挂名皇后,还是要好得多了。那时候虽然锦衣玉食,但是我一天也不是为自己活着。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个看似光鲜的地位,还要应付宫里层出不穷的阴谋与妒忌,不值。”
宇文护也笑道:“是啊,如果你不这么想。那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你了。”
“是么?”琴淡淡一笑,“看来。我们还挺知心地啊。”
“所以才要继续做朋友啊。”宇文护笑道,“虽然觉得朋友这个词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有点滑稽……不过,我会努力去做地。”
琴也笑道:“我会时时监督你的,一见你有任何异常,我会立即跑开,要给我有觉悟啊!”
宇文护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又有一队人骑着马奔了过来,两人又不说话,背向官道,努力倾听各股声音。
然而。那群人却在他们不远地地方停了下来。两人地警觉顿时上升到顶点。敌我未辨。只好暂时如此。琴地手不动声色地摸向剑柄。一有问题。也好第一时间发难。
身后。有人问:“主子。这里有座凉亭。要不要休息一下么?”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应该是位青年男子。
接着。又有人道:“那里有两个人在休息。我们暂且先等一等。”是一个少年地声音。声音清亮。锐气十足。
两个人。说地是我们么?琴用眼角余光看了宇文护一眼。宇文护一眨眼。琴明白。两人起身。低着头随意收拾了一下行李。缓缓退了下去。
“儿。真地是你么?你怎么出来了?”是寒霜地声音!
琴惊讶地一回头。只见一个瘦瘦地。穿着黑色劲装地“男子”站在她地面前。那人比旁边地人要矮要瘦。由于穿着修身地劲装地关系。显得曲线优美。面庞也格外娇嫩:地确就是寒霜本人没有错。
不过,她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站在一群黑衣男子当中?
站在寒霜之前地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打扮与旁人自是不同。华服之下隐隐约约看见一点金丝软甲,身上地剑也是镶满宝石。生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的,眉宇之间一股英气,显得既高贵,又可靠。看他地面相,很是眼熟,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是,那人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看琴,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宇文护,喃喃道:“三哥?——姐姐?”
琴一愣,静静的看着他,疑惑的问:“你是……彦儿?”
大同城内,李玉堂的府邸。
后院之中,一座还算精致的房前,宇文彦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姐姐,收拾好了么?”
“已经换好了,进来和寒霜站在房中,看到宇文彦走了进来,对着他浅浅一笑。阳光照了进来,蒙尘的屋子里被阳光一映,朦朦胧胧的仿佛是梦境一般——至少,宇文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的,真的是他的好“姐姐”!
琴看他有些发呆的看着自己,笑道:“彦儿,你在干什么?”
“真的……是你么?”宇文彦喃喃道,“你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琴点头道:“真的是我,我还活着。”
不知不觉,宇文彦的眼泪缓缓滑落。多年以来,他一直是靠着琴当初的嘱咐而活的。他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在她最初遇袭的那一段时光,他每天都在宫里大吵大闹,和昭宁一直设计各种手段试图出宫找她。可是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不久,宇文朗对外宣布了她的死讯。
他记得他当时有差不多好几个月不愿意去太学读书,谁劝都没用。琴的“死亡”,一直让他觉得生命无光。只是最后一次她告诉他要坚强,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才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到今天。
可是,她还活着,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宇文彦笑着用手指抹抹泪:“奇怪了,怎么有沙子迷了眼睛?”他还记得当年琴跟自己说过“在不适当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哭泣……对于心灵来说,这相当于是身体软弱的败北。所以。你一定要坚强”。可是泪水依然还是止不住,宇文彦不得不不断用手指抹抹眼泪。笑道:“怎么沙子这么多呢?真是地……”
话还没说完,之间琴递给他一方手帕。宇文彦微微惊异了一下,接过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琴笑道:“这回,终于没有沙子了
宇文彦笑着点点头。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离开之前,彦儿还比我矮一些。现在,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了。”
宇文彦笑道:“姐姐和过去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他其实想说地是,还是和过去一样美。
“这里是李玉堂衙门的后院,我专门叫李玉堂捡了一个安静地小院,对外宣称你是我的一个受重伤的部下。需要静养。这里很安全,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打扰你的。”
琴拉着他走进来,坐下。寒霜也递给两人茶。琴上下打量了宇文彦:“看来,彦儿过得还不错。这我就安心了。”
宇文彦笑问:“姐姐呢?你这几年。又是怎么过的?”
说到这几年地事情,那可就长了。琴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接着。琴就把自己从上京女扮男装逃出去,一路东躲西藏。又到了金帐汗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则其要点说了一遍。一盏茶的时间以后,琴放下茶碗,又道:“寒霜,帮我添点水吧。”
寒霜接过,退了下去。宇文彦笑道:“姐姐还真是言简意赅啊。就说这去苏赫巴鲁处平叛,若是我上了战场,怎么着也得说上个三天三夜的!”他站了起来,兴奋的挥舞着手臂道:“我来了这边快两年了,一直没跟蛮子好好打一场!真是手痒啊!”
琴笑道:“还以为你真是长大了……现在看看,还是和过去一样啊!上战场杀敌,岂是小孩子过家家?”
宇文彦有些不满意了,声音冷冷的道:“姐姐,我现在已经不是只会在宫里折腾人地小鬼了!我在冲云关磨练了两年,我已经有了一万名部下!我只是想上战场立功,为国争光而已,我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要为我的一万名部下负责!”
这么一说,琴有些讶然。而后,又像长辈一样有些欣慰的笑着点头。
而宇文彦看到了琴地表情,不知道心里该笑还是该无奈。他从本能里,是希望琴肯定他自己的行为,但是,又很不喜欢她以“长辈”自居,关爱自己身为“弟弟”地自己。他不喜欢只被她看成是弟弟,无论自己有多么成熟或是稳重,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过……就算你想逃避作战也没有用了……”琴叹了一口气,眼睛一下子严肃起来,“恐怕布日古德不会让我们好过地。”
“布日古德?那个蛮子!他若来犯我,我必让他后悔!”宇文彦紧紧握拳,眼睛里尽是坚毅。一个草原蛮子,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啊……琴微微摇了摇头:“他可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他布局犀利,只有一击必杀地情况之下,才会雷霆出手,最擅长躲在人后使阴招。他就是当年策划袭击我的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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