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后一怔,清醒过来头马上转到了里侧,辰哥儿还没醒?这一看不禁惊了下,辰哥呢?
“妈妈,刘妈妈?”
“哎哎,姑娘,姑娘,老奴在呢。”帘子掀起来,刘妈妈抱着转了乌黑眼珠咕噜噜不知道看啥的辰哥儿走了进来,“姑娘您醒了?老奴才想着该喊您起来用午饭了呢,冬雪,赶紧给姑娘端水洗脸。”
“妈妈吓死我了,辰哥儿不是睡在我里侧么,怎的好好的被你抱了出去?”伏秋莲拍下胸口,拢了拢发丝,笑着伸手把辰哥儿接过去,在他小脸蛋上戳了一下,“快说,坏小子,你什么时侯醒的?都不和你娘亲我说一声。”
“姑娘这是什么话,是您自己个儿睡的沉,哪里能怪哥儿醒的道理?”刘妈妈嗔怪的瞪她一眼,伸手自伏秋莲手里接过辰哥儿,“姑娘快去梳洗,一会该用午饭了。”
“我晓得了,妈妈。”
梳洗好,又简单的挽了个低鬓,外头冬雪便进来问可是要摆饭,正想点头,刘妈妈怀里的辰哥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伏秋莲揉揉眉,看向冬雪,“得,咱们的饭先停停,先把这个小魔头给喂饱了再说吧。”
冬雪也笑,福了福身,退下去。
辰哥儿的母乳现在还不是很够,所以,伏秋莲中午的时侯一般都会让刘妈妈熬些细软的米汤之类,刘妈妈便问,“是要让哥儿喝米糊湖还是?”
“不用了,妈妈你先退下吧。”
这就是要亲自喂了?
刘妈妈知道伏秋莲的习惯,点点头退了下去,外头,冬雪还侯在一侧,想了想,刘妈妈招手,“你和冬雨去备饭吧,一会姑娘出来就摆。”
“是,妈妈。”
果然,约有两刻钟功夫,伏秋莲抱着伊呀吐泡泡的辰哥儿走了出来,刘妈妈一招手,冬雪两个依次摆好了午饭。
刘妈妈笑着接过辰哥儿,“姑娘先用,老奴陪着哥儿一会再用就好。”知道自己拒绝也是没用,而且辰哥儿这小子不老实,也的确是需要轮番换着吃饭,便笑着点头,“即这样,那就辛苦妈妈了。”
捍着也鼻子喝了碗猪蹄莲藕花生汤,桌上的菜都是伏秋莲素日爱吃的,鱼香茄子,蒜容青菜,清蒸粉肉,伏秋莲竟是吃出了胃口,一时间连用了两碗饭才落了箸!
她去抱辰哥儿,刘妈妈摇头,“姑娘再歇歇,缓口气,喝口茶再来就好,老奴不饿,等等。”她没敢说让冬雪两个小丫头抱,不止伏秋莲不放心。
她也不放心。
才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呢,哪能看个两三个月的娃?就是她们两敢,伏秋莲和她也不放心呐。
“我来吧,妈妈快去用饭。”
一家子人吃了饭,冬雪几个收拾,刘妈妈是怕累到伏秋莲,赶紧要过来接人,“姑娘你若是想看哥儿,就坐在老奴身边?”
“我哪里有这么娇贵,妈妈你去忙,我陪他玩就好。”伏秋莲笑着打发了刘妈妈,自己坐在软榻上陪着辰哥儿玩,“妈妈快去,若是饿坏了,我们辰哥儿可是心疼婆婆的,是不是?”
仿佛是应和伏秋莲的话,辰哥儿伊伊呀呀的吐了泡泡,刘妈妈眼圈便红了,点点头,擦了下袖子转身走开。
她怕被伏秋莲看出自己的情绪。
身后,伏秋莲却皱了下眉。
刘妈妈最近的情绪好像有些多变?
