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风,但那风儿从来不吹;也许有山,但那山从来无影;也许有水,但那水从来无形
这儿有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有,无声无息。
这个充满死气的绝望之地,似乎已经寂寞了千年,没有人来惊扰它的沉眠。
却在三个月前的某一天,此地忽地响起了“呜呜~”的风笛声,这笛音称不上悦耳,且略带涩音,若此间有活物,必会被这不流畅却又重来复去的毫无乐感可言的音符骚扰到头痛,明显的,吹奏者是个初学者,而且极没有天分,听他努力已三月有余,曲调却从未曾熟练过,笛声仍是那样的僵涩难听。
日复一日,这个人就在这块毫无人烟之地,不停地吹着那段旋律,疙疙瘩瘩,让人耳不忍闻;他似无所觉,尤自专心致致地对着他对面那团不断翻滚的黑色气团“呜呜”地吹个不停,那里有什么,为什么会吸引一个原本不会吹笛的男子如此心甘情愿地不停努力?
“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也就罢了,这次你已经坚持了三月,够了吧!你以为你那狗屁不通的笛声还能再救一次她?”
在三月后的某一天,那团不断翻滚的黑色气团分出一个人影来,隔着宽宽一道空隙远远地冷斥男子无聊的坚持。
吹笛的男子也不应话,继续他那被称为无用的吹笛使命。
那个黑色的气雾状人影,好似被那烦不胜烦的笛音弄得烦躁不堪,几乎跑到吹笛男子的眼面前,直逼得吹笛者向后退了两步才停下,有点张牙舞爪般的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不就好好的吹,吹得这样半死不活的什么意思?别告诉我堂堂萨其斯的声乐大师连两分钟长的调子都背不熟!”
这个黑影,想必是爱乐者资深一族,否则何必为了曲子流不流畅与人起争执?
闻言,吹笛者终于放下了那支泛着银色光芒的笛子,轻轻地抚摸着笛身,像在与银笛做无声的交流,银笛本身比那个黑色影子更能引动他的心思,抚摸好许久,也让他人等待了许久,吹笛男子才缓缓开口:“放过那个少女!”
“不可能!”如此斩钉截铁的宣誓,与先前好好先生的语调完全不同,“你我目的一致,你说我可能把这唯一的救身符给你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吹笛者也不气恼,仍用着缓慢的声音轻声轻语,就像他一点儿也不着急于少女的安危,“你应该知道这笛子叫什么名字,我吹的是什么曲子,毕竟我已经成功了两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不过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若不是你手中的恶魔之笛,你以为我会出来跟你谈条件吗?”黑影恨恨的说,“要怎么样你才肯不吹响它?你应该知道这笛声对我们的影响,除了刚才那个条件,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切好说!”
吹笛男子摇摇头,表示他的条件只有一个,若是黑影不同意,那么就没有谈论的必要了。
“你不也极想返回现实世界,只要她愿意帮助我们,也算上你一个怎么样?”眼看谈判不成,黑影态度又软化下来,应是顾忌着那根银色的笛子,“你已经努力了三个月,她还是没有响应你不是?这次她是彻底地愿意沉沦于此了,你这样做又有何用?”
“若是无用,你也不会出来阻止我了吧。还是那句老话,放了她,我们仍可‘和平’相处!”
冷不丁的,黑影居然恼羞成怒,预备抢夺男子的银笛,只是在他的触角还未击中男子时,黑影与男子的中央地带就出现了一道波纹,发出极耀眼的光华,化去了黑影的攻击,同时也削弱了黑影的气势。
黑影被那道莫名的波纹给反击了。
难怪气弱一方,吹笛者好整以瑕地等着黑影的攻击也不反抗。
黑影“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等到缓过气来,发笑着骂道:“你甘愿在此终死吗?你甘愿眼看那个混蛋在外面逍遥?不,你也甘愿,瞧瞧,你是第一个穿过屏障的人,但,你失去了所有的神斗能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关卡,我们不想如你这般失去所有的能力,终生只能在卡缝里生存!有了那个女孩,我们就有可能不损一分一毫回到现实世界!
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所想?你现在又何必假装好心,你欺骗她不也是为了离开这里?既然我们初衷一致,我们何不联手,复仇指日可待!”
吹笛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抬头看向对面,虽然只是咫尺,但两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相碰触了,那道无影却真实存在的屏障早已隔开了两重世界,他的目光越过黑影,落在远方那团黑色气团上,开口:“这世间又不止她一人能来此地,而且她什么也不懂,你们要来何用?只要你们放了她,我可以和你们合作,甚至可以帮你们将那些迷失的神斗者引到此处任你们研究,这样可好?”
“听你在放屁!”黑影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变得稍淡了一些,对上不放弃的吹笛者,气势却未减弱半分,“这世间是有无数神斗者能来此地,你又何曾见过有人能够完全无视屏障直接进入此间深处?你想自欺欺人到何时,我们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等我们查知进出此地的关键所在,你想要怎么骗她哄她随你的意,但现在就放了她,办不到!”
