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朝中的确没有名将了。”李保想了想道:“自李愬、韦皋两位将军之后,我朝目前的将领中就以李克用、朱全忠、李茂贞、王彦章等人为首,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各地藩镇或者是他们手下的大将。”
“陛下,吉王,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海无影知道,陈抟言语不多,但言出必中。
李保也知道陈抟不是常人,虚心言道:“请希夷先生指点。”
陈抟笑道:“没有名将出现,并不代表没有名将。历朝历代的隐士众多,这些人并不会随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或者是即使出现,也无人知道。陛下,吉王殿下,当初高祖、太宗起兵时,凌烟阁中的功臣有几多?也不多吧。所以说,只要有明君现世,就会有名将、名臣相继出世辅佐,以助明君创立不朽功绩。在天象中有个说法,名叫‘聚星’,意思是说一星闪耀,必会有众星拱卫。属下说句不敬不言,就如陛下之坐骑,在陛下,在陛下康复之后,‘无影’便心甘情愿地为陛下效力,但之前却是不愿亲近陛下。畜生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李保想了想道:“希夷先生之意是说,当皇兄这一星闪耀之时,就会有名臣名将聚集在皇兄身旁?”
“吉王殿下,正是如此。”
“不错,希夷先生言之有理。”海无影似乎也明白了这点,说道:“当前,我们集中精力先整治内部,攘外嘛,需要先安内。”
“陛下圣明。”陈抟言道:“陛下,属下请教一个问题。”
“希夷,怎么变得如此客气?有话请讲。”
陈抟笑笑:“陛下,从古到今之人都反对宦官当政,将其和外戚列为小人,是有‘亲贤臣,远小人’之说,陛下是如何看待宦官的?”
“也不能一概而论。大臣就一定贤,宦官就一定小吗?为臣者有杨国忠、李林甫这样的奸臣,宦官中也有高力士、曹知懿这样的忠臣。只不过历史上的大多数宦官都没有经过从政的训练,不具备治理国事的素质,所具有的却是引诱人主作恶的宵小本领,因此,让他们弄权只能败坏政事,制造政治的混乱。归根到底,还是君王皇帝之责也。宦官的初始权力就是来自帝王,东汉是一例,我朝中后期也是一例,当初若非玄宗帝开了坏头,哪会有今日之局面。”
陈抟听罢,赞道:“陛下能够从其然言及其所以然,实为前所未有之圣君也,属下能够跟随陛下左右,大幸也。”
海无影呵呵一笑,随即严肃道:“刚刚希夷先生说得好,明君现世,自有名臣良将相辅,而昏君在世,便会有宵小位于左右。朕之前是个昏君,所以才有田令孜之流,才会导致黄巢之乱,令我李氏社稷蒙羞,令我大唐百姓受难。今后,朕立志做个明君,定要使那些宵小无处可遁也。”
第五十章 使相
第五十章 使相
文德元年四月七日,下午未时末(3点)。
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精锐骑兵缓缓抵达了河南道所辖的温县南门,从飘扬的旌旗上可以看出,这支部队乃是朱全忠麾下的宣武军,主将旗帜上有个大大的王字,这就是说,这支部队的主将姓王。
为首王姓之将约莫二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直如一尊铁塔,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满身斑点的战马上。此人左手握缰绳,右手持枪,而且马鞍上还挂有一支铁枪,看上去虽然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显倦意,依旧是精神抖擞。
身旁的一位副将看了看温县城门道:“将军,到了。”
“恩。”为首大将点点头,轻轻一勒战马的缰绳,对说话的副将道:“彦童,传令下去,大军在城外就地驻扎,我独自去见大人就是。”
“是,将军。”
这名为首的大将就是陈抟曾经提到过的,宣武军行营左先锋马军使,人称王铁枪的王彦章,此人手中铁枪重达百斤,武艺高强,在宣武军大将中数一数二,勇冠三军,那名副将则是其同乡族弟王彦童。
温县城小,没过多久,王彦章便单枪匹马来到了县衙。
刚入大门,迎面就见从大堂内走出三人。左右两边之人做文士打扮,身着常服,头戴胡帽,神态严肃,当中一人则身穿紫色的二品官服,三十多岁,身材矮胖,看上去面慈目善,如果不是一身耀眼的官服,活脱脱就像一位乡间土财主。
只不过,天下没几人敢小瞧此人。
王彦章见得此人亲自出迎,心里顿觉一暖,急忙上前两步,双手抱拳道:“卑职王彦章参见使相大人。”
被王彦章称为使相之人正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藩镇之一的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其身旁二人名叫李振、刘捍,均是朱全忠之私人幕僚,并无官职在身,但宣武军中的将士都知道,这两人实际上就是朱全忠的左右军师。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本名朱温,曾追随黄巢起事,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并成为黄巢手下独当一面的大将,后与黄巢军中负责军务的大将孟楷不和,再加上黄巢军内部混乱**,遂在其谋士谢瞳的劝说下投降了唐军。唐僖宗在得到朱温归降的消息后,大喜过望,当即加封他为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并赐名“全忠”。三个月后,朝廷又下令,让其担任了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宣武军节度使。
