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宫诱逃到唐·璜,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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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宫诱逃到唐·璜,我爱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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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青仍然在首演的前一刻强调《唐•;璜》必须深刻。深刻,滑稽可笑的字眼。就像灵魂一词在新约全书里是个十足的误解一样。这些有教养的白痴,渺小的自负之辈,他们只懂得低级感官刺激。 

莫暄的旋律是在小提琴声部两个高八度的颤音后面出现,形同一名在高得令人旋晕又凝滞不动的瀑布背面散步的孤独男子的纤瘦身影,莫暄对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加以控制,哪怕一点点本身并不重要的真实细节也像圣殿前的幕布一样被恶意谐谑地掩盖住,令他颓废得颇为天真,到最后,竟出现了一种具有表情姿势的高浮雕效果。不妨把这一效果放到显微镜下,担保令人发笑。乐队开始蠢蠢欲动,莫暄在向亚青的趣味挑战,讽刺那些权威的痴呆症。不过这样处理很时髦,不是吗。十足国际化的,靠戏剧虚构来解决冲突。这是一个大手笔。乐队经不住这魔头的声音娓娓劝诱,放弃了一切规划,一如他们本无需高级规则的本能,要素就足够了,和声,音响,色彩,语言,甚至野蛮的号啕,简言之,音乐是麻痹灵魂的戏剧辞令,真正莫扎特式引诱听众的伎俩。这一夜,唐•;璜树立起暴君的形象,它的狂烈容不得任何鉴赏力的反抗,连上帝都羡慕它。



16 

《唐•;璜》的首演出其不意地获得强烈反馈,它像叛逆的第一个呵欠,它令古老的道德巨怪羞愧脸红。人们对它灭绝的激情和欲望格外着迷。所有的危险和困境已经消失。 

公演完成后,亚青宣布解散,乐队成员即将各奔前程。告别当晚,每个人神情无限依依,人的虚情假意比仿制古董都多,怎能不看开一点,大家舒舒服服,真假有何分别。 



整个夏季就这么过去了。真正是个值得纪念的夏天。莫暄想。 

关于他的报道仍旧热热闹闹,占据了大部分音乐版面。业界评断的手法极为庸俗,一切以万恶的名利衡量。今年亚青的大提琴首席正是扬尼格洛大赛第一名的获得者,他已与当今最热门的经纪公司签约,日后前途若干若干。流水帐单一般。 

莫暄坐在机场读此类报道解闷。同严景分开有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在中午12点左右,他抵达新加坡。莫暄提着行李,先去新加坡音乐学院教导处报到,随后找到自己的宿舍放行李。转瞬已届黄昏。他急急赶去排练厅。乐队排练设在学院教学大楼的顶层,电梯的速度很快,高速与空气摩擦,在耳畔发出倏倏的声音。 

莫暄推开排练厅的门,这平平无奇的音乐大厅隐藏着一个梦工场。他坐在最后一排看乐队排练。 

很快,严景望向了他这边,莫暄投给他一个微笑,微笑里带着些紧张。 

排练结束,严景从台上直接跳下,朝他走近。莫暄缓缓站起来,看着那张隔别了半个月的脸,严景刚刚理过的头发很好看。他搜肠刮肚,硬是想不起开场白。 

“嗨。”严景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你的经纪人为你在新加坡安排了音乐会。” 

“不是。”莫暄眨了眨眼睛,“我向学校申请来新加坡修完学分,学校同意了。我今天来报到。真巧,我刚好跟你分在同一班。” 

严景听罢并没他想像中的惊喜。他轻轻蹙起眉头,“我看了很多关于你的报道,你的经纪人应该趁这段时间为你安排多一些演出和宣传。” 

这个人,一门心思全为他所想,这种无私使他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比他人格高尚。无所谓,他本来就自我很多。 

莫暄上前抱住他,笑,“我的合同上有个附加条款,一切演出或宣传都必须等到我从新加坡音乐学院毕业后进行。” 

