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看得心中感慨丛生,此人在穷途末路的最后关头,仍然有那么多忠心的部署誓死追随于他,即便是欺世盗名,到如此地步,也算史上少有了,不愧为一代草莽泉雄。若非阴差阳错,他碰上了自己,假如一直都是姬蝗那不争气的小子当皇帝,江山属于谁,还难说得很,搞不好被逼到最后举火自焚的是那姬蝗小子,也未可知。
梓州城内的居民见战事结束,相继从屋里走出来,彼此庆幸逃过一劫,兴奋的大声欢呼。
也不知哪个打头高呼万岁,周围人一起响应,齐声高呼万岁不已,只听“万岁万岁”之声以惊人的速度瞬间漫延至全城,城内所审百姓及官兵一齐大声欢呼:“万岁!万岁……”
声音响彻天宇,震动大地,久久不绝。
一面命人继续搜捕叛车残余,一面出榜安民,牧复城内秩序,然后再诏告天下、宣布川中叛军已被彻底剿灭。
消息传开,川中个别尚未归降的偏僻县镇也全部收复。叛军留下当地方官的人,要么主动投降,要么被狂喜的民众一拥而上,乱棒打死……“短短数日之间,曾经盛极一时的叛军势力,在整个蜀中大她上彻底土崩瓦解。
萧若下话。宣布西川各州县免除赋税两年,以便饱受叛军肆虐的各地恢复生产。
川中民众雀跃欢呼,深感皇思浩荡,不啻一朝之间,光明重新降临大地。
是夜,萧若在城中大摆庆功宴,与全军将士宴饮狂欢。
皇帝与众将地一席开在梓州官衙里,酒宴上气氛融洽,酒盏交错。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人人兴高彩烈,大声谈笑,都说平乱大军在路上是了足足两个月有余,而真正与叛军打仗,只用了区区数天时间,叛军果然矛一群乌合之众,不媒一击。
柳长风冷静的说道:“叛军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我军,然而却也不可小配。他们之贬,首先贬在民心上。如今皇上英明神武,朝廷政通人和,天下臣民莫不归心,叛军在川中不得人心,人心都在皇上这边。叛军迅速椿掉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番话说完,堂内众将轰然称是,纷纷说还是柳将军有见识,此言大有见地,再对也没有了。叛贼与我们皇上作对,岂有不败之理?众将一起哈哈大笑。
坐在上首的萧若微笑不语,他心思细腻,注意到楼兰公主叶依雪表面上虽也有说有笑,然而眉目间却有使急忧虑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便说出口。
萧若何等人物,自然猜得到她急什么。他且放在心里不说。当夜全军上下尽欢。
第二天一早,皇帝下达旨意。因西域遭到西方大食人入侵,军情紧急,命十万将士稍事修整一日、便启程进军西域、援救西域诸国。
全军将士论功行赏之事,待日后西域之战结束,班师回京后,再一并朝廷,各人的战功都在功劳薄上记得清清楚楚。萧若大笔一样,下旨先从国库中拨出白银八十万两、搞赏全军。
将士们得到命令,一个二个磨拳擦掌,迫不及待都想去西域杀敌建功立业。此番平乱大军在路上就是了两个多月,而叛军在短短几日之间迅速玩完,他们打得并不过癌、现下西域有事,正好去西域杀敌,扬国威于异域。全军士气禄是高昂。
次日,十万平乱精锐由柳长风统率、拔营出发。先北上长共,然后西出玉门关、开赴西域。
只因川中初定,人心未炭,各地难免还有叛军残余,需要皇帝坐镇,威压四方。萧若便没有陡军行动,要在川中多留几日、处理战后事宜。让叶依雪陡大军先是。
叶依雪对皇帝火速出兵之举感激涕零,不知该如何教答。她临行时,与皇帝依依不舍、但他们楼兰国正处在朝不保夕的危难中,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毅然别过皇帝,随军踏上征途。
而崔玉功利心很强、平乱地一场大战错过了、出兵西域她说什么也要去的。
萧若便恩谁了她的请求,任命崔玉为副先锋官,给她一展胸中报复的机会。崔玉大喜,精神抖擞的随军去了。
只剩了张素兰没是,她的想法很简单:皇帝留在川中,她也留在川中。至于别的,她就无暇理会了。
过了两日,偷袭成都得手的廖柄寒带兵来到梓州城见驾。
此时,枣柄寒容光焕发,一年来的晦气颓废一扫而空、跟换了个人似地。这也难怪,廖柄寒于此番平乱之战中立了奇功,不但洗刷了他昔日的耻辱,还将凭此大功、在本朝史书上留下名字,流芳百世、自然心花怒放、见谁对谁笑。
相互见过礼,萧若问道:“廖爱卿,你身上的扳子伤完全好了吧?”
