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皇子下堂妃- 第35部分

　　　　这一跪就又跪了一个多时辰，姜芙蓉不知道德馨宫里正上演着什么，她只知道皇上进去不久，皇后就出来了，然后也没理会姜芙蓉就直接走了。而后不久便有御膳房的宫人端着一盘一盘的膳食进入德馨宫大门，姜芙蓉明白，皇上是要在卫贵妃这里用午膳了。这样她就放心了，只要皇上还没走，就是有希望的。

　　　　终于，皇上在用过午膳后召见了姜芙蓉。

　　　　姜芙蓉在绿芝和喜乐的搀扶下进偏殿面见皇上，皇上一脸威严的坐在上方，手里端着茶杯，却并没有喝茶，而是一直看着姜芙蓉进门。

　　　　绿芝和喜乐把姜芙蓉扶进门，原本姜芙蓉是要跟皇上行礼的，但皇上挥了挥手免了，想必皇上也明白姜芙蓉从早上跪到现在，双腿早已受了严重的伤害，现在要是再跪，说不定会毁了这双腿的。

　　　　姜芙蓉坐在下方，喜乐甜杏都已出去，慎公公在门口守着，整个偏殿里就皇上和姜芙蓉两人，姜芙蓉微磕着眼，心里暗暗组织着接下来的语言。

　　　　“老九媳妇儿，听卫贵妃说，你要为老九求娶陈侯家的嫡女为侧妃？”皇上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姜芙蓉抬起头，看着皇上，答道：“早上臣媳给母妃请安时，是说过这样的话。”

　　　　哐当~皇上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向大厅中央，茶杯瞬间四分五裂，一大半茶水溅到姜芙蓉的襦裙上，一块陶瓷碎片也擦这她的小腿飞过，虽然不是很疼，但却提醒着她皇上现在非常生气。

　　　　姜芙蓉眼神闪闪了，低下头道，若是平时，她这时应该已经跪下请罪了，但现在皇上分明是在用他的威严震慑她，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表现出惬意，接下来的成功是不容她有丝毫惬意的。

　　　　所以听到响动的慎公公打开门准备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芙蓉一脸镇定的稳坐在椅子上，心下震惊的慎公公连忙向皇上看去，‘皇上’二字还未出口，便听见皇上震怒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慎公公吓得赶紧退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他又不由自主的看了姜芙蓉一眼，心里暗道：“这冷静沉着的气度跟那人真像啊！”

　　　　其实姜芙蓉猜得不错，皇上砸茶杯的目的就是震慑她，现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不高兴的同时，心底深处对姜芙蓉也是有几分赞赏的。

　　　　要知道，就连朝中那些元老大臣也不能在他的威严下，保持镇定，姜家这个嫡女，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姜芙蓉并不知道皇上和慎公公心中所想，只等慎公公出去后才俯身对皇上道：“父皇息怒，臣媳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皇上收起怒火，“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逼不得已法。”

　　　　“回父皇，九殿下从昨日辰时初进宫，到今日五十末都没有出宫，臣媳派人给殿下送换洗衣物进宫，却连殿下的面也没有见着。”

　　　　“所以呢？你就要给老九求娶侧妃？”皇上冷笑道。

　　　　不是要给薛衍求取侧妃，而是只有与陈侯有关，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姜芙蓉心里这样说道。

　　　　其实要见皇上有很多方法，比如让柔嘉帮忙，但这样的办法却远没有直接用陈侯吸引皇上的注意力来的猛烈，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臣媳见不着殿下，心下着急，想要求见皇上，却又因身份卑微，不得而行，故而想了这样一个法子面见父皇。”姜芙蓉直言道。

　　　　“是么？那现在见着了，你有什么话可说。”皇上也是聪明人，在第一时间听说老九媳妇为老九求娶陈侯之女为侧妃时，就猜到这是老九媳妇儿引自己出面的法子。

　　　　原本他是不想理会老九媳妇儿的，老九干的那些事，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证据，要如何处置老九，也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但最后他还是来了德馨宫，也许是看在老九亲娘的份上吧！

