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护卫领命而去,其他三人守在小阏氏左右。
南宫坏很快进来,目不斜视,面对小阏氏也只是微微点头。
小阏氏笑着说:“女人爱记仇,我一时大意,险些忘了你对铁和尚恨之入骨,可我不允许你抢在我前面动手,等我报仇之后随你折腾,在此之前,你最好记住:教主的‘神力’还没完全恢复呢。”
“你叫我来就是要说这些?”
“嗯。”
南宫坏转身出帐,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也没看上官飞一眼。
小阏氏很满意,她确信十方教即使不帮忙,也不会捣乱了。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很快有一名护卫进帐,站在门口说:“是荷女,中计了。”
“除非见到尸体,我什么都不相信。”小阏氏冷冷地说。
“是。”护卫离去。
帐篷里再没人说话,荷女的到来,象征着今晚的决斗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大计
尸体摆在帐篷门口,两名护卫握着火把,尽量照亮尸体的面孔而不烧到它。
那是一名穿着夜行人的女子,身上至少有五处伤口,都是暗器造成的,鲜血将黑衣浸透,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上官飞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上官成和方闻是多看了两眼,尤其是后者,伸长脖子,撇着嘴,好像那是一件不得不看但又不想多看的古怪东西。
小阏氏跪在软榻上,左右打量尸体,怎么都拿不定主意,“是她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她只见过荷女寥寥几次,多年过去,早忘得干干净净。
“肯定是晓月堂的人。”上官成注意到尸体的左手带着五枚钢制指套,那是晓月堂**的标准兵器之一,他不认识荷女,只是偶尔听闻过这个名字,他之所以好奇,是因为上官飞和小阏氏都很忌惮这个人,而且荷女好像与龙王关系特别。
“我觉得挺像,唉,听说她这些年一直疯疯癫癫的,没想到就这么死了。”方闻是不停地摇头。
小阏氏皱起眉头,不太相信方闻是,“上官飞,你跟荷女不是很熟吗?认一认。”
上官飞快速瞥了第二眼,“我说过,十方教不参与你跟龙王的事儿。”
小阏氏笑了两声,“可是你已经坐在这里了,而且是自愿来的,我可没邀请你过来看热闹,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帮龙王。”
有外人在场,上官飞不想让“教主”丢脸,于是爽朗地哈哈大笑,“好吧,既然小阏氏非要追根问底,这不是荷女,老了一点,也丑了一点。”
“你确定?”
“嗯,确定,荷女是美人,只是很多人过于害怕,没注意到而已。”
上官飞的声音很镇定,可就连上官成也能听出这句话里的讨好意味,好像荷女就站在帐篷里似的。
小阏氏眉头皱得更紧,突然对门口的一名护卫说,“你们杀死她之后立刻抬了过来?”
“是。”
“你们中计了,荷女是在利用你们寻找我的位置,真是够狠的女人。”
护卫们一听,都露出警惕之意,立刻出帐寻查,有人要将将尸体顺便抬出去,小阏氏摆手制止,她喜欢尸体带来的压力,喜欢看到客人们的脸色惶惑不安。
只剩下两名护卫,一名守在门口,一名守在小阏氏身边,与那名女奴共同形成贴身警卫。
小阏氏反倒不怎么害怕,“这一招有点小聪明,可她以为找到我就能杀死我了?”
“杀手就那么几招。”上官飞努力讨好每一方,“不过杀手很有耐心,小阏氏轻易不要出去了。”
“等龙王死了,看她还有没有耐心。”小阏氏冷淡地说。
帐外传来声音,“小阏氏,中原人求见。”
小阏氏点下头,门口的护卫掀起帐帘,露出一条不大的缝隙。
苗三问低头走进来,心里先有几分不满,小阏氏的帐篷不算小,却故意让自己矮下去一截,倒像是故意贬低,然后他看到了门口的尸体,扭头发现上官飞等人,脸上没做出任何表情,冲主位略一拱手,“小阏氏,该论到你遵守诺言了。”
小阏氏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诺言必须遵守,否则谁还相信你呢?用荷女来换御玺吧。”
“这不是?”苗三问诧异地指着地上的尸体。
小阏氏微扬头,**紧闭,一个字也不说,目光冰冷,还带有一丝鄙视。
苗三问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在京城曾经见识过荷女与数名高手比武,对她的相貌有一点印象,眼前的尸体看上去却很陌生,“会不会易容了?”
“啊,易容,我怎么没想到?”小阏氏语调夸张,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讽刺。
门口的护卫开口道:“查过了,的确有过易容,已经擦掉了。”
苗三问脸色微红,“是姬扶危负责……算了,荷女把我们也给骗了,她走不远,不出一个时辰,我亲自把尸体带过来。”
“人头就行。”
苗三问告退之前向四处打量了几眼,“小心,顾慎为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没人知道他在哪。”
“这是我的事。”
苗三问转身,不等护卫动手,自己掀开帐帘,昂首阔步地走出去。
“顾慎为不可能相信这种人。”人消失一会之后,上官飞说。
小阏氏也没将希望寄托在中原武林人身上,脸上含笑,盯着上官成看了一会,最后却将目光转向方闻是,“方先生好像不怎么担心?”
