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既然说梦儿是你亲妹妹,你可有证据?”
“你要证据是不是?好啊,你敢不敢把梦儿带出来滴血认亲?你口口声声说梦儿是你和云夫人的女儿,不妨就由你们先来检验。”
这可真是大大的冤枉了云树,口口声声咬定云秋梦是二人亲生女儿的那个人是汪漫,并非云树。
一直等着看笑话的孙书言突然走上前煽风点火道:“就是嘛!真金不怕火炼,既然滴血验亲能够证实云大小姐的身份,云堡主又何必拘泥呢!”
事到如今云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他索性将心一横决定赌上一把。
“莫邪、云岱,你们二人速去准备滴血验亲之物。”
继而他又转向云乃霆,“霆儿,速速将你妹妹带来此处,以便澄清事实还为父一个公道。”
云乃霆是在场众人中除了柳雁雪以外,唯一一个清楚云秋梦身世之人。为今之计,他只有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云乃霆身上,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从而将云秋梦藏的越隐蔽越好。
“是!霆儿这就去!”
无论是云树那不同寻常的眼神,还是他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云乃霆都读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云秋梦竟然会是柳雁雪的妹妹。走在路上他还不断的呢喃着,“难怪她们二人会长的如此相像,难怪柳柳少主会如此反常……如此说来,爹与柳少主不仅有夺妹之恨,还有杀父之仇!一旦梦儿的身世被曝光,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儿他加快了寻找云秋梦的步伐,奈何云家堡房间众多,他又只能一一寻找。翻找了几间后,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如果梦儿不是爹的女儿,我便也不是她的兄长,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很快,他又狠狠的朝着自己头上打了一拳,“如今爹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不思救父反而在这里胡思乱想,简直混账至极!”
他的那点儿小私心终究还是被亲情所战胜,搜寻的步伐也随之加块。
而会客厅中,汪漫还在不断的指责柳雁雪,“是谁派你来这里闹事的?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做?莫非你是想让我的梦儿去给别人做女儿吗?究竟是谁教你的?你难道忘了你住在云家堡时,我们全家是怎么对待你的吗?你简直没有良心!教你这么做的那个人更加没有良心!”
大家都听得出来汪漫是话中有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云夫人,我请你不要在这里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自雁儿离开云阳山后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又如何有时间有能力去教她做这些事?再说了,认下你的女儿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当然有好处,你为了……”
“住嘴!”花赶忙打断了她的话,“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我若真有心认下她,早在十七年前她出生的那天我就可以将她抱走抚养,又何必等到如今!”
听得出来,花心中也充斥着愤懑与委屈。顿了顿,她又转化做柔和的语气说道:“云夫人不要忘了我是雪神宫的宫主,何况我江灵雀已有雁儿这个传人,我要你女儿又有何用!”
旁人听不明白,汪漫和云树却听明白了,花明显是在提醒他们两件事。一是她和顾惊鸿有顾怀彦这个儿子,压根不需要云秋梦这个女儿。二是,她如今的身份是雪神。
恩师无端端的遭人指责,柳雁雪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她缓缓走至汪漫身前向她施了一礼,“云夫人,我感念你替我将梦儿抚养成人,我尊重你才会忍受你!但此事确实与我师父无关,我不希望你对她出言不逊。”
听过柳雁雪这番话,花的心中总算有了一丝慰藉,她心中还是有这个师父的。“雁儿不必为师父担心,无论今天结果如何,师父都要带你回家!”
“师父……雁儿让您费心了。”简单的两句话,便惹出了柳雁雪的眼泪,这个时候也只有将她视作亲女的师父才会支持她。
当然还有顾怀彦,他也很想上前为柳雁雪说几句话,奈何阮志南一直死死拽着他的手臂不放,“顾大哥,连你都不放过梦儿吗?若是她知道她最在乎的父母与姐姐发生这么大的矛盾,她怎能接受的了啊……”
“你是说我落井下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顾怀彦有些无奈的问出了这句话。
阮志南轻轻摇了个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真相无非就两个。她不是云堡主的女儿就是柳姐姐的妹妹,但不管她是谁,她都是我的梦儿。我只想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生活,我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卷进这是非恩仇当中。”
这就是阮志南的心里话,他爱的是云秋梦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不管云秋梦是谁,阮志南对她的爱都不会因此改变。
第一八一章 云府纷争(二)
就在此时,云岱将一个小方桌抬到了会客厅中央,莫邪紧随其后将手中盛满清水的碗和金针放在了上面。
“东西都在这儿了,请堡主示下。”
望着面前用来滴血验亲之物,云树的心砰砰跳个没完。幸亏蒋连君假装身体不适将云秋梦困在了客房中,而云乃霆距离这间屋子也是越来越近了,他随时都可以将云秋梦带走。
云秋梦迟迟不来,部分宾客们竟然显得比柳雁雪还着急。尤其是孙书言,他是坚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压云秋梦的机会。
“这云大小姐久久不肯现身,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表面上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谁都希望云秋梦能早点从这个世界消失。
闻听此话,柳雁雪再次举剑刺向云树,“梦儿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说!”
