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顺势笑着去瞧宝珠,“说起来,宝珠今年比去年还俊了些,小脸儿真白嫩,真得人喜爱。”
王氏一张脸半晌还没缓过劲儿,好端端来,受了这么一回羞辱,脸上哪里还笑的出来,见李氏瞧她,神色不大自然地朝她点了个头,并不去接她的话儿。
李氏笑笑,亲亲热热地拉着王氏的手说:“原也是一家子人了,妹子偏还亲自来着一趟,彩礼的事儿,妹子看着办就成,我跟我家老爷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她话毕,吴老爷便站起身,说一句,“有些乏了。”便抬脚往外去,竟是不瞧王氏,玲珑忙笑说:“爹去歇着,我跟娘招呼姨。”
李氏也尴尬地露了笑,到底还是跟王氏赔着礼,“妹子别去跟我家老爷一般见识,他那人,时常脾气倔。”
李氏母女的表现王氏看在眼里,到底还是勉勉强强露了个笑,“亲事虽定了,彩礼的事儿,总要再来跟兄嫂商量商量,娃儿们高兴了,咱们做爹娘的也就放宽了心。”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总不能为去争一口气而意气用事,若真的甩脸子走了人,以吴老爷的脾性,润泽的亲事多半也成不了,为了这桩亲,前前后后她承受了多少,好容易谈成,说啥也得忍得这一口气,王氏想着,今后好赖也不跟玲珑爹娘多走动,只盼着玲珑是个本分的,将来屋里才能和和睦睦。
因受了吴老爷的怠慢,王氏到底也没心思说笑,聊了不大会儿彩礼的事,李氏也主动跟王氏商讨着女方屋的彩礼,午时跟宝珠两个简简单单用了饭,午饭一过便告了辞。
(今天的第二章,还有一章大约下午发,亲们晚安。)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润泽成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润泽成亲
从吴府出来,宝珠见王氏沉着脸儿,摇摇她的胳膊,宽慰道:“娘别气,方才我不该那样说……”
王氏摇摇头,“娘没跟你置气。”又叹一声儿,“说到底是咱屋穷”
宝珠抿抿唇,“伸手还不打笑脸儿人哩,玲珑她爹实在讨人厌娘放宽心,我跟良东哥好好今后好好干,钱儿总能越赚越多,将来叫他屋越发没脸儿”又仰头问她:“今个还去置办彩礼不?要我说,吴老爷今个不情不愿的,咱们就按简单的来罢,五贯钱儿,买几匹布,首饰就免了。”
“去,怎么不去?首饰也买上”站在巷子口,王氏回头看一眼吴府,“受了这样的羞辱,今个这事儿告诉咱们一个理儿——”她顿了顿,深深叹口气,“老一辈儿说的门当户对,终究不是说说的,人越穷,活的越没个尊严。”
宝珠眨眨眼,十分不解,“那娘怎么还要去买首饰,他屋既然认定咱屋穷,除了些基本要备的,旁的就当省去一笔开支了”
王氏垂头瞧她,“将来轮上我娃儿成亲,娘必定不让你受了委屈。”领起宝珠的手往前走,“今个好赖有件事儿叫娘稍稍宽心,娘瞧着他屋玲珑对你大哥倒是情分重。你大哥这回的亲要好生办,毕竟是咱屋第一桩亲,娘也从来没想着亏了你哥。”
她们两个逛了近一个来时辰,王氏这回花了两贯半买了六匹布,又兑一两银,打了一对耳坠子,说是不管她屋看不看的上眼,这份礼是自个屋尽了心去置办的,她心头不愧
回屋前又叮嘱宝珠今个的事儿就别声张了,原也不是啥高兴事,没的还让她爹他们跟着生闷气。
宝珠点头应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她娘为了大哥这桩亲,忍受了太多委屈,她屋虽不富裕,可在人前里,她娘啥时受过这样大的屈辱?
又宽慰她娘,“今个的事儿娘别往心上放,咱屋还有我哩,哪能真像他以为的那样,缓个一两年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再等个三四年,在县里买了屋,看他还能说啥?”