严景回抱住他,手指来回抚摸他的脖颈。“为什么。” 

“我已经打完一场仗,收复了失地。而且我很贪心,还想放手一搏,我不想别人总说我的男朋友比我天才,比我出名,这样我很害怕。”当你爱一个人害怕失去他的时候,便渴望与他平起平坐,令他插翅难飞。 



严景突然放开他,没说话,也没动静。莫暄心里一慌,呆在那里。两个人对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终于,严景说,“没有了我你会比现在更精彩,更成功。” 

“成功全靠自己双手,没有人能拿得走。”不知恁地,莫暄不后悔,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回头的。 

严景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在参加一个小型音乐会。” 

莫暄抬起眼。他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说起不相干的事来,而且声音那么的温柔。 

严景说下去,“你明明得到了最高评价,却一点不开心。我当时在一旁看着你,心想,这个人,到底要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令他快乐。” 

莫暄说不出话。 

“后来我们在一起,我心里又感觉恐惧,我们的出身,背景,环境,一点没有类同,所以我一直有怀疑,单是爱你到底够不够。” 

严景看着他,“莫暄,我好像想明白了。” 

“莫暄”,他说,“我爱你。” 

这已是不可挽救的事实。莫暄笑着重新抱紧他,以手臂用尽力气环箍着。严景吻了吻他的额角,在他耳边低语,“我不会叫你失望。” 



莫暄顺理成章坐上了新加坡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大提琴首席的位置。新加坡音乐学院分外扶持他们,令他们充分发展天赋。 

第二年刚刚入夏,两个人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公寓里有长长一排的窗子,晚上可以看见远处的繁华闹市,早上醒来就是一片晴空。周围包括咖啡店,面包店,花店,唱片店,光用鼻子和耳朵就能感受到咖啡香,茶香,面包香,花香,还有莫扎特的弦乐。莫暄觉得生活中最美好的也就是眼前这一方天地。 



亚青把邀请函寄到了学校,他们同时受邀参加亚青新一轮的夏季集训,严景再度被聘为乐队首席。大家决意要把过去全盘忘记,踏入崭新阶段。呵,善忘不愧为人类生存的重要技能。 

一个炎夏又将开始。 



***完结***
从后宫诱逃到唐·璜,我爱你 番外
番外1“c小调弦乐快板与赋格” 

1 

简毅靠在音乐厅入口的一个角落,坏到透顶的天气,闷热,下雨,行人的伞同伞相互掐架。他把大提琴从背上卸下揽进怀里,擦去琴盒上面的雨迹。大家平日生活过份紧张,听场音乐会也似打冲锋,简毅觉得如置身警匪电影。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铜绿色衬衣,精细的褶皱最怕沾水,他已十分小心,但边角处仍是零星地沾上了泥泞的雨渍子,幸亏深颜色,有些小瑕疵也算不过不失。 

不过,这样的客串演出实在不够愉快。这场爵士音乐会临时请他顶替大提琴手的角色,在他如此落魄的关口。真叫人匪夷所思。 

“对不起,他们大概把时间说错了。你好像等了很久。”简毅闻声抬头,方君佑双手插在口袋中,双目款款情深望着他。 

简毅一怔,不禁弯起嘴角嘲讽地笑,真是的,还一直猜度究竟谁对他慈悲为怀。 

“走吧。”他把琴递给方君佑,径自朝里走。方君佑在后头跟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好像一段陷入圈套的谐谑曲主题,意外停滞,没有说完的语言,没有做完的事情,徒留一片空白。他根本不想再看见他,见到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简毅粗鲁地一把推开正厅大门,却见那正中央一片雪白场地,洋红色帷幔重重迭迭掩映当中,正面装饰着模仿埃及古代书法的浅色图案,内容通通与来世相关,比如,“彼等均已进入天府”。哪里还像现实世界,分明是误闯进一出中世纪超现实戏剧。简毅大笑,想必今夜将十分有趣。 