“柳雁雪,你不要太过分了!”莫邪当即拔剑与柳雁雪相对,从她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畏惧与退缩。
“退下!”挥手喝退莫邪之后,云树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态看向柳雁雪,“柳少主一口咬定梦儿是你亲妹妹,除了滴血认亲你可还能拿出其他证据?”
听过此话,柳雁雪自怀中摸出一个布包递给了汪漫,“这布包里装的原是一幅卷轴画,为了携带方便我特地剃去了画轴将其折叠存放在布包中。云夫人不妨打开看看,你是否认得这画中的小女孩儿?”
看到画中人的一瞬间,汪漫当即露出了一副慈爱的笑容,“这是我女儿我怎会不认得,不知柳少主从何处弄来了我女儿幼年的画像?”
一旁的云树用余光瞥到画中人像时,整个人犹如半截木头一般愣在了原地,两只眼睛发痴的看着柳雁雪,心里充满了恨意。
柳雁雪朝着汪漫微微一笑,“十几年过去了,云夫人还能确定这画中的女孩儿就是梦儿吗?”
“梦儿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她的一颦一笑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别说是十几年,就算是三五十年过去,我也不会忘记她幼时的模样!”汪漫很是自信的说出了这段话。
“那就请云夫人看看这幅画的落款再做定夺吧!”
听过柳雁雪的话,汪漫低头朝着画作底部的落款看去,上面赫然写着“亲绘”四个大字,十分的刺眼。
“这……”汪漫赶忙走向花,“这是你画的?你为何要为我女儿作画?我竟不知你曾在梦儿幼年来过我家。”
花尚未来得及开口作答,柳雁雪便率先说道:“云夫人错了,这画中人根本就不是梦儿!这是我初入雪神宫时我师父亲手为我所画。”
“什么?”汪漫登时变得目瞪口呆,只觉得柳雁雪的这张脸与云秋梦越发的相似,。
“这幅画确实是我为雁儿所画……”
花的这句话就像是一记惊雷劈在了云树夫妻的头顶,二人的身体也随之哆嗦起来。
云树赶忙解释道:“十几年过去了,记错孩子幼时的模样也很正常。柳少主拿着自己的画作来诓拙荆是否有些不太厚道?你说梦儿是你妹妹,你不妨拿出她幼年的画作给我们看看。”
诸位宾客也随之起哄道:“是啊,拿出来!”
柳雁雪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梦儿自出生那天起就被你抱走了,期间十余年我都未曾与她见过面,我手中又何来她幼年的画像!”
云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笑道:“既然如此,这幅画便算不得证据!”
“我没有,不代表你们云家堡没有!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梦儿幼年的画像就在你的书房中,你敢不敢让人进去搜一搜?”说这话时,柳雁雪也是十分自信。却不知云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因为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将那幅画转移到别处了。
孙书言主动请缨做那个搜寻画像之人,最终却悻悻而归。他将书房所有能装画的地方全部翻了个遍,共翻出二十多幅画,奈何其中没有一副画的是小女孩儿。
这也是柳雁雪没有想到的,她狠狠瞪了云树一眼,“我发誓我曾在你的书房中见过那幅画,如今它突然消失不见……定是被你藏了起来!早在我发现你手腕上的伤疤时你就起了疑心,所以你才将那幅画藏了起来,好一个老谋深算的云堡主!”
“什么伤疤?”一逮到机会,孙书言便要问个清楚明白。
“当年他抱走我妹妹时我曾在他左手手腕处咬了一口,不久前我还曾见到过这道疤,三岁孩子的齿痕应该很好认吧!”说着,柳雁雪二话不说便撩起了云树左手臂上的衣袖,却在看到他手上伤疤时突然停住,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云树刻意将那道疤暴露在众人面前,却引来一阵唏嘘。云树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连藏画的事都做了,又怎么会留下这道疤痕呢?
故而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是因受剑伤留下的新疤,而非牙齿咬过的旧疤。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汪漫趁机质问道。
柳雁雪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极为苍白,她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就在她倍感绝望之际,顾怀彦突然上前说道:“我知道那幅画在哪里!”
“在何处?”孙书言显得比柳雁雪还要着急。
顾怀彦十分肯定的说道:“就在梦儿的床底下。”
闻听此话,孙书言忙不迭的跑到云秋梦房间将那幅画取了过来,“果然与幼年时期的柳少主长的一模一样!”