方闻是矜持起来,身板挺直,轻轻摇头。
“呵呵,你还觉得将御玺送给我是一条妙计?”
“别着急,妙计还没开始呢。”
小阏氏笑得很开心,“让我想想,对了,垂涎御玺的人可不少,中原人自己也不团结,还有一个什么崆峒派,他们的掌门老糊涂,居然选择站在龙王一边,区区四个人而已,能威胁到我?他们就是龙王的陪葬。”
小阏氏越说越冷,最后在案上重重拍了一下,酒杯倒下,女奴忙过来收拾。
方闻是正要开口,外面传来更加响亮的嘈杂声。
上官飞听了一会,“中原人发出信号了。”
这是顾慎为制定的计划,苗三问等人没拿到御玺,仍要按计划行事,向军营传递夜袭的消息。
“龙王最喜欢虚虚实实的把戏。”小阏氏觉得这个夜晚过得太慢,她开始急切地盼望结局了,“你和中原人都说今晚的偷袭是虚张声势,目的是要尽量吸引我的骑兵,嗯,我可不会上当,五千骑兵,分为三路,非要将金门关守军一举击溃不可,顺便冲进关内。上官飞,我说明天会与你一块去塞外,你现在相信了吗?”
“相信。”上官飞笑得过于谄媚,没有一点“教主”的气度。
方闻是哼了一声,“小阏氏夺下金关门,却要将御玺交给一伙武人,真不知道大将军会怎么感谢你。”
“哈哈,这也是龙王的诡计吧,挑拨我跟大将军的关系。”小阏氏越发开心,因为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挥挥手,示意两名男护卫可以出去了,上官飞说得没错,杀手都有耐心,荷女与龙王此时此刻大概正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机会。
护卫走了,小阏氏从女奴手里接过重新斟满的酒杯,抿了一小口,“方先生,如果你是我的军师,下一步会怎么走?”
“下一步?”
“杀死龙王,夺下金门关之后的下一步。”
方闻是长长地嗯了一声,“就算今晚一切如愿,小阏氏今后的局势可不太好,你夺下金门关,得罪了萧王,交出御玺,得罪了大将军,完全是——自寻死路。”方闻是两手一拍,得出结论。
小阏氏微笑不语,她准备了六年,人人都将她当成一心只想报仇的疯狂女人,这反而是一个极佳的掩护。
方闻是重新想了一会,突然一拍食案,“你要出关占领楼兰国!”
上官飞和上官成同时吓了一跳,不约而同伸手去扶案角。
“接着说。”小阏氏鼓励道,由别人猜出自己的计划,似乎更有趣一些。
方闻是心中豁然开朗,干脆站起身,在帐内空地来回踱步,突然止住,兴奋地说:“你要占领楼兰,自立为王,不对,你的野心更大一些,要占领整个西域,与中原、北庭并立。”
上官飞笑出声来,他是个聪明人,可就是对争霸一类的事情不感兴趣,“这……这不可能吧。”
小阏氏面带微笑,“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我是女人?”
上官飞尴尬地讪笑,很快也明白过来,“原来你说回塞外,是要走金门关。”
“正是,在中原毕竟是寄人篱下,这六年来,过得可不舒畅,我要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
上官飞张嘴结舌,突然觉得小阏氏与自己的母亲出奇地相似,只是这种话不敢说出口。
方闻是竖起右手食指,仿佛要指向谁,最后却停在空中,然后语速极快地说:“所以金门关和御玺你一样也不会交出去,而是一边抢占西域,一边坐观大将军与萧王的战争……哎呀,你、你、你……”方闻是指向小阏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小阏氏知道方闻是要说什么。
上官飞很快跟上两人的思维,“你要劫持西域使团?”
“要?”小阏氏反问道,“没有意外的话,西域诸王已经入我彀中,我总不能就凭着一万骑兵打天下吧。只能说天助我也,一切好事都碰到一块了,尤其要感谢龙王,他盗走御玺、约我来金门关,实在是帮了一个大忙,若不是有他,大将军也不会放我过来,哈哈。”
“顾慎为来这里是为了送我妹妹一程。”上官飞小声说,第一次对胜负结局产生怀疑。
小阏氏止住笑声,“十方教得跟我一块去西域,方先生如果愿意,可以当我的军师,璧玉王、璧玉王,西域诸王当中,我今后唯一不需要的是你,很可惜,引来龙王之后你就没用了。”
上官成不吱声。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突然有人未经通报就掀帘进来,小阏氏身边的女奴立刻警觉,伸手入腰,准备暗器。
来人对门口的尸体视而不见,从方闻是身边走过,立在帐篷中间,对小阏氏说:“龙王归你,罗宁茶的儿子归我,这是咱们说好的。”
上官成惊讶地看着施青觉,猛地跳起来,扑向这个**自己的家伙。(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小谋
施青觉知道小阏氏是个危险人物,与她联手得小心行事。
“龙王给我的任务是救出上官成,我得带着他,才能得到龙王的信任。”施青觉说,扭头看了一眼挂在他身上的上官成。
上官成比他矮了一大截,这时正紧紧抱住铁和尚的右臂,刚才那一拳毫无用处,所以他张嘴咬在肩头,像一只发怒的小兽。
施青觉不在乎那点疼痛,就让上官成在身上挂着,扬头盯瞧小阏氏,等她的回答。
小阏氏很喜欢这名光头匪首,她曾经想过,自己要是再年轻几岁,两人或许会发生点事情,可她的热情早已随着多敦一块死去,偶尔动动念头,也没有实施的精力,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任何男子,包括多敦,都没有权力本身更具吸引力。
她微笑着说:“计划稍微有一点改变。”
“嗯?”施青觉的肌肉绷紧,上官成松开嘴,发现自己连块皮都没咬下来,反而硌得牙齿生疼,于是跳到地面上,怒视着他。
“龙王已经看破你了,再怎么讨好也没用,还是将这个小家伙留下,由我处理龙王吧。”
施青觉的眼珠左右移动,冷冷地说:“龙王就在营地里,你可以执行你的计划,上官成我要带走。”
“你肯定?”
