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琴玥刚想反驳,宇文潇就转身“噔噔”的跑了。她也无力的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了下来,坐到地上看天。天上繁星点点,月华如水,又是一个清朗的夜晚。
宇文潇去找宇文护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既然已经答应了宇文护了,她自己也做好了“从一而终”的准备。所以说她最讨厌重逢,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又再次泛起了浪花。她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她是很在乎宇文护的,可是,恍恍惚惚之际,宇文潇那个白色长衫的身影又总是缓缓的清楚了又模糊。她可以拒绝宇文潇一次两次,却拒绝不了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这是爱么?还是和宇文护那种吵吵闹闹的感情才是爱呢?
她不知道。
于是她很没出息的把决定自己命运的这重要的抉择,交给宇文护和宇文潇来做。
虽然平常她似乎极有主见,可是,看来也只不过是“银样蜡枪头”而已嘛。
这边宇文潇一路跑着去了宇文护的小院,刚要开门,就发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宇文护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门外要敲门的是宇文潇,立即将门半开着,做出“请”的样子,笑道:“我就猜到,你今晚一定会来的。进来吧。”
宇文潇一愣,宇文护一副笑眯眯的神态,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然而他确实是有话要和宇文护说的,微微一愣,便昂首挺胸走进了小院。宇文护又关上了门,小院又变得安静起来,就像刚才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进了宇文护的房子,宇文潇道:“三哥,我……”
宇文护却笑道:“站着干什么?坐,坐。”说着,帮宇文潇拉了把椅子,又递过一杯茶。宇文潇唯唯诺诺的接过,一看宇文护正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免也有些局促,捧着茶盏坐了下来。刚要说话,宇文护便笑道:“是为了那个傻妞的事,是吧?”
“傻妞?你是说琴玥么?”宇文潇不明白,三哥怎么会用这个名词来形容琴玥。她就算不是绝顶聪明,好歹还算是**查晓,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对人事也有自己的看法。这样一个人,宇文护居然说她傻?
四十九、洞房花烛
然,这个世上,比宇文护聪明的人,好像也没几个,文潇自己很清楚,虽然现在自己位高权重而宇文护却貌似落魄,可也不至于叫她“傻妞”吧?
难道,这就是琴玥口中所说的“他总是会惹我生气,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但是,每吵一次,都会更加了解彼此”?
宇文潇觉得嘴里有点发苦
“她还不傻?我可从没见着像她这么傻的人。别人都知道把包袱放下,才会走的轻快的道理;她可不,她不仅不放下自己身上的包袱,还要帮别人背,”宇文护笑笑道,“她心太软,虽然看的透,却不敢做。那你看透了有什么用?徒增痛苦而已。”
这跟我们三个之间有什么关系?宇文潇不明白宇文护为什么要说这个。宇文护却仿佛知道了宇文潇心里的想法,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找回她,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之前的四年,她不是在晟国,而是去了金帐汗国。”
“金帐汗国?怎么回事?”宇文潇大惊。
“还记得四年前上京街头对她的刺杀么?是金帐汗国的布日古德干的。”宇文护叹了口气,“当时在上京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尤其是向南,会曌国的方向,一路上都是死士刺客。而向东和向西也都是他们的探子。唯独只有向北,却一个探子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就是从北边来的,那里就是他们的地盘,所以不需要防御。我也是动用了全部的关系,查了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料想她一定是去了北方。后来刚好被皇兄发配到皇陵,守着那些坟墓还不如去找她,所以我就跑了。这样一路向北,中间又得躲避皇兄的追捕,找了两年,好不容易才在宁绥找到她。”
“宁绥?你是说北方那个边境小镇?”宇文潇瞪大了眼睛。他过去还以为宇文护的逃跑只是为了自由或者是夺得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找她。实在是……
没想到宇文护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单是这份心,宇文潇就自叹不及。他单只是为了守护那份感情而不愿接受别的女人,却没有想到她还活着,一定要去找她。可是,感情的事是有分付出和回报的么?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讨厌的还会一直讨厌。宇文潇还是不敢相信,当初看到宇文护就要跑的琴玥,如今真的会喜欢宇文护?
还没等宇文潇开口,宇文护就道:“我追到她,确实用了一点非常手段——不是说那种意义上的非常手段,而是说,我和她的经历比较的不同寻常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大劫、经历过一起被关进监狱、经历过一起逃亡。短短的几个月中积累起来的好感和信任,也许比之前的几年还要多。这是一种际遇,也是我的幸运吧。”
“经历过生死?”宇文潇捏紧了拳头,“你是说你们一直被追杀么?”
宇文护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我也很清楚你在她心里地地位。一开始地时候我地确没有想过我和她能走到这一步。不过她现在既然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就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打扰?”宇文潇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和她一直以来都很好。现在继续下去。有什么不对地?”
