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用得顺手。这个时候于子期准备用毒取胜,多余了。
“你们四个不想我亲自动手,就给我住手。”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飘来。声响后,众人转头朝向那凌厉女声的方向。
那四个轿夫,顿时收了剑。
第七十五章 情是把伤人的利剑
阮娇娘手下的人,就得她自己来收拾。
真正高手藏得深得可怕。
阮小鱼怎么知道自己的妹妹竟是这四个人的头目?她得意的神色僵住了,“阮小羊?你来捣什么乱?”
阮娇娘直接走到四个轿夫身边,当阮小鱼的质问作耳边风,吹过后什么也不留。
“门主!”四个高手轿夫齐声尊称道。见了阮娇娘,他们都罢了手。
一旁的阮小鱼大惊!门主?她的妹妹,阮小羊?
“阮小羊你......”她不禁失声。于子期倒是早有心里准备,接受阮娇娘的身份。他猜想,这是继天网后,又一大组织。他知道阮娇娘同君钦涯抗衡,却不知她建立这个组织除了为君钦涯善后外,并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生意。
阮娇娘仍旧没有搭理她,先是神色严肃,后又微笑道:“你们四个是缺钱?还是觉得我对你们不够好?存心跟我过不去?”
“门主,我们......”其中一个轿夫难以启齿,吞吐道。这个发话的轿夫正是阮娇楼的护院,玄武。荷衣这时才看清楚他的人。
娇娘温和道:“玄武!你说,为什么?”
“门主!我......我们......”除了吞吐,他找不到任何话语解释。
阮娇娘待他们不薄,让她看到他们跟她作对,他们良心上过不去。明知道她是力保岳荷衣,还收了阮小鱼的钱,半路灭口。
“你不说,我来说。你们是为了钱才杀人的吧。倘若今天你们杀了岳荷衣,你们还会是我的兄弟吗?先不说这个,钱的事怎么不跟我提?你,就为了拿钱去还赌博欠下的高利贷就愿意做这档没良心的事?还有你,你老子杀了人被官府抓了,要赎金,你就用别人的命换你老子的命。这样救了你老子,你能安心吗?还有你,兄弟被流放边疆充军,要重金贿赂高官放你兄弟一条生路。你们的高利贷、赎金、重金我都替你们交了。如果你们今天还非要杀岳荷衣,以后就不要再叫我门主,从此我们各走各的路。”
说罢,阮娇娘转身正视玄武,眼神凌厉,“至于你,玄武,恕娇娘对你关心过少,不知你为了什么收了阮小鱼的钱。你又是为了什么?”
玄武立在原地,神色悲痛,“门主,我错了。”
接着,其他三个高手轿夫齐声道:“门主,我们错了。”
“你们没错,是我错了。平时对你们关心过少,才不知道你们的难处。”阮小鱼轻声惋惜道。
“玄武,什么时候有空跟娇娘去赏赏月亮。”娇娘说道。明则赏月亮,实则是要好好跟玄武沟通。
玄武抢先道:“门主,是我们错了。你就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其他三人跟着应声道:“都不会再有下一次。”
娇娘厉声道:“好!今天的事我忘记了。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做人要有良心。男子汉更要头顶蓝天,脚踩大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惊。没想到遭受一场死里逃生的刺杀被娇娘几句话就给搞定了。于子期大惊,兰香大惊,阮小鱼大惊,她连自己的妹妹暗地里有这么大的能耐都半点不知。一如既往的,在她眼里,阮小羊就只是个不务正业,打理青楼生意,赚钱维生的年轻青楼老板。殊不知,这背后,她还是什么门的门主。