王氏笑着拍她的手,“娘也就得了你这么个好闺女,这些年屋里要不是有你,娘得四处借多少债去?就连你爹这几年也越发对你另眼相瞧,在外头说起你,那脸上,高兴着哩”
两人在牛车上说着闲话,说起来,等年月过了,要不了多久也就三月三了,王氏一边感叹的时间过的飞梭,又盼着将来的日子安安稳稳的。
初八的时候,宝珠三姑一家人从县里来了,先引着积德到老院去瞧积德姥姥姥爷,送了些年礼,呆了不大会儿,午饭也没吃,一家三口就紧着来王氏屋里。
宝珠早得了消息,早早就进灶上准备,她这些年成日在县里住着,跟陈翠喜她们感情极好,亲近的就像一家人。一到过年,分别着十来天,心里倒十分想念,知道她们今个来,兴奋的早早就起了床,洗菜切肉揉丸子,忙的不亦乐乎。
她们一来,陈翠喜放了礼,跟陈铁贵说不上几句话就赶着往灶房去瞧宝珠,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袄子,衬得小脸越发粉嫩,喜的伸手去掐,笑着说七八天没见,心里头念的紧,直比的上亲闺女了。
宝珠笑着揉揉脸,头一回将脑袋埋在她肩窝里撒娇,积德正进门,见宝珠对他娘亲密的举动,喜的悄悄抿嘴儿笑。
没等他说话,宝珠先垮了脸儿,跟她姑抱怨,“今年过年一点意思都没有,爹管束的越发紧,不叫我出门去玩儿,还逼我去学针线活儿”
陈翠喜哈哈笑着,“要姑说,旁的女娃学学针线绣活,咱宝珠就没那必要,就做饭那一手,还不比缝补几件儿衣裳的强?”
宝珠使劲点着头,笑嘻嘻附和她,“将来上头还有俩嫂嫂呢,少不了哥哥们的衣服穿”
积德却笑着点头,“大舅这回办的好,这样大的女娃子了,是该好生在屋呆着”
宝珠瞪他一眼,朝他皱鼻,“不跟表哥说了”
陈翠喜眉梢都带了些笑意,一拍积德脑袋,“去,跟你大舅大妗子叙话儿去,成日跟在娘后头做啥”
晚饭过了,王氏便拉着陈翠喜进厢房,跟她商量着积德这一回的亲事,她头一回办,没个经验,心头正烦乱着,两个女人家的,总也多出些主意。
陈翠喜的意思是,甭去管那些个亲疏的,能请来的全请来,润泽是秀才郎,亲事总也不能太寒碜了。等二月底,她再帮着在县里去租个花轿,润泽新屋也要置办一下,新媳妇来了,屋里总要有几件新家当的。其余的也就算了,不让她下地干活儿,成日在屋歇着,已经十分宽待了,嫁来了农村,哪还能天天去吃白米白面儿?
王氏听她说完,笑容便凝固在脸上,想起吴老爷那时说的话儿,便叹了一口气,
将前头办的彩礼跟陈翠喜说了说,说是手头里现在正紧着,等二月底,少不得把屋里三头猪娃子卖了钱儿。
陈翠喜啧啧叹着王氏可真下了本,又说猪娃子可惜,那两头小猪喂的那样好,能再多喂个一半年的,准能卖个好价儿。
王氏叹一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陈翠喜笑着咧她一眼,问:“吴家给的嫁妆也该不少吧?”