做为上了年纪的人,这样可不好。
心思电转间,伏秋莲想了想,暗道,得找个时间好好的和刘妈妈聊聊才好,她收回念头,辰歌儿竟然把小脚丫踢到了她怀里,似是觉得好玩一般,还咕噜噜转着眼不停的蹬着小脚。
“这臭小子。”
伸伸的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辰哥儿竟然连打了两个喷嚏,唬了伏秋莲一跳,赶紧伸手摸摸辰哥儿的小脑袋。
知道是没烧,便放了心。
只是看着伊伊呀呀的儿子,伏秋莲却褪了几分嬉闹的心——得想个法子让辰哥儿晚上睡觉踢不了被子才好。
原本刘妈妈说让他在襁褓里睡,伏秋莲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白天待在里头,晚上哪里还能不松松气的?
揉了下眉,若是有专门晚上睡觉穿的衣裳就好,咦,睡觉穿的衣裳,睡衣,她一拍脑门,轻咦了一声。
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不是有前世的宝宝睡袍么?
她不会做,但可以画出图来让人帮着做啊,伏秋莲越想越觉得自己傻,怎么把这个都忘了?
想到就做,她扭头看向收拾碗筷的刘妈妈,“妈妈,你让冬雪她们两个收拾,妈妈洗洗手,去帮我寻笔墨来。”
“是,姑娘。”虽然怔了下,姑娘要笔墨做什么?可刘妈妈还是笑着福了下身子,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架子。
那里放着家用的寻常一套笔墨。刘妈妈铺好纸,小心的把辰哥儿接过来,看向伏秋莲,“姑娘您要写什么?”
伏秋莲微微一笑,“画画。”
啊,画画?
刘妈妈眨眨眼,自家姑娘何时学会画画了?不过想起连医术这么难的东西都会,会画画也就会吧。
伏秋莲坐在那里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图形,想了想,又把领子那里拿笔划去一些,修修改改的半个时辰过去,直到觉得纸上的这图和记忆里娃娃的睡袍差不多,伏秋莲抿了抿唇,抹去额上的薄汗,“成了。”
“姑娘这是画的啥?”
辰哥儿早就睡了过去,刘妈妈把他放下,看着伏秋莲画的稀奇,索性也坐在旁边看了起来,便是冬雪两个也偶尔过来扫了一眼。
几乎就是在大家的注视下,刘妈妈甚至还揉了下眼,她没看错吧,自家姑娘画了这大半个时辰的,就画出这么个黑不溜秋,歪歪斜斜的东西?
伏秋芝抬头,菀而一笑,“看看,这是我给辰哥儿画的睡袍的图样子,妈妈觉得可好?”
“这是给辰哥儿穿的,姑娘确定?”刘妈妈张张嘴,小心的看了眼伏秋莲,又瞅一眼纸上弯曲不一的图,很是小心的再求证两句,“给辰哥儿现在穿的?”
“是啊,睡觉穿的。到时侯就不用襁褓了,妈妈觉得好不好?”刘妈妈倒是有心想劝两句,可抬头看到伏秋莲一脸兴奋的模样,直接就闭了嘴。
画就画吧,不就是布料的事嘛。
难道他们家还少那一匹布?
“妈妈也觉得好吧?嗯,我记得咱们箱子里还锁了半匹上次哥哥拿的那个纯棉布,一会妈妈找出来,咱们剪了给辰哥儿做睡袍穿。”
那个布料是老爷从外头特意寻来,给辰哥儿做贴身衣裳穿的!刘妈妈有心想劝,可继尔一想,便把话咽了下去。
若是姑娘喜欢,就是这事到了老爷或是大爷那里,说不得还会怪怨自己去抱布匹的速度慢!
