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小小，用力抱进她，看着小小从裙子底下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她微笑的脸庞逐渐变得僵硬，我再次将她抱紧，贴向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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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狂叫到：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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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小小，走向卡车，将惊魂未定的司机拖出来，一石头砸在他头上，说：我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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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不止是这次。我的过去，我的现在，甚至我的将来，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我不可以地去说“这次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之类的话，因为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里，每一件事情其实他都是一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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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火死后，我并没有为他感到悲哀，因为老火平常活在这个的时候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理想，也就是说老火是为自己的理想而死。虽然老火活得有些像张雨生，但是老火就是老火，他再怎么像，他也是老火。
叶子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嗓子都哑了。老火的遗体被清理出来以后，我看着老火那僵尸一样的脸孔，想，这下老火可真的成僵尸了——可是就在那不经意间，我注意到了老火的僵尸脸孔中居然还带有一丝微笑。 。 想看书来
第一卷（69）
刘童和和潘在出事以后迅速赶来，两人望着老火，满脸铁青，不出一言。
而我望着小小苍白的脸孔，抱着叶子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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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如同说不清小小为什么会忍着剧痛跑过来在车子撞我的一刹那推开我。小小在重伤之际是面带微笑的，我也不明白，正如同我不明白老火在死去那一刻也是面带微笑的一样。
我看不透叶子的想法，也如同看不透自己一样迷惘。
我有太多的不明白了。
平常老师教育我们，要善于发现问题，敢于面对问题，勇于解决问题，可我哦他妈的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几分钟前我和老火都还在一块说话，而十几分钟后就看到了老火的尸体摆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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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火的葬礼上，我，彼得潘，还有刘童傻虫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傻虫满上一杯酒，端到老火灵位前，说，老火，那天没喝到酒，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傻虫说完此话，老火他妈再次“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们看着她那两只红灯笼似的眼睛，感到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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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悄悄流走的，只是我们一直不曾去发现他。有事情做的日子我活的像条牛，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活得像条狗。他们说青春少年是洋样红，可是我除了在穿上红内裤觉得红之外，其他的颜色一概是黑白双色。我曾经问过叶子爱情是什么颜色的，叶子说爱情的颜色只能用心去体会，比如说如果汪洋是兰色的话，那么天空肯定也是兰色的，因为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可是我所经历的爱情，是那么苍白无力，却有如此地让人刻骨铭心。
生活，继续
Ⅰ
我们依然奔波于酒馆，依然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老火的死让我们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其实很短，我们必须在这段段的时间确认自己还活着。老火离开是一种解脱，至少他不会再每天听到城市人们虚伪的嚎叫，也不会见到你骗我坑之类的事情，更不会再经历那些你不想经历却偏偏不得不经历的事情。
这些，都是死神对死亡者的一种奖励。
Ⅱ
此后，我每天守侯在小小的病房里，看着意识模糊的小小，我感到自己活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活着竟然是如此勉强的一件事。老火曾经告诉我说，这个世界快完了，可是过了这么久，这个世界依然还在运转——我仔细想想了老火的话，觉得这个世界确实完蛋了，比如说马艳还有王怡，她们都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完了。这个世界确实活了这么多人，可是这些人成天都戴了一副面具，在欺骗着彼此，玩弄着彼此，消遣着彼此。