廖柄寒眼眶一红,翻身扑通跪倒,语带埂咽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他神情激动,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么一句,此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萧若微微一笑,道:“不用谢朕,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这一仗……打得好。”
廖柄寒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恭声上奏道:“启禀皇上,微此番还带了一个人来,皇上想不想见他?”
“什么人?传他上来。”
库柄寒应是,招呼一声,门外一个中年人快步走入大堂,冲皇帝翻身跪倒、连连叩首,“罪臣尚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五十一章 忠贞之臣
“罪臣尚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明?”萧若哑然道,此人似曾相识。
尚明连连顿首,道:“罪臣正是原成都府知府尚明,去年叛贼肆虐川中时、罪臣无能,身为一方封疆大吏,下不能安抚黎民百姓、上有负于皇上之重耗,被叛军攻破成都俘虏。臣最该万死!苟话至个,幸而为库将军所救,闻得皇上御驾亲征、已平定叛贼、罪臣羞瑰无地,恳请皇上重重治罪。”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当场声泪俱下。
萧若这才想起来,去年下江南时,有一晚枕那个神奇的枕头而日睡,曾灵魂出窍似的“看见”了他被俘的那一幕,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
一旁库柄寒也扑通一声,在尚明身侧并排跪倒、大声道:“皇上明苍,当年尚将军以很少的兵力苦苦坚守成都,独撑川中之危局,都怪臣那时狂妄轻敌、鲁莽冒进,在成都城下中了叛军埋伏,一败涂地、使整个西川军民受到极大的震动,局势由是迅速恶化,成都也因此陷落。此罪不关尚大人的事,皆为臣一人之罪过,皇上要治罪就治臣的罪吧!尚将军精忠报国,宁死不降叛军,实乃国之栋梁,请皇上宽恕于他。”
尚明抬头道:“不、罪臣狂为封疆大臣,有负皇上的信任,致使叛军侵占川中,都是罪臣之过也,与库将军无关,皇上应该治臣的罪!