　　　　“父皇。”姜芙蓉诚恳的说道：“无论殿下做了什么错事，他都是你的孩子，请皇上看在这份亲情的份上原谅殿下吧！”

　　　　“看来，老九媳妇儿与老九的感情很不错呢！老九不但把他在外面的事告知你，你这个做妻子的也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老九说话。”皇上没有答复原不原谅薛衍的话，只看着姜芙蓉似笑非笑道。

　　　　“父皇误会了。”姜芙蓉当然自己皇上这话里的重点是什么，他是说薛衍居然告诉她陈侯的事。

　　　　“如果臣媳说，臣媳是有一次无意听到他人对皇上将要发落殿下之事在商讨，父皇会相信吗？”

　　　　皇上眉头微皱，姜芙蓉不等他说话，又道：“父皇，其实臣媳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真的要处罚殿下吗？”

　　　　“你认为呢，老九做出这些事，朕还能姑息他么？”

　　　　“那请问父皇，处罚殿下的结果与太子殿下一样么？”

　　　　皇上闻言，眼神渐渐变得凌厉，姜芙蓉不畏不惧，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曾经与朝中多位重臣结党，父皇念起骨肉之情只是渐渐冷落他，剥其圣宠，削其权位。殿下这次与陈侯联盟，父皇也会像对待太子一样对待殿下吗？”

　　　　皇上眼神微迷，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这么与他说话，丝丝怒火溢满脸庞，眼里折射出残暴的火焰。

　　　　“老九能和太子殿下相比吗？”

　　　　呵~果然，姜芙蓉心下一颤，神情也变得有些冷漠：“是啊！在父皇心里，殿下哪能跟太子相比。就像当初，父皇把芙蓉赐婚给殿下一样，在父皇心里，殿下的正妻就只配是一个背负着下堂妇的府尹之女。”

　　　　“老九媳妇儿，你还怨起朕来了吗？”皇上说着，冷哼一声：“朕把你赐给老九可是在抬举你，退一步讲，就算你的身份配不上老九，但朕的眼光还是不会出错，你看你现在不是比任何一个皇妃都要有气势的来质问朕了吗”话里的讽刺意味十足，可见皇上已经气得不轻，只是忍着没爆发出来而已。

　　　　但姜芙蓉并不害怕，她知道走到这一步，要是不一举成功，那么等待她的将是与薛衍同罪。

　　　　“父皇，为什么您不能公平一点…”

　　　　“朕不公平？”皇上暴怒的打断姜芙蓉的话，站起身挥舞着手道：“朕给了老九一个机会，让他能真正的展示他的才能，为大周国，为下一任君主尽忠效力。可他呢！又给了朕怎样一个结果，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完全不把他五哥放在眼里，到处妄博贤名，一副舍我其谁之意，朕要是在姑息养奸，他就该联合朝中大臣逼宫了。”

　　　　姜芙蓉看着上首那个满脸愤怒与薛衍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庞，想起曾经在姜槐老爹书房里那本《周？世宗实录》里皇上对薛明的评价：朕之五子，内外兼修，谦洁自矢，品行端正，贤明聪慧，堪当重任者。

　　　　原来皇上心里的储君之位是为薛明准备的，而薛衍不过他给薛明准备的一把利剑，一把帮薛明打压太子的利剑。呵呵！还美其名曰，为大周国，为下一任储君尽忠效力。

　　　　突然间，姜芙蓉觉得薛衍很可怜，母亲早早离世，父亲还让他给他的兄长做垫脚石，难怪他亲切和善的面孔下要隐藏着一副锋利的獠牙，不然早被这群打着亲情幌子实为豺狼虎豹的亲人给撕碎了。

　　　　“父皇，这就是您所谓的公平吗？”姜芙蓉神情淡淡，声音轻缓：“就如同当年齐妃中毒，您毫不犹豫的让吴美人试药一样吗？”