老火说的对，世界完了。
可是，老火也完了。
而我们，不得不在这个完了的世界里继续活着。
Ⅲ
老火的遗愿是要将自己的眼珠给叶子，这是老火在重伤情况下讲过的唯一一句话。可不幸的是，老火得到的是医生一句否定的回答，因为叶子是先天性失明。
叶子陪着我守在小小身边，满脸憔悴，却仍然在我面前挤出一丝笑容。
我说，对不起，叶子，我跟小小的事情，早应该告诉你的，或者那时候我已经和她分开，而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子说，老公，千万不要自责，其实，小小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上次在西河边我们见到小小，她抱着你哭时，我就知道了，虽然那时候小小的声音已经沙哑。在后来我知道了小小有了孩子时，我也打从心里知道，其实那孩子就是你的。小小是个好女孩，她为了你，付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不像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事也不能为你做。我很悲伤，悲伤的是我没有能力驱散你心中的阴暗。
叶子说到这里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我心里有阴暗吗？为什么平时我就不觉得呢？
叶子还想说什么，我突然心中有股强烈的冲动，顿时拥过叶子，吻在她的嘴唇上。
我想现在最能表达我心中感受的只有这个了。
半晌，叶子抬起头，流着泪水，对不起，老公，我爱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听见此话时，我的内心感到了一次震慑，因为要我接受这句话，我需要的勇气实在太大了，正如叶子说出此话的时候，同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站立在当场，拥抱着叶子，良久无语。
突然旁边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叶子忙从我怀里离开，说，小小醒了？
我一看，发现果然是小小醒了，正瞪着眼睛看着我和叶子。
我防开叶子，然后趴在床边，说小小，你醒了？
小小极为无力地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我看着她嘴唇张了又张，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于是贴近耳朵，说你慢点说，我听着呢。
那声音极为细微，气若游丝，仿佛哈一口气都能将之吹断。终于在最后，我勉强听懂了小小的问题：
我们的孩子呢？
Ⅳ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孩子早没，小小现在已是满肚子的淤血，危如累卵。
我说不要担心，养好伤再说，孩子没了，咱可以再造，要是连你都没了，我找谁造去？
小小颤巍巍地动了动手，我握住，说，不要动，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
小小露出一丝微笑，眼角却不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叶子爱旁边听着，终于忍不住，抽泣着捂着嘴摸索到了外面。
小小指了指叶子，我顺眼看去，说别担心，我这就去。
小小点点头，我跑出了病房，在走廊里见着了叶子。
我抱住叶子，说，叶子，别这样。
叶子顺从地点点头，说，老公，估计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公了。
我大惊，问为什么？
叶子说，李浩死了，小小伤了，孩子没了，对不起，老公，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叶子挣脱我的手，摸索着走向了大街。我在医院门口看见叶子孤单的身影，突然感到脸上有东西滑过，我伸手一抹，赫然是滴眼泪。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卷（70）
我他妈居然哭了！
我不想拦住叶子，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动作就能阻止得了的。
Ⅴ
此时已经盛夏，我想我剩余的人生是不是就这样不了了之呢？还是会像雄峰一样，完成自己的义务之后就消亡呢？——狗屁！我活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义务可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苟且的活着到底算不算是我的权利！
Ⅵ
我失魂落魄般流浪在街头。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做些什么，我想去找叶子，可是我觉得这根本就没必要。叶子的生活，我不愿意再往里面插上一点伤害。我只能坐在街头长长的椅子上，看傻B们经过，看傻B们开过，看傻B们从天上飞过。
我想，为什么我他妈的会有这种反应呢？
一刻钟后，太阳已经晒到我头顶了，我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太阳，发现太阳正裂着嘴对我嘲笑，那神情像是在说：小样，没辙了吧？！
于是我一个跟头翻起来，脱下上衣光着身子跑在大街上，直奔叶子家。
在踏进叶子的家时，我停住了脚步，我想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世上的路这么多，我想走这一条，它偏偏不让我走。片刻后我突然想起，其实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怪命运，因为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世上的路这么多，我既然走了这一条路，没到尽头，我当然不会甘休。
叶子说，进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于是我走进屋里，看着叶子苍白的脸，感到痛心。
我说，叶子，昨天你就这样回来了吗？
叶子点点头，说19年我都过了，早习惯了。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叶子，对不起。
叶子抽泣了一声，站起身来，突然脸色一变，双手摸索着，仓皇说道，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这声音就像是树林里从巢里落下来的小鸟，无可依靠，无所期待，可偏偏让人听来觉得无可救药。
我握住叶子的手，说，我在这儿，叶子。
叶子流着泪点点头，突然抱紧我，说，老公，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老公，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你——