王氏点点头,“嫁妆给的不薄,银钱三十两,另还有些布匹,一头骡子。”
陈翠喜一拍手,“那不就得了,儿媳钱儿多,猪娃子的将来再给你这婆婆买来就是了,左右亏不了。”
“嗨”王氏长长叹一口气,“那钱儿是玲珑自个儿的私房钱儿,就是人家不拿出来,咱还有啥说的?又不是亲闺女,指望不得啊”
陈翠喜笑着劝她,“宝珠娃不也不是我亲闺女,对我跟她姑父也好得很哩,去年几个月没上工,工钱儿还非要我拿着。”她喜滋滋砸着嘴儿,“我这侄女好哇,当姑的有福”
王氏了然一笑,“妹子还真比我有福,宝珠娃儿是个厚道心性,谁要待她好了,许久都忘不了那情,妹子一向待她不薄,将来总能好生回报。”
陈翠喜笑的半晌不拢嘴儿,一拍王氏肩头,笑说:“说起来还有个事儿瞒着嫂子哩,宝珠娃还小时我见她就喜欢,心头还老寻思着过到我屋养活里。”顿了顿,“也就是送走了宝云,也就没开那口。”她叹一声,“亏的那时没要来”
提起当年的事儿,王氏也感叹万分,“要是宝云一直在跟前儿养着,总该跟宝珠一样乖。”
陈翠喜叹着一声儿,“就得了一个女娃子,还不得放心尖儿上疼,自然也娇惯些。既已经是赵家人,左右也不是你跟我哥去管的事儿。”
王氏点点头,又跟她说了不大会儿话,天儿擦了黑,他们才赶着牛车回了县里。
十五一过,宝珠跟良东两个也回县里开业,今年过年,陈二牛那边发了话儿,说是叫良东领着秀娟回老院过,秀娟虽过继到自个屋,王氏这个当娘的却也没拦着她,说是宝珠娃儿从小也没怎么去得她爷爷奶奶喜爱,到了秀娟娃儿,她爷爷奶奶想见便见,她从小亲娘不爱,多几个长辈待她好些总也不是坏事儿,自己则因跟老院生了间隙,初一也没回,只遣润泽润生宝珠三个专门去给他们奶奶爷爷拜年。
王氏继续在屋里准备着三月三的亲事,二月底她咬牙卖了屋里的三头猪,大的那只喂了一年多,卖了两贯钱儿,小的两只总共也只卖了两贯,拿着这四贯钱儿又请木匠打了几件家什放润泽屋,给润泽备了喜服,炮仗喜帖花生点心的一样一样又去备。
三月初一时,宝珠跟她姑在县里租好了一顶花轿,跟宝珠两个早早结了业,给王氏屋里送去。顺带着在屋里住了下来帮王氏的忙。
初二时,王氏跟陈铁贵两个就将聘礼下给了吴府。
宝珠跟她姑两个留在屋里剪囍字儿,包囍糖。
当天晚上,陈家屋里便开始张灯结了彩,润泽中秀才在村里本就是个轰动事儿,这回娶亲,亲家还是县里的,算是喜上加喜,不少人上门去瞧热闹。
润泽这几天也有些心绪不宁,每日早早就起了身,半夜屋里还亮着灯,王氏瞅空便进屋跟他交代,“成了亲就不是个小娃儿了,再两年也要当爹了,将来好生跟玲珑过,课业方面也别存了太大压力,能考上就考,实在考不上将来到县里谋个职也好,省城毕竟远,离屋里不方便着哩。”
润泽点点头,让王氏别操心,说自个都知道着。
三月初三大清早,陈家院门口便放起了炮仗,润泽穿着大红的喜服被宝珠推出门,宝珠笑着上上下下去瞅他,“大哥今个真俊,一会儿见了嫂子可别慌了神哟。”
王氏在院子里笑着嗔宝珠,“知道你哥心头紧张,还故意去打趣他”又催着积德几个,“时候不早了,到县里还远着哩,总得赶的上吉时去迎亲。”
轿子就由润生积德大头跟良东四个小伙子去抬,宝珠想去凑热闹,抱着秀娟上了板车,也跟着迎亲的队伍去凑去瞧。
(今天的第三章发完,从明天起要恢复一天一更啦,最近攒稿子,作息不正常,身体有些熬不住了,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再加更,鞠躬感谢这几天为蝈蝈投票和打赏的亲们。)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吴氏其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吴氏其人
到了吴府,正赶上吉时,吴家今也张灯结了彩,门口围了好些个瞧热闹的,吴老爷跟李氏被一大帮子亲戚簇拥着站在门前说笑,前头花轿刚停下,他们便朝润泽望来。
“哟哟秀才郎迎亲来了长得还真俊哩”
“花轿倒也气派,也就是仪仗队排场简单了些,啧啧,还都是牛板车。”
“嫂子也别这样说,这阵仗放农村,也不算小啦”