　　　　啪~皇上一手狠狠拍在桌上，“放肆！姜芙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也多亏了薛明提起他故去的母妃齐妃娘娘，姜芙蓉派人去偷偷打听了，这才得知了这件掩埋了二十几年的宫廷秘史。

　　　　当年在京郊别宫，齐妃被一宫妃下毒，皇上震怒之下，不问事由，直接就让与齐妃同住一个园子的吴美人，也就是薛衍的母亲，替齐妃试药。那时解药研制得还不够纯正，吴美人一碗药下去当场就毙了命，最具讽刺的是齐妃也没能保住性命，当晚就毒素攻心死了。

　　　　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除了齐妃的亲妹妹，当时还是昭仪的卫贵妃。卫贵妃知道吴美人因为自家姐姐枉死，所以便把薛衍接去了她身边教养。事后皇上觉得对吴美人有愧，加上看在卫贵妃额面子上，所以才对薛衍亲近起来。不然，无任何势力背景的薛衍恐怕是连皇上口里的‘公平’都轮不到。

　　　　“父皇请息怒”姜芙蓉神情真诚的说道：“臣媳还是那句话，今日的所作所为全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当年父皇为了您心爱的女人，可以忽略吴美人的性命，今日臣媳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希望殿下平安。”

　　　　说道这里，姜芙蓉两手撑着椅子把手缓缓起身，然后轻轻向前挪动了两步跪下去，因为膝盖已经受了严重的伤，碰着地面就是一股钻心的疼，所以她身体向前，用手肘撑着地面，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手肘上，对着皇上匍匐磕头道：“如果臣媳冒犯了父皇，还请父皇看在臣媳救夫心切的份上原谅臣媳。”

　　　　“殿下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一副和善姿态，无论这次是抱了怎样的心态与陈侯联盟，最大的原因就是父皇给了他荣耀，让他一时得意忘了形，父皇要是真要发落殿下，不如就像对太子那样，收回给殿下的所有权利吧！”

　　　　“臣媳可以保证，经此教训，殿下已经知道错了，父皇要是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臣媳相信，他还会是原来那个和善亲切的逍遥殿下。”

　　　　皇上看着姜芙蓉，眼神由最初的愤怒渐渐变得平静，浓浓的悲怜溢满他的双眼：“老九媳妇儿，朕今日来见你不是要听你为老九求情的，实话告诉你，对老九的处决，朕已经拟好了圣旨，就压在朕的龙案上，等会从这里出去，圣旨就会颁发，所以…”

　　　　已经成定局了么！

　　　　姜芙蓉失望的想到，难道做了这么多还是不能帮薛衍度过难关么？皇上会怎样处决薛衍，幽禁么？是了，之前也有皇子犯了错被幽禁终身的。

　　　　薛衍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被终身幽禁，她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她闭双眼，告诉自己不到最后时刻决不放弃。

　　　　“父皇，既然您愿意来见臣媳，那么臣媳相信，父皇心里对殿下还是有所不忍，请恕臣媳大胆，仗着父皇的这份不忍，臣媳想提前知道父皇的圣旨里写了什么？”

　　　　“你的确大胆，老九媳妇儿”皇上嘲讽的笑了笑，“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

　　　　“朕思及九皇子殿下薛衍为人愚昧不堪，不知义理，结党营私，聚集党羽，似此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之人，洵为天理国法所不容者，着将革去身当职务，并皇子之尊，交予皇戒所终身幽禁。”

　　　　终身幽禁，终身幽禁！呵，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干脆，姜芙蓉心里无不痛恨的想着。但却不敢表露丝毫的愤怒与不满。

　　　　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继续激怒皇上，就算救不得薛衍，她也要把薛衍的罪名降到最低。

　　　　“父皇，臣媳很感激你留了殿下一命。”说着对着皇上磕了一个头，“但是父皇，臣媳作为殿下的妻子，臣媳很了解殿下的为人，您的这道圣旨颁出去，就算没有要殿下一条命，那也等于要了他一命了。”