叶子在我怀里叫着，抽泣着，知道后来声音渐渐变小。我俯下头，在叶子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吻上了叶子的嘴。
我说，你不是说过不再叫我老公了吗？
叶子抽泣说，对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的，一天叫你老公，你一辈子都是我老公。
我说行，咱们以后不说这些了。
叶子这时哭得更厉害了。
我问，你怎么了，叶子？
叶子说，我爱你，老公，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对不起，老公。。。。。。
我顿时犹如遭到雷击，傻立当场。
叶子缓缓止住哭泣，抽抽噎噎说，小小这样了，我没有办法再跟你继续生活，求求你，老公，好好对待小小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你。
此时我的心中憋屈到了极点，当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可是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醒悟我是在跟一个女孩子说话，这足以让我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有缺陷，是否有问题，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会活到今天，活到现在，活到这一分钟，活到我对一个女孩子把心中的憋屈已久的感受很形象地用“我爱你”表达出来。
其实全部的事情都是平安的，不过中间多了些波折。
我说，叶子，我爱你。
叶子呆了一呆，再次大哭起来。
我说，叶子，你等着，不管怎样，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老火的意思是这样，我不希望老火的愿望变成气泡。
然后我离开了叶子的家，奔向了医院，在医院里，我趴在小小身是行再次大哭了一场。
Ⅶ
我到此刻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或者说究竟是我做错了什么！
当心中憋屈的时候，我试图用唱歌来宣泄心中的不快，可是我发现自己唱了半天，除了嗓子沙哑歪，郁闷的心情依然没有减少，我冥思苦想，后来终于想起一个问题：
郁闷的心情是源于空虚的自己！
Ⅷ
这是一个问题。
是永远的问题。
Ⅸ
我坐在和老火第一次重逢的那座破楼房里，看着西河水哗啦啦载着各种漂浮物流想远方。老火当时说他是一块飘到河心的泡沫，而我是漂到岸边的，但先在呢？
老火这块泡沫已经散去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名的漂浮物。喧闹的河水冲过，没留下一丝老火存在过的痕迹。
而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波浪推到了岸上，随时都会消亡。
我在回医院的路上碰见了邹兰。
邹兰依然是那身性感的装束迷人的打扮。此刻，她正挽着另一个形同我当初一样是傻B的男人，向我看来，神情颇感意外。
我看着一脸惊奇的邹兰，心中此时平静异常。
邹兰放开那男的，走过来对我说，你还在C城吗？我老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现在在到处找你，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听见这话时，我没有力气地说，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然后我打了个车，去了趟我租住的小屋里。
在小屋前面，果然看见了邹兰老公在哪里恭候已久。他带着三个人，看着我说，废话不多说，给我揍！
于是三外人围住我，开始了攻击。这时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足球，想被别人怎么着，就被别人怎么着。
等到他们揍完时，我流着血躺在地上，主要原因是我懒得起来，想你们愿意揍，就请揍吧，反正我也很欠揍。
出乎意料的是，他招呼了那两人，说，走，以后见一次揍一次！然后三人离去。
我躺在后面，大叫，我操你妈，你怎么不继续揍？
然后我奋力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站不稳，最后终于扑通一声，我跪在屋子门口。
我大哭：叶子——小小——
Ⅹ
我回到了小小病房里，百无聊赖地陪着小小过了一天又一天。望着点滴瓶里的点点滴滴，我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有一天会像老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 想看书来
第一卷（71）
小小说，没必要担心！
我问为什么？
小小说，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听到这句话时，我从百无聊赖变成了十无聊赖，每天强打着笑容和小小说，好好养伤，回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其实这又是一句违心的话，因为昨天我去了趟叶子家，发现叶子家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馨。我拿起叶子屋里每一样物件，仔细地看了一遍，感到痛苦不堪。
找遍了所有，没有看到叶子的踪迹，最后在一个随身听里，我听见了叶子的声音在里面反复回响：
老公，对不起，我走了，老公，我爱你。。。。。。
反反复复，痛彻心扉。
Ⅺ
在孤独的黑夜里我突然再次想起了自己的以往种种，想到自己很无辜的童年，想带自己很郁闷的青年，想到实际年龄没到其实早已经历的中年。如今我马上就奔三了，在过个十年八载的，自己是怎么的另外一翻景象，我更加不敢想象。
我的年龄在变化，随着树木的年轮在增多，我的身体在苍老，随着社会的进步在萎缩，佝偻，我的心情在郁闷，随着科学的越来越先进，环境的越来越糟糕，自然的越来越人为在一天天痛苦，一天天忧伤。每当我看见人们开着汽车奔跑在路上，看人们笑着吃各种各样的大餐，看人们巨大的烟囱向天空排毒养颜，看人们做生意，看人们打架，看人们为了一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我就会想，世界这样就算完了吧，我也这样就算完了吧！
可是我他妈到现在还活着，如同所有的人们都还在活着一样。
每当我想到此时，我总会想起郑智化唱的那条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有梦么？
别人有，我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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