柳雁雪举起两幅画走至云树面前质问道:“我想请问云堡主,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毫无干系之人从小到大都长得一模一样吗?”
四肢麻木的云树无比惊愕的望着顾怀彦,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怀彦会知道他藏画的地点。
说来也巧,若非顾怀彦那日夜探云家堡时不慎弄榻了云秋梦的床,他也不会发现床底下这幅画,更不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助柳雁雪。
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去关心顾怀彦为何会知道此事,他们只想看看云树还有什么话要说。云树因为极度的紧张而不断的往外冒汗,耳朵嗡嗡作响,早已听不清楚堂下众人的议论。
恰逢此时储若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踏进了会客厅,“柳姐姐,你的踏雪无痕好生厉害……我、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追、追上你了……”
“若水……”钟离佑无比欣喜的端着一碗蜜桃汁朝着她走了过去,“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喝些蜜桃汁润润嗓子吧!”
“谢谢佑哥。”储若水才伸出手便被柳雁雪拽到了小方桌前,“我怎么把你忘了……这蜜桃汁一会儿再喝也不迟,柳姐姐想先送一份大礼给你!”
柳雁雪拿起金针便刺破了储若水的手指,血珠随之滴到碗中慢慢散开。众人正在纳闷她意欲何为之际,柳雁雪又迅速的拉过汪漫的手指以金针刺破。
回过神的云树欲要出手阻止却为时已晚,汪漫滴落在碗中的血以非常快的速度和储若水的血融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储若水早已忘了喊疼,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只碗,“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血会与这位夫人的血相融?”
汪漫也呆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再坚称这水有问题。不多时,她又拉过莫邪和云岱的手指将其一一刺破,可惜莫邪和云岱的血都没有与她二人的血相融。
碗中始终漂浮着三团血。
“佑哥……”一时没了主意的储若水本能的想到了钟离佑,“你快看来,这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了看碗中的血团后,钟离佑也愣住了,恢复冷静后便将储若水推到了汪漫跟前,“只有一个解释,你与云夫人是骨肉至亲!”
此话又引起众宾客一片哗然。看来,云树这个寿宴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下去了。
“你额间的朱砂痣……”从储若水一进门,花便注意到了她额间的那枚朱砂痣。当年汪漫生的那个孩子额头也是有一枚朱砂的,但是云秋梦头上却没有。一开始她只当那枚朱砂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的缘故,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直至储若水现身,花才如梦初醒,“好你个云树!当初你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你会好好养大这个孩子,为何她会与梦儿互换身份!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云树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任由花对他进行指责。
反倒是顾怀彦露出了一脸惊奇的表情,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会对汪漫的女儿这般上心。
许是看出他心中的疑虑,柳雁雪缓缓走至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实情,“师父之所以气愤云树将两个孩子掉包,是因为储妹妹根本就不姓储……她和你一样都是顾惊鸿的孩子。换句话说,储妹妹其实是你的亲妹妹……”
“什么!”顾怀彦如五雷轰顶般发出了一声质疑,继而他又转身走向了花,“雁儿说的是真的吗?”
她知道什么都瞒不下去了,索性点头承认下来,“是!”
这张网越撒越宽,涉及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一八二章 守不住的秘密(一)
“爹爹,娘亲……咦!姐姐和若水姑娘也来啦!”万众期待的云秋梦终于现身了。
尽管云乃霆已经极尽全力想要将她带走,却禁不住蒋连君一直在一旁各种阻止拉扯。越是这样,云秋梦越觉得不寻常,趁着他二人动手之际便悄悄跑了过来。
她原本是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跑进来的,却在云树脸上看到了绝望和失落,在汪漫脸上看到了痛苦与纠结。
诺大的会客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除了这夫妻二人,在场的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那群人的眼神中,有孙书言的邪恶,有百里川的不甘,有蒋连戟的疑惑,有岳龙翔的担忧,有云岱的同情,有莫邪的漠然,有向阳的机警,有储若水的呆滞,有钟离佑的深邃,有阮志南的心疼,有顾怀彦的迷茫以及有柳雁雪的欣喜……唯独没有那份来自父母对孩子的怜爱。
“梦儿,你没事?”欣喜过后,柳雁雪又露出一脸诧异的神情。这时,她总算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云投故意编出谎话引诱她来此,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搅乱云树的寿宴甚至是摧毁整个云家堡。
“我当然没事,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都有事似的。”
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她朝着汪漫轻轻唤了娘,久久得不到回应便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娘,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这次汪漫不仅没有搭理她反而将她甩到了一旁,下一刻汪漫便攥住了储若水的手臂激动的问道:“孩子……你出生于仁宗十六年六月初六,今年十七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