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接过信再出门时,马车早已绝尘远去,除非轻功超群之辈,否则任是谁也极难追上。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云秋梦紧握着双拳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满腔恨意呼之欲出。
“姐姐,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让我原谅谁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现在就敢推我,以后岂非要杀了我!”
柳雁雪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小孩子呀,就是容易瞎胡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忘了当初和姐姐说过什么吗?不管志南是生是死,你总归都是他的人了,哪怕他残废了,你都要不离不弃的守护在他身边。”
“我反悔了,那些话统统不作数了!他的死活,我一点儿也不想管了!”云秋梦的态度十分坚决,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气头上。
“你还没有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你姐夫去哪儿了?翟大夫和顼瑶姐又去哪儿了?无缘无故,志南为何推你?”
面对柳雁雪一连串的提问,云秋梦极为耐心的答道:“那个卑鄙无耻的百里川手持惊鸿斩要砍断姐夫的胳膊……”
未待云秋梦将话说完,一脸惊慌的柳雁雪便捂着嘴巴尖叫起来:“什么?你姐夫的胳膊没有了?那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说话间,泪盈余睫的柳雁雪便要下车,亏的云秋梦及时将她拽回了座位,而后死死的搂住了她的腰,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一些无法承担后果的事。
“姐姐,姐姐……你先别担心,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说他一根头发丝都没少那我不敢保证,但姐夫的四肢绝对完好无损!”
云秋梦这般保证,柳雁雪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才要开口打听顾怀彦的下落时,马车竟出其不意的摇晃起来。姐妹二人齐齐向后仰去,“哐当”一声,俩人的后脑勺不约而同撞在了后窗上。
“梦儿,快让姐姐看看伤到哪里没有。”这一刻,柳雁雪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安危,第一时间攥住了云秋梦的手臂,并扬起另一只手在她后脑勺揉搓了两下。
姐妹二人互相确认对方无事后,云秋梦掀开帘子对准车夫便是好一通埋怨:“你怎么驾车的?不是和你说了我姐姐有孕在身,让你尽量驶的平坦一些吗?若是我们容容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责任吗?”
柳雁雪太了解她这个妹妹了,知道她因为阮志南推她之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而无处发泄,这车夫也算是时运不济。
第四一四章 真正的仙女(一)
望着车夫一脸委屈的模样,柳雁雪使劲戳了戳云秋梦的后背:“梦儿乖,消消火……人家车夫也不是故意的,快坐回来陪姐姐聊聊天。”
“姐姐,你别管,我今天非得替他们老板教育他一下。”云秋梦十分固执的说道。
想来,今天她要是不把火气撒出去,是坚决不罢休。无奈之下,柳雁雪只得掏出一锭银子在车夫面前晃了晃:“这位小哥,你且忍耐一下吧!让她埋怨你几句出出气便是,这锭银子就当补偿你的委屈了。”
车夫赶忙将银子推了回去,并伸手指了指前面一背向众人的男子:“并非小的办事不利,只因前方突然出现一位公子,小的害怕撞到他便及时勒紧了马的缰绳,这才误伤了二位姑娘。”
闻听此话,云秋梦的脸色骤然大变,火气看上去比先前还要大上几倍:“喂!你什么人呢你?马路如此宽阔,为何偏要横在我们跟前,你存心找事儿是不是?”
尽管是背对众人,柳雁雪还是一眼便看出此人气场非凡,忙不迭伸手去拽云秋梦:“梦儿,乖……不要惹事。”
云秋梦正欲下车讨个说法时,这人猛的转过身来,以微笑面向姐妹二人:“小生急着赶路却不慎丢失了马匹,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载我一程?”
见到来人真实面貌,云秋梦竟于瞬间转怒为喜,并很是痛快的将此事应承下来。马车继续前行,新加入的程饮涅看上去心情大好,与两姐妹聊的也甚为投机。
行至半路,一心牵挂夫君的柳雁雪忍不住再次询问起关于顾怀彦的事来。
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后,云秋梦才继续说道:“……危难之际,一个身着白羽斗篷的男子及时现身救了姐夫,自己却险些失掉一条手臂。姐夫感念他舍命相护,遂背着他去墨林峰找卢神医治伤去了。”
再三确定顾怀彦平安无事后,柳雁雪面露一丝感激之色,又用略带关切的口吻问道:“白羽斗篷?此人姓甚名谁,是何模样?不知这位恩公现在是否安好……”
云秋梦轻轻摇了个头:“我因着看管百里川便没有上前,很多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他之所以没被惊鸿斩斩断手臂,是因为穿了金丝软甲之故。想来,以卢神医的医术,应该会保恩公身康体健的。”
一直静默不语的程饮涅出其不意的蹙了一下眉头:“……金丝软甲?你确定他身上穿了这个吗?”
