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他手中没那么多钱,而且还要建百斗游乐场。他心里羡慕,可是目前他还办不到,他要把有限的钱用在刀刃上。
宋清宇说,十分赞美的口气:“贾哥,全佛耳峪你是第一个买得起这么时兴车的人,这也是佛耳峪的光荣,提气。”
贾德正一扬脖子,一甩长发哈哈大笑。
宋清宇顺势说:“贾哥,就坐你的新车,拉我们去兜兜风,顺便去城里看看秦勉。”
“好啊,走,上车!”贾德正一挥手。
几个人上了车,贾德正把车窗玻璃全部放下来,见着人多的地方,他就把车速放得很慢。路上有人问:“贾哥,谁的大新车?”
“我的,刚刚提的,哈哈哈……去城里看秦勉,他住院了。”
“贾哥,啥车这么亮”一个姑娘问。
“现代,索纳塔,韩国的。我的,新提的。”说完又用手抹一下长发。
出了庄,贾德正便把玻璃关上了,几个人说笑着进了城。
秦勉还在输液,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只有那双眼仿佛是长了点肉,但却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胡须很粗、很浓、很长。宋清宇等人进得房来,他没高兴,也没不高兴,毕竟是村里来人看他,他也觉得多了一份面子。
宋清宇等没有跟他说村里发生的事。宋清宇真诚地邀请他回村,说山鹰文学社十月十日成立,让他回家当社长、当主篇都行。不料,秦勉却把眼睛眯上了,好久后说了一句话:“等我死了着吧!”一句话,把大伙的心情全弄没了。
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一群人,他们是秦勤、韩香柳、韩香谷、郭有田、沈万星、马起根、宋金垚等。宋清宇他们出村后,庄里人就都知道秦勉住院了,郭有田等就叫上秦勤,一起打了一辆面包车赶来了。
薛倾城也赶到了。宋清宇等跟她一一握手,分外高兴。宋清宇、蒋学仁等在楼道里偷偷地告诉薛倾城,说秦时月还是想不通,宁死不回村。薛倾城笑笑,说:“我有办法,他肯定回去。”
于是,一群人跟薛倾城来到秦勉跟前。
听到薛倾城说话,秦勉立刻睁开眼,坐起来。薛倾城问候了他两句,然后对宋清宇说:“清宇,我想当佛耳峪的荣誉村民,投资佛耳峪旅游开发,你同意吗?”
“当然支持,举双手欢迎。是真的吗?”宋清宇等都很惊讶。秦勉也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有人投资,基本敲定。”
“谁?”
“暂时保密。”
薛倾城转身对秦勉说:“秦时月,我想在你家的药王山上建三间房一个小院,当我的办公室,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同意,真的?”秦勉一下拉住了薛倾城的手。
“绝不食言。”薛倾城看了一看秦勉,又卖关子说:“你去嬴州后成了名,成了家,可别忘了佛耳峪呀。”
“我不去嬴州,死都不去。”
“那你去哪儿?”
“我回佛耳峪呀。”
“什么时候?”
“啥时候都行。”
“你不是说等你死了吗?”这话只能薛倾城问,换别人秦勉会蹦起来跟他急。
“不不不,都是笑话。”秦勉很不好意思。众人都偷偷地笑。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诗友,这么齐聚县城非常难得,薛倾城非常高兴,午饭已经订妥,大家欢聚一堂。听薛倾城这么说,秦勉坐不住了,非下床跟大家一起去不可。薛倾城又说:“今天中午是周聪做东。”
“周聪是谁?”陆峥嵘急着问。大家也都在急着等着听。
“这个人我怎么这么耳熟?”韩香柳说。
“我的对象……”
一句话,秦勉又坐在了床上。
贾德正就在心里骂秦勉:“瞎子啊,什么话你都信,听不出薛倾城是在骗你吗?”
