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走在回车夫家的那个巷子时,突然,车夫一把拖住了他说:“快,上车。”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杨炳连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出事了,我家被鬼子包围了。”车夫拉着杨炳连边跑边说道。
杨炳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车夫一路狂奔,到了另一个无人的巷子口后停下车,擦了把汗,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在拉着顺子向自家去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响,他斜眼看了从身边驶过的西岛车队,不紧不慢向前拉着车,就在他转过一个巷子转角处快要到自家门口时,他猛地将车停了下来,他看见家门口站着几个鬼子端着枪。
他一声不好,对顺子说,快下来,鬼子在我家里。顺子也看到了,赶紧下车,问道:“根据地来的同志会不会被抓啊,真是急死人啦。”车夫说道:“这个时候啦,那位同志应该没有事情,不在家里,要不然鬼子早就把他抓起来了。”顺子一听也对,悬着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顺子问。
“我要去找他,要是他回来会出大问题的,你们今天不能见面啦,啊,你自己先回去。”车夫担心起来,担心杨先生不知事理一头会撞在鬼子的枪口上。
顺子想了想,说:“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都什么时候啦,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车夫催道。
顺子说:“等等,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莫非有人告密,出了叛徒?”车夫一听觉得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还得要去看看,这样吧,你去找那位同志,我去那边探探情况,放心,不会出事的。”顺子制止车夫阻止她的动作:“就这样了,你走吧。”说完塞了一张纸条给车夫道:“让他来找我。”
车夫只好这么办,飞快地拉着空车往回走。没想到还真在这条巷子里碰上了杨炳连。
杨炳连听完了车夫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第一句话就问车夫接上了头没有,车夫点点头,说:“情况不妙,出事啦。”他对车夫说:“你不能回去了,你赶紧想办法过江去躲一躲,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哦,对了,我来这里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车夫说他告诉了与他单线联系的交通员。说到这,他问老杨:“难道是他告了密?”他不相信会是他,杨炳连说暂不肯定,是不是他那儿出了问题,但得防着。车夫听后把女子给他的纸条掏出来给了杨炳连,说了一句保重后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又返回来对杨炳连说:“我知道该怎样做了,杨先生,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可久留,你还是照纸条上的住址赶紧找到那位女士吧,要不然,就来不急啦。”杨炳连嘱咐他见机行事,匆匆地走了。
车夫来到街边一厕所脱下身上带号马甲,来到交通员住处附近朝那边张望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从那张门内走出来。这人是城里鬼子便衣队的,他常坐他的黄包车去他情人那里消遣,再看周边茶摊上坐着几个陌生的人,凭经验他料定交通员已叛变被他们所控制,他拿定主意,先过江,然后晚上再过江灭掉他。事不宜迟,他转身离开来到码头,买票上了渡船。
就在渡船到江心的时候遇上了鬼子的巡逻艇。事情真是凑巧,车夫向艇上看去时,交通员正在鬼子的汽艇上,见此知道他当了叛徒,咬得牙床直蹦哒响:“狗日的叛徒!”
汽艇上的鬼子大声地对着渡船这里叫嚷着,意思是让渡船停下进行检查。渡船停住了,鬼子和叛徒上了渡船,一个一个盘问辩认。车夫情急中,乘叛徒还没有到他面前来的时候,慢慢转动着身子向船边移去,他要跳江逃走。叛徒带着鬼子向他走过来了,拍着他的后背。在这霎那间,车夫改变了跳江逃走的主意,一个转身,大叫一声:“你这个叛徒,去死吧。”抱住叛徒猛地跳到了江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船上所有的人惊呆了。等到鬼子反应过来时,江面上已泛起一朵大大的浪花。鬼子忙乱中向江中浪花的周围开起了枪,一阵乱枪后,鲜血染红了江水,不一会儿,江面上浮起了二具尸体。鬼子小队长气急败坏地挥着手中的枪叫道:“把这些支那猪统统地赶回去,谁也不准过江。”
杨炳连听到枪声置身往江边赶。这时江边上已站了许多人,鬼子汽艇和那只被鬼子押着的渡船正向码头驶来。靠岸后,汽艇上直直地躺着二具尸体。他看清楚了其中一个是车夫。杨炳连惊呆了,事情发生得这么快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拉过从船上刚经过鬼子搜身放上岸走下来的一个老者问了情况。老者连说几声“一个壮士,一个叛徒“后离开了码头。看着还往外冒着鲜血的车夫遗体,杨炳连低头悄然神伤,心中默默向壮烈牺牲的车夫致敬,然后随人流消失在街道中。
老杨清楚的知道此处不可久留,但叛徒的死似乎给杨炳连打了一针定心丸,他没有那么着急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了,安全问题上暂时有保障,但心里清楚夜长梦多,必须马上与日本来人取得联系,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他来到车夫脱下号码衣的那个厕所里装作小便要看纸条时,发现了车夫留下的黄色号衣,喉咙又一次哽咽。良久,他从口袋中拿出那张折叠的纸条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丢在便池里打开水龙头冲走了。