伏秋莲最终还是没能把辰哥儿的睡袍剪出来,倒不是她不想,而是来客人了!来的竟是刘大人家的人。
是刘太太身边得力助手,赵妈妈。
人虽坐在厅里喝茶,可眉眼里的焦躁却是充分说明她的心情,因为她那张脸上就差没写着‘我很烦,都离我远点,别惹我’几个字。
听到动静,扭头看到是伏秋莲,赵妈妈也没了心思喝茶,人霍的就站了起来,甚至情急之下还把茶盅给打翻,带在地下咣当一声。
摔了个粉碎。
她自己的衣摆也被茶汤给溅湿。
赵妈妈脸一红,就有些不自然,似是手脚不知怎么放的感觉,她是来请人的,可却给自家主子丢了这么大一人。
“妈妈没伤到吧?那茶可还烫?”伏秋莲赶紧上前两步扶了那人一把,“冬雪快来收拾一下,妈妈,再给这位妈妈换杯茶来。”
“不必的,老奴不渴,真的。”一脸的忧色冲去赵妈妈心头的些许不自在,她略有些尴尬的摇摇头,“老奴没事,多谢连太太关心。”
“妈妈请坐。”
“哪里还有时间坐?”越妈妈一脸的焦急,竟是一时间顾不得礼数,不但打断伏秋莲的话,还直接伸手拽了伏秋莲的手臂,“连三太太,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太太吧。老奴求您——”
她扑通一跪,倒把伏秋莲给唬了一跳,给刘妈妈递了个眼色,两人把赵妈妈一并扶起来,伏秋莲温声安慰般的道,“赵妈妈你别急,你家太太是怎么个回事,你总是要和我说个清楚啊。”
“是是,都怪老奴。”赵妈妈一抹脸上的泪,声音都带着颤音,“今个儿一早,我家太太不小心跌了一下,当时也没觉得怎样,可,可过了中午就开始不对劲,请了几个大夫,一直腹痛难忍,都,都说得催生——可又都说保大不保小,保小不保大——”
这是动了胎气?伏秋莲皱了下眉,看向赵妈妈,“你家太太我若是记得没错,也有七八个月了?”
“嗯,才八个月头上。”说着话,赵妈妈又要给伏秋莲跪下,“您之前便救过我家太太一病,我们家小主子也是您保住的,我们家老爷不死心,还要再去请大夫,可我家太太却,却咬死说请您过去——”
伏秋莲皱了下眉,这事她倒是不好不管,更何况她之前在刘大人两口子面前露过医术,若是她这会只坐视不理。
日后连清和刘大人的合作肯定出问题。可若是去了,救得下还好,若是救不下?耳边响起恩师威严却透着和蔼的声音,“医生也是人,不是万能的,也有医生治不了的病——咱们当医生的,旦求无愧于心——”
恍惚过后,回神。
眼前是赵妈妈凄楚的声音,“连三太太,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太太和小主子啊,我给您磕头。”
“妈妈别,刘妈妈,你快扶起赵妈妈,冬雪,去把我八宝格左侧第六格的医药箱拿过来,刘妈妈在家看着辰哥儿,你和冬雨随我去刘家。”
刘妈妈点点头,“姑娘您别担心辰哥儿,老奴会看好小主子的。”伏秋莲点点头,看了眼一路小跑去拿东西的冬雪,扭头去看赵妈妈,“咱们走。”
只是等到伏秋莲几个坐了刘家的车一路到了刘大人的院子门前,刚好看到几名大夫愁容满面,边摇头边叹气的往外走,其中一个还一脸的惋惜,“这位大人也忒的惨,刘太太,哎——”
伏秋莲心头一沉,难道没救了?
身侧,赵妈妈更是身子一软,若非冬雪两个扶了她,怕是早就摔在了地下,待她站稳身子,用力推开冬雪两人,跌跌撞撞朝着里头就跑,“主子,我可怜的主子,主子您怎么能就这样去了?您不能丢下老奴啊——”
冬雪犹豫了下,扭头看向身侧的伏秋莲,“主子,咱们,还要进吗?”这个时侯进去,怕是会不受主家欢迎吧?
伏秋莲想了下,抬脚进了院子,“走,进去看看。”
——————题外话——————
有二更…得晚上了。
☆、093 惊险
看着这满院的惶恐,伏秋莲也觉得人该是没什么好的了,其实若不是秉着医者父母心,又有前世那么久的职业道德在心里,支撑着她想亲自落实一下刘太太的事,她该带两丫头转身走人的。
赵妈妈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太太,我的太太,苦命的太太,你可不能走——”有她在前头边哭边跑的带路,伏秋芝主仆几个随在后头,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后院。
当然,这也是刘家院子小,只有二进的原因。若是有个三四进的大院子,哪里能容易这么轻易走的进去?
后院也是一团乱。
伏秋莲主仆几个甚至还和个端着一盆水的嬷嬷差点撞在一起,只一眼,伏秋莲就看的触目惊心的不得了。
这盆里哪是水?
