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宫诱逃到唐·璜,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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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宫诱逃到唐·璜,我爱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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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言词里为什么不纯粹是由一段短暂的恋情和一个举世无双的情人的精髓结构而成。 

方君佑告知莫暄,这位指挥是业内人士公认的接近病狂的莫扎特的忠实拥卒,情怀属于对原始自然因素怀眷之产物。 



莫暄一边漫不经心的调弦,一边瞥见方君佑正冲他挤眉弄眼。大家心照不宣,今天又将欣赏到指挥粉身碎骨般坦率豪迈的激情。严景也隔着谱架生硬地看了他一眼。一眼而已,莫暄便颓丧地发现自己苦心经营煞有介事的视若无睹,竟然是盛装之下的赝品。他赶紧把这一重大发现拨土掩埋,企图毁尸灭迹。 



弦乐的四位首席照例留下来为四重奏进行排练。 

莫扎特在他的四重奏里将非常微妙的复调音乐的展开手法加以骄矜的处理,一座巴洛克式的宫殿便通过四把定位不同的弦乐器运弓摩擦几根琴弦勾勒出来。 



旋律慢慢推进。音调之惊心动魄,歌韵之急流直泻,和声之绝妙境界,都被慎重而干脆的丢弃,如同废纸。那个一直隐匿在主题内核幽微深处的乐段,恍如霍赫室内画中的物体由于半开着的狭窄门框而显得更深远一样,从遥远的地方,以另一种色彩,在柔和的光线中出现了,大提琴与小提琴的交错表达。两个人不得已被这个乐段连结在一起,以至当这个乐句在耳边掠过,离他们虽是那么近,却像是在无穷远处,倾洒般的蔓延。这个乐段继续以单纯而不朽的步伐向前移动,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微笑,仿佛认识到它所指引的那种甜美的虚妄。在它华丽丰盛的优雅之中已经有点万事俱休的感觉,就好像是随着徒然的遗憾之情而来的超脱之感。 

于是,莫暄决定超脱一把,原谅严景。 



“喂,载我一段路吧。这里叫不到车。” 

严景看着他,也不讲话,眼睛在路面灯光的衬托下,有种兽类的锐利和明亮。空气中依然残余烈日的灼热味道,气氛有些不着边际,被一种全神贯注的不可遏制的张力控制着。 



莫暄第二次走进了这间取名Lin•;K425的餐厅。居然公开兜售个人对莫扎特第36交响曲的喜好,真是做作。 

里面的客人已经走空了,三位服务生无所事事。店堂因为空洞而显得透亮。严景把他拉到最靠里面的位置坐下。一会儿,又探身叫服务生端来一些简单的食物。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狼吞虎咽,一直没有说话。 

6 

《后宫诱逃》即将进入联排阶段。时间紧迫。 

简毅还是一副体面的闲适样子,排练时,甚至间或地对准右侧方向的方君佑抛出某种如同戏弄腼腆而畏缩的慢吹横笛的牧童般的媚态。而方君佑似乎也有那么一种模糊的同感力,回应的表情像是对一件博物馆中的珍品的爱慕饰上花冠。 

不必这样春心荡漾,春情勃发吧。 

莫暄被迫见着这两人蠢蠢欲动,火速将感官冻结成埃及艺术般僵硬和冰冷,都快超然出佛性了。 



指挥苦于无法把个性的波动纳入歌剧的流径和范围,情绪方面的焦虑胜过歌剧里的主角贝尔蒙特,好没安全感。 



“你跟严景闹翻啦。”简毅惹下风流债后立即弃若敝屣,把注意力转投给莫暄。 

莫暄没敢理他,兀自陶醉在指挥用兰花指捏住的那根大艺术家式的指挥棒下,晕乎乎的转悠。忽然在延续两小节的高音之后,那个轻盈的,芬芳的乐句便从大提琴拖长的,像一块为了掩盖它的神秘而悬起的有声之幕那样的音响中飘逸而出,向他款款接近,与他彼此交会,被他认出来。是严景用琴弦牵引出的贝尔蒙特的抒情主题。严景的小提琴的音质如山光水色,潇潇洒洒酝酿于胸,泼溅般肆无忌惮,在眼前细意摊开。震慑全场。 