云秋梦使劲点了下头:“别的话我没有听清,但这事儿我敢保证!再说了,咱们俩可是同去落樱峡的,我看见的哥哥也全部看见了。
我姐夫的惊鸿斩那般厉害,若非他穿了金丝软甲之故,那条手臂早被卸下来了。”
听过此话,程饮涅一下便陷入了沉思,任凭云秋梦如何在他面前招手呼喊,他也尽数充耳不闻。
一直行至烈焰门,云秋梦使劲在他大腿上捏了一下:“到家了,你想什么呢!”
一声惨痛的哀嚎声结束后,程饮涅才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却还不忘在云秋梦头顶敲上一记:“你个臭丫头怎得这般没轻没重,可是疼死你哥哥我了!”
云秋梦很是无辜的摊开了双手:“那也不能全怪我呀!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有理睬……”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程饮涅环顾了下四周后很是好奇的问道:“你姐姐去了何处?那马车是要驶向雪神宫的吗?”
云秋梦瞪着一双大眼睛,张着小嘴满是惊讶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刚刚才从雪神宫回来吗?我姐姐早已经到家了呀,她在下车的时候还和你告别了呢!”
“哦……是吗?我可能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没有注意吧!”程饮涅努力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试图掩饰他的尴尬。
二人才进门,一脸惊惶无措的紫檀便匆匆赶了过来:“掌门,你可算回来了!”
见到紫檀这副神色,云秋梦亦是心下一惊:“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老太爷他……他老人家逝世了吗?”
紫檀连忙摆手解释到:“不是!不是!掌门切莫误会,老太爷虽年老体衰,却也精神的很。”
望了一眼身旁安好无损的程饮涅,云秋梦一脸惬意的摇晃起了腰间的玉坠子:“除了此事,还能有什么大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阿彪出了事。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信的,他可是最为沉稳之人。”
程饮涅附到她耳边小声提醒道:“……会不会,是你的志南找你认错来了?”
一阵焦虑过后,云秋梦将手搭在紫檀肩上厉声质问道:“说,到底出了何事?是否金刀派那个姓阮的又来找麻烦了?”
虽不知云秋梦为何凭空生出一腔怒火,但惯会察言观色的紫檀还是小心翼翼答道:“回掌门的话……此人确实来自金刀派,但并非阮公子,而是一位漂亮姐姐。
她自称是阮公子的小师叔,非要见您不可,否则便不肯走,已经赖在咱们这儿整整一上午了。”
“……一位自称是他小师叔的漂亮姐姐?”
将这句话重复呢喃几遍过后,云秋梦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印象中,她似乎曾听阮志南提起过这位小师叔的名讳妙妙。
忆及此人的名字,云秋梦理了理衣襟硬是笑了一声:“既然这位小师叔主动找上门来了,我若不去见她,岂非显的十分失礼。”
“慢着!”
云秋梦才迈了一步,程饮涅便挥手拦住了她:“你还未听紫檀将话说完,怎得就这般着急忙慌的要去见人?若是一会儿你与她发生了冲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失礼之举。”
云秋梦摇着头笑道:“哥哥当真是多虑了,我怎会与志南的小师叔发生冲突呢!”
微微一笑后,程饮涅指着紫檀轻声问道:“敢问妹妹,你觉得紫檀姑娘长相如何?可否担得上‘漂亮’二字?”
云秋梦毫不犹豫的点头回应道:“我们紫檀当然漂亮了!说实话,就她这幅面容……做个丫鬟,我当真觉得是委屈她了。”
趁着紫檀羞涩低头抚摸发辫之际,程饮涅再次提示道:“紫檀是我从小到大所见过丫头中最漂亮的一个,全然不逊色于那些豪门世家的小姐、太太。
你们长桓还没有达到绝色美女遍地飞的地步吧?你想过没有,能被紫檀夸耀为漂亮姐姐的姑娘……指定是经过一番细致打扮的。
那么请问……她为何要在细致打扮之后才来见你呢?据我所知,你们俩应该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才是。”
听过此话,紫檀十分钦佩的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程公子当真是料事如神!阮公子的小师叔确实是盛装打扮而来,远远看上去就像仙女一般,任是谁看了都会挪不开眼的。”
云秋梦漫不经心的问道:“哥哥这是何意?万一人家盛装打扮只是一种礼节呢!我听志南说过,她小师叔并非汉人。”
“可我听说,志南这位小师叔与蒋家堡的三小姐关系十分要好。而你……貌似前不久才与人家结下了新梁子。”
听完程饮涅一番分析过后,沉不住气的云秋梦当即双手掐腰,微怒道:“难不成她是为了替蒋连戟报仇才来找我的?若真如此,我连她一起打!”
气势汹汹的云秋梦撸着袖子便向前走,亏得程饮涅一把攥住了她的衣领:“且不说打人能不能解决问题,你若真与他小师叔动手,岂非让你家志南很是难做?如果她确实存心要与你为难,我倒有好办法替你出气。”
只听得云秋梦咬牙切齿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好办法?现在除了动手打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解气了!本来我就极其讨厌蒋连戟,现在她的帮手都欺负到我家门口来了!
那个姓阮的出手推我,我又何必管他是否难做?他们金刀派没有一个好人,我非得将他们揍到谁也不敢欺负我为止!”
