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铁交击声连绵成悠长的吟啸,他们周围的倭寇都忍不住倒退了数步避开真气刃的锋芒。
两人脚步如蝶踏飞花蜻蜓点水,在女墙上快速的跑动,步零甲匕首舞成幻影,远看去就像匕首在身体前凌空盘旋飞舞,鬼岛的倭刀虽不及匕首灵便,但借助后退拉开距离的双手斩威力仍是极大。两人正斗到紧要关头,倭寇那二十余架登城车上也爬上了第二拨倭寇,步零甲掠过一架搭在城墙上的木梯时,一名站在木梯上的倭寇步卒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长矛搠向步零甲。
步零甲蓦地顿住身子,单脚踏着女墙,身子向外一旋避开长矛,左手握住长矛矛身向外一崩,把那名倭寇弹下木梯砸到攻城的倭寇头顶。步零甲忙中偷暇一扫战场,登城车大部分都已经爬上倭寇,这时候大部分游勇正和最先登城的倭寇精锐绞成一团,第三骑兵营将士跟民兵竭尽全力对付倭寇的云梯,倘若再让一波倭寇登上城墙,情势就会急转而下。
鬼岛见步零甲停止追击,倭刀旋即反攻刺出。步零甲却不招架,身子向旁边空处一让,已然越过木梯上了登城车的平台上。平台上刚爬上三名倭寇,步零甲身体旋转一周,那三名倭寇的脖颈中拉出的血线几乎连成一个完美的圆形。鬼岛随即扑至,步零甲不欲与他纠缠,一招狂蟒抬头欺中宫而入,与倭刀硬碰硬的磕了一回,鬼岛硬生生的又在半空倒翻回城头。步零甲略一平息胸口憋闷,然后双脚猛踏连接城墙的木梯,手臂粗细的木质格拉拉折断,木梯随即坠下城墙。登城车距离峒口城墙有一丈左右,这个距离对于武功高手自然不算什么,但是普通的士卒却是绝对无法逾越的。
鬼岛落到峒口城墙上时单手按地向后退出数步距离,起身看时,步零甲正如一只大鸟般跃到空中,落下的位置正是四五丈开外的另一架登城车,他顷刻间明白了步零甲的主意,冷哼一声,八五八书房身子闪电般弹向那架登城车。
眼看半空一个人影扑落,登城车中的倭寇发声喊,把长矛捅向外侧,步零甲却落在登城车用以抵御箭矢的天棚上,他在天棚的另一侧翻进平台里,一人一脚把四名倭寇踢下去,耳听一阵哇啦啦乱吼坠落。步零甲手中的兵刃又换上重剑,冲着木梯挥出一道真气刃,齐齐的切开木梯。
半空一声怒吼,鬼岛双手重斩下来,刀劈到一半的时候气势就把天棚斩开,步零甲身子诡谲的贴地翻出,落到了平台下的木架上,鬼岛的重斩把整个平台劈成两半,而步零甲已然在这架登城车上跃开,他先跳向城墙方向,右脚蹬着墙体借力,一个转折又到了另外的登城车上。鬼岛心中怒极,但他轻功远不及步零甲,怎能跳的到七八丈外的登城车上,只得老老实实的先跃回城墙,然后蹿向下一辆登城车。
步零甲仿如一只没有重量的幽魂在峒口城墙外飞来飞去,斩断一架架搭在城头的木梯,鬼岛如影随形的紧紧跟在步零甲身后,却总是差那么一分才能碰到他。只是须臾功夫,步零甲就毁坏了十几架木梯,没了木梯的登城车虽然主体未损,但已是不能向峒口城上运输倭寇,大大的遏制了倭军的攻城势头。
暗狼队的两名术士在步零甲身上学了乖,施展术法把剩余登城车的木梯击毁。步零甲眼见后顾无忧,长啸一声,在鬼岛一刀挥来的时候蓦地转身逆攻,鬼岛不料步零甲的突然反攻,登时闹了个手忙脚乱。步零甲争得先机后招招进逼,盘蛇十八式翻翻滚滚的使将出来,鬼岛身上不断的溅出血花。
鬼岛慌乱的在女墙上后退,倭刀怎么也遮拦不过来。又过了数招,鬼岛已经处于完全的下风,他慌乱中瞥了一眼登上城墙的倭寇小队,他们被游勇发狠斩杀,只剩了百人不到,而登城车的后路也被截断。眼看今日就要无辜,鬼岛蓦地咬牙,浑然不顾步零甲匕首眼花缭乱的挥舞,双手握持倭刀,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双目凶光毕露,他大吼一声,跟着一道狂劈而下。步零甲心中一凛,在大好形势下居然采取了一个守势,他闪身一避,这记怒斩劈拉拉的把城墙上斫开一道深长的沟痕。