方君佑把他的曲谱放上谱架,全部是莫扎特的小品,包括他最常调侃的《c小调弦乐快板与赋格》。方君佑请他助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简毅就这点强项,采取破坏结构,方向和调性的方式,摆出反艺术的高姿态。 



乐队成员一一集齐,见到他统一面色微变,偏偏太有修养太过含蓄,都争取着令自己的表情美满些,反而更加突显了他活生生赤裸裸的存在感。 

简毅嗤地笑出来。 

方君佑凝视他半晌,一声不响坐回自己的位子。 

几支烟的时间过去后,观众全部进场。头顶的灯光一下子复制出成团的星云。音乐厅爆满,找不到座位的观众则舒服地坐在台阶上。 

表演开始。试音,鼓手击鼓,然后BASS加入,很慢很慢。大提琴以金属质的音色不断回旋着一个扭曲的奇怪主题,听到耳里可不仅仅是色欲技巧上的跌宕,简毅是在绘制一个轻佻的邪魔,虚实相生,肉身鲜活。 



周围观众有人喧嚣鼓噪,有人咒骂撤退,有人摸不着头脑。他不依不饶,继续利用莫扎特的纯洁再加上自己的抽象力量,莫扎特被他的高速度卷得面目全非,一派狂猛,和声对位撕心裂肺式的,几乎轰掉那些开始发抖,慌张的旧脑袋。乐队束手无策,又无力抵抗它销魂的纠缠,真正再荒谬没有。 



简毅放下琴弓,不等谢幕就捡个空档溜出了音乐厅。他把琴背好,觉得肚子饿,打算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油炸薯饼跟可乐。幸亏转角处就有一间小店。他买了食物,靠在门口大嚼。吃着吃着发现有人看他,一抬头。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方君佑嘿嘿笑,“你吃这些不健康。” 

简毅继续吃完最后一口薯饼,拍掉残留在衣服上的碎屑子。他往学校反方向走,方君佑不急不慢跟在他身旁。 

“为什么不肯去新加坡。” 

简毅没有回答,也不打算回答。他是情愿守一年真空也作不妥协。反正他时不时总要面对难以克服的障碍,与他的理想并存的,便是人的自私,狭隘,弱肉强食。他不比严景,懂得适时采取低姿态,宛转讨好,任理想折价拍卖。 



方君佑锲而不舍,“我听别人说你性格很偏激,以前我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简毅停下脚步,冷笑,“是吗。他们还向你透露了什么。他们有没有说,我他妈十足是个同性恋,而且热衷玩一夜情。” 

方君佑气结,再讲不出对白。 

有时候就是这样,要不是时间不对,要不是地点不对,时间和地点都对了,心情却不对。 

简毅拍拍他肩膀,“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2 

简毅一路走,穿过酒吧街,听着寻欢作乐的浮浪,心里觉得索然。他讪笑自己,大抵因为他们的关系未能茁壮,反而增长了向往之情。方君佑就是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因为他,他发现爱原来不是感情而是态度问题。 



回到家,张泽等在了他家门口。从前这张脸最吸引他,刺激官能。现在,他的观点,嗜好,习惯,品味通通发展成熟。这张脸变得如此乏味。 

张泽一见他,想竭力挤出一个笑,但未能成型。 

简毅一声不响打开房门。 

张泽站在原地,没动。“你帮你申请的罗斯特洛波维奇国际大提琴比赛已经被批准,这是赛程安排和规定曲目,你先看看。” 

简毅诧异地看着他,冷笑,“为什么鼎力帮我。” 

“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我们两厢情愿,你并没有用强。” 

张泽一时没话可说。 

两个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张泽整整表情,“其实你也很可怕。” 

“我可怕。”简毅盯牢他笑出来。 

“你以为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你现在想要什么就做什么,所有的决定都全部只为成全自己。” 

简毅没作声。 

“我把资料放在门口。你应该很清楚自己需要这个比赛。” 

