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的听莫邪讲完这些,云树才露出一个久违的笑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把我当做父亲一样看待。”
“堡主……”莫邪是万万想不到云树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虽然欢喜无比,一时间却又想不出话来接下去。只是呆呆的杵在那里,活像一根会呼吸的柱子。
最后一块月饼下肚,云树掸了掸身上的饼渣后站起了身,“以往我眼里只有梦儿而忽略了你,如若你有时间这便陪我出去赏月吧!”
“我有时间!莫邪愿意陪您赏月。”
皎洁的月光下,凉亭中的莫邪就那样静立在云树身旁,听他讲述着年轻时的故事。每一个字,莫邪都听得极为仔细,并不时的伸手为他驱赶蚊蝇带来的骚扰。
今日的云树与莫邪,倒像足了一对父女。
谈笑间,那只名为小禾火的苍鹰径自扑闪着翅膀从二人眼前飞过,却是谁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毕竟云树心里始终乱糟糟的如一团麻,人都管不过来,又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管一只苍鹰呢?
但这只苍鹰着实不是乱飞,是云乃霆特地放它去无眠之城给程饮涅送信的。
得了云乃霆的命令,这只苍鹰几乎没有片刻的停留,一直一直煽动着双翅向前飞去,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无眠之城。
朦胧的夜色下,程饮涅正与程免免在书房下棋。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书桌上也摆放着一盘月饼,看上去整整齐齐好像无人动过。
“哥哥,你又输了!”连赢十多局的程免免很是兴奋的拍起了手掌,“这么多年来,就属今年这个中秋过的最为痛快,我终于能够在棋术上赢哥哥一次了。”
“今天是中秋节吗?”程饮涅很是吃惊的问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程饮涅的眉头随之皱起,“按照约定,云儿也该回来了……为何迟迟不见有人来报,难不成他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此时,他隐约察觉到天上那颗发着紫光的星星光芒越来越暗淡,心中不禁升起了疑虑,“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即将掌管天下的新主遇到了什么困难?”
“哥哥,怎么了?”意识到他的反常,程免免突然问道。
程饮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横竖也不关咱们的事,继续下棋吧!”
因为在他心里只关心他的云儿是否安好,何时能够归来,其他的事都是闲事。
第一九一章 命中注定的劫难
新的棋局刚刚摆好,程嵩便抱着小禾火满眼笑意的闯了进来,“城主、二公子!属下抓到了一只苍鹰,特地献来此处!您看要不要送去厨房炖汤或者红烧?”
“随你的便!”程饮涅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
程免免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云家堡的苍鹰,立马从程嵩手里将它抢了过来,“炖汤?我炖你个绿豆糕!这只苍鹰可是梦儿养的宝贝,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小心吃完了塞牙!”
提及云秋梦的名字,程饮涅心中一紧,“免免,速速将这只苍鹰拿来!”
没过多久,程饮涅便在这只苍鹰身上找到了云乃霆所书字条:云家堡突逢变故,云儿不能按时归家,请城主见谅!
云乃霆之所以给程饮涅寄一张字条过去,无非是怕自己迟迟不归引起他的担心。
与此同时,被众人一心牵挂的云秋梦刚刚被孙书言装进麻袋里擒到了百里川的仁义山庄,“书言见过盟主!”
百里川怒气冲冲的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朝着他砸去,“你还有脸来!若非你临阵脱逃,我又岂会落得这个下场?如今我少了一条臂膀成了残废,你高兴了?”
孙书言刻意站直了身子让那只茶杯砸在自己身上,“盟主息怒!书言此行正是为了向盟主赔罪!”
“既然是赔罪,那我也卸你一条胳膊如何?”望着右臂空空的袖管,百里川咬牙切齿的说道。
孙书言不慌不忙的将身上的茶叶与污渍掸去,继而笑道:“我原是打算将我爹护送至安全地点后就回去帮您锄敌的,可是我万万想不到突然间竟多出来一个黑衣人!
我的武功盟主最是清楚不过,即便十个我也打不过那个黑衣人呀!我若去了只会让您分心,您若是因为救我而受到更大的伤害岂非是书言的罪过?
不过……只要能让您释怀,莫说是卸我一条胳膊,您就是再砍我一条腿我也绝无二话!”
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娄胜豪的武功之高确实不在孙书言的掌控范围之内,他去了只有送死的份儿。
何况,孙书言话里话外都在捧着百里川,他也不好再发做什么,只是指着他脚边的麻袋问道:“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此物绝对能抵得上您一只手臂!”
望着孙书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百里川登时来了兴趣,“还不快将其打开!若真如你所说,本盟主重重有赏!”