分明就是一盆盆的血水!
她心头一颤,刘太太的情形怕是真的不妙,看这样子纵使还提着一口气,怕也是弥留之际了?
她眼角余光扫了下,正要伸出去拽人的手收回来,一眼身后脸色各异的雪雪两人,“跟着我走。”
“刘大人,刘太太如何了?”她看到了站在屋子门口,一脸颓败,双手死死握着拳,紧紧盯着屋子,双眼似是充了血般赤红的刘大人,赶紧出声问。
可惜,刘大人似是没听到她的话。
看都没看她一眼。
屋子里头,猛的一声极是凄厉的声响,虽然都变了声儿,可伏秋莲一听就晓得,这是刘太太的声音!
她心头一跳,还活着!
身侧,刘大人一声大喊,“太太,你撑住,咱们,咱们不要这孩子了,我,我只要你好好的——”
保大,保小?
电视里,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场景瞬间浮现在伏秋莲的跟前,不过,电视里古代男子一般的选择都是保小吧?
偶尔有那痴情的,会保大。
但却是极少的。
特别是小说里,一般都会直接说,保小,因为男人重子嗣!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啊。可孩子却是自己的骨血。
她之前进来时甚至都想过好几回。
刘大人一定会保小吧?
可是,耳边听着这话,还有里头一声低似一声的虚弱声响,伏秋莲深吸一口气,抬脚要往屋子里行去。
“你做什么?哎,你谁啊,不能进——”拦在门外的嬷嬷哪里晓得伏秋莲?直接就拦下,“真是胡闹,你是哪来的,怎的往这里闯?”
“刘大人,把她拦下,我要进去。说不定还能救你太太,不然,你就真的等着你太太没命吧。”
“啊,你,你是连三太太,你——”
“我什么我,我要进去。你让开。”眼看着刘大人没回过神,伏秋莲趁着那婆子愣神的当,伸手一划拉,把她丢一边,自己扭头走进去,临进内室前她吩咐冬雪两女,“你们两个就在外室侯着我,我有吩咐你们再进来。”
“是,太太。”
刘大人的声音响起来,“连三太太,你若是能救下我太太,你就是我刘某人的大恩人,我定会报答你的。”
伏秋莲翻个白眼,她才不稀罕!
不过,虽然不稀罕他的报答。
但多个人欠她人情,总是好的不是?
甫一入屋,里头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刺鼻,甚至令人觉得窒息,伏秋莲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已经看清了情形,屋子里,几个稳婆正在焦急的翘着刘太太的嘴,一边一个妈妈眸带焦色,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太您就喝了吧,这药下去,不会再痛的,老爷也是为了您好,只要您还有口气在,这个家谁能越的过您去?”
“不,不喝——”
刘太太死命的挣扎,双手都抠进旁边一个婆子手腕上的肉,她瞪大了眼,气喘嘘嘘,“保,孩子——”
“太太,您这是何苦来着?”那妈妈眼泪一把把的落下来,“几个大夫,稳婆都说了,您身子骨弱,这孩子又是早产,又是胎位不正,若是舍了您保孩子,怕是到最后会落个一尸两命,您怎么就那么傻?”
“太太,您就喝了这药吧,不疼的——”几人还想再劝,伏秋莲在一旁看的火大,靠,有这样劝人家流产的吗?
她上前两步。
抬手,咣当把那药打翻在地。
突然的声响吓到了一屋子的人,那妈妈更是一声惊呼,“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谁独躺在榻上,满头是汗,尽是狼狈,丝毫没有素日半分优雅气息的刘太太双眼却是一亮,强忍着痛楚挤出抹虚弱的笑,“连,连太太,你终于来了——”
“别出声,你别说话。”伏秋莲眉头拧的死死的,能夹死几只蚂蚁,看到刘太太的样子,心头就是一沉,怕是有些不妙啊。她扭头看向门口,“冬雪,和刘大人人人参,不管他想什么办法,若是他想让刘太太活,赶紧去弄。越快越好。”
门外刘大人听的清楚,不等冬雪传话,赶紧扯了嗓子,“有,有,早就备下了,连三太太要多少?”
“切成片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