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3恐怖系列-夜半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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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恐怖系列-夜半笛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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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枝?”他轻声地念了出来,大概这支笛子的名字就叫“小枝”吧。他又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总觉得“小枝”二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苏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病床上的老师,难道让他谈之色变的真是这支笛子吗?
  老师浑浊的目光忽然又有神了,他吃力地仰着头看着那支笛子,嘴巴里喃喃地似乎要说些什么。苏醒连忙把笛子放到了老师的眼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同时,苏醒也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到了老师的嘴边,想要听清楚老师说的话,也许这是老人生命中最后的遗言了。
  “答应我——”
  苏醒终于听清老师的话了,他立刻点了点头。从癌症病人的喉咙里发出的气息,直灌入他的耳朵里,幸好苏醒不是用耳朵呼吸的。
  老师继续以微弱的声音说:“千万,千万不能吹响这支笛子。”
  “为什么?”苏醒感到非常奇怪,笛子不就是用来吹的吗?
  “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了。”老师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段话仿佛比他一生中说过的全部语言还重要,“那年我只有二十多岁……在一个夏天的夜晚,我走在一条偏僻无人的街上……”
  老人显得越来越虚弱了,接下来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含含糊糊,苏醒实在是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几句零星的片断:“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笛子……我得到了……最后……不……不是我!”
  苏醒被吓了一大跳,老人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痛苦,苏醒从来没有见过老师会如此地害怕。苏醒注意到老师的目光先是紧盯着那支笛子,然后视线又移到了他的身后。
  “我看见了……”老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在呻吟,也像是在哀求。
  “什么?”苏醒实在忍不住了,他的精神快崩溃了。
  几秒钟以后,从老人的嘴里吐出了四个字——
  “夜半笛声。”
  瞬间,苏醒打了一个寒颤,心里默默地念着刚才老人说的四个字——夜半笛声?他低下头,再次端详着手中的笛子,眼前立刻掠过了许多东西,仿佛无数碎片,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过了一分钟,苏醒才回过神来。他轻声地问:“老师,你说什么是夜半笛声?”
  没人回答,病房里一片死寂。苏醒看了看老人,他的眼睛依旧睁着,却一动不动。
  苏醒的心沉到了水底。
  他伸出手指在老人的眼前晃了晃,那双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苏醒又伏下了身体,发现老人的瞳孔已经放大了——他死了。
  笛子从苏醒的手里轻轻地掉下来,落在了老人的床单上。苏醒眼眶里的一些湿润的液体溢了出来,然后,他按响了床头的警示灯。
  现在,苏醒静静地坐在病床边,他的老师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正在慢慢地变凉。他呆呆地看着老师那双睁圆了的眼睛,它们仿佛两个无底的黑洞。
  很快,护士和医生来了,确认了老人的死亡。其中一个女护士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她告诉苏醒:“老人是癌症晚期,一周前就不行了,能一直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就是为了要见到你一面。他没有任何亲人,为此我们打听了许多人,才得到你的电话号码,也算是满足了老人最后的愿望。”
  苏醒点点头,轻声说:“非常感谢你们。”
  老人的尸体被推上了担架,护工推着老人向太平间走去。苏醒来到了走廊里,目送着他们消失在电梯间里。护士也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的手里拿着那支笛子。
  现在是凌晨二点五十五分,他一个人坐在医院特护病房的走廊里,刚刚目睹了一个自己亲密的老人死去。深夜的医院走廊里一片死寂,在昏暗的灯光下,总能让人产生某种联想。
  他呆呆地看着这支笛子,忽然有了某种奇怪的冲动,把笛子的吹孔放到了自己的嘴边。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耳边响起了老人的声音:“千万,千万不能吹响这支笛子。”
  他猛地一惊,回头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可刚才感觉就像是老人站在他身后说话。苏醒感到老人死前的话语依然在这里飘荡着,虽然他的肉体已经被送去了太平间,但似乎有某种东西依然残留在这里,就像老人生命的一部分。
  苏醒又放下了笛子,一阵冷冷的风从走廊的那一端吹来,夹杂着医院里的特殊气味直往他的衣服里钻。他打了几个寒颤,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笛子,这是老师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而老师那些断断续续的奇怪遗言,究竟想要告诉苏醒什么呢?
  “夜半笛声?”
  苏醒轻轻地对自己说,这是老师临死前最后的话。他该怎么办?