男子面目肃然,喜怒忧乐不露半分,只是无声地将笛子放在嘴边,继续已经坚持了三月的吹笛使命。
谈判破裂。
第四集 天使·狩猎篇 第三章 悠悠亚西兰情思(三)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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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从远远地死地那一头,一团泛着耀眼金色光茫的实物,被一大团黑色雾状气团引进了这个死地,刹时,整个死地就像活了一样,所有的黑色物质冲向那团金色实物,金色实物没有动静,任由黑色团气将其重重叠叠地包裹住,渐渐地,静静地,死地又将恢复成原先的寂然,就像金色从未进入过死地,黑色从未吞没过金色。
然而,有那么一个人,带来了他那糟糕的笛声,以及从不知死心的坚持。
时间匆匆溜走,黑色,铺天盖地的黑色层幕,仍紧紧裹着金色,不息地翻滚似在嘲弄男子坚持的无用;吹笛男子面上忧色重重,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笛音不断,叹息声也不断。
“你的笛声我很喜欢,可是,为什么你总是叹气?”童稚的声音,在这四周寂静的地方响起,那淘气的声音,为这片死地带来一丝活力,“你不喜欢吹笛子吗?不喜欢就不要吹了。”
受惊的男子,双手发抖,差点松手让那支银色的笛子掉落;男子神情激动,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是梦是幻?
“你在找我吗?咯咯,你找不到!找不到”年轻的声音充满欢乐,声音的主人并不懂得吹笛者的焦虑心情。
“林,别闹了。这次你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快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出什么差子?”
“你认识我吗?可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呀?”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了出来,在吹笛男子面前看来看去,不时捏捏自己的脸蛋,又拉拉头发,调皮得有些可爱。
如果说先前的惊吓是喜多于惊,那么现在,当男子看清了说话者的身形后受到的惊吓,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震惊:“林、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咯咯,大哥哥,你长得真漂亮,我还从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呢。”这是一个绝不超过十岁的小女生说的话,而且,她的身影非常的轻淡,近乎透明得没有,只是那脸上快乐的神情,话语里从未有过的快活,却刺痛了吹笛男子的心。
“林,你到底要责怪自己到什么时候?过去发生的一切,那都不是你一个人应该背的责任;有些事有因有果,没有你,事情还是会照样走,我说过那么多次,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保护自己不受伤?” 不要再怪自己了,那不是你的错。快点离开那个地方吧。
“你说什么?”
这样没有任何忧愁的林,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又如何忍心诉说往事让她重回恶梦之中?男子摇摇头,忍不住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叹气?你不喜欢吹笛子么,那为什么你还一直吹个不停呢?从我有印象起,你就一直在吹了,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吹那么久呢?”
“有一个人,非常的喜欢这首曲子,我是为她而吹。”男子轻轻的翻转着银笛,他矛盾,他担忧,他也有些愤怒: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令林这样的好姑娘痛苦至此?
“我也很喜欢的说,大哥哥,它叫什么名字?”少年样的林,是如此的可爱天真,男子刹时有种错感:就让脆弱的林,保持现下的快乐在此永度此生不是顶好?
只是就这么想想,就让他吓出一身冷汗,林,如此年轻,好此美好,怎么可以在这阴暗之地度过她原本就该灿烂辉煌的一生?直到那小小的淡淡的手,连拉了好久,男子才回过神,当听清了林再次重复询问的问题,男子苦笑不已,轻轻地回道:“这首曲子叫亚西兰风中之笛。”
林,你曾经问过同一个问题两遍了,为什么你总是记不住它的名字,却又记得要喜欢它呢?
“它讲什么?”
“很普通的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外出多年,十分思念故土亚西兰,连在梦里也想回到那儿去,可是,他走得太远,还没等他见到亚西兰的凯旋门,时间就带走了他。有个流浪的歌手,听说了这个故事,感动于那人的思念之情,就把它谱成了曲子,也把这个故事流传了下来。”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银笛,半垂着头,低低地轻诉。
每回林听到这曲子,总要问自己不停吹它的原因,总要问它的名字,总要问它隐含的故事,为什么?你什么也记不住,却单单记得这首曲子?