没过多久,昏厥在麻袋中的云秋梦便暴露在了二人面前,百里川心中当即涌起一阵欣喜,“算你有良心!”很快,他的神色又黯淡下去,“可是她和云树并无血缘关系,此事恐难如你我所愿。”
孙书言急忙宽慰道:“云树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十七年的父女亲情岂能说断就断!而且那柳雁雪也会顾及到她们之间的姐妹亲情,那顾怀彦与柳雁雪又关系匪浅……不管云秋梦被擒的消息传进谁的耳朵,他们势必都会带着宝物来做交换。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您当然也能挟此女以令其亲人了!”
“你这是何意?”
见对面的残疾人一脸茫然,孙书言只好将他重伤云鸿之事讲了出来,百里川的心里这才有了一丝慰藉,“此计甚妙!届时不管来的是顾怀彦还是云树,我都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望着昏迷不醒的云秋梦,孙书言再一次起了歹心,“盟主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受尽折磨却又不死吗?”
百里川没有回答只是递给他一个小瓶子,瓶身上刻有“噬心”二字,孙书言当场便将此毒灌进了云秋梦的口中,“云大小姐,如今你总算落到了我手里,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百里川的授意下,孙书言将其带到了仁义山庄中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大盆清水泼过去后,云秋梦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这是何处?”一睁眼便身处在这陌生而阴森的环境中,她本能的问出了这句话。
孙书言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将眼珠瞪的大大的,“这是你的劫难!是你命中注定该有的劫难!”
云秋梦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顾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闻听此话,孙书言那没有神采的眼睛突然发光了,只见他扯着嘴角冷笑道:“很简单,我只想要你死!不过在你死之前,我需要利用你得到你爹或者你姐夫的武功秘笈。你若是不想多受皮肉之苦,最好乖乖的配合我们盟主!”
“盟主?”云秋梦张着口怔怔的看着孙书言,“你竟然是百里川的人?你们二人狼狈为奸,早晚会有报应的!”
孙书言立刻收敛了笑容,“我会遭到什么报应不用你管,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会怎么死吧!”
二人的谈话尽数被门外的百里川听了进去,因为嫌弃孙书言太过嗦,他干脆自行走了进来。
只见他旋转着目光仔细的打量着云秋梦,“实话告诉你,现在你已经中了剧毒,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你只能活十二个时辰!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我会在每天清晨喂你服毒,然后在黄昏时分替你解毒,我要你日日都受折磨!”
“你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混蛋!”云秋梦将眼中的寒光射向了他。
一夜未睡,百里川的眼睛因为充血而有些混沌,从远处看就像死人眼睛一般停滞在他的眼眶中。
如今被云秋梦这么一骂,怒上心头的他眼中又夹杂着无尽的憎恨,在狠狠地甩了云秋梦一耳光后又吩咐人将她绑在木架上。
“小贱人,我这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丧心病狂!”说罢,他拿起鞭子重重的朝着云秋梦单薄的身子抽打过去。
连续抽打了十几鞭后,百里川忽而上前拽住她的头发疾言厉色问道:“疼吗?疼的话你就跟我求饶。只要你肯开口,本盟主就大发慈悲赏你一些金疮药!”
“哈哈……有种的你们就打死我!否则你们就不是个男人,通通是狗娘养的孬种!”云秋梦不但没有求饶,反倒大笑起来。
百里川被她气的张口结舌,拿鞭子的那只手也有些颤抖,他的眉毛一根根的竖起来,半天才喊出话来,“好你个云秋梦,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直至你打死我为止!”望着脸上暴起道道青筋的百里川,云秋梦毫无惧色,反倒与他怒目而视。
用鞭子在云秋梦身上乱抽一通后,百里川才向手下人喊道:“来人哪!取一桶盐水过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仆便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盟主,盐水到了。”
百里川奸笑着舀起一瓢水便朝着云秋梦的伤口浇了下去,登时疼的云秋梦只当身体如刀绞一般,止不住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流。
“还不肯开口求饶吗?”百里川趁机问道。
云秋梦紧咬牙关说道:“姓百里的你给我记住了,只要你不打死我,只要我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百里川欲要再次扬鞭之时却被孙书言伸手拦住,“盟主手下留情!她若死了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但是她说的对,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仁义山庄!”
百里川忿忿不平的将鞭子丢到一旁,“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孙书言轻笑了一声道:“这世上有的是慢性毒药……只要我们把那些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后才毒发的毒药全部喂她吃一点,饶是华佗在世也不能救她性命。即便她侥幸由此处逃脱,也只有死路一条!”
听过此话,百里川露出一股狰狞的笑容,“好!甚好!我这就吩咐人着手去办,我就不信多种毒药混合在一起她还能活命!”
