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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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正少年-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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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少年当然不知道。

    眼巴巴地望着他,连江伢子也是第一次听说。

    江老大说,这是魏公在显灵啊。

    卢杆说,大叔,我看不是显灵,应该是酒的作用。小林说,应该是显灵,魏公保佑的。

    江老大老婆说,小林说的没错,菩萨灵着哩。江伢子,以后要记着啊,逢庙烧香,见菩萨就拜。听见没有?

    江伢子点点头收拾着桌上的狼藉,他不大喜欢说话。

    小林问卢杆:“你不是有亲戚在这里吗?”卢杆说不知道住哪,他从来没有跟父亲来过。

    江老大丢下碗筷说算了算了,快吃完饭收拾完就出发。说完便坐到一边抽烟去了。

    一路行船,船上存贮了好几天的食物,够船上人吃好几天了,也就用不着要经常到一些乡镇里购买食品,鱼,江河里有现成的,用个网拖着,就能捞上好些鱼,船在江上行驶了好长的时间,遇到一些小的码头也没有停靠。到了湘阴临资口时,老大要他们上去看看,卢杆和小林不愿意去,也只好作罢,船继续前行入了洞庭湖,过城陵,不过在这个码头边上,他们被鬼子盘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后,他们便进入了长江。

    转眼行程又半个来月,在一个临近黄昏的时候,江老大老婆扯过江老大说:“老大,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

    “在水上都走了好些日子了,我看这些伢儿在船上也闷得慌,前面有一个码头,我想让他们去上面看看,长长见识,好不好。再有……”她娇嗔地望了老大一眼。

    “老婆啊,是不是想我了?”江老大对着老婆一脸的坏笑轻声的附在老婆的耳边说。

    “死鬼,就你精明鬼。随你。”老婆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问他要得要不得?

    “要得,给他们一些散碎钱,去看看也好,对了,叫江伢子买几包烟来,老子没烟了。”

    江老大老婆把三个伢儿叫过来,一人一张票子,让他们上岸去看看,顺便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码头上有一艘大船靠着,船桅上一个大大的幌子上写着一个“肖”字,这条船比江老大的要大,估计是一个大商人的,还有一些小划子在岸边靠着,在水浪的冲击下摇摇晃晃,码头石阶边几棵碗口粗的柳树上长满了翠绿的枝条,懒懒地垂向水面,江风一拂,便如少女般轻柔摇曳着细嫩的身姿。

    离码头不远处的下游,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洗菜,一串串的说笑声撒落在江中连同洗衣捶打出的水花和枯菜叶子随水而飘远。

    沿码头石阶而上,在他们穿过一拱门时才看到横杠上写着四个字:肖家码头。上了码头,人来人往,江伢子见过世面,说这是街,比益阳的街要大得多,卢杆和小林这里望望那里瞧瞧,觉得好新奇,确实要比益阳的那条街不知道热闹好多倍。

    来到一家面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碗面吃了。江伢子要了几包烟,问这是什么地方?那人回答道:“哟,外地的啊,你们是哪里的?”江伢子说是湖南来的。那人道“你们真能跑,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个小城里来了,告诉你吧,这里是湖北境内了。”

    逛荡了一会儿,卢杆说要回去,不想逛街了,小林说再看一会儿,三少年又闲得无事到各店看了个稀奇,但就是不买东西,天色已沉黑了下来,他们便往码头上回走。

    一到码头边上,却不见了江老大的船,旁边的大船在。

    船消失了。莫名其妙的消失让他们六神无主,慌了手脚,他们对着江面上喊,没有人回应,又赶紧往大船上,里面有一个聋哑人,用手比划着谁也弄不清他的意思。江伢子哭了,站在船上又使劲地喊起爹妈来。

    是不是上岸去找我们了?小林问。卢杆说,应该不是,如果上岸去找我们,也应该会留下人在船上的。莫非被人打劫了,要真是这样,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呢,人生地不熟,哪里去找江伢子他爹妈啊?

    卢杆说,到岸上去打听,也许有些人知道。

    他们重回到街上,见人就问,徒劳无功,他们失望了,手里攥着剩下的几张毛票子,住旅店不可能了。他们又重新来到了码头,希望会出现奇迹。不知不觉中,当他们在码头边上一个简易棚里呆了一个晚上醒来时,码头上依然没有江伢子家的船。

    江伢子哭了,小林劝他莫哭,卢杆说让他去哭。卢杆知道江伢子心中的痛苦,坐在江伢子身边,他的哭唤起了他对父母和妹妹的思念。

    小林说肚子饿了,卢杆拉着江伢子又往昨天晚上吃面的餐馆去了。卢杆看着牌子写的价码,再看看手里的钱,加上他们俩人的不够买三碗,凑足了也只能买二碗。卢杆问老板,不要潲子只要面,能不能来三碗,老板看了看他们,答应了,问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卢杆便将船不见的事说了,问老板知不知情。老板说他一般不会出门,只管做生意。

