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嘟囔着,伏老爷倒气笑了,这丫头,自己给她搭台阶,她还抬着梯子往上爬了,瞪她一眼才想着说什么,旁边连清却是心疼了,“岳父,娘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女子哪里懂这些,娘子衣裳都湿了,冬雪,冬雨,赶紧服侍你家太太去换衣裳。”
“是,老爷。”
“爹,相公,那我回去啦。”
“赶紧去赶紧去,别让我看到你。”伏老爷挥手把人赶走,抬头不好意思的看向连清,“那个,贤婿啊,那丫头在家里被我宠坏了,胆大包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其实她心里可是什么都不晓得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岳父您放心吧,我晓得的。”连清陪着伏老爷说话,仔仔细细的把在京里的一番情况说了一回,有些是伏老爷听过的,伏展强回来时说过一些呐,有些却是没听过的,最后听到连清说自己榜上有名,又得见本届主考之一,并且极受看重之后,不禁欢喜的一拍桌子,“我就知道我家莲丫头是个有福的,看看,果然旺夫吧。这一来就是个大胖二子,你回头就高中,还是我家莲丫头好福气。”
连清听了也只是一笑,“是,岳父说的极是。娘子福气好,是小婿好运气,娶到了娘子呢。”这倒是真心话,到了现在,连清是真的这样想的。
“哈哈,好,好啊。”连着道了三个好,伏老爷回过神,看向连清,“贤婿,你这都考上进士了,是不是要出去当官了?你可不能学人家那没良心的,把自家妻儿放在家里不管,却带个小妾去赴任呐。”
“岳父您说哪里话,小婿曾和娘子说过,小婿终生不纳妾,除了娘子之外,屋里再不会收第二个女人的。”连清这话说的极是凝重,对着伏老爷,他端起手边的茶盅对着地下砸去,茶盅碎成一片片,他却抬眸看向伏老爷,“若是小婿有违此誓,犹若此盏!”
倒把伏老爷给小小的惊了一下,“贤婿,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一颗心却是慢慢的放了下来,是啊,他怎么就因为一场科考便怀疑起连清来了呢?
平日里自己可是看过他的人品的。
他应该信任他的。
后头屋子里,秋至挤眉弄眼的和伏秋莲告状,“太太,老爷发誓呢,还和老太爷说,这一辈子不会再纳那些狐狸精进门,只会有太太您一人,甚至连通房都不要——”
刘妈妈眼圈便红了,笑着福身,“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爷,姑爷终究是个好的,姑娘是找对了人呢。”
“好了,这都成什么了,这些话可不许再说。”伏秋莲心里不是不感动,可男人的誓言有什么用?今个儿许给你,说不得明个儿转过身便许给了别人,相信男人的话?
她伏秋莲可没那么傻!
所以,连清的誓言她会感动,但却不会失去自己的理智。
想让她相信?
可以啊,拿一辈子的实际行动来让她放心吧!
在她心里,说不如做!
散开了几个丫头,辰哥儿睡了过去,伏秋莲便坐在椅子上拿了本书翻来看,可脑海里却乱七八遭的看不下去,细细一想吧,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看来,自己还是被连清的那番话给影响了啊。
笑着把书放在一侧,伏秋莲耸耸肩——
女人呐,果然都是虚荣的动物。
不过是几句话罢了,竟然也真的感动了起来!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连清,起身一看,才发现竟是冬雪,笑着福了福身,“太太,刘太太派人送了贴子来,说是看看您若是得空,她们一会便过来呢。”
“她们?这会过来?”马上就要正午了,这个时侯过来,可是不符合刘太太的性子啊,冬雪却是笑起来,“还有刘大人呢,应该是听说咱们老爷回来,都想着一起过来看看呢。不过奴婢觉得,刘大人怕是听说老爷中榜的消息,不然,哪里会这般巴巴赶过来?”
☆、164 盘算,上门
“娘子,你刚才说什么?”正在逗弄辰哥儿的连清伸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有些没听清伏秋莲的话,一只手指被辰哥儿纂着,辰哥儿似得了什么宝贝般,抱着往嘴里塞,不给还哭,连清是即舍不得儿子哭又不能看着儿子啃手指。
来回的逗着他玩,一会拉拉他小手一会拽一下的。
倒把辰哥儿逗的乐和的不成。
不过是小半年没见,连清看着长大不止两圈的儿子,想着自己刚回家时这孩子都不让他抱,当时他心里真的挺不是味道的,所以,这几天他在家里只要是没事,几乎都是待在辰哥儿跟前,恨不得当十二时辰孝爸的某人只顾着一心和辰哥儿亲热,孰不知却惹恼了自家岳父——
这孩子以前是他抱的,天天他抱!
现在好了,哦,你一回来,恨不得吃饭洗澡都抱着儿子。
那我老人家呢?
所以,最近这两天在这家里辰哥儿几乎成了抢手的香窝窝,你争我抢的,几次之后,伏秋莲无奈,只能把自家儿子给抱在身边。让那三个男人谁也抱不到!