“盟主切记,至少要半月后才能让她毒发身亡,现在她还不能死!”孙书言刻意又提醒了一遍。
二人又好生奚落了云秋梦一番后,才带着诡异的笑声离开了此处。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那些身上散发着臭烘烘味道的人就强行掰开了她的嘴巴。手脚被缚,任是她再怎么挣扎都无用,那些大小不一的药丸和粉末还是进了她的肚子。
“冤有头债有主,你见了阎王爷可千万别说是我们害死你的!你要找就找百里川和孙书言吧,这些穿肠裂胆的毒药全是他们下令喂给你的!”
说完这段话后,那些人方才带着叹息声离开,其中一人有些惋惜的说道:“这姑娘与我家女儿年纪相差无几,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呀!”
“敢在仁义山庄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吗?”另一人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索性这些都是慢性毒药,她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夜深人静时,无边的黑暗几乎快要将云秋梦吞噬,周围除了腐臭味和老鼠的吱吱声,再无其他。
十七岁的小姑娘身处昏暗的地牢中,身体的疼痛尚在其次,见不到光明和希望才是最令她感到恐惧和绝望的。
第一九二章 雪神宫的新主人(一)
雪神宫中,一片缟素。
柳雁雪一语不发的跪在花的灵位前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她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雅谷晴送来的饭菜她也没有动过一下。
“柳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乖巧懂事的谢袭儿突然提着一只水壶跪到了她身边,“你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会生病的,至少……也要喝点水。”
柳雁雪勉为其难的冲她挤出一丝笑容,“这段日子在雪神宫住的可还习惯吗?”
“姐姐们都对我很好。”谢袭儿使劲的点着头。
“那便好!”
趁着柳雁雪起身为花上香的缝隙,谢袭儿跟到她身后轻声问道:“听说你已经和大哥成亲了,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嫂子啦!”
“随你。”这看似不经意的回答却掩藏着深深的无奈。
花的死不仅带走了她对母爱最后一点的解读,也带走了她对顾怀彦仅剩的那一丝丝依赖,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不断的责问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受到了云投的摆布,如果她没有去云家堡揭开那个秘密,汪漫就不会为了替丈夫赎罪而自尽。百里川就不会在情急之下偷袭她,花也不会为了护她而死。
花好不容易才能够与分别多年的儿子相认,本来母子二人是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却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毁了这一切。
她却不知,有些棋局不会因为一枚棋子的缺失便散局的。就算她没有在那天出现,他们也总会有别的方法搞砸云树的寿宴,该死之人还是会死。
沉默了一阵后,谢袭儿又凑上前说道:“大哥已经在门外站了好几个时辰了,嫂子要请他进来吗?”
长出了一口气后,柳雁雪方才点了个头,“请进来吧!”
不多时,顾怀彦便踩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为花上了柱香后他也随之跪到了灵位前。
三人各自不言不语,又是一阵沉默后,顾怀彦方才拍着谢袭儿的头说道:“我有话要和你嫂子说,袭儿先去和雅雅姐姐玩一会儿好不好?”
谢袭儿走后,柳雁雪主动将头转向了顾怀彦,并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我爹娘死于你爹与师父之手,你娘亲又为了护我而死……咱们两家就算是扯平了,从此谁也不欠谁的了。”
顾怀彦当场愣在了原地,“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难道你以为我娘只是为了替夫赎罪才救你的吗?她养了你十多年,把你看得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如今你竟敢在她的灵位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柳雁雪转过头后淡淡的答道。
自顾怀彦的表情便不难看出,他很不满意柳雁雪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轻蹙了一下眉头朝着柳雁雪问道:“……我只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以后又该怎么办。”
“既然两不相欠了……你便回你的云阳山吧!我会守在这雪神宫一生一世。至于你我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所谓的以后……”柳雁雪头也不抬的答道。
“你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不管顾怀彦怎么问,柳雁雪自始至终都和他保持着冷漠与疏离。不说话也不再去看他,似乎身边这个人比空气还要透明。
顾怀彦的脸色骤然大变,他很想大叫一声,很想摔东西,甚至是动手打人……只见他一把拽住柳雁雪的手腕将她拖起来就往外走,一直拖到雪神宫外的雪山之前才肯停手。
“你给我看清楚了,我娘的遗体就葬在这里……你现在就在我娘面前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顾怀彦发出了狮子般的怒吼。
“师父……”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用皑皑白雪堆成的山峰,柳雁雪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因为那座山峰里埋葬着她最敬爱的人她的师父。
顾怀彦突然蹲到她身边柔声说道:“你说不出口对不对?因为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你明明就很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故意摆出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有我在身边,你下半生真的能过好吗?”
听完顾怀彦的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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