荷衣这时,在心底泛起对娇娘的敬佩。一种深到她骨子里的敬佩。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见过像娇娘这样,为了爱的人,连情敌也如此关注的人。她想,她和她可以成为朋友。俞伯牙、钟子期的那种知音。他们是为音律,她们是为痴情。同是痴情的女子,共同之处都是为情疯狂。
“阮小鱼我告诉你,你要杀人,我就救人。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什么时候你悔过了,什么时候我就认你这个姐姐。”
两姐妹,同是为情。一个心地善良,一个却心狠手辣。造孽,造孽。
本以为事情就以阮娇娘的出现结束了,没想到钻出另一个份量十足的人。这一场杀人的戏,皆是以他而起。除了阮娇娘,没有人查觉到他的到来。
那速度惊得无声无息,无一点过痕。
她要杀他的女人。他饶过她一次。在上一次,荷衣被坟地里的白衣蒙面人刺杀后,君钦涯就知道是阮小鱼干的。他告诫了她,不要让他恨她,当她作敌人。她还是不罢休、不甘心,还要再次行动。并且是铁定了心要置荷衣于死地。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纵容她。为彻底铲除后患,他也不手软。一阵轻风,他从远远的地方闪到阮小鱼身前。一个擒拿手,他掐住了阮小鱼的脖子。
与此同时,阮娇娘也神速如剑跃到君钦涯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三个人陷入了僵局,静止站立成三角伫立时,其他人才看清楚突然出现的君钦涯。
“你想要怎么样?”君钦手机访问:wàp.①⑹k'X'S.com涯先发话道。那声音绝对的阴冷。
戏完了,对于子期来说。君钦涯的出现,对他打击最大。同是情敌,荷衣似乎更倾向君钦涯。
对于荷衣来说,她将陷入一场无尽的纷争中。她越是想摆脱的东西,越向她挤近。情感的债务,她不想再背了。两生两世,足以让她清醒。为什么要走,要过清静的生活都这么难?
而对于兰香,突然出现的君钦涯,她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一个是伤他的情郞,一个是情义深重、情同姐妹的荷衣。为什么要放下一头时,偏偏两头对立?
四个高手轿夫齐步跟上阮娇娘,“门主?”示意她下达命令,随时出击。
娇娘厉声道:“退下。”四个高手轿夫闻言,全身而退,站在一旁观望。
君钦涯有趣地对阮娇娘说道:“阮妈妈什么时候从一个青楼老鸨,摇身变成什么门的门主了?”
娇娘气道:“与你无关。”
真的与他无关吗?开青楼赚钱为他,收买了众多高手与他抗衡是为他。她倒撇得这么干净。
君钦涯继续侃道:“没想到你还势倾天下?”
娇娘莞尔道:“哪敢跟颢琰王比,势倾天下的人是你。所以,请颢琰王以后少招摇一些姑娘,免得她们为你要死要活的,你还半点名分都不能给她们。”说罢,她转头看向阮小鱼。阮小鱼,则是最好的例子。
“阮妈妈这话是说我错了?谁要逆我,我杀谁。”他狠心地说。说罢,他掐住阮小鱼的脖子更用力了。与此同时,娇娘的力道也加紧。论功夫,她与君钦涯还不知道谁上谁下呢。
君钦涯招惹的姑娘何只阮小鱼一个。一旁的兰香,黯然神伤。
娇娘不服气道:“就因为她,你要杀了阮小鱼?你别忘记了,阮小鱼跟了你多少年?从一个清纯的姑娘,到今天跟你一样丧尽天良。哪一件事她不是为了你?你不负她,她会报复你吗?说到底,最该死的人是你。多少人为你丢了幸福,丢了青春,还丢了性命。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反省过?”
君钦涯理直气壮道:“我给过她一次机会,该反省的人是她。”
于子期看得头痛,情呀,爱呀?让他头痛。这一生,他真不知是不是会一辈子得不到荷衣的原谅。
四个高手轿夫则是在为他们门主叹惜。论付出,他们门主付出的会少吗?