“你也想回亚西兰么?我可以帮你喔。”
男子再次哑然,若是先前他对助林脱离这个鬼地方还有任何的犹豫,听到这句话,也一扫而空:无论林改变多少,她那未受世事扭曲的心依然那样的纯真善良。
曾经,他那坚定的心就因为当年的林,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而软化,打消了利用她的念头;起初而起的想法是这个小女生是如此的天真自大,当场拒绝了她的建议,只是她不死心的坚持,再再让自己动容,也让自己饱受苍桑的心不自觉地就靠近她,生起保护她的念头。
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呆得久了,自己的心早已变得冰冷,现在,再一次听到如此纯粹的话,吹笛很无奈地发现,自己死寂许久的心再一次为这样的话而颤栗不已。
“你生气了吗?”许是男子长久的不回话,吓坏了小小的林,在男子阻止她之前,一连串的道歉解释如泉涌出,“对、对不起,我没有揣测你的心思,真的,我只是听你说这个故事猜的,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是无意的,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敏感?那不过是你的天赋而已,你不必为无意间获得他人所思所想而困饶,该烦恼的人不该是你;而且,你已经学会了不轻易就突破他人的意志防御窥探别人的所知所感,现在的你应该学着如何保护自己。
“林!林!林,听我说,我没有生气!真的,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曲子而已。”
“不知道呀,就是喜欢。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听过了,后来,我一直就没再听过,直到大哥哥你吹响它,我才知道我找这个曲子找了很久呢。”
亚西兰,母星人深爱的亚西兰
这是只有思乡的人才懂的愁丝,这是一种深植骨髓的回归故土情结,这是生为母星人所难以忘却的归属感,只有这首曲子,才让林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心门,让深陷黑暗之地的林不至绝望到底。
只是,这次,亚西兰风中之笛是不是也不能挽回了呢?林啊林,这次你到底又受了什么打击?为什么将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呢?居然忘了自己是谁,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你的心太狠?
男子忧愁不已,他的神斗能力早在那次强行突破屏障之时消失殆尽,他要如何才能帮得上林呢?下意识的,他再一次吹响了银笛,笛声悠远而扬长,清越而动人,流畅而悦耳。
小小身影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面容发呆。男子再一次苦笑,每一回,林的反应均是如此,她只记得不流畅的亚西兰风中之笛!他甚至都已经想得出林接下来要讲什么了。
“大哥哥,你长得真漂亮,而且你的头发好长好美,我还从没见过比你更出色的人呢。”
单纯的林,大概不懂得漂亮一词不可以用来形容男子的相貌;
“你为什么要皱眉?你是不是很想回亚西兰,我可以帮你喔,我很厉害的!”
善良的林,大概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却从不忘开口帮人。
“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呢?”
迷糊的林,大概永远也不记得一开始就应该问别人的名字。
“伽蓝,我叫伽蓝。林,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恢复原有的实力,才能帮我吗?”
这样的对话,一如从前,接下来,就是林为了帮助自己而从死地清醒,然后,将自己,永远的忘却,故事从来就是这样走。
“伽蓝大哥,这儿是哪里?我不认得路,我们该怎么走呢?”
“叮咚”一声,伽蓝手中的银笛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小女生发呆:这是怎么了?
“伽蓝大哥,伽蓝大哥你怎么了?”小姑娘用那可透视的小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眼里满是纯然的担忧。
“没、没什么,只是,林,你不需要先恢复一下实力吗?”伽蓝一再地提醒道,明知林只要一完全清醒,他心心的期盼就会落空,但他又如何忍心让半个林永堕这黑暗之地?
“这就是我呀!伽蓝大哥,我们走吧,放心好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小小少女抢先将笛子捡起还给伽蓝,随势也牵上伽蓝的手,催促伽蓝快快带路离开此地,她根本不懂得男子的担忧,自然也不知道她今次所为给现实世界带来的影响。
“林,听我说,这儿,这儿是'天堂'里拘禁人意识的地方,人称‘暗黑海狱’。这附近有重重的屏障防止强大的意识闯出去,,是个有来无回的死地。普通人根本不能进入此地,而高阶神斗者亦不能来去自由,所以,林,你还是先、先恢复一下实力,这样才有胜算!”有谁能猜到此刻伽蓝是费了多大的心力在与自己做斗争,脱离'天堂'的暗黑海狱,对于身负国仇家恨的人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诱惑!
伽蓝,曾经舍弃了一身高段数的神斗力,也要冲破重重屏障回到现实世界,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他日思夜想的机会放在面前,而他却要找尽借口将它推开,此等折磨,非常人能忍!
“什么有来无回!不过尔尔,伽蓝大哥,瞧,我们不是出来了?这儿是第三重屏障吧,抓紧了,我们闯第四重去!” 狂妄的自信,听上去像是某人常说的话。
伽蓝,就算再怎么见惯大风大浪而面不改色,在林这个小小女子如此不按理出牌的强迫中奖下,也要大惊失色。
原来,林,在伽蓝还在为她的清醒找借口时,已经强拉着他冲开了第二重对伽蓝来说有如冲破九天压制一样困难的屏障,如此的轻而易举,如此的玩乐轻松
伽蓝怔怔地、紧紧地盯着林那小小的脸不放眼,想从那上面发现点不寻常的迹象来,却什么也没找到,任由林带着他在这黑暗的意识之海乱窜。
整个'天堂'世界,不知开辟了多少时区空间,每个时区空间的能量支撑都是由这些灰黑的意识流提供,而那些屏障,则是两个空间之间的空间张力能量区,一个人该拥有多大的神斗力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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