  忽然,一阵怪异的风从刚才的病房里吹来,悄悄地钻进笛孔,从笛管里穿梭而过……       
  当年的地铁还不像今天这样拥挤,在某些夜晚甚至还有几分静谧,特别是当女孩子轻盈的鞋跟敲打着光滑的地板,在略显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发出奇妙回声的瞬间。
  那一年的深秋,二十二岁的池翠总是听到这种声音,在晚上地铁高峰过后的八九点钟时。她总是习惯于在地铁书店最里一层的书架附近徘徊,迎面只能看到一大排厚厚的哲学书,几乎从来没有人取下过这些书。但她可以听到外面那些奇怪的脚步声,有的就像是要赶着上战场,而有的却胜似闲庭信步。在无聊的时候,她甚至还可以通过脚步声,分辨出外面那些跑向检票口的人们,哪些是写字楼里用来做花瓶的女人,而哪些又是使用花瓶的男人。
  晚上九点三十分,一个陌生人走进了地铁站。
  在他还没有走进地铁书店的时候,池翠就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此刻书店里冷清得就像太平间,书架前没有一个顾客。女收银员坐在柜台里看一本琼瑶的书,刚看了十页就打起了瞌睡。池翠还是照着老习惯,呆呆地站在书架的最里一排,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那是一个男人,年龄不会太大,——他的脚步声离店门越来越近了——也许他不会超过三十岁,因为池翠知道三十岁男人的脚步是什么声音。
  他进来了。
  池翠还是没有动,她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那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人的脚步声在前排的书架间徘徊着,虽然人离她越来越近,但声音却越来越轻了,就好像一阵奇特的风,在远处声音很响,到了眼前却又无影无踪。
  现在,池翠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好像忽然在空气中消失了,或者,那个陌生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纯粹只是池翠想象中的一个幻影而已。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架尽头的一本《博尔赫斯小说集》上,她看过这本书里的一部叫《圆形废墟》的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制造幻影的故事。
  突然,一只男人的手拿起了那本书。
  幻影?池翠怔怔地看着这个被她想象为幻影的男人出现。
  他的出现没有一丝声音,他并没有消失在空气中,而是顽固地闯进了池翠的视线——他穿着一件长及膝部的黑色风衣,黑色的裤子和皮鞋,竖起的衣领遮住了他的脸颊,再加上黑亮的头发,全身都被黑色包裹得严严实实。穿着这样的衣服穿梭在黑夜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隐形人。
  池翠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身体的侧面。他的手里拿着那本《博尔赫斯小说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也许他早就读过这本书了。他又拿起了另一本书,池翠依稀看到封面上写着“城堡”两个字。
  与绝大多数的顾客相比,他看书的时候简直安静得可怕,就连翻书页也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尊黑色金属铸成的街头雕像。这让池翠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她怕自己弄出点什么声音来破坏了这里的安静。于是她屏着呼吸,站在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自己也要消失在空气中了。
  一辆地铁列车驶过,打破了这里的死寂。在地铁驶过的瞬间,池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在同时,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把头抬了起来。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特别的眼睛——这是一双能吸引无数人的眼睛,黑色的眼球和瞳孔显得深不可测,里面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的东西,充满了诱惑,池翠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有如此漂亮迷人的眼睛,或许这就是古书上所说的重瞳。
  可惜的是,他的目光过于忧郁了,仿佛覆盖上了一层薄雾,不然他的眼睛会更让女人痴迷。
  池翠觉得他的眼神具有某种穿透力。她感到自己被那双眼睛完全看穿了,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双温柔无比的手,细细地触摸着她全身的皮肤,还有她心底最隐秘的那一部分。忽然,池翠的眼睛也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他的眉头微微一扬,好像从她的身上发现了某种东西。
  池翠有些害怕了,匆忙地低下了头,她不敢和这样的眼睛对视。从很小的时候起,父亲就总是告诫她,一切富于诱惑的东西里,都埋藏着可怕的陷阱。
  当她又抬起头的时候,那个男人依旧这么看着她。或许,是他们的眼睛有某种共同之处吧?池翠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心跳也加快了,她暗暗地警告着自己,不应该这个样子的。可是,她的毛细血管却不听的她的思维控制,一阵绯红涌上了她平时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目光却异常成熟,似乎在他的眼里,池翠只不过是一个害羞的女中学生。与他迷人的眼睛相比,他的脸颊过于消瘦了,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尤其是在那件竖起领子的黑色风衣衬托下,只有下颌还泛着一层青色的光。他把那本《城堡》放回到了书架里,然后向里走了几步,距离池翠只有几米了。看起来他依旧面无表情,但已不是刚才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
  很快,他的目光从池翠的脸上移开了,落到了书架上,似乎是在寻找着某本书。平时看到这样的顾客,她一般都会主动询问他们要找什么书,并帮顾客找出来。池翠知道自己应该说话了,但却感到喉咙里被塞进了某种东西似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她有些着急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地喘气。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虽然不说话,但那双眼睛却似乎在问“怎么了?”