    三少年吃完面无精打采没地方去,又来到了码头。

    坐在码头上呆呆地看着些船从江面上划过,点点白帆扬起驶向远方,偶尔有些船停靠在这个码头上,等来等去的就是没有江伢子家的船。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哪个能明白三个少年的心情,上船下船的人没有哪个能回答三个少年的问题。

    就这样等待了一天,饿了一餐,临近黄昏时,一艘船靠了过来。

    3船上所有的人都下来了,卢杆上船向船老大打听江伢子父母和船的下落,得到是“不知道。”就在这时,听得岸上传来了一声叫声,卢杆向码头上望去,只见一女子正挥舞着手大喊,一个男子在混乱的人群中往码头上跑。

    这女子卢杆见过,刚刚下船从他身边经过,带着清纯香味的年轻妹子,看清了那张秀丽的脸,觉得粉粉的模样。

    “小林,江伢子,快,断了他。”卢杆大叫着冲上码头,身子轻盈已跑在女子前面了。

    “抢东西了,快追啊。”摔在台阶上的女子对正要将自己扶起的卢杆,顾不了女子的矜持,急急的喊着。卢杆哦了一声放下她飞腿就往前追去,挡在男子前面一个扫膛腿将他勾翻在地,追上来的小林骑在他身上将他的手反扳向后,疼得他连喊大哥大哥饶命。江伢子赶了上来狠狠地拧着他的头发。卢杆叫他们松开,把他从地上揪起,夺过他手中的包。正好女子跑了过来,他把包她。女子连谢谢也没有,怨气十足地抢犯就是一脚。他哎哟一声顺势挣脱卢杆的手,转眼跑了。

    边跑边回头冲他们喊到:“小子,有种的就莫跑,老子要你好看。”

    卢杆听了嘴角一笑,欲与小林他们离去时,被女子叫住了。

    “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女子问到。

    卢杆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又准备走。“我想你们今天肯定没有地方住,是吗?”女子的话将他们定在那里。“要不这样,我先请你们吃饭,就算我感谢你们三位恩人,吃了饭再帮你们找一个睡觉的地方,明天走也不迟,行吗?”

    这时,卢杆和李小林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清丽的脸,粉面桃花,双眼似潭,鼻梁秀美,薄嘴微翘,玉脂之脖,纤柔身材,紧束得体的学生装显出她的饱满丰盈,美艳清纯,如白莲耦般的手臂。

    “认识一下吧,我叫肖珂。”说着向他们伸出手。看到肖珂大方的样子,他们三个男子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六双手还是握在了一起。同时,肖珂望着卢杆笑了,笑得真好看。

    卢杆往往没有想到今天遇到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市井女人,而是本镇肖家千金小姐,在北平大学读书。

    肖珂问卢杆到这里来做什么?卢杆说是来避难的,家乡被鬼子毁了,他娘和小林的爹都给鬼子杀害了,妹妹也失踪了,本想到这里来寻亲戚的,没有找到,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卢杆半真半假地说。小林听得出。

    肖珂为他们的遭遇感到难过,安慰了他们几句后,带着他们进了一家馆子,正是卢杆他们吃面条的地方。老板认出了他们,但老板只往肖珂面前迎了上来:“哎呀,这不是肖家大小姐吗?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这么漂亮啦,北平好吧,大世界呢,小姐见了世面,能在这里赏我小店的光,真是三生有幸,令蓬荜生辉啊,请,请,请,小二,上茶,报菜,来贵客啦。”说完含着笑脸招呼来客去了。

    生意算红火,早餐面条包点,中餐晚餐米饭点菜,来馆喝酒的络绎不绝,外地的本地的,喝茶吃饭随便。他们在桌边坐下,叫了几个菜吃了起来。肖珂不时望着卢杆,卢杆不知所措。肖珂见卢杆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是不是想吃完饭就想走啊,要走的话,也可以啊,不过,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是不可走的,雁过留声,人走留名。说得他们笑了起来。报了姓名。肖珂说话了:“要不这样,你们不要走了,在我家多住几天,等我帮你找到你的亲戚后再走,这里我爹熟悉,行不行?”这下卢杆苦了,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找。如果万一找不到,就回去。”肖珂说:“不行,不行,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我去结账,你们慢慢吃。”又问他们还要不要添菜,他们摇头说不要了。

    “这哪门子事啊,根本就没有亲戚吗?这下倒好,自找苦吃。”李小林见肖珂到柜台那里结账去了,轻声地埋怨卢杆。卢杆说不急,等下再想办法。肖珂笑呵呵回到坐位,对卢杆说:“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几个湖南人战争年代,到处都不太平,你们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杆子哥。”江伢子在旁边捅了卢杆一下。卢杆明白过来了,他对肖珂说:“我看你也不象一个坏人。”

    “什么?你把我看成坏人?我是坏人?我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在你们眼中成了坏人,什么意思啊?”肖珂嗔怪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能在这个地方能遇见你这样好的人真是我们的福份。”

    小林抢了一句:“是啊是啊,你看你跟我们点了这么多的好菜,我和杆子哥从来都没有吃过哩。”