长期的战争逐渐将朱全忠培养成了一名优秀的军事家,在平叛黄巢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几乎是每战必胜。后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一起,率兵将黄巢军消灭在泰山狼虎谷。因为追剿黄巢有功,朱全忠被加封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使相,封沛郡侯,没过多久,又进封为吴兴郡王,地位之显赫,唯有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所谓“使相”是一种合称:“使”指的是节度使:“相”指的是宰相,而唐朝没有宰相这一官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权就相当于宰相,所以朱全忠此时又被称为使相。
朱全忠笑道:“王将军,辛苦了。”
“卑职不负大人之托,在太行路阻断河东军,并于。。。。。。”
“贤明(王彦章字),怎么还是那么性急,进屋先喝杯水再说不迟。”朱全忠打断道。
“是,大人。”王彦章应道,接着又向朱全忠身旁的李振和刘捍行了个礼,方才入内坐下。
接连喝了两大碗水后,王彦章言道:“使相大人,三日前,卑职率领三千飞云骑与河东军主将康君立所部八千人在太行路发生大战,那康君立见到飞云骑,以为是大人亲至,惧怕被围,又不敌卑职,遂率军撤走。”
“好,康君立一撤,河阳的李存孝便无援兵也。贤明,以你之武功,那康君立哪会是你之敌?你先歇息片刻,张全义、葛从周(字通美)、丁会(字道隐)他们想必也该到了。”
“是,大人。”
约莫一刻钟后,果真如朱全忠所言,宣武军大将葛从周、丁会以及河阳留守张全义等人来到温县县衙。
“卑职葛从周、卑职丁会、卑职张存敬、卑职牛存节参见使相大人。”
“全义见过使相大人。”
“四位将军,辛苦了。”朱全忠望着手下爱将,笑容满面,接着便对张全义道:“张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张全义心怀感激,忙道:“全义多谢使相大人相助之恩。”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何况那李罕之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哪像张大人你为政宽简,惜民如子,本官即便是为了河阳之百姓,也当出兵相助。张大人,请坐,通美、道隐,存敬、存节,你们也坐。”
五人一齐抱拳道:“谢大人。”
王彦章、李振、刘捍也上前与众人见礼,一阵寒暄后众人依次做好。
坐在主位上的朱全忠道:“正好,贤明早你们一步到来,康君立已经撤兵河东,通美,说说你们河阳之战的经过。”
“是,大人。”葛从周放下手中茶杯道:“卑职等人抵达目的地后,扎营于河阴。河东主将李存孝见吾等前来,留下步兵继续攻打河阳,李罕之则率骑兵以拒我军,双方大战于沇水。卑职和张存敬将军正面迎敌,丁将军和牛将军兵分两路,左右包抄,一战之下,轻松击败了李罕之麾下的骑军。第二天,我军抵达河阳城外围,又和李存孝、李罕之再度大战。战争初始,牛将军和河东军大将安休休比试箭法,在互射第三箭时,牛将军便射伤了号称河东箭神的安休休,我军士气随即高涨,杀入敌阵。李存孝所带的河东军大都是番汉混编的杂牌军,一番激战之下,那李存孝见势不妙,便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张将军进城解救被困多日的张大人与河阳军民,卑职和丁将军、牛将军则率兵追杀李存孝。”
听到这里,王彦章突然出声问道:“葛将军,你们击杀那李存孝了吗?”
第五十一章 高手
第五十一章 高手
葛从周叹了口气,摇头道:“王将军,那李存孝果然名不虚传,掌中一柄毕燕槊,胯下一匹胭脂马,武艺出众,我和丁将军、牛将军三人联手也无法将其困住,高手,高手也。”
“你们三人联手也不是其敌?”
葛从周讪讪一笑道:“王将军,实不相瞒,我们三人联手,也仅仅在其毕燕槊下抵抗了三十五、**,这还是在李存孝败退之际。后来,据我们擒获的河东军士卒言及,那李存孝和其大将安休休均是有伤在身。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估计我们三人联手,顶多只能在李存孝手下走上二十回合吧。”
“二十回合?”王彦章小声嘀咕道。
尽管没有和葛从周、丁会等人交过手,但王彦章大致清楚宣武军中各将的武艺,仅凭葛从周一人便可力敌数员大将,何况再加上武艺不俗的丁会和牛存节。以自己的铁枪,虽然也可战胜这三人之联手,但至少当在三、四十回合之后了,两相比较,他王彦章明显处于劣势。
莫非真是枪不过槊?