  池翠还是说不出话来,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表达。对方依然不说话,两个人愣在那里,就像两个不会哑语的哑巴在用眼神互相交流。
  书店里静得让人窒息,直到店门口女收银员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静谧。
  “池翠,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已经九点三刻了,打烊了。”
  池翠这才回过神来,但她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向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男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然后也向她点了点头,那副样子就像是腼腆的小学生。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池翠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快步地走出书店。女收银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叫着池翠的名字。池翠并不回答,她倚在店门口,目送那个男人走到地铁检票口,把票塞进检票机里,然后消失在通往站台的通道中。
  “你怎么了?”女收银员走到池翠的身边问。
  池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说出话来:“我没什么。”
  她低下头,忽然看到在店门口的地上有块白色的东西。她弯下腰捡了起来,原来是块白色的丝绸手帕,质地柔软而光亮,摸在手里的感觉很舒服。在手帕的左上角还绣着一支漂亮的笛子。
  女收银员看到了池翠捡起来的手帕,淡淡地说:“是刚才那个男人落在地上的。”
  池翠把这块绣着笛子的手帕握在手心里说:“放在我这里吧,我会还给他的。”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随你的便。”女收银员话音未落,就挎好包冲出了店门,回头对池翠说,“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书店里只剩下池翠一个人了,她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地铁大厅,将近十点钟一切都显得空空荡荡的,只有追赶末班地铁的脚步声零零落落地响起。
  她缓缓地摊开手心,静静地看着那支绣在手帕上的笛子。
  第二天,池翠准时来书店上班,她打的是短工,每天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三刻,一周只休息一天。在空闲的时候,她还为一家杂志社做校对,这是通过她的一个做编辑的同学联系的。虽然兼职两份工作,但加在一起并没有多少收入。她刚毕业才几个月,就已经换了两份工作,第一份是在合资企业的公关部,她做了一个月就辞职了。第二份工作是在酒店的销售部,时间更短,只干了一个星期。她觉得自己天生不适合办公室工作,只要在办公室里一坐下,她就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其实她并不希望这样,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只好到这家地铁里的小书店里打打短工,终日面对一排排不会说话的书。
  这天池翠与平时不太一样,从一上班起,她就站在靠近店门口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地铁大厅里的人。她站在第一排书架前不停地徘徊着,这里放着的都是畅销书,有几个路过的人进来看这些书。池翠的眼睛并不看他们,而是一直对着外面,而她上衣的口袋里则放着那块绣着笛子的手帕。
  她在等待他的出现。
  手表从四点一直走到了九点半,书店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和收银员两个人。池翠有些累了,她又退到了最后一排的书架边上,拿起了昨天那个男人看过的那本《博尔赫斯小说集》。她翻到了《圆形废墟》那一页,胡乱地默读了其中几行,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池翠暗暗地嘲笑自己的幼稚,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但有时候却像一个七岁的小女孩那样富于幻想而任性。她想那个男人不会再来了,也许昨天只是他偶尔一次来这里坐地铁,丢了一块手帕对男人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大概他自己都不会记得手帕的存在了。
  池翠微微叹了一口气,把那本《博尔赫斯小说集》放回到了书架里。忽然,她看到有一只手伸进书架,拿出了一本《艾略特诗选》。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双诱人的眼睛。
  他来了。
  池翠与他的眼睛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近得能感觉到他均匀的鼻息。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但目光还是呆呆地注视着他。
  他的嘴角微微一斜,那双眼睛仿佛在对池翠说话:你怎么了?
  手帕,绣着笛子的丝绸手帕,池翠的脑子里被那块手帕占据了。她大口地呼吸,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声音终于从喉咙里逃了出来:“手帕。”
  他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池翠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他不要真是一个哑巴或聋子。
  他不是。
  “手帕?”他反问了一句,声音轻轻的,带些磁性。
  池翠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手帕,递到他的面前。当他看到手帕上绣着的笛子,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极为腼腆的笑意,与他那苍白的脸色显得极不协调。
  “谢谢,我自己都忘了。”他向池翠点了点头,在接过手帕之前,他盯着池翠的眼睛说,“你把它洗过了?”
  池翠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的?昨天晚上,她回家以后确实把手帕洗了洗。不过,她是单独用清水洗的,没有使用任何肥皂或者洗衣剂之类。而且,这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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