不光贾德正这样想,在场的人几乎都认为薛倾城是在说笑话,在骗秦勉。
宋清宇说:“秦勉,走吧,我看你出去透透气更好。”
一群人把秦勉拉起来就要走,这时,一个护士过来制止说:“怎么这么多人?不要太吵了,影响别人。”
宋清宇问:“护士,秦勉可以出院了吗?”
“当然可以,他本来就没大病,一股火引发胃炎,现在没事了,在家吃些药就成。”
“噢———”一群人把秦勉拉出了医院,说下午再专程来办出院手续。
大家来到了酒店,还是赵松开的那个香雪大酒楼。一间房,两桌,薛倾城单点的这套房,说大家在一起热闹,有气氛。
大家虽热闹地庆祝着秦勉出院,可是宋清宇的脑海里仍在思考着薛倾城刚才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首先,跟大家一样,他不想薛倾城的话是真的;其次,看样子,看那认真的劲头,看那话的起因出处,薛倾城好象也不是在撒谎卖漂。当然,他是非常盼望薛倾城来佛耳峪投资兴业的。哎,那究竟有多么好,他此刻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
宋清宇心里不安,于是,他偷偷地把蒋学仁叫出去,他让蒋学仁郑重其事地问一下薛倾城,刚才她说去佛耳峪投资的事是真是假。
“是是是,我也在这么想。”其实,蒋学仁早就入心了。宋清宇不说,他也想追问。
大家正在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高高的个子,白白的,并不很胖,特儒雅、文气、端庄那种,肩上还背了一个很高档的黑皮包,一直垂到腰下方。薛倾城第一个看见了他,他便是周聪。
薛倾城跑过去,一把拉住周聪,给大家介绍,很兴奋很自豪的那种神色。薛倾城一一介绍佛耳峪的文朋诗友,周聪微笑着跟大家一一握手,表示欢迎。当走到秦勉跟前时,薛倾城说:“这是漆梁最著名的诗人秦时月,也是全国著名诗人。”
秦勉的脸唰地红了,仿佛无地自容,又无所措之手足。
这时,韩香柳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周聪的手,说:“周老板,认识我吗?”
“哎哟,是香柳啊,看,我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屋子人我竟然还没看见你。”
四座皆惊,就连薛倾城都十万个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熟悉。
周聪坐下后告诉大家,这几年他去过两次佛耳峪,第一次的时候他偶然遇到了韩香柳,并买了些杂粮和山菜,就是从那一次他才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绿色的新鲜杂粮,后来,他每年都在她的祥林嫂苦菜店订购上万斤的杂粮等,分给职工,送给朋友和领导。周聪是大顾客,大财神,韩香柳当然不会把他向外披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商业机密。
周聪对佛耳峪印象很好,也很深刻。他从前跟父亲一起搞房地产,可是他不太喜欢,现在他又搞起了文化传媒、旅游开发,而且目前已是嬴州市五州旅游开发总公司的董事长,身价十几个亿,可是,他并没有想过来佛耳峪兴业。他在佛耳峪曾对韩香柳等人说了一句话:“这里的长城,这里的古村落,全中国独一无二,全世界更是无从寻觅,很有开发价值。”周聪虽是无意说的,虽然也没来开发,可是,一句话却提醒了梦中人。韩香柳把这话牢牢地记在了心上,因此,后来她下决心出血本也要抢占这块资源。
大家听得认真。周聪笑笑说:“后来我认识了薛倾城,她多次提起佛耳峪,提起在座的各位,并提出让我来佛耳峪开发项目,并对那里的山水、风土人情大加褒奖,常言说爱屋及乌,我爱倾城,那么我就爱上了佛耳峪。”
大家鼓掌,笑。秦勤懂事,她给周聪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周聪非常感谢,他说:“后来,我带几个专家,专程去了佛耳峪进行考察,你们都不知道,就连倾城也不知道。经多次论证,佛耳峪很有开发价值。因此,本公司决定,在佛耳峪进行开发投资,目标重点是古长城、古村落、水上项目等的开发,同时还要在佛耳山耳轮峰上建一个蹦极场,在*峰上修一条索道,直达峰顶,在两峰之间再加一条长空栈道等等。目前效果图已经绘制完成,下一步就要与漆梁县政府和你们协商,签订协义书等事项……”
蒋学仁、贾德正、陆峥嵘等全屋人鼓掌欢呼。
可是只有宋清宇和韩香柳的热烈程度是打折扣的。因为他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如果周聪真的来投资,那么,他们准备上的项目不就泡汤了吗?