“是,你君钦涯什么都是对的。你杀人是因为仇恨,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应该的。你跟何妃有什么区别?你甚至比她更毒。十几年前的一场血案,让你完全没有人性了。还有人会为了没有人性的你,跟着没有人性,连自己都丢失了。”
泪,阮小鱼的,阮娇娘的。俩姐妹为了这个男人,流过的泪,他从来不知道珍惜。阮小鱼掐着君钦涯的手松了。不知道是苦还是咸,泪水流过她的嘴唇,浸到她舌头上的时候,什么味道都没有。不知道她自己是在说阮小鱼,还是在说她自己。总之,她们俩姐妹都丢失了自己。
“你完全可以过很好的生活。凭你的资本,可以嫁个好的郞君。曾经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以后不需要了。这辈子是我欠你的。”君钦涯对阮娇娘无情道。又是一句欠她的?
良久,阮娇娘都沉默。
“你非要杀她吗?”阮娇娘的力道随着君钦涯掐着阮小鱼的手加重,试问。
“谁挡我,杀谁。”
“那你先杀了我。”
“够了......”荷衣不想再看下去了。她走到君钦涯身边,绝情道:“君钦涯,你放手。如果杀人让你那么爽快,那么你连我一起杀。”
只有荷衣的话才是最有效的。一句话,君钦涯松开了手,无力道:“衣儿......”
“别叫得这么亲热,要杀动手吧。”荷衣干脆道。
“你们都走吧......”君钦涯挥手对阮娇娘,阮小鱼说道。
这一把伤人的利剑,就只是一个情字。伤了这里的所有人,彻底。
暗处,一个没有露面的真正高人,看到这一场戏,心生笑意。一卷像乌云的杀机隐藏在她的笑容里。她心想,计划近了。
第七十六章 真正的颢琰王妃
“衣儿,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再也不可以离开我。”钦涯拥紧荷衣,温柔道。
阮娇娘重整心情后,坚定地拉着阮小鱼离开了这条长长的幽深小道。四个高手轿夫随之。剩下于子期和兰香,两人皆怀着沉重的心情对视而望。让他们看到钦涯抱紧荷衣,心里何等的难受?
荷衣推开君钦涯,“你说过放我自由的。”
钦涯把荷衣拉到身后,转身面对于子期冷声道:“天网不再追杀你,你也不要再来缠着衣儿。”
于子期毫无畏惧道:“荷衣不属于任何人,她有她的自由,她也有她的选择。你怎么知道到最后,她就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走?”
“你要知道,她是颢琰王妃。”钦涯申明道。
幽深的小道,没有行人。四个人伫立而望,感情的纠纷,钦涯只会用霸道来解决。
荷衣的手在钦涯的手心里挣扎了良久,仍旧被他握得紧紧的。
“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说罢,他回头对荷衣笑了笑,“衣儿,对不起。”不觉间,他点了荷衣的晕睡穴。荷衣就糊里糊涂地倒在他怀里,闭目沉睡。他温柔地抱着荷衣离开这条羊肠小道。
背后的兰香望着君钦涯结实的背影,伫立远望了良久。直到她快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才从神游中醒来,快步追上他和荷衣。
灌满凉意的小道只剩下于子期一人。他的眼睛更深了,比这条小道还要深,那里面装着无尽的悲哀。
钦涯抱着荷衣从小道走回了颢琰王府。管家阿泰早已守在府院大门,恭候颢琰王的归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慌张,快步冲上来,“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太后还有皇上在大堂等了你一个早上了。王妃又被你赶走了,没有人接待他们。”
等阿泰说完才查觉到钦涯怀里抱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他的颢琰王没回来之前,他招架不住大堂的太后和皇上。颢琰王回来,他也就松了一口气,才有心思打量荷衣。
荷衣是真正的颢琰王妃。她嫁进颢琰王府的时候,盖着红盖头。除了君钦涯,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以前颢琰王到处风流,大多时候阿泰都在场。那些跟颢琰王的女人,阿泰也见识过。但,唯独没见过荷衣。
“王爷,这位姑娘......”阿泰吞吐道。他要问的不是这位姑娘是谁,而是要说抱着这位姑娘进去不太合礼数。毕竟皇上和太后还在大堂等着颢琰王。但是,他又把话吞了回去。他毕竟只是个奴才,有什么权力说颢琰王的不是。
钦涯好大的面子,当今太后、圣上前来登门拜访不说。见不到他的人,还在府里足足等了一个上午。
钦涯眼神温和地望着荷衣,对阿泰喃喃道:“以后,她才是颢琰王府真正的王妃。”
阿泰欲言又止,“可是,王爷......”