4顺子等车夫离开后,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理清了一下头绪,装作悠闲逛街的样子往车夫家的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在各个门铺的货摊上随意地看着,二只眼睛却不时瞅着车夫门前的动态。慢慢地来到了靠近车夫房屋的门前,她停了下来,在旁边一个商店里假意挑选着东西,心中却在急切地思考着该怎么去打探眼前的情况,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出了叛徒?或者知道了上面派的人住在车夫家?真有这么巧吗?顺子不敢肯定,正在她如何想着以怎样的借口到车夫家去的时候,她看见西岛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装作没有看见似的又忙着去挑选店内铺面上的首饰之类的东西了。
“顺子小姐,怎么有此闲心在这里看首饰?”正准备要跨上摩托车的西岛看见了她,重新下车来到她的身后问道。
顺子装作吃一惊的样子转过身来:“西岛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没办法,就吃这门饭。到了中国,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去战场杀支那人,真不是滋味啊。”西岛无奈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战场,把支那军队全部彻底地消灭干净,为我父母亲报仇,以祭他们在天之灵。”一声叹息。
“那,西岛君,今天到这里来又是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抓人?听樱子说你专门抓中国人。”顺子抬头望着西岛,装作不经意的岔开了话题,这种话题她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西岛经常说过,一听西岛想杀人就恶心。
西岛没多少考虑,说:“聪明,今天我就是来抓人的,可惜不在,据说新四军方面来了一个人物。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有一个交通员今天喝醉了酒,在酒馆无意中说出来的,被我们的人听见了,带到宪兵队,一下子就招了,说那个派来的人就住在这里,没想到扑了个空。新四军的诱觉真灵啊,真是一头幸运的支那猪。”
“那个交通员怎么没一起来认人?”顺子随意地问。
西岛说:“我没让他来,我担心那个人在渡船上或者还在来武汉途中的船上,所以我让他上了汽艇到江上去认人了,认出来抓到了,我要狠狠地审讯他,让他供出同伙,然后一刀把他们劈了丢到江里去喂鱼。”顺子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西岛真够黑心的。见他这样,顺子只好缄语,说:“西岛君,今天我累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西岛说当然可以。这时,一个鬼子跑了过来。
“报告,我们击毙了一名抗日分子。”顺子听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是那个新四军吗?”西岛坐在车斗里握着军刀问。
“不知道。还有今天抓到的那个交通员也死了。”鬼子答道。顺子听了心里一紧,是了二个人?是车夫还是上面来的人?她在心中为自己的同志牺牲感到悲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岛恼怒地问道。
鬼子继续报告着:“当时那个感化过来的交通员带我们上渡船时,在渡船上有个人抱着他一起跳了江,他们俩都被我们开枪打死了。”
“八嘎呀路。”西岛恨恨地骂了一句。顺子见此,对西岛说,不用送了,既然你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你了。西岛听了,说了一句,对不起,再见。心情极为不爽地向码头驶去。
顺子紧赶紧赶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她一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理顺着思路。鬼子说的交通员肯定是叛徒,证实了她的猜测,叛徒死了,活该!牺牲了的勇士,壮哉!然而,她担心的是,如果是车夫牺牲了,没有遇到新四军方面来的人,那她给他的纸条还在车夫身上,万一被鬼子搜着了怎么办?如果是新四军来的人牺牲了,车夫将纸条给了那人,纸条会不会落在鬼子手上?一想到这里,顺子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刻不容缓,她必须到码头去看一看情形。
她加快了步伐,改变了方向连走带跑往码头奔去,等她赶到那儿时,西岛已驶离了码头,江边上只有一些便衣们在游来荡去的守在周围,盘问着过往渡船的人们。
顺子离开码头在街道中慢慢走着。风吹着她的脸,拔着她的发丝。这时,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想,如果纸条在死者身上被西岛搜到了的话,西岛知道了后肯定会按纸上的内容去找的,但西岛驱车前往的方向不是她住址方向,说明担心是多余的。她镇定一下自己的心情叫了黄包车,一路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就在离住所不远的地方她看见一个人正在敲自己的门。巷子里没有多少行人。她示意车夫放慢速度,就在车里看那身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真有点不可思议,而且看了后是倍感亲切。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啊,在日本时,这个身影被她早就记在脑海,甚至是已熔化到骨髓中去了。无论在哪里,只要闭上眼都是这个身影,挥也挥不去。难道这不是自己夜思日想的阿炳吗?难道他就是新四军派来的要与自己联系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车夫的纸条肯定交给了他,要不然,她的阿炳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压抑着快要涌出来的泪水,让车夫停下车,付了款然后飞快地向她渴望已久的人小跑而去。
杨炳连似乎发现有人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发觉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里面半天没有动静,为了慎重起见,他理了一下衣襟拉低了帽子离开了门前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准备离去。
“阿炳?!”顺子紧跑几步,对着杨炳连的背影轻轻地呼唤着。
杨炳连停下了脚步,这声音多么熟稔啊。心中一震,这个声音好像跨越了时空从天空中传来。是顺子吗?难道真是她?他的血管开始扩张,一转身,望着面前仅不足五米的女子时,他那双小眼睛便成了一条直线,惊喜地叫了一声:“顺子?!”