宋清宇沉思一下,说:“太好了,我首先表示热烈欢迎。周董事长想的跟我们想到一起去了,目前,我们佛耳峪已经成立了长城旅游开发公司,也准备开发这些项目,而且一些土地都已征办完毕。正如所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啊,下一步我们可以成立联合开发公司吗,兵合一家,将打一处,百战百胜。”
周聪很惊讶:“真的?”
“可不。”蒋学仁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韩香柳在心里夸宋清宇:“这小子,真有你的。”但她又怕周聪打了退堂鼓。于是她说:“周老板,一是咱们可以联合开发,二是我们可以让给你们开发,让你们得到最大的利益。”
“谢谢。”周聪很惊讶,如坠五里云雾,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没听薛倾城说过此事。
宋清宇又把他们欲建的斗牛、斗鸡、斗羊、斗狗、斗蟋蟀等的百斗游乐场,以及丹顶鹤养殖、表演场、古村落开发、修复长城等规划跟周聪说了一遍,使周聪真真地相信了这是事实。宋清宇最后也认真地表示,他同意韩香柳的意见,佛耳峪会把最大的利益让给五州公司。
周聪很受感动,他说:“就冲你们这一句话,我一定到佛耳峪来。我提议,为了我们的相识,为了我们的合作成功,为了我们的明天更加美好干杯。”
于是大家站起来,干了第一杯酒。
薛倾城咽下一口红酒说:“我敬三杯酒。第一,十月十日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定要把会开好,把稿子准备好,每人至少都要交两编稿子,诗歌、散文、小说均可。而且还要当场朗读,大家评判,当场组稿,大家说好不好?”
“好———”
“祝大会圆满成功。”薛倾城站起来一饮而尽。
薛倾城又举起第二杯酒,笑盈盈地看着秦勉,说:“秦时月今日出院,虽未全愈,但已无大碍,大家向他表示祝贺,祝秦时月早日康复,佳作倍出。”
秦勉站起来,笑着向大家致意,但那笑中分明又写着无奈与苦痛。大家纷纷与秦勉碰杯。宋清宇碰完杯说:“回来当社长吧!”
“干不了,干不了。”秦勉说。
“那就当主编吧。”陆峥嵘主动让贤。
“我早想好了,回到佛耳峪,我就开一个阿Q照相馆,保证在佛耳峪整出一道亮丽的风景。”
“好———”大家都很赞赏、支持。
薛倾城说:“第三杯酒我要敬秦勤妹妹,祝小鸟这次考试一举夺魁,金榜题名,小鸟更依人。”
一语逼出,四座皆惊。人们四目相对,不知所云。
“什么考试?什么题名?”陆峥嵘喊。
宋清宇也用惊异的眼光看着薛倾城。
薛倾城也有些惊诧莫名。难道秦勤没跟大家说她报名参加县里招聘考试的事?就连宋清宇也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太重太阴晦了?
秦勤的脸色很难看,青一下紫一下,满脸愧色。
薛倾城立刻打圆场说:“事情是这样的,县里要招考事业单位干部,我要调出,也缺个职位,我替秦勤先报了名,你们看,她还舍不得离开你们呢!”