　　　　“愚昧不堪，不知义理，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之人，为天理国法所不容。一个人要是被他所敬仰的父亲这样评价，您说，他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皇上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怜悯，姜芙蓉见了，暗道还有希望，于是继续说道：“父皇，当日臣媳在背负着下堂妇的骂名下，您给了臣媳一道圣恩，把臣媳赐婚给殿下，臣媳感激不尽，终身记得您的好。”这个时候，她不会丝毫吝啬自己讨好人的功夫，能竭尽讨好皇上，博得皇上的欢心，让他心软，她自然是乐意的。

　　　　“现在，父皇您作为一位慈父，看在齐妃、卫贵妃、吴美人的份上，又有心留殿下一命，臣媳大胆恳求皇上，在给殿下和臣媳一份薄恩吧！”

　　　　皇上想了想，缓缓道：“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臣媳今日为殿下求取陈侯之女，实属不自量力，痴心妄想，既惹恼卫贵妃，又冒犯皇后娘娘，还出言挑衅了皇上的威严，实在应当受到处罚。”

　　　　“请父皇把圣旨上‘结党营私，聚集党羽，似此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之人，洵为天理国法所不容者’改为九皇子素不能规范其妻，并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迄今未生子，且行不当，言不逊，恼贵妃之安，衅君主之威，自古安国先安家，家不宁则国不安，是以不能堪当大任矣。”

　　　　说完姜芙蓉深深磕下头。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饶了这么大一个弯，她在这里等着他呢！皇上一双冷目直直看着姜芙蓉，一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次似乎是走眼了，早知道就该把她指给老五，不然老五的后院也不会被裴兰月那个浅薄无知的女人弄得如此乌烟瘴气了。

　　　　只是…可惜了啊…

　　　　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想法，又似乎是发怒前的征兆，姜芙蓉猜不透皇上的想心思，只觉得丝丝汗迹侵湿了里衣，背脊渐渐升起一股冷意，穿过血液，穿过了骨髓，直达心底。

　　　　隔了好久，上方才传来威严而凝重的声音：“老九媳妇，你不后悔。”

　　　　后悔？突然想起薛衍那张脸，微笑的，生气的，发怒的，冰冷的，凌厉的，锐利的…一张张在她眼前交替闪过。

　　　　“不后悔。”诚恳而坚定的语气。

　　　　“好，朕成全你。”

　　　　姜芙蓉是在甜杏喜乐并四个内侍抬着出宫的，一路上宫娥，内侍，后妃，公主皇妃们无不停驻瞭望。九皇妃为九殿下求取陈侯之女为侧妃，被卫贵妃罚跪在德馨宫门口整整一上午的消息早已疯传，惊动了皇后皇上，也没能免罚。最后，皇上单独召见了九皇妃，半个时辰后九皇妃被抬出德馨宫门，皇上也神色严峻的出了德馨宫，连卫贵妃都不知道皇上与九皇妃的谈话内容。

　　　　姜芙蓉坐在九殿下府的专用马车里，在回九殿下府的道路上，她想，不久后，薛衍也会回来，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道圣旨，一道终结薛衍前程的圣旨。

　　　　突然马车停下了，姜芙蓉有些疑惑，周小光在外禀报道：“皇妃娘娘，是陈侯夫人的轿辇。”

　　　　姜芙蓉眉心一跳，这么快就来了吗？

　　　　“臣妇见过九皇妃娘娘。”陈侯夫人那隐隐含着怒火的冷漠声音隔着车帘传入姜芙蓉的耳朵里。

　　　　她早已料到，求娶陈侯之女为侧妃的消息传出后，第一个指责她的就会是陈夫人。

　　　　不等姜芙蓉说话，陈夫人又扬声道：“九皇妃娘娘，臣妇自认与你相处以来，以无比真诚之心待你，你为何要为难臣妇一家。”

　　　　甜杏伸手想要掀开车帘，虽然她家娘娘为殿下求娶陈家姑娘为侧妃是有些不妥，但她知道，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她怎能容忍陈夫人这样不问青红皂白质问娘娘呢！何况娘娘的膝盖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必须赶紧就医，陈夫人就算有什么话也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