“是没什么不对地。可惜你忘了一点:物是人非。
四年了。什么都挡不住岁月地冲刷。感情也一样。如果没有遇上我。我想她已经做好了为你‘守节’地准备了吧。不过可惜。遇上了我。所以上天让我给她幸福。”
“我……”
宇文护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四弟。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不过抱歉。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她不行。我只能说。今后会加倍对她好。请你放心。”
宇文潇大怒:“请我放心?你要让我怎么放心?要我放弃她,放弃我坚守四年的感情么?开什么玩笑!”
“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你对我错,也没有什么胜利和失败。四弟,我很抱歉。但是,她既然是我的未婚妻,我就必须要为了我将来的家庭负责。这次,我不想再逃避。”
宇文潇脸色白了又黄,那表情有伤心,有痛苦,还有深深的遗憾。而宇文护却一脸平静,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坚持,对三个人都不好。从宇文潇的语气里看,刚才他一定找过琴玥,只是答案不太满意,这才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果然,宇文潇站起来良久,看看面色平静的宇文护
看远方黑暗的天宇,终于还是长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月光照射,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秋风萧瑟,看上去既落寞,又悲伤。
………
从此以后,宇文潇再也没有来昭宁的家。他那天回府以后,大病一场,病好之后辞去了全部的工作。宇文朗来看他,就看见在艳阳天里他单瘦的坐在枫树下呆呆的看天,面黄肌瘦的,也没有什么精神。宇文朗很是心疼,也不敢再逼迫宇文潇娶亲的事了。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宇文潇却主动跟宇文朗说,他想开了,决定接受宇文朗的安排,娶一个王妃,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
听到这话,宇文朗真是喜出望外。赶紧让手下的人张罗,不久就把全国的佳丽集中开来。宇文潇根本没有用心挑选,看宇文朗的意思,是想让他选择曲家飞曲婉怡,宇文潇想也没想,就选了她。他只有一个要求,这场婚礼要尽早办好,最好头一天选定了曲婉怡,第二天就过门。
逍遥王大婚,可是普天同庆的一件大事。这些年来,宇文潇帮着处理朝政,人缘极好,也深受百姓爱戴。宇文朗高兴之下,决定大操大办,势要将这场自己最爱弟弟的亲事办的风光无限。宇文潇想要尽快成亲,宇文朗也误认为是他终于开窍想女人了,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比自己娶妻还要开心。
宇文潇相当麻木,整个婚礼过程他都懒得插手,任凭宇文朗上蹿下跳忙里忙外。他似乎处于一种“云游物外”的境地,周围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让他没有半点兴趣。
下聘、几个年老的宫女过去教授礼仪,本来要还要等一个月才是黄道吉日,宇文潇却等不及了,催促着赶紧完婚。宇文朗不想违背他的宝贝弟弟,和曲家商量好了以后,答应三天后就让女儿过门。
整个婚礼,宇文潇穿着大红喜服,陀螺一样从早被人摆布到晚。他早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出什么是喜悦,什么是悲伤。只知道机械的敬礼,礼遇来宾,收下文武百官送来的或贵重、或平淡的贺礼,还有皇兄宇文朗的殷切期待。整个婚礼环节,他最开心的,莫过于一杯一杯和所有他看见的人喝酒。有的时候酒精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喝下去之后,真的可以忘却烦恼。
终于到了夜深,再想闹洞房的客人都被宇文朗赶回去了。他才不想让不识趣的客人打扰弟弟的重要呢。
有皇帝的授意,谁还敢闹事?早就一哄而散了。到了夜深的时候,庭院深深,后院里只有王府中的一些下人。
“王爷,我来扶你吧?”宇文潇歪歪斜斜的拿着一壶酒到了洞房门口,两个清秀的小丫鬟上前,准备扶起宇文潇。
“不用你们管,给我滚!滚!——”宇文潇满嘴满身的酒气,很不客气的大手一挥,把两个小丫鬟赶走了。走人之后,他默默的看着洞房门上贴的大红“喜”字,还有屋檐下挂的大红灯笼,忽然鼻子一酸,有一口气堵在了喉管,难受的想哭。
“啪!”他用身体撞开了门,里面的曲婉怡和她的丫鬟一愣。丫鬟跪在地上,道了句:“王爷!”
宇文潇不耐烦的一挥手,示意她赶紧滚蛋。
这小丫鬟也知情识趣,立即走了,走之前还关上了门。
门里只剩下坐在床上的曲婉怡和站在门前的宇文潇。曲婉怡闷着头不说话,手紧紧抓着裤头,手心里都是汗,心里很是紧张。
她自然是见过宇文潇的真容的,知道这位名满天下的“逍遥王”品行谦和,面相俊美,而且年少多金,又掌管着朝政大事,比之曾经的“地狱红莲”三殿下宇文护,更是痴情至性,简直就是天下男人的典范。能嫁给他,真是她今生最大的期盼。
一对红烛明亮的燃烧,屋里一片鲜红,刺得他睁不开眼。一转身看到床上坐着个披着红盖头的人,宇文潇冷哼一声,且先不去理她。
…
五十章 心里的影子
个人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许久,宇文潇踉跄着走个人把合卺酒自斟自酌的全给喝光了。接着,他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走到床前,乜斜着眼睛看着床上坐着的局促不已的曲婉怡,问道:“你,叫曲婉怡?”