“好事啊,好事。”蒋学仁第一个站出来说。“祝你成功,咱佛耳峪又要飞出金凤凰了。”
大家也都纷纷举杯祝贺。可是,宋清宇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薛倾城再会说,砍的也不如旋的圆,他听得出来,但他没有说话,也没祝贺,也没表现出不满,心里却是感觉很别扭。
大家穿插敬酒,场面依然十分热烈,但因为秦勤的事,好几个人心里都很不平静。只有李松山心里明白
中秋的月就像银子那么白,她把光从佛耳山顶上哗地一下倒下来,月光就像天河的水一样盖满了整个佛耳峪。
宋清宇辗转反侧在鱼塘边的石屋里。他想明天的鱼怎么出,怎么卖;他想明天的百斗游乐场该怎么设计,怎么建;可是,他想的最多的还是今天在酒店发生的事,想秦勤报名为什么就不告诉他,他想到了自己是不是有些地方没做好得罪了她,伤了她的心。于是,他想到那天早晨他去找韩香柳的事,想到了秦勤看见了他,并在身后大声跟韩香谷说话的事。宋清宇绝顶聪明,立刻就意识到,秦勤吃醋了,秦勤生真气了。当然,他心里更明白,那是秦勤错怪了他。
宋清宇的门吱地响了一声,接着,秦勤披着月光像仙女下凡一样飘了进来,笑盈盈地站在宋清宇面前。
宋清宇看她一眼,没吱声,不喜不怒。
“生气啦?”秦勤问。
“生什么气?”宋清宇反问。
秦勤不答反问起从前的事:“那天早晨你去韩香柳那里干什么去了?你看见了我,为什么不理我。我都追不上你。你的腿好快呀。”
“我去租房子,给宋金垚他们。”
“我就是找你商量报名的事去了,可是看见你……”秦勤把话咽了下去。“后来我就去城里看哥哥,薛大姐就让我报名了。”
宋清宇不语,屋里很沉寂。
“你要不同意,我不考就是了。”秦勤在认错。
沉默。
宋清宇说:“有人想杀进去,有人想突出来,就是这样,没什么新奇的,谁还不追求个好?”
秦勤两眼发愣,不知所措,木木地站在那里看着宋清宇,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脸在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有些惨白。
宋清宇接着说:“怎么能半途而废。说不定将来我也要报名呢,去城里追你。”
最后一句让秦勤感到了巨大的热情。
秦勤扑过来,抱住宋清宇的脸亲了一下,说:“别生气了,但不许你旧情复发。赶紧帮我看看诗,要不后天就要出丑了。”
秦勤递过来几张纸,宋清宇接过来,笑笑说:“胡说八道,我掐死你。”
宋清宇接过诗稿说:“走,回家,我静下来好好学习一下。”
“去你的,讽刺人。”
宋清宇和秦勤关上门,拉着手,走进了月色。
一眨眼就到了十月十日,那天早晨,天一亮村队部里就敲起了鼓,吹起了唢呐,而且唢呐声是流动的,一会儿就吹到学校那边去了。宋清宇分析到了,准是郭有田、陆峥嵘这几个请的吹鼓手。今天是山鹰文学社成立的日子,可是,开会地点有了变化,昨天下午,宋清宇去过小学,那个女校长一点没给他面子,说学校要上课,不能在教室开会,任何人没权力停课,除非请示县教育局。宋清宇忘了还没跟陆峥嵘他们讲。
宋清宇飞身下床,骑上摩托车赶到山坡上的小学,不料,郭有田正跟那个女校长吵吵。校长还是那句话,说任何人没权力让她停课。任何人都得尊重知识,尊重人才,重视教育。
郭有田是个犟人,损人,他制止住秧歌队,站在学校大门口对那女校长说:“校长,我们无知,多多包涵,但我得给你提点意见:不让说不让的,别把脸绷得那么铁青,别把脸拉得那么长,我们害怕,露出点微笑多和谐。”
见矬人不能说短话,那校长天生就长得一张大长脸,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