王彦章出师时,其师曾经点评过天下各门武技,其中言及,铁枪门枪法虽然精妙犀利,与金枪枪法并称枪中双绝,但却还是弱于毕燕槊。不过,好在毕燕槊十分难练,或许天下间已经没有这一脉的传人现世了。
加入宣武军后,李存孝的名字便不时在王彦章耳旁响起,巧合的是,李存孝的兵器正是毕燕槊。
就在王彦章出神之际,却听朱全忠叫道:“贤明。”
“大人,卑职在。”
朱全忠当然明白王彦章之心意,笑笑道:“那李存孝号称河东第一条好汉,河东军又是我军死敌,而贤明你是我军第一勇将也,日后还怕没机会交手吗?”
王彦章憨憨一笑道:“大人,卑职听闻那李存孝武艺绝伦,心里痒痒的,很想与之一较高下。”
“贤明,放心就是,当今天下,以我宣武军和李克用的河东军为最,双方之战乃是迟早的事。”朱全忠充满信心地看了王彦章一眼,激励道,“贤明,天下高手屈指可数,有朝一日,等你击败了那李存孝,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听朱全忠提及天下第一,王彦章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少年的身影。
那还是一年多前的一个夜晚,刚刚加入宣武军不久的王彦章在一次阻击任务后独自返回军营,路上遇到了一个玄衣少年相阻,那少年并无恶意,只是赤手空拳地试了试他的武艺,王彦章连击三枪全部落空,而那少年站在原地似是根本没有移动过。少年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汝之铁枪枪法不错,算得上是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只是还是逊于毕燕槊。”
当时的王彦章还以为那少年就是毕燕槊的传人,后来听人说起李存孝的相貌,才知道并非一人。自此之后,王彦章便一直认为,那玄衣少年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就连其师也远远不如也。
朱全忠哪里知道王彦章思绪万千,对葛从周道:“通美,你继续说吧。”
“是,大人。”葛从周接着讲道,“李存孝、李罕之等人虽然逃脱,但其所领之兵可没有这般幸运,我军一路斩杀,收获无数。经过战后统计,河阳一战,我军共斩杀河东蕃汉兵两万多人。如果再算上张大人在守卫河阳城时所击毙之敌,当在三万人左右。”
张全义感慨道:“大人,实不相瞒,当时的河阳城军民已经断粮,啖木屑以为食,倘若葛将军、丁将军再晚来半日,在下只好杀战马以饷军士,做最后一拼了。”
朱全忠道:“张大人高义,本王一向敬佩,这也是上天有眼。”
“全义再次谢过使相大人救命之恩。”
“张大人无须客气。”朱全忠看着一脸谢意的张全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张大人,今河阳战事已了,本王即将兵发魏博(今河北邯郸),在这之前,本王会向朝廷上书,保举张大人依旧复任河南尹(相当于洛阳太守)一职。对了,你之家人都在后院,你将他们都接回去吧。”
张全义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心下大舒,喜道:“谢使相大人。”
朱全忠淡淡的“恩”了一声,对身后的使唤丫头道:“小翠,带张大人去后院。”
“是,老爷。”
朱全忠目送张全义离开后道:“丁会将军,本王保举你为河阳留守,率领本部一万将士驻防,以防河东军再次偷袭。”
“是,大人,卑职遵命。”
“使相大人。”葛从周犹豫了一会道,“为何不将东都洛阳收于囊中,却让与那张全义?”
“通美,目前我宣武军之重点在魏博一带,更有李克用在旁虎视眈眈,而洛阳又是唐朝的东都,过于敏感,暂时就让张全义替我们看着,经过这次事件,张全义与李克用算是彻底交恶,自会心属我宣武军,待时机成熟之际,要收回洛阳乃是易如反掌之事。各位,本官还是大唐之使相,怎么着都要给皇帝陛下留一点颜面吧?”说完,朱全忠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这笑声中却充满了对朝廷的不屑甚至是蔑视。
“大人高见。”众人齐声赞道。
丁会道:“大人,卑职是即刻驻守河阳,还是等朝廷批文?”
“当然是即刻,本官之奏折,朝廷焉有不批之理吗?”
丁会道:“是,卑职明白。”
“刘捍,你立即拟好奏折,并派人连夜将奏折上递长安朝廷。”
刘捍道:“是,卑职这就安排。”
“还有,朝廷最近会重新任命一批官员,其中包括好几个尚书职位,你所派之人正好在长安活动活动,给杨复恭等四贵以及朝中那些宰相们送份大礼,争取让本官之结义兄弟崔胤早日入朝为官。”
“属下明白。”
朱全忠点了点头,接着又对丁会道:“丁将军,明日你便前往河阳驻守,顺便监视张全义,只要其人心有不轨,便立即出兵擒之。”
“卑职遵令。”
“张将军。”
张存敬起身道:“卑职在。”
“你率一千步卒留守温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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