可这样下来,得了便宜的却是连清了。
他回自家屋子啊。
那可是他的娘子,他的儿子。
伏老爷再宠女儿再疼外孙,能闯小两口的内室?
那可是不舍规矩的。
所以,这两天伏老爷间接落败一步的后果就是本来对连清的感观改变不少的他,瞬间把自家这个女婿给打成了负分!果然还是儿子说的好,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
想到这里,好笑又无奈的伏秋莲摇摇头,真是的,几个人加起来快两百了,竟然做这样幼稚的事,也不怕被人笑话,现在看着连清只顾着和儿子说话,甚至连自己的话都不往心里去,不禁就瞪了他一眼,“相公!”
“啊啊,你说你说。”
“我是想问你,昨个儿刘大人说的事,你可想的怎样了?”如今距离连清回家已是七天过后,因为连清的回归,又是中了进士的,自然这宴席是少不了的。
伏秋莲才一提出来这事,伏老爷大手一挥,拍扳。
连摆三天流水席!
热闹了三四天,这两天家里才清静下来,可也只是下午和晚上罢了,上午还是偶尔有客人来往的——和连清同去的几个举人,其中一个是中了榜,但却是三甲,正是所谓的同进士,但饶是这样,在这镇上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了。
连清这个比他考的还好的自然是更受人追捧。
一来二去的,连清便有些累,可往外推?
那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今个儿下午没什么事,他则是直接和小厮说,谁来就说不在家,自己则转身躲进了内室,抱抱儿子,陪陪自家娘子,多好的事啊。
低头看一眼自家儿子,正手舞足蹈的咧嘴笑,连清心头暖意倍升,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伏秋莲,“娘子你可是有话要说吗?”
“我哪里有什么话说,我只是那天偶尔听刘太太提了一句,刘太太可是说了,刘大人特意了解过的,依着相公的这种情况,虽入不了翰林院,但想个法子留在京里也是不可能的,天子脚下机会多,对相公以后的前程会有用的。”
“是啊,这的确是一个法子,只是,为夫却是有些犹豫。”
“嗯?相公是舍不得离开家乡吗?”
“此其一。并不全是因为这样的。”连清顿了一下,看向伏秋莲,即然已经说了起来,索性便把心里的想法也统统的和自家娘子说个明白,“娘子是清楚我的,虽有一心向上的心思,但却素来不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我只是想让你,让辰哥儿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至于什么高官厚禄之辈,虽也偶尔会想,但实在是——”
连清的确不是什么有太大野心的人,之前一心读书,执意科考也不过是打小的一个意愿,甚至说成了他活到现在的一个习惯性而为之的事情,再有,是他生活的动力。
榜上有名,会让妻子,儿子生活的好一些。
不会让妻儿再受别人的冷落。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足矣。
“那相公的意思是?”
“如果娘子同意,不会觉得辛苦的话,我还是想着寻个外放的缺,哪怕是知县,县承之类,咱们一家和和乐乐的,也不用留在天子脚下——那里毕竟全都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咱们这样的人,总是没底气的。”
伏秋莲听着这话,眸光微闪,看着连清没出声。
心里却是暗自庆幸,自己真捡到了个宝呢。
“娘子,娘子可是不乐意?也没什么,反正我和恩师说过,等我想好之后会回去和他说这些事,若是娘子不乐意,过几天我便给恩师回信——总有办法留在长安的。”
皇帝繁华,岂是偏远小城能比的?
娘子不乐意他刚才的话也是正常的,虽然说天子脚下会辛苦些,但他一个男人怕什么,只要自己谨慎些,勤奋些,用心些,也未尝闯不出一条出路的。
别人不也照样当京官当的好好的?
他沉默中,伏秋莲却轻轻的笑了,“谁说我乐意留在皇城的?我才不要留在那里受别人制衡呢,动不动看到个夫人太太的就要行礼,说不得出门大街上遇个公主王妃的还要跪,多亏啊,就依着相公你刚才说的话,咱们去寻个外放的缺儿,山高皇帝远的,我也得过回官太太的瘾去啊。”
“……”
“娘子当真是这样想的?”
“我骗你做什么?真是的。”对着连清翻了个白眼,伏秋莲想了想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外缺不都是很难拿到么,相公你虽是二甲进士,可又不是头甲,应该没这么容易拿到实缺吧?”
得了自家娘子的话儿,连清可就是心里有了底,哪里还有刚才的犹豫?对上自家娘子略带几分担心的眉眼,他慢慢的放下手里的茶盅,扬眉一笑,“娘子你尽管放心,为夫来时可是早和恩师说好,若是为夫同意,他,他尽量帮着为夫绸缪一下,只是,之前为夫不晓得娘子的心思,所以才——”
“……”伏秋莲瞪她,“敢情相公刚才说了那些话,都是在试探我么?”她自然是有些不乐意了,把头扭到了一侧,“哼,我告诉你啊,我要生气了,很生气的。”
“娘子,是为夫不好。还望娘子别气,为夫给娘子赔罪如何?”连清笑着起身,拱手一礼,“都怪为夫不好,为夫不该担心娘子不适应,所以才想着看看娘子的心思,然后再谋他事,娘子生为夫的气是应该当的。”
扑,伏秋莲笑出声来,“你啊,真是的。”听听,这道歉道的,可是有半点的诚意?但不可否认的,对于连清刚才的说法,她还真的挺感动的——
连清是怕自己若是先说出来去向,自己不乐意。
但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吧。
为了避免让自己委屈,所以才这样先探着自己的话。
以期看看自己的心思如何,他再去另作选择。
有一个男人把你这样放在心头第一位。
哪怕是在权利和利益面前,他都会把你当最重要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笑,“相公去哪里我都跟前,有相公,有辰哥儿,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天下最幸福,最圆满的家。”有了这两个人,一家和乐,夫妻恩爱,稚子娇憨,她还有什么怕的?