伴随着阵阵响起的喜乐声儿,润泽稳步上前,周围的议论声顿时消停了下来,纷纷打量着新郎官儿,他笑着朝吴家长辈们行了礼,吴老爷今脸上也带了欣慰的笑,当着屋里亲戚的面儿,扶起润泽,拉着他的袖子叮咛他:“回去跟你母亲说,从前有那些个间隙往后便让它随风去,如今玲珑嫁去你屋,将来便是一家人,你在学业上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爹屋里还珍藏了好些书。”
吴李氏也笑着凑了来,拍着润泽肩膀,“娃儿她爹是个倔脾气,前头少不得让你母亲去生些闷气,且回去好好与你母亲说说,将来都是一家子人,我们玲珑必定会尽责尽孝,让她放宽了心。”半晌,终忍不住哽咽着添了一句,“玲珑这一去,你一定要好生待她。”
润泽抿抿唇,一脸郑重地点头,“叔跟婶子放下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玲珑。”
听了他那话儿,吴李氏娘家几个嫂子纷纷笑着凑上来嗔他,“这孩子,还叫啥婶子,该喊娘喽”
润泽微有尴尬,脸上稍稍带了些薄红,摇头笑着叹,“是我大意了。”末了,又抬头郑重朝他们行个女婿礼。
吴老爷摆摆手,笑着朝玲珑几个堂哥喊,“快别耽搁了吉时,让玲珑快些准备了出来。”
玲珑正被几个堂嫂子按做在梳妆台上描眉点唇,听着外头礼乐响的欢喜,心里又是喜又是羞,这会儿几个堂哥匆匆赶来内院传话儿,说是准备着登轿了,更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吴李氏进了门,拉着玲珑的手抹泪儿,“那娃儿也是你自个儿瞅上眼的,死活就要嫁,今后嫁去了,可要收些脾气,好生跟你婆子相处着。”末了,又笑着叹,“娘瞅着你那相公是个憨厚人,放宽心去吧。”
吴氏点点头,宽慰着吴李氏,“他屋农村人,吃喝必定粗枝大叶,我早就有了吃些苦的准备,只要……只要他待我好便是,将来总要分屋过的,娘别担心我。”
吴李氏更放了些心,跟着玲珑几个表姐又为她再梳理检查一遍,盖上盖头,扶着她往外去。
吹吹打打声中,玲珑被几个娘家亲戚送上了轿子,奇的秀娟不住问宝珠,“姐姐,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
宝珠笑着点她的眉心,“小家伙别心急,一会儿回屋就瞧见了。”
时候不早,润泽润生几个忙又跟吴老爷他们安排着吴家亲戚上板车,待迎亲队伍到陈家门口,已是下午。
陈家屋里宾客已经坐了个满,今个润泽大喜,王氏早先也是给陈家老院递了喜帖的,原想着矛盾归矛盾,润泽好赖是长孙,大喜时爷爷奶奶总也要到场,谁料今个陈刘氏到底没来,也就陈二牛跟铁山两口子来了,王氏没功夫跟陈刘氏置气,女方爹娘来了,她紧着又去迎他们进堂屋招待,由族里长老出面儿,引着一对新人在厅里拜了堂。
这才去安排吴家夫妇入了席。吴家老爷正挨着陈铁贵去坐,一切安排妥当,陈铁贵才站起身,端着酒杯嘿嘿笑着,“今个我娃儿成亲,感谢乡亲们来捧场,吃吃喝喝的别客气”下头顿时一片叫好嚷嚷声儿。
陈铁贵又笑着去引吴家老爷起身,“亲家,今也说上几句吧。”
吴家老爷方才听了陈铁贵那一番粗俗的说辞,脸色颇有些不屑,他站起身,洋洋洒洒说了些文邹邹的话儿,初时倒引来一阵叫好,他忍不住又引经据典地多说了些,末了,还颂上一首自个儿为一对新人精心创作的诗,话毕,见席中诸人已经交头接耳地吃开了,脸上顿时生出些厌恶。
润泽这会儿正一桌桌去敬酒,王氏也忙的脚不沾地,平日不怎的往来的亲戚们一桌桌去问候,叫他们吃好喝好,遇上年纪一大把的长辈们少不得又一通寒暄,几年不见,身体还成吧?你屋二儿啥时办,你屋小闺女在县里务的啥工?诸如此类,一桌桌去应付。又打趣着王氏,让新媳妇出来大伙仔细瞧一瞧。
玲珑被安排在润泽屋里,农村人没啥大讲究,按当地的习俗,新人须得一齐去挨桌儿敬酒,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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