步零甲顺着躲避的势头把手中匕首轻轻一拖,在鬼岛的右臂上割开一条深深的口子。鬼岛恍若未觉,接着再次狂吼一声,拦腰又是一记披斩,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啸,步零甲不敢硬接,涌身跳下城墙去。他右手在城头上扒住,轻轻用力蓦地蹿起,到了鬼岛身侧,匕首取了一条直线向前直刺出去,他本不以为能刺中鬼岛,谁知道鬼岛仿如中邪一般,竟不顾匕首插进血肉,又是大吼一声,横拖倭刀,就要把步零甲抹下城墙去。
步零甲是真的避无可避了,他如果再向后跃出躲避刀锋,铁定是不能像刚才一样扒住城头了。步零甲眸子里精芒闪烁,他可是修罗屠出身,拼命正是行家,怎能让鬼岛得手。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微侧过身来,以后背硬抗鬼岛这一刀,插进鬼岛左肋的匕首则是狠狠的一拖,步零甲只感觉身子一震,后背上已是着实挨了一刀,而鬼岛的大半胸膛也被他的匕首豁开,哼也没哼就死透了。
步零甲一脚把鬼岛的尸体挑下城头,他晃晃上身,身上的链甲已经被鬼岛临死一刀的刀气斩开,这么一抖就脱了下来。步零甲反手拔出后背的重剑一看,剑身上竟然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可惜终究不能斩断重剑,他冷笑一声,举着森然的重剑冲向城头上仅余的几十倭寇。
登城车上的倭寇虽然上不得城墙,但占据了高位,弩机不断的射出箭矢,像是凭空多出了几十架箭塔。步零甲仗剑一挥荡开箭矢,他身边的战士却没有这么大本事,被射翻了一个。步零甲嘶声喊道:“弓箭队呢?快捡起你们的弓把登城车上的倭寇给我射下去!”
二百多游勇跟上城的倭寇精英大战一番,折损了四五十号,剩下的听了步零甲命令,哗啦啦的退下去捡起了自己的弓箭,跟登城车上的倭寇对射了起来。步零甲领着约莫百数的第三骑兵营骑兵,以雷霆之势把城墙上残存的倭寇全部斩杀。
第九十二章 峒口危机
抱歉,今天晚了些
步零甲抹了一把汗,正逢一支羽箭射来,他觑的精准,轻轻巧巧的捉住后接着甩了回去,一名倭寇脑门中箭扑下登城车。
“大哥,你想办法把倭寇的登城车给我毁了!”步零甲给雷冲下了命令,也不管雷冲是不是有办法,自己转身奔向安定岳那里。
安定岳正在团团乱转的指挥着民兵对付倭寇的云梯,民兵身后是大批的城内百姓往城墙上传运滚木礌石,上下城墙的阶梯上挤满了人,百姓们知道城破即是身死,是以都自发的赶来协助守城。
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安定岳拿手一抹,再看时步零甲已经到了身边。步零甲刚要说话,眼角余光蓦地瞥见空中数点阴影,耳中已经听到呜呜的低沉压迫声,居然是十几枚巨大的石块正从倭寇后阵方向飞过来。
是倭寇的投石机!呜呜的声调越来越清晰,步零甲来不及叫众人躲避,径达三尺的石块就落了下来,砰砰砰的轰然巨响里,靠近城墙的几间房屋被砸漏了屋顶坍塌,还有一枚石弹落在了城墙的石阶上,当场把七八个百姓砸成肉泥,砖石垒筑的石阶坍塌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石块骨碌碌滚下城墙时又把几十人撞得筋断骨折。
步零甲脸色大变,更多的石块劈里啪啦的落下,大部分落到城内,也有少部分砸到城墙上,一块石头一个坑,不幸砸到人身上则是准死无疑。倭寇的投石机安置在一里外的军阵中,根本没有半点办法毁掉。
抗倭军被投石机的石块压制的不敢抬头,纷纷缩在城头角落里,所幸攻城的倭寇也忌惮天降巨石,不敢过于进逼,潮水般向后退回到大军中。倭寇的石弹呜呜怪啸着落下,足足砸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才逐渐停止。步零甲探头城外,倭寇的攻城部队已经撤回休整,这一番攻守足有两个时辰,城墙外躺着约千余倭寇的尸体。