    江伢子也说,真的好吃。

    卢杆想了想说:“你问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我告诉你吧。”他把江伢子的身子扳到自己的身旁,说:“他的爹妈是我和小林的救命恩人。我们村庄被鬼子屠村后,搭帮一个翻译官把我们带了出来,在江里遇到了鬼子,他死了,小林爹也死了,我和小林跳了江,被他爹妈和他救了。”简单地说着这些时,江伢子哭了起来。卢杆见江伢子哭了起来,安慰他。小林接了卢杆的话说:“后来,我们无家可归,想回去,担心鬼子还在那里,再个也答应了江伢子的爹妈跟他们走,所以我们就到了这里。”

    怎么来的?肖珂听得入神问小林。

    “坐船来的,他爹娘是船上的人,一年四季在江上生活。”卢杆说。

    “那怎么没有看到他父母呢?”肖珂纳闷。这一问倒把江伢子的情绪给问到了极度悲伤的状态,他哭的声音更大了,引来了周围顾客的目光。肖珂倒不客气地对周围人喊着:“看什么看,没有看过小孩哭过啊。”肖珂的喊声把老板惊动了,他赶紧从柜台出来招呼围观的顾客。没想江伢子一把擦掉眼泪水,说,“哪个是小孩子啊。”他这样一说把这些人弄笑了。小林逗乐着说:“你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就让人受不了。”

    “是这样的,到了这码头,他爹妈让我们上来看看世面,等我们吃过面再回去,船和他爹娘就不见了。”卢杆接着说道。

    肖珂眼睛里充满了疑惑,问:“原来你们在码头上就是在等船的消息啊。”

    小林:“是啊,你知道?”

    肖珂:“我不知道。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个地方休息,我回家去找我爹打听一下这船的下落。”

    话音未落,站外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

    4“呀嗬,不懒啊,这小豆儿(黑话,意为小姑娘)艳福不浅啊,有三个年轻哥哥陪着。”正准备出门的他们被这种怪腔怪调却粗犷的声音给挡在了出口。

    抬头一看,一个彪形大汉立在台阶上,手中玩搓着二个发光的钢球,显然玩弄得有些时日了,动作熟练得让人眼花缭乱。旁边有六七个象打手模样的人冲着他们不怀好意地嬉笑着,其中一个便是被卢杆揍过的男子。这些人其实都跟卢杆年纪相仿。

    卢杆见这阵势也不怕,父亲说过江湖上行走,是有规矩的,说不过去,就要打得过去,如果打不过去那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小林没见过这场面,他不知如何是好,望着门口几个彪悍的人,紧张得不行,但看到卢杆临危不惧的样子,他镇静下来。

    “请问来者何人?”卢杆一拱拳,脱口而出。

    “敢先问老子何人?老子都还没问你何方狗屎咧,他奶奶的。”那人居高临下对卢杆吼道。

    被挨了打的男子跑上前指着卢杆说道:“三爷,就是他们打的我。快说,你们吃哪方狗屎长大的,有什么资格问我三爷,呸。”举手欲打,被大汉一声“猴子”喝住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是何人,那我就告诉你吧,这方圆几十里地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我就是坐不改名,卧不改姓的‘山老虎’,我是他们的三爷,咋的?不服吗?”

    卢杆哪晓得什么山老虎,水老虎的,就连真的老虎也没见过。“哦,我怎么看上去你就象一个人呢,你哪里像老虎呀。”卢杆不示弱地笑道。

    这个自称山老虎的人也不气恼,肥硕的脑袋瓜子摇晃着,听卢杆一说,对着卢杆直乐,他认定卢杆是一个皱巴巴的愣头青,他要逗一逗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像书生模样却又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他没有理睬卢杆的话,而是摆弄着手上的钢球看也没看卢杆,从他的身边径直迈进了大堂,来到一个方桌前悠然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店内所有的人都走了,老板在旁边急了,说:“哎呀,我这是招谁惹谁啦,刚有了点旺气,生意火了点,就有人来闹事,我这是遭的哪门子孽啊。”他来到山老虎的面前,点头哈腰地几声三爷地叫个不停。

    三老虎看都没看老板,用眼在小林、肖珂和江伢子的身上扫了个遍,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壶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又慢条斯理说开了满嘴的黑话:“小子耶,用你的顺风子竖呆着,山爷鼓了盘儿,就你他娘的不懂事,事砸了还怨我的马眼子,这不是与我结了梁子吗,蹓了去了依然还在原地打圈圈,就不晓得此地的规矩是土地爷还是水母神庙的老祖宗。今个撞上了你些个芽儿豆儿的,是运是命,容不得我这只做瓢的没有说上几句话。今日我兄弟栽在你们这些芽儿豆儿的手中,我也脸上无色无光无影,兄弟们,亮出片子,爱怎样就怎样吧。”说完瞟了肖珂一眼。

    这一连串的听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起先把卢杆弄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毕竟卢杆以前从父亲那里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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