所谓的风雨,波折,坎坷,都是外物罢了。
“多谢娘子!”连清很是感动,亲自握了伏秋莲的手,眉眼里尽是暖意,“娘子你放心,为夫不会让你和辰哥儿置于险境的。咱们一家人还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呢。”
“嗯。”
夫妻两人说定了此事,连清心里头有了准头儿,当晚便在书房给远在长安皇城的某些人写了几封信,有封信坐在椅子上连写了好几遍,被他撕了写写了撕的,直到第三次方写好,他封好,交给小厮,“去吧,按着这个送去长安。”
希望,恩师那里能一切顺利。
他这里坐好一切,余下的只是等一个结果了。
在家里待了七八天,刘大人等人的宴请是隔三差五的,不断点的请,到最后连清都有些怕了,索性便称病在家,闲来无事便逗逗辰哥儿,有空考考毛豆几个孩子的学业。
偶尔被伏老爷抓住,翁婿两人在那里逗一翻嘴。
伏秋莲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可惜,美好和平静总是暂时的,总有那么两分不长眼的人前来破坏,连清回家半月之后,三里屯老屋的人终是有些坐不住了,这次来的是连老爹,伏秋莲看着走在院子里一脸不自然的连老爹,心里笑了一下——
比她意料之中来的要晚几天呢。
前几天她就猜老屋会有人坐不住的。
可没想到边连老爹竟然硬是在家撑了半个月!
“老三家的,老三呢,不在家?”站在二院,连老爹手里拿了个烟袋锅子,虽然有几分不自然,可看着伏秋莲时却还是别扭的摆出了公公的谱,“他去哪了,还有你,我这个当公公的过来,还把我晾在这里半天,难道是不想我这个老头子过来吧?”
您这话可不就是真相了?
还真的就是不想您来!
不过这话心里想想就罢了,嘴里是千万不能说滴。
伏秋莲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福了福身,“公公您说哪里话,媳妇儿刚才正在帮着辰哥儿换尿布,所以一时没腾出手来,不知道公公您来,还请您不知者不怪。”
“唔,原来是我大孙子。”老头子点了下头,随即又皱了眉,“我那大孙子叫什么,辰哥儿?他人呢,你怎的不抱来让我瞅瞅?那可是我亲孙子,难道你不让我看?”
“怎么可能呢,公公您屋里头坐下说话?”连老爹不比李氏,李氏和连清是真没啥血缘关系,哪怕李氏所出的连甜儿和连非是连清的亲弟妹,可对上李氏时?
也就那么个样罢了。
可连老爹不同啊,这可是连清的亲爹!
是给了连清生命,不管如何说,是打小把他养大的连老爹,这一点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抹不去消不了的,伏秋莲可以把人给哄出去,甚至给人黑脸或是直接丢到屋子里晾起来,让人找连清,等连清回来让他们父子自己说去呗。
可她却是连清的媳妇,谁知道连清心里怎么想?
所以,在基于尊重连清的份上,她会多给连老爹那么几分面子,当然,也仅限于几分罢了。若是连老爹没有自知之明,她才不管你是谁呢。
“公公您请喝茶。”
“这茶真难喝,三郎媳妇,老三去哪了?”连老爹看着屋子里头简单的摆设,心里满满的全是复杂,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和三房闹翻,那他就还是连清的亲爹。
儿子到镇上来过好日子,怎么可能不带着亲爹?
这么一想,连老爹后悔之余,竟有几分怒气。
自己当时不过是气晕了头,他可是当老子的,难道让他这个当爹的主动低头给儿子?汗,连老爹啊,那您现在不是主动过来和儿子低头,那您是来做啥的?
“回公公的话,媳妇不知道。”伏秋莲眼皮不抬一下,任由着连老爹把屋子里四周打量一番,最后微微一笑,“这东西都是我爹爹给买的,让公公见笑了。”
“……”又拿那个伏家来压他!
若是换做以前,连老爹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虽然他大多时侯在心里嫉妒伏家有钱,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伏家再大,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再有钱那也是商贾!他们三郎以后是当官老爷的!
以前,他会想着等到三儿子当官,自己就是官老爷的爹,可现在,他就是在梦里都梦到连清把他这个当老子的赶出家门,他不孝顺他这个当爹的!
特别是当连清榜上有名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