曲婉怡连忙点头:“是的,王爷。”
宇文潇点点头:“知道了,你让开吧,我要睡觉。”
“轰”的一声,瞬间击溃了曲婉怡的所有期盼。每一个女子都曾经憧憬过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会是何等的境况,不过,像宇文潇这样的,根本连盖头都不掀开,看她一眼都不想看的,恐怕她一辈子也没想到过会是这个场景吧。
委屈,羞辱,还有悲伤,一下子全都涌进她的思绪当中。自小就是曲家的三小姐,受到最良好的教育,家庭给了她自信与荣光,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般的忽视。当初姐姐嫁进宫里,虽然富贵荣华,却曾经说过世事难以如意,她当时还很不屑。因为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一直都是四殿下逍遥王,宇文潇形象实在太过于良好,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曲婉怡一下子扯开披在脸上的红盖头,姣好的容颜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失声道:“王爷,妾身……”
宇文潇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我今天累了,想先睡睡。你要是也想睡觉的话,就往里让让。”
曲婉怡不愿意放弃,两只手紧紧抓着宇文潇的袖子:“王爷,今晚毕竟是……妾身是想……”
“想要我今晚要了你么?”宇文潇的声音忽然飘飘悠悠的,一只手指勾着曲婉怡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一些角度,表情轻佻不已。
曲婉怡脸红了,她毕竟还是个刚嫁过来的女子,这样的直接的问话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但是曲婉怡毕竟不是平凡的女子,她一愣之后,居然点点头道:“侍候夫君,是妾身的本分。”
宇文潇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曲婉怡居然大大方方说出了这种话,一时间也愣住了。再看看曲婉怡,她脸上带着有些屈辱,但是有些期待的笑容,像是想要好好取悦宇文潇的。用那样的神情看着自己,宇文潇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连忙缩回手,转过脸不看她。
然而曲婉怡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宇文潇。她既然堂堂正正八抬大轿嫁过来了。就决心当一个合格地王妃。连王爷地心和身体都拴不住。算什么合格地王妃?
“妾身都不怕。难道王爷有什么可担心地地方么?——难道。真如坊间所传。王爷有隐疾?”曲婉怡高高地昂起头。脸上全是自信地微笑。
宇文潇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现在被曲婉怡这样轻视。又加上喝了酒。全身地气血都被激发出来。他粗着嗓子喊:“我怕?哼。我有什么可怕地?”就是。后悔地不该是他。而是她!自己辛辛苦苦等了那么多年。难道现在还注定逃不出她地阴影么?太过分了!
“错地是她!不是我!”宇文潇忽然低吼一句。眼里泛着血红。在曲婉怡惊异地目光中。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床上。
红烛灯火跳跃。灯花爆了又结。窗外万籁俱静。屋内琴瑟齐鸣。一片祥和之景。
许久许久。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曲婉怡用被子遮住身体坐起来地时候。看着睡在她旁边眉头微蹙地宇文潇。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地笑容。
就在刚才,自己真的成为了他的女人。虽然宇文潇完全不顾及她感受的横冲直撞,使得她的身体上还疼痛不已。不过,就算是疼,也是开心的。嫁给他,成为他的女人,是自己一生的夙愿。这样的结局,难道还不算是完满么?
这样想着,她的手指滑过宇文潇的脸庞,感受着他的肌肤,他的温度。他俯躺在床上,年轻光滑的背脊半露,曲婉怡爱怜的帮他拉上被子,掖上被角。看着他的睡容,曲婉蓉禁不住微微俯下身来,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显得无限柔情。
像是感受到曲婉怡的吻,宇文潇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眉头渐次舒展开来,而嘴角甚至淡淡的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曲婉蓉只听见他喃喃道:“玥儿,真好,真好……”
“玥儿?!”曲婉怡大惊失色。天哪!怎么回事?难道说刚才他和我……是因为在他眼里,我是另一个女人?
两个人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刻,他心里想的,居然是另一个女人?
被子悄然滑落,女性完美的曲线暴露在空气里。曲婉蓉呆坐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屈辱、不甘,还有难过,一瞬间席
的神经。强烈的挫败感,还有满腹的委屈,让她忽感觉。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脸庞。现在的曲婉怡已经没有半点嫁入王府的喜悦,她甚至不知,今后几十年的漫长岁月,应该怎么和这个男人一起渡过……
…
在同一时间,上京城内的另一处地方,一个清净的小院子里,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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