“阿炳,果真是你!”顺子悲喜交加,她跑上前,昔日恋人就在眼前,怎能不让她泪水盈眶啊。日也盼夜也盼的阿炳就在眼前,她多么希望他会上前抱着自己。然而,杨炳连没有这样做,淡淡地说了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顺子含泪嫣然一笑:“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阿炳,我们进去吧。”
进了门关上门,顺子迫不及待抱住杨炳连亲吻着。
抱着杨炳连,幸福的泪水直在眼眶内打着转转。
顺子对杨炳连说起了一件事,就是上次与樱子说话时听到那个什么计划的事情,好像鬼子有什么大的作战行动。杨炳连说这事新四军也清楚,**也清楚就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即使新四军知道了也难以助一臂之力,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等事态的发展了,但愿**能抗得住小日本的冲击。
杨炳连说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接她去接管一支地方游击队的事情,得马上就走。但他担心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让鬼子加强戒备,严防盘查,想出去非常困难。顺子说,出江的事情由她来安排,她去找樱子试试看。顺子对杨老师说你哪也别去就在这里呆着。
吃过晚饭,她去了樱子住处,西岛不在,樱子说他去了宪兵队。顺子说他遇到了杨炳连。樱子高兴极了,说为什么不让他一起来。顺子说杨炳连和她想过江然后回他老家去他老娘。还说现在码头上查得紧,怕遇上阻碍。樱子爽快说没问题,找西岛君就行了,顺子一听赶紧说不行,要樱子千万别提杨炳连的事,西岛君不喜欢杨炳连,事事找他的岔,不能找他,一找他,杨炳连就会走不脱了,那不行。樱子就说那另想办法。
第二天樱子去宪兵队西岛的办公室,趁西岛君出去开会的时候,悄悄地弄了二张通行证出来交给了顺子,顺子和杨炳连连夜登上了渡船过了江。
5第11军司令部里,气氛显得格外的紧张与庄重。横山勇神情端严地看着来自各个师团的军官们,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说话:“诸位。”横山勇示意岛上开始作战布置方案。
岛上将手中的指示棒在空中得意地划了一个半圈,然后将棒递给身边的西岛君:“这是西岛君。我相信诸位对他都有印象,这次的作战计划的大部分都是他的建议,做得很好,获得了大本营的首肯。大日本帝国需要这样的武士,这次行动,横山勇将军特地将他从宪兵队抽调出来,就是让他在战斗中磨炼,成为真正的大日本帝国战无不胜的将军,今天的作战计划与意图,我就不说了,由西岛君来具体解释这次战役的详细实施计划。”
西岛接过岛上的棒,一个掬躬,说:“横山勇将军阁下,各位将军阁下,在下就不客气啦。”说完来到一张巨大的挂在墙上的一张江南作战地图前。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敌人的潜艇将我们的船舰破坏严重,输送兵源及战略物质的船舶极为减少,国内所用军需品物质的生产原材料因船舶运输力量的薄弱也受到了影响,因此,迫于目前战局,我们必须杀开一条血路,打开这一条通道。”他指着地图接着说:“虽然我们这里有11艘万多吨的船舶,但因为从宜昌到岳阳这一段的扬子江的右岸还驻扎着孙仲连的防守军,因此,这些船舶在内河运输受阻,实际上并没有对我们日本帝国的发展起到任何作用,无法通航,这就意味着这些船舶实际上就是一堆废铁。鉴于此种情况,欲要改变目前现状,必须对扬子江右岸的守军给以各个击破,扫清障碍,一旦成功,即可以向江南集中优势兵力发起对新四军的扫荡又可以直逼蒋介石的老巢重庆。”随即说完后将指示棒交给了岛上。
他的解说获得下面的一阵掌声,横山勇给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其实在这种场合下西岛是不可能说话的,横山勇之让他说话,是要让他锻炼一下他的才智。
岛上接过指示棒开始了对此次作战的具体部署。
他说:“此次作战,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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