短暂的静默,尔后所有人开始疯狂敲击谱架宣泄溢美之情,破烂的噪音震到耳膜发麻。莫暄怀有不可告人的羡妒,心如雪絮乱飞,不忍卒睹。严景偏不识趣,盯劳他不放。 

“严景是不是在去年的‘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上拿了第一。果然是天才。”简毅看看他。 

莫暄不响,怕原形毕露。 



排练刚一结束,方君佑就坐不住了。“简毅,晚上去酒吧。我们新组的爵士乐队还缺一个好的低音贝司,特邀你客串。”(PS:拉大提琴的通常也能兼拉低音贝司^_^) 

“好啊。莫暄也一起去吧。顺便叫严景。”简毅冲他眨眨眼。 

莫暄没好气,“我累得很,等一下还要排四重奏。” 

方君佑全当莫暄的回答是投在暗墙上的光影,彻底无视,“等你们排练完我开车接你们一道过去。就这样说定了。”恐怕目前只有简毅说的话才能入他耳。看把他美得。 

莫暄正欲拒绝,方君佑已经拉着简毅迅速散去。排练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腿脚这么利索。 



他们去的是一间专门的爵士酒吧。推门进去,里面人声鼎沸,直刺刺的灯光雪亮地照着圆形舞台,气氛热烈喧嚣。简毅已经坐在台上调弦,不断有人过去跟他打招呼。方君佑去吧台要了啤酒,塞给莫暄,便转身挤过人群,坐上舞台。他是乐队的萨克斯手。典型的老式比波普小型乐队的配制。 

简毅的低音提琴稳定地拨出节奏,音乐开始。轻快精细的装饰音漂浮在一条叙事曲的主旋律上,如青翠的藤蔓,纵横交错,敏感延伸,充塞了身体的全部感官。没有座位,所有人都是站着的,并跟随节奏晃动身体。有情侣间断地接吻。莫暄与严景挤在一起,气味交投,场面无限暧昧。 

7 

“莫暄。”严景的气息穿透音乐在耳边掠过。 

“嗯。”莫暄已经喝掉了整瓶的啤酒,酒意合着酒吧里呛人的烟草味道兜头扑来,让他的神智像一个映象那样不可捉摸。“有什么。唔。”严景竟在众目睽睽下用自己的唇贴住了他的嘴唇。吻的力度如弹道曲线,随着它逼近的目标而逐渐增长,长驱直入。严景的舌头很快便擒住了他的舌头,纠缠吸吮,火热厮磨。口腔里充斥的酒精与柠檬混合生成的味道,淹没了他所有的动乱。直到两人都缺氧昏懵,严景才放过他,脸上还拖着一层恋恋不舍,亵渎神明的光亮。 



周围聚集的观众,眼神在他们身上踯躅流连,如同鉴识一幅褪色的油画。莫暄只觉得心脏底部的血像潮水一样冲到脸上,布满整张脸。严景拽着他的胳膊,挤过涌动的人群,推开那道厚重的雕花木门,逃出生天。 



空气里到处是汽车的噪音,大帮的公司职员走来走去,挑选欣然留恋的酒吧。热的风一遍一遍洗刷地面。 

莫暄的脸上还不屈不饶地始终保持着一些淡红的色彩。 “我先回家。”他转过身去。 

“喂,你等一下。” 

“严景,我上次是随口乱说的。我不是同性恋。” 

莫暄加快了步伐。严景并没有追上来。 



第二天的排练,莫暄几乎迟到。 

他冲进排练厅,吐出一口气,暑气还在身上翻腾。指挥朝他虎视眈眈。他赶紧坐下开始调弦。 

“你和严景昨晚去了哪里。”简毅把嘴凑到他耳边。 

“各自回家。”琴弦突然被他调高了二度。 

“哦。你们昨晚当众表演的那场热吻可是抢尽了我们乐队的风头。” 

“你。” 