步零甲趁着倭寇退去,清点将士,折损了三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被倭寇的精兵小队杀死的民兵。步零甲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次进攻倭寇的五百重装式神根本没有参与,显然是次试探性进攻,仅一次试探攻击就损失了三百多士卒,那么当迎接最猛烈的那波攻势时,不知道是不是还守得住。
天色渐晚,夕阳没入峒口城西,拉出的赤红云霞在峒口城后形成了浓浓的血色背景。初冬的风平平刮过峒口城头,步零甲的乱发纠结飘荡,他望着城内被砸毁的房屋与搬运尸体的百姓,寂寥的天空下一片寂静,满城的苍凉气息。
抗倭军将士在城墙上抱着武器匆匆的啃着干粮,算是吃了晚饭。将士们默默的把滚木礌石搬上城墙,倭寇的投下的石弹直接堆到女墙下,准备再还给他们。桐油消耗完了,百姓们就拿出自己的食用菜子油;新加入的民兵没有武器,回家绰了把菜刀就回来了。
当城墙上燃起火把的时候,倭寇部队第二次向着峒口城下逼来,倭寇军队没有点火把,但是沉重的脚步声还是告诉城墙上抗倭军敌人的靠近,而且是异常恐怖的重装式神部队。倭寇再靠近些的时候,就能影影绰绰的看清巨大的攻城器械,以及攻城器械后山一样沉重的重装式神。
步零甲目光灼灼的盯着黑暗中的重装式神,它们绿莹莹的眼珠在浓的化不开的夜中像是无数对翠色的珠子。步零甲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放箭!目标是普通倭寇。”
三百弓手闻声松弦,羽箭咻咻没入黑暗,极轻微的尖锐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倭寇的步卒的黑色剪影倒下几十个。这一波箭仿佛是给倭寇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原本缓慢推进的倭寇突然大声的吆喝起来,上万部队的怒吼声忽然连起成一片狂暴的潮水,疯狂的冲击着峒口城墙。
有式神配合,沉重的攻城器械迅速的逼向峒口城墙,但抗倭军没有床弩等重型远程打击兵器,就连暴雨弩的弩枝也已告罄,唯有三百弓手一刻不停的倾泻出箭枝,杯水车薪下根本无法阻止倭寇的脚步。很快,登城车又全部靠在峒口城墙上,云梯也纷纷搭在墙头,一辆新的撞车也推到城门处。
步零甲根本再下什么命令了,他提起重剑就奔上一架登城车,真气旋风般在身体周围旋斩,扑啦啦斩碎了登城车的顶部平台,四五个倭寇和一个重装式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剿杀,尸体抛洒下了登城车。
城墙下的撞车在几十名式神的推动下凶悍的撞向城门,城门发出一声令人牙碜的尖锐呻吟,门上的法阵纹路登时浮现出来,发出耀眼的光芒,映出大片城下的倭寇。步零甲冲墙头上大吼:“白蒙!撞车!”
白蒙的抿紧嘴唇,始终挂在脸上的那种贼忒嘻嘻已然消失不见,他双手刻阵不绝,涌身跳下了城头,一个大型的霸下负山阵落把推着撞车的式神全部包围,快速的撞车立即有了一个明显的迟钝。白蒙刷的拔出腰间腰间长剑,那是一柄剑身很细的四尺剑,白蒙落在撞车的粗粗原木上,他的长剑随即舞出一个仿佛图画似的剑势。
白蒙武术上的造诣达到了人界上阶,剑术比步零甲想象中更凌厉,甚至比岳麓还要强上一分。可是,他最强的依然是卦术,他为什么要用武术对付强悍的重装式神?
白蒙的剑锋上吞吐出惨淡的白色光芒,那不是真气外放,但确实是一种能量,一名式神丑陋的头颅瞬间爆裂成无数的血肉碎块,显然,他的细剑是件锋利无匹的名剑。剑锋吞吐的气息居然凝而不散,白不羁的细剑在其中某处一点,那些气息转瞬连接成一个完整的法阵!