“不,不……”尚大人是受了臣的连累,要不然成都城墙高池深,守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皇上还是治臣的罪吧!“
这一文一武两人都争着领罪,彼此之间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萧若对尚明这个人略有所知。他科举出身,为官二三十年,精明能干,请正廉明,深得治下百姓爱戴,才一路升至成都府知府之高位,绝非无能之辈。
江老爷子这股叛军,曾在南方多个地方流窜达数年之久、他在川中虽渐渐得势。但在尚明率官兵围剿下,处境也十分艰难,曾一度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后来只因女军师王楚月的加入,一战大败官兵,局势顿时扭转。这股叛军迅速发展壮大,如野火燎原之势,不可阻档。于短短数月之间席卷川中大地,反而将成都城包围。
尚明在成都甚得民心,城内民众自发的协助官兵守城。而叛军本是一群乌合之众,攻城之力不强,面对坚城,难以攻入成都半步。
正当局面陷入僵持之际。廖柄寒轻兵冒进,在成都城外中了王楚月的埋伏,最终落得全军覆没地下场,官兵平乱之举顿时化为泡影。川中居民受到极大震动,成都城内开始人心浮动,终于有官吏绝望之下。被江老爷子收买当了叛徒、打开城门引叛军入城,成都才终于失陷。
尚明被俘后,叛军曾百般威逼利诱他投降,尚明始终不为所动,宁死不屈。叛军上下也拿他没有办法,因沿明在川中甚有名望,江老爷子为话名钓誉。自然不便杀他,一直将他囚禁到今日。
萧若凝目打量。尚明与自己在梦中所见的模样大为不同,他如今身躯疲弱,满面焦黄憔粹,头上头发也白了一半,显然在狱中一年采,没少吃苦头。
他既是能臣,又是难得的忠贞之士。萧若微微一笑道:“两位爱卿言重了,事出有因,真要论起丢失川中的责任,只怕朕也要担上一部分。”
枣柄寒与尚明诚惶诚恐,忙道:“皇上乃千古未有的明君圣主,都是臣的责任,臣罪该万死……
“你们也不要再自责,主动承担罪名了。廖爱卿确实有过,不过此番出奇兵一举夺回成都,使叛军军心大乱,此功足以抵消当年之罪:而尚爱卿被叛军囚禁一年,忠姑不降、有功无过。”
萧若即刻下旨,让尚明官复原职,仍为成都知府。
廖尚二人大呼谢主隆恩不已。尚明即刻快马回成都安定民众,处理各项战后事宜。廖柄寒则率所部随皇帝暂时留在川中。
萧若得到空闲,便去牢中株望“赛李广”易秋疾。事到如今,问他可愿弃暗投明归顺朝廷。
易秋疾自江老爷子死后,终于抛开先入为主之见,能以平常心态去看待皇帝。从皇帝的所做所为中,体会到民间传言果然不虚,当今天子确实是个千古少甫的明君。如今天下太平,万民归心,难得皇帝不计前仇,愿意宽恕自己,易秋疾自然没理由再坚持了。
易秋疾点点头,长长叹息一声,道:“江老爷子己然亡故,我对皇上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愿意从此洗心革面,归顺于朝廷。可是我这人除了懂些武艺,箭术还算过得去,对治国领兵之道一窍不通,这官是做不来的,就怕我对皇上没有用处。”
萧若笑道:“易壮士武艺高强,箭法精绝,若有心报效朝廷,何谈英雄无用武之地?方今朝廷在西域用兵,正值用人之际,你若有意,可以去西征大军中效命,杀敌报国,你意下如何?”
易秋疾精神一振,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思,草民愿意。草民此去一定尽力多多杀敌,以弥补我以前地罪过。”
萧若龙颜大悦,当即将易秋疾释放,写一道圣旨交给他,让他拿着这道圣旨追上西征大军,投入军中效力。统兵主将柳长风按到皇帝旨意,自会让他充当军中弓箭手教头之职。
这日晚,萧若处理完一些川中各地战后事宜,忽然心头意动,换上平民便服,稍事改扮一下,独自去探望张素兰。
萧若这段日子忙于军务,自张素兰来的那晚看过她后,便一直没再去见她。倒走进出府院时,时常看见张素兰远远的凝望自己,神情痴迷,既不开口说话,也不敢上敖来……
第五十二章 画中的皇帝
张素兰以一种21世纪追星少女看偶像的眼神看他,萧若不知其中是情感困素多一些,还是幻想因素多些。每当她在远处偷看自己的时候,萧若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去看她,以免被她认出、自己就是她那时常见面的黄大哥。
不多时,萧若来到张素兰的住处、“和和和一一”、轻轻敲了敲房门。
房内立刻传出张素兰怪怪的声音,“是黄大哥么?请进!”以往萧若样望张素兰、她都令热情的迎出来为他开门的,这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语气中有股子抑制不住兴奋的味道,也不知什么原故。