“莫暄,你最好快一些,所有人都已经对好音等你了。”简毅说完便缩回头,正襟危坐。 

这人还真是无聊得接近可怕。莫暄无奈收拾心神。 



指挥挥舞起了手里的指挥棒。今日堪比黄道吉时,指挥终于度过了何处得消愁的困苦磨难的辰光,引领乐队走上缓坡坦途,全速前行,使在坐一干人等均产生了早期基督徒在升入天堂前夕所可能抱有的那种美妙的希望,前方将会是阳光随处长空无云的锦绣前程。 

指挥沉醉的脸上一直带着神经质的骇人的微笑,直到方君佑吹出一个力度得当的破音。这个破音冲开协和的束缚,在另一个世界居高不下,粗豪雄伟的线条粉碎了包括方君佑本人在内的所有人的梦境意志。一切都乱套了。铜管随后像炸弹似的爆响,打击乐的节奏如癫痫病患者的抽搐。指挥用手里的指挥棒拼命敲击指挥台,总算遏制了这场硝烟四起的乱仗。 

指挥大吼一声,气急败坏,“方君佑,作为首席,你非常不够资格。”这话太严重了。 

“我们从刚才出错的地方再来一遍吧。” 

莫暄一愣,是严景。严景已经率先拉出主题旋律,揉弦镇定强悍,其他人如魂归原位,陆续跟上。混乱的局势一下子脉络分明,容人以观后效。 

8 

“喂,严景。今天谢了。”方君佑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晚上去酒吧,我准备一瓶红酒。” 

简毅拉住莫暄,“莫暄,你记得要一起来。”说完似笑非笑地拍拍莫暄的肩。 

“不了,我并不喜欢爵士。”莫暄看了看严景。严景也在看他,似乎带着探究,又似乎漫不经心。 

“你们的乐队可否也让我加入。”严景突然说。 

“当然,像你这样的天才我们哪里敢拒绝。晚上在酒吧等你。” 

方君佑和简毅一起离开。 



“莫暄。”严景凑近他。莫暄毫无防备地看到严景近在咫尺的大特写,觉得呼吸一窒,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却无法理直气壮地摔头走掉。 

严景笑起来,“你不必见着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我的确是同性恋。不过,我以为你也是。是我误会了。谁叫你从来不跟女性来往。你也该学着找个女同学谈谈恋爱才好。不然,怕是还会有像我这样的人来骚扰你。”说完给了他的腹部一记拳头,“这是还你的。”这一拳显然没有加付利息。 



莫暄没吭气。他该庆幸摆脱了这个莫名其妙阴魂不散的傻瓜才对。但心里却在兵荒马乱地无措着,沉浮不稳。他试图把这种不适感撇下,然而,这感觉被驯养过似的一会儿便转身回来了。 

接下来的四重奏的排练,他的琴音一直忐忑游离,青涩僵硬,甚或有意无意地落下败笔,形同那些越来越强的渐强音,通过所有过渡的音符,把惟一的那个音符引到最强音的地位一样,不受掌控。 

许多事都变了。变化太快。莫暄只求万不可大意失荆州。 



《后宫诱逃》正式进入联排阶段。地点安排在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华丽剧院。剧院内部的舞台很高,有工人继续搭建未完成的歌剧场景,不断从乐队座椅的空隙间来回穿梭,动作莽撞。 

指挥宣布乐队就位。所有人依序走上舞台。莫暄习惯地留在最后,他尽量走在舞台边缘,为搭台的工人让出一条路。极短的瞬间,应该是经过他的某个人无意撞到他。来不及预见舞台与地面相距的高度,感觉深不可测,莫暄后仰着往台下摔去,就像被抽离了控制线的一具皮影。所有人都背对他,没有人回头。他伸手无目的的屈张,想抓住些什么,最终只是空茫的胡乱挥舞。发不出声音,恐惧在心脏中四处窜动摸索,朝喉咙和胸腔寻觅出路。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将他拽住,是跟拽住他的大提琴的脖颈相差无几的力量。他仿佛看到地心引力收势而去,连回声都没有留下,一切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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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严景仍然紧紧拽着他没有松开。右手纠结在他胸口,骨节泛白凸起,硌得他胸口生疼。舞台离地面有近四米的高度。严景救他一命。严景一直注意着他。他们挨得很近,严景身体的一部分还处在他制造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谁撞他的,必须道歉。”严景暴怒失控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大厅里奋力烧灼,噼啪作响,像一只受伤流血的动物的狂嚣。 