是的,法阵!白蒙细剑走过的招式最后连成了一个法阵!他居然是用剑锋画阵!
白蒙细剑一甩,那个法阵倏然罩在另外一名式神身上,那个式神顿时被突兀爆发的熊熊火焰包围,它凄厉的嚎叫着,甩动四肢,却怎么也甩不脱身上的火焰。
白蒙身法在撞车上一转,让过几杆长矛的刺击,细剑又是一气呵成的连串招式,又有一个式神头颅爆裂而亡,一个法阵也同时生成。
步零甲一个呼吸间又毁掉一架登城车,但是,其余的登城车纷纷放下新的木梯搭到城头上,式神是直接跃过木梯跳上城墙,倭寇士卒则快步的跨过木梯。步零甲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从登城车跃到城墙上,鬼魅般窜到一个重装式神面前,那只式神的流星锤扫飞了三名民兵,步零甲的重剑灌注了霸道内气,一招就贯穿了重装式神厚重的板甲,把它的尸体挑飞到城墙下。
可是,其余人对抗式神却完全处于下风,除了岳廷雷冲等高手,余者皆不能正撄其锋。抗倭军顷刻间被攻上城头的式神与倭寇撂倒几十人。
步零甲手中的重剑舞开了,像是一只庞大的风车,真气刃在空中割出恐怖的哧哧声,倭寇一个接一个的被劈砍成数截,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不能改变整个战场,难道,峒口城今日就要被破么?
这个时候,白蒙在城墙下倏然蹿起,他的左肩头盯着一支羽箭,血殷红了肩部的链甲,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伤口处,仿佛那支箭是插在不相关的一块木头上。他再次阻止了撞车,那辆撞车只是撞了一下峒口城门,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碰触到峒口的门户。白蒙用了坤地卦的颠倒乾坤阵法,急冲的撞车突然被翻转的大地从尾部顶起,尖锐的锥部扎进了大地中足有五尺深,倭寇想要把它拔出来恐怕需要费很大的工夫。
城墙上的重装式神横冲直撞,白蒙随手一个泥足缠身阵套在一只式神身上,大吼:“用阵图!”
斥候营的游勇瞬间醒悟,纷纷在怀中掏出白蒙散发的阵图,其中袭胡队斥候阵图最多,每人手中都有个七八张。阵图的释放需要一点外部力量的激发,比如外放的真气和术士的一点元素之力,当然,对于处于人界的游勇们,既然无法真气外放,火焰的力量是最容易借取的。
雷冲把一张震雷卦之爆破阵凑到城头插着的火把边,阵图遇火即着,顷刻间燃为灰烬,只余一个符文璀璨的法阵,雷冲的手臂蓦地有种奇怪的羁绊感,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这个法阵,他的手指疾指,法阵倏然没入一只重装式神体内。毫无预兆的,虚空中蓦地落下一枚球状闪电击在那只式神身上,式神惨叫一声,身体已经冒出了袅袅的烟气。
第九十三章 箭之风暴
趁着式神处于麻痹状态,雷冲一刀柄把它椎下城区,立即摔成肉饼。只是眨眼功夫,触目所及的尽是些阵图释放时璀璨的光芒,无数的低级法阵顷刻间在倭寇身上套了数层。这些阵图的品质极高,都有本阵的一半威力,七八层一套上去叠加的威力极为恐怖,有几个倭寇身上罩着过多的霸下负山阵,竟是生生的被重压压得七窍流血身亡。
有了阵图助威,登上城墙的数百倭寇登时被限制住,重装式神的双手双脚就像被层层绳索缠绕,举手投足都费力无比,抗倭将士们用兵刃狠狠挥击式神的脑袋,直到拍碎为止,或者直接几个人搬起式神扔下城墙去。普通的倭寇士卒被限制了身形,更是砍瓜切菜般被迅速斫杀。
凭着白蒙刻画的阵图,就像一瞬间有数百个低级卦士同时刻阵施,法抗倭军竟把攻上城头的倭寇全部肃清,流矢乱飞的峒口城头短暂的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可是,阵图毕竟是有限的,恐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抗倭军就要抵挡不住。
步零甲眉头紧锁,他身边的民兵不断被倭寇的弓箭射倒,眼看兵力吃紧,他一把抓住正在自己身边跑过的罗一石,罗一石一手桃花开一手弯刀,满脸都是血污。步零甲扒着罗一石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