简毅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之后张泽也在圈子里消失,音讯全无。 

简毅停顿片刻,俯身捡起那堆资料。他扭开电视,洗澡,躺在床上开始研究比赛日程。 

他从未想过,将他拉出去与世界赤身搏斗的人跟救他出困局的人竟是同一个。 

他们的确没什么区别,自私,失信,说谎本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特点。 

比赛前两日,简毅正研究着勃拉姆斯作品的技法。外面是个阴雨天,小雨时断时续地下着。方君佑打来了电话。 

“最近好吗。” 

“算不错。” 

对白客气得像初相识。没办法,每次混得略熟就生变数,生疏一段日子只好从头开始,仿佛永远被限制在第一阶段。 

又谈起天气起来。话题无聊但是两个人都愿意继续。 

“你出来,我在地铁口等你。晚上有惊喜。”方君佑终于肯说重点。 

也好,他需要出去散心。 

神出鬼没的方君佑站在地铁口,把头靠在墙面上,弯着身体,以一种奇怪别扭的姿势侧着脸微笑,看他走过去。 

“做什么。” 

“跟我来。” 

方君佑一把拉过他的手。简毅有些愣,任由他牵着。地铁车厢空空荡荡,只有昏晕的灯光,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方君佑一直没把手松开。 

他们去的是市郊的一座私人别墅。里面似乎有酒会,灯火通明。 

方君佑带他拐到后门的花园从墙壁翻爬进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简毅忍不住开口。 

方君佑即时伸手捂住他嘴巴。“嘘,别说话。听。” 

两个人站在大草坪中间。雨停掉了,但风很大,风吹过的时候树枝会发出咔咔的声响。四处围满了快要颓败的夜丁香,散发着濒死的最后一点香气。然后简毅听见有轻微的大提琴声在这混乱的空气里振动。他屏住呼吸仔细分辨,是德沃夏克的作品,地道罗斯特洛波维奇的风格,你无法确切描述它的音色,它就像是铺展开来蒙着一层灰的郁蓝色天鹅绒布。 



简毅低喃,“谁在模仿。” 

方君佑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笑,“你说,除了本人,世上还有谁能模仿得这样点滴不差。” 

简毅身不由己,把头搭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3 

远远的,几个保安走了过来。 

“不好,有人赶我们了。” 

方君佑拉起他,两个人飞快地跑出去。 

奔跑的速度过快,简毅略略失神。今晚的剧本就像一个脑筋急转弯的智力题,完全没按他的预计一步一步准备好,一步一步进行下去。 

他们在一个交叉路口慢下脚步,肩并肩走着,混浊的夜雾充塞在周围。因为奔跑,头发都被汗粘在了脸上。方君佑突然停下来,边嬉笑着边抬手用衣袖给他擦汗。两个人贴得很近,视线刚好平行。这个人使他觉得不可抗拒,这便是他挣扎痛苦的源泉。 



他没给自己任何思考,揽过方君佑的脖子吻他的嘴唇。 

倒霉的方君佑,本来自由自在,率性妄为的一个人,不巧碰上他这种人。连他自己都犹豫不定,他并不确信现在出现的这另一个自我是否被内心需要,到底哪一个自我能更令他心安理得。 



简毅拉方君佑上一辆出租车,两个人挤在一起坐。 

简毅把他带到家里。方君佑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反而拘谨了,不知道怎么开始。简毅看着他,忽然笑了。 

“别一副怕我强奸你的样子。” 

方君佑也笑了。皱皱鼻子,问,“有没有吃的。” 

简毅把鞋子脱下,随手扔到地上,光脚坐在沙发里,“想吃就自己去做,冰箱里物资齐全。” 

方君佑去了厨房。房间不大,简毅能够听到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这些细微声响离他非常近,他慢慢闭上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大碗面条,冷掉了,但仍然有刺激食欲的香气。他记不得多久没吃到别人亲手做的食物,父母早已失望透顶,任由他自生自灭。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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