萧若推开房门,走进房中,只见张素兰独自在房间里,正全种贯注的画画。她面前桌上铺的画,正是她那幅倾注了无限感情的皇帝画像。
张素兰此时全身心投入到画画当中、也顾不上招呼萧若,头也不抬,说道:“黄大哥,请恕小妹失礼,你请先稍坐片时,我马上就画好了。”她俏脸儿微红,美脾中闪烁着哥样的光彩。
萧若见她这番模样,问道:“素兰、你终于知道怎么画皇上的眼睛了?”心中暗暗为她高兴,她整天抱着那幅没画完的画,偏生又画不出皇帝的眼睛,长时间这么下去,非弄出病来不可。
张素兰蓦然抬头、清澈的目光直视萧若双目、似乎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道:“本来我还是不会画的,我这段日子虽又看过皇上几次。可离得太远,皇上也从来没回头瞧我,我仍然不知道怎么画。然而我昨晚做了个怪梦……”
“什么怪梦?你梦到皇上了?呵呵……”萧若扑味笑道、难不成她苦思箕想了一个多月的难题、却在梦中想通了、这事儿倒新鲜。
却听张素兰兴奋道:“自那晚黄大哥你出现,就触动了我地灵感。
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一会儿梦见你,一会儿又梦见皇上……到后来,也分不清是你还是皇上、似乎你们两个人合而为一了……“
萧若听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有种某谬的感觉。
“似乎是老天爷怜借我,竟以这个怪梦点醒了我。早上醒来后,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黄大哥你与皇上有些相似的她方。尤其举止神态,气度风范都很相像。虽然皇王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犹如天神一般神圣不可侵犯,而你黄大哥这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在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想画好皇上地眼晴。以黄大哥的眼晴为参照就行了。”
张素兰一本正经的缓缓道来、表情严肃,不像在说笑。萧若无言以对。
张素兰放下手中画笔,拿起桌索上的皇帝画像,飞快道:“小妹失陪一下,请黄大哥稍坐一会儿,我马上就画好。”说完。也不待萧若回答,便收拾东西走入厢房里间、要一个人静静的画,怕受旁人打扰。
萧若目送她背影捎失在门帘后,心中百味俱呈,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始终有种荒诞的感觉盘桓胸中。挥之不去。
过了一会儿,猛听里间传来一声惊声尖叫,正是张素兰的声音。惊呼中充满道不尽的震惊惶恐,跟着扑通一声,似乎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萧若暴跳而起,一阵风似的冲进里间。
只见张素兰在极度震惊之下跌倒在地上,脸色发白,一手颤抖指着桌上地皇帝画像。嘴巴里喃喃念着:“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萧若好奇之心大起。快步上前,打眼望去,只见桌上摆放的皇帝画像终于画完,皇帝的双目完全画了出来…“
宴时间,萧若也整个人呆住了,却见画像中的少年眉请目秀,儒雅俊逸,气度高华……却不是自己是谁?
此前皇帝画像没画眼睛,两眼眶中空洞洞的,画像中的人物便没有灵气,缺少种来灵性,只能通过人物的衣服判断出这人乃是皇帝。
而最后地眼睛一画上去,便好似画龙点睛之笔,画中整个人物仿佛话了过来,一个子神韵全出,棚相如生。
这画未画完之前,张素兰从未把画中人与萧若朕想在一起,而此时此刻,谁都看得出画中人明明便是萧若,他虽说换装改扮了,也掩藏不了。
张素兰呆呆坐在地上,玉指颤颤指着桌上画卷,失神的反复念着,“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画的是皇上、是皇上、天哪……”她倾注全部感情画的皇上,谁知画成之后却成了她敬重的黄大哥,她几乎难以按更面前的现实。
萧若很快回过神来,走到张素兰面前,弯下腰去扶她、“素兰、你没事吧?”
一句话尚未说完,张素兰转头仰望着他,脸色急剧转变,惊呼:“你是…你是皇上!!你不是我黄大哥!”
萧若苦笑一声,道:“素兰,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