“你先去大堂等着,我马上就到。”钦涯抱着荷衣从阿泰身边走过。他准备先把荷衣抱到寝宫,再去参见太后和圣上。
走进王府大门,就是公园式的园林。任何人进颢琰王府都得从这片园林穿过。园林的四个角落都设有古木秋千。中间还有树藤椅凳。钦涯刚刚走进园林,就碰到太后和皇上。妃后坐在树藤长椅上,皇帝君临尺恭敬地站在她身边。两个人讨论着什么话题,正喜气洋洋。
两人见到君钦涯后,目光烔烔。
钦涯抱着荷衣,不能屈身行礼数,只好说道:“恕儿臣不方便行礼,望太后和皇上原谅。”
妃后第一次听到钦涯对她说话的口气这般温和。连君临尺也有些吃惊。
兰香在旁边不知所措,怎么突然冐出个皇上和太后。她赶紧施礼道:“奴才给太后、皇上请安。”
“免礼!颢琰王就不必多礼了。这里不是皇宫,不用太正式。你怀里抱的是哪家姑娘?”妃后从藤椅上起身,好奇道。对于君钦涯,目前,她还是比较放纵他的。甚至更多的时候,钦涯出言顶撞她,她也忍了,还笑脸迎对。谁叫君钦涯势倾天下,还掌控了古域国的粮库。
君临尺打量了闭目的荷衣。在君钦涯查觉到他的眼神后,他仍旧面不改色,冷静沉稳地回望钦涯。
这个女人不是天下第一青楼的花魁娘子年莫笑吗?怎么被君钦涯抱回来了?还有后面的女人,不正是那日替花魁收银子的丫环吗?君临尺沉稳地思考,神情没有半点异样。他高高束起的黑发,精神抖擞地绾在头顶。一副王者的气概尽显在他的眉宇间。年轻、俊郞的他,明知道君钦涯的野心,仍旧没有半点畏惧。反而装得玩天下之大乐的游手好闲样。
“日后我再慢慢跟太后解释。恕儿臣失礼,先将她送回寝宫。”颢琰王府的宏伟能与皇宫媲美。其睡觉的地方之豪华甚至盖过皇上的寝宫。
何妃故意问:“哀家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衣儿。怎么,你们吵架了?衣儿回娘家短住了?”
这话明明是故意在盘问钦涯。他俩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岳荷衣是钦涯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
那一日君钦涯带着阮小鱼前去御花园拜见妃后。后来阮小鱼被留在宫里小住了几日,陪自称老人家的年轻妃后谈心赏月。不用任何人说,妃后都知道君钦涯带阮小鱼去见她,是在给他下战书。
十几年前的债,也该有个了结了。两个人表面和和气气的,母后、儿臣相称,实则内心都在算计对方。本来钦涯准备放下十几年前的仇恨,跟荷衣过安稳地生活。但,依形势所看,他不能软弱下去。否则,他怎么死,他都不知道。
索性,干脆一次说清楚。钦涯直接道:“我把衣儿抱回来了,以后都不会把她丢了。”
妃后装作不解,“衣儿尚且身上何处?那几日,她住在宫里,哀家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吵架了。不过,她很懂事,知道讨哀家喜欢。”
妃后这个女人,老是哀家上,哀家下。明明,她还正如花似貌,把自己叫得年老了半辈子。
钦涯低头望着荷衣,轻言道:“衣儿就在这里,日后儿臣再向太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