“亲眼所见。”施青觉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龙王进营之前找过我,对我说中原人不可信,还说让我注意荷女,这是两刻钟之前的事,然后他就潜入军营。”
“注意她做什么?”小阏氏的声音也冷淡下来。
“荷女要杀你抢夺御玺。”施青觉停顿一下,又一次在帐篷里四处查看,“她已经动手了?”
“瞧。”小阏氏努起下颔,“那就是荷女派来的杀手,她现在已经知道我住在哪,但是本人还没现身。龙王告诉你这些?”
“就像你说的,龙王可能已经看破我的底细——我猜是因为我让上官成丢失得太容易了,他这是通过我给你传话。”
小阏氏脸上的微笑略显僵硬,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龙王的所有计划,可还是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他怕我被荷女杀死吗?”
“看来是这样。”施青觉也很迷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所以上官成留在你这里没有用,龙王怎么都会来找你的。”
“等等。”小阏氏抬起右手,保持着这个姿势,想了一会,“龙王去找过你,这是大好机会,你怎么没动手?”
“他身边有人?”
“几个人?都有谁?”
“秦夜明、嵩山派的姬扶摇、崆峒派的紫鹤真人、骆家庄的骆平英,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还有藏在暗处的聂增。”
“龙王还真组建了一支队伍,这些都是他信任的人?了不起。”小阏氏嘴上赞道,心里却重新踏实了,龙王总得有所依靠,才敢潜入军营。
施青觉转向仍然气势汹汹的上官成,说:“跟我走。”
上官成紧握拳头,“你欺骗我。”
“想当大人,就别把欺骗当回事。”施青觉很有耐心,“龙王是你的父亲,你没办法报仇,只好由我来做。”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觊觎我母亲的又一个色鬼而已。”上官成证明了小孩子有时候比大人更能直戳痛处,而且没遮没拦。
施青觉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唇上的伤疤微微抖动,铁山匪徒看到这副表情都会胆战心惊,因为这是首领要杀人的前兆,上官成毫无畏惧,心中反而生出报复的快感,“我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我母亲从来没正眼看过你,还让人在你脸上割出伤疤。”
施青觉抬起手臂,旁边的方闻是一步蹿过来,伸手挡在上官成面前,颤声道:“你别乱来。”
施青觉不想杀人,他指着唇上胡须一样的伤疤,“就是因为有它,我才成为真正的男人,这是我和你母亲之间的联系,谁也抹不去,就像你是罗宁茶的儿子一样,你必须跟我走。”
上官成突然害怕起来,眼前的人不再是“和尚叔叔”了,冷静的语调里暗藏着深深的疯狂,比杀戮更加可怕,“不,我不跟你走。”
上官成后退两步,完全躲在方闻是身后。
方闻是脸色苍白,咽了咽口水,“他是孩子,我手无缚鸡之力,你可不能……”
小阏氏用笑声打断方闻是,也缓和了帐篷里的气氛,“大家不如听我一句,都留下来看热闹,或许待会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好。”施青觉走到帐篷另一边,盘腿坐在一堆毡毯之上,正对上官成等人的食案。
小阏氏拍手,帐外的女奴探头进来瞧了一眼,很快有人抬来新案,以及种种酒肉,施青觉也不客气,默默地大吃大嚼。
方闻是将上官成推回座位上,自己仍然站立,继续之前的话题,好像施青觉从来没有出现,“小阏氏这回应该知道,顾慎为派我来说服你并非阴谋诡计,他真心希望达成联合,甚至不想让荷女杀你。”
“哈,我得承认,龙王有一点奇思妙想,他竟然觉得你能说服我?”
“本来我也没有有信心,可顾慎为说小阏氏不是执着于仇恨的人。”
“他这么说我?”小阏氏露出明显的惊讶,随后高傲地说:“他是在讽刺我吗?他自己得报大仇,却说我不是报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