望着云秋梦一脸怒意,程饮涅赶忙朝着紫檀招了招手:“速速去钟离山庄将他们少庄主与未来的少夫人请来此处,就说掌门感激钟离佑千辛万苦将百里川送来此处,故而邀请他们来此吃顿便饭。
切记,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钟离佑将白羽仙带来此处,越快越好!”
紫檀走后,程饮涅才缓缓松开了紧握云秋梦衣领的手:“你太容易冲动了,这样的性子日后如何掌管这个天下?”
“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钟离他们请来?”云秋梦避重就轻的问道。
程饮涅很是自信的捋了捋散落在鬓角的两撮细发,笑道:“我总感觉志南这位小师叔来者不善,所以……我想让她看看真正的仙女。”
听过此话,云秋梦连连拍手喊好:“所以你才要让貌美如花的白羽仙来此,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她的自尊心!这个办法好哇,比揍她一顿管用多了。”
第四一五章 真正的仙女(二)
“本来我不想这么做,谁让我多了你这么个妹妹呢!为了你,也只好委屈一下志南的小师叔了。”
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程饮涅又补充道:“如果她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不是来比美的……简而言之,只要她心怀坦荡,就算十个白羽仙来此那又有何妨呢?”
兄妹二人经过一番商议,乔装成婢女身份的云秋梦才蒙着面纱现身于客房中,一眼便瞧见了一身华服、头戴金钗凤蝶的妙妙。
不难看出,今日这身装扮,她的的确确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举手投举间,亦是将一个女子的妩媚多姿展现的活灵活现。
仔细盯着妙妙瞧了一会儿,云秋梦便于心中有了思量:“这妞儿果然长的不赖,但委实没比我好看到哪儿去。这还是浓妆艳抹的,若是未施粉黛……还不一定有我漂亮。”
许是不习惯被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妙妙有些尴尬的用手敲了敲桌面:“你是何人?你家掌门呢?”
福了福身后,云秋梦才笑着答道:“我们掌门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又害怕您一个人孤单,特地派我来此与姑娘聊天谈心。”
说罢,云秋梦乖巧的立在了妙妙左侧的木椅上,并主动为她沏了一杯茶。
“听闻姑娘来此已有一段时间,怕是腹中早已饥饿难忍。待到这壶茶水稍稍凉些,奴婢便带姑娘前去用膳。”
因为偷偷于指缝间灌入内力的原因,杯中的茶水不慎滴到了妙妙手上。所幸那茶水早已冰凉,并未将其烫伤。
云秋梦赶忙由袖中掏出一块丝帕轻轻覆在了妙妙的手上,趁着擦拭之余用另一只手在她后背点了一下,转瞬便露出了一抹别样的笑意。
“风池穴力量甚微,想来也是个扛不住揍的绣花枕头,比起那蒋连戟来也算是不遑多让。”
纵使妙妙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已有了评判:“这个丫鬟好生有气质,眉宇间还带着一丝英气,礼数也这般周全。倒也不像连戟所说,整个烈焰门的人都没规没矩。”
尽管如此,她还是冠以严肃的神色看向了那个“小丫鬟”:“敢问这位姑娘,你的发色为何如此与众不同?额间那抹火焰是天生自带的胎记还是后天所贴的花钿,看上去倒是好生别致。”
云秋梦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的发色并非天生,而是后天练功走火入魔所致。至于我额间这抹火焰花钿,也是那时形成的……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恍然大悟般点了两下头后,妙妙忽而便笑出了声,云秋梦听的出,这笑容里是满满带着善意的。
“想不到看上去如此纤瘦柔弱的一个姑娘,竟然还会武功,当真好本事。你这么能干,你们掌门一定格外宠爱你吧!”
“姑娘谬赞了,都是一些三脚猫的武功罢了。奴婢练功只求自保,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云秋梦谦虚的摆了摆手。
一杯茶喝尽后,妙妙出其不意的起身上前揭下了她脸上的面纱,按照程饮涅的指示,云秋梦刻意在下一刻将头扭向别处。
妙妙下意识的伸出手欲要掰过她的身子,却被云秋梦反手攥住手腕,稍稍一提内力便将妙妙推到桌子旁。
幸亏她使得是绵掌,并非伤及妙妙分毫。显然,妙妙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禁赞叹道:“你的武功之高只怕鲜有人敌,单单是这一记绵掌便足以证明一切。既是如此,你又怎得只说是三脚猫的功夫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奴婢万万不敢自居武林高手。”
听过云秋梦的话,妙妙若有所思的点了个头:“你所说也有些道理,做人就该像你这样谦虚才是。”
不多时,她便再次提出要见识云秋梦容貌的要求。
云秋梦不仅不以真面目示人,反倒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说道:“奴婢面貌丑陋,您还是不看为好。若是不小心惊到了姑娘,我们掌门可是会以照看不好客人为名责罚我的。”
妙妙笑吟吟的追上前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的模样,指定不会嘲笑你的。何况我的师侄曾经告诉过我,皮相生的再好也不如善心一副。我爹娘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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