剧院里陡然安静下来。非常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莫暄第一次见到严景像这样完全不加粉饰的表达情绪,且像这样阴鸷激烈得泛滥。他尝试让自己若无其事,“算了,严景。我没事了。” 

“一个大男人别总跟个小媳妇似的缩在别人屁股后头。小心摔死你。”严景恶狠狠地松开手。 

“那个。谢谢。”莫暄看着严景。胸口还有些发疼。 

严景停顿了一下,有片刻迟疑,然后径自走到首席的位子坐下,没再搭理他。 



大家各自不发一言,在强硬的沉默里各就各位。联排正式启动。乐队首席和大提琴首席的琴弦从联排一开始就明摆着和他们自己不相关,仿佛怎么样都可以,但其实怎么样都不在乐队的界限和范围内,完全将乐队视同陌路,浮在和声织体上的主题旋律也仿佛因为湿气而雾化,怎样也擦拭不干净。 



这种把现实的真面影搬上舞台的做法,显然与指挥的意图相去甚远。他企图以严厉的命令发布者的身份强迫二者的琴音遁出自我世界,与乐队邂逅,结果亦只是获得了表面上的一种似是而非的浅显。《后宫诱逃》的第一次联排注定惨淡经营,草草了事。 

指挥拂袖而去。从脸色便可看出,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喂,严景。” 

严景没有回头,“你已经谢过我了。不用客气,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不会是因为我们的性取向不同就不愿跟我做朋友吧。” 

严景终于转身面对他。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严景笑起来,“你还真是单纯无知,别人不过顺手帮了你一次就肯轻易与人交心。” 

“呵呵。”莫暄干笑了两声。 

“要不要一起去酒吧。” 

“你真的参加了他们的爵士乐队。” 

“只是无聊打发时间。” 

“我以为你会把无聊的时间都用在练琴上。” 

“你们不都认为我是天才吗。” 

“天才也需要反复不断地练习。”莫暄的音量不自觉地放大了一倍。 

严景一怔,带着意味深长的探究的目光又让他觉得老大的不自在。 

“莫暄。” 

“嗯。” 

“算了,没什么。” 



莫暄跟着严景来到酒吧。跟上次一样,酒吧里冷气十足,烟雾弥漫,寻欢的人群此起彼伏。很多人都在与严景打招呼, 

“嗨,帅哥。今天特地来看你的表演。” 

严景一边与人周旋,一边拉着他,把他推到吧台,替他要了一杯冰水。 

莫暄倚着吧台看他们的表演。他的确并不喜欢爵士,他平时只听晚期浪漫主义时代出产的音乐。 

表演进行了一半,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亚青组委会打来的。他在这通电话里被正式通知,将从即日起光荣调至大提琴副首席的位置,首席由简毅担任。 

10 

莫暄可以想像自己的样子,一定像极被当头挨了一个闷棍的人,除了自慰的懦弱,根本无力还击。撤换首席,对于专业演奏员来说,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它了。 

电话里陈述的字句还停留在他脑际,可他的脑子对这些字句总也习惯不了。他不得不把它们拆解,再一个字一个字重新组装,希望将之复原后可以哄骗认知的欲望做出让步,从现实的领域中排除出去。 



他悄悄退出来势汹涌的人群和热闹,随便地就坐在酒吧门外的阶梯上。呛人的汽车尾气和灰尘的味道在闷热的空气里交织成一块紧密的网。他就这么一直坐着,置身其中,浑身腻答答的。 



“莫暄,你怎么坐在这里。严景在里面到处找你。”方君佑的声音从背后窜出来。 

“严景呢。”莫暄突然发现自己是在等人。 

严景已经站到他身前,蹲下来,伸手朝他额头敲了一记,“起来吧,少爷。我载你回家。” 

酒吧的门被猛地推开,简毅冲出来拦住他们,“等等。”他别扭地支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暄笑,“呵,你应该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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