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个月下来,且不说张陵整整修了一圈,便是小婉也累得不轻——她要组织人力救灾赈济,慈善事业也要劳心劳力的。
“这长孙珏说话也不靠谱,不是说你又要动了吗?这旨意怎么还没有下来,这回应该将那‘署理’二字去掉了吧?”小婉现在像是个官迷。她这个女官的职位,也就是这么回事了,但老公还有进一步的机会,趁着李世民在位,老公再进一步,等李承乾即位后,张家可以继续保持这份荣宠,至少以后三代是不用愁了。
“代字是拿不下的,我估计是外调。”张陵猜测道。
“外调……最好是离长安近一些,已经好些年没回长安了。”小婉嘟囔道。
“要不……你先回长安侍候娘?”张陵试探着问道。
“哎”
小婉大摇其头:“万一树走了,长起一片森林咋办?”
“什么树走了?”张陵不解。
于是小婉就把‘为了一颗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典故说了一遍,听完后张陵大笑,“婉姐,你放心,我这辈子就守定你这棵树了,不过……树苗多来几颗呗?”
说完,两个人进了帐子‘种树苗’去了。
桥头镇这里的码头是泾水最大的一个码头,早年间因为泾州贫瘠,加上路途多有不靖,这里的商贸很不发达,可自从张陵来到泾州,不仅加大了对土匪的打击力度,同时整顿吏治加强各县的城乡管理,尤其是对那些乱揩油的差役大力整顿,进入泾州做生意的是越来越多,各个码头也是越来越热闹。
小婉是第二次来桥头镇,为的自然是商行的事情,回城时在码头边的客栈住了一晚,晚饭后便换了身男装带着两名护卫来码头看热闹。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做生意的,码头旁边有不少茶铺和小吃摊,小婉晚饭吃得不错,便在旁边的茶铺要了一壶茶喝着,权当是消食,顺便和摆摊的老汉聊了起来。
“桥头镇这个码头应该是泾州最繁荣的码头了”小婉感慨道。
“最繁忙?”老汉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泾州还有其它码头比这里更繁荣?”一名护卫诧异地问道。
泾水沿岸除了一些正规的码头外,还有一些私建的码头……就跟后世的走私一样,那些简陋的码头其实靠不了大船,也就是一些小贩子,有时候差役们也过去转一圈,顺便捞点儿外快。
“桥头镇就有,只不过官府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老汉提到官府的时候颇有几分不屑。
他这一说,小婉就明白了,老汉说的是野码头,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什么时候野码头的吞吐量比正规的码头还大了?
“据说在那里交易的都是贵人,后台扎实,除了不卖官之外,什么都卖,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老汉叹了口气,“这年头官官相互,那些当官的除非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否则怎么敢得罪贵人?他们甚至还和突厥人交易,路了野着呢”
“和蒙古人交易?交易什么?”小婉警觉地问道。
“当然是盐、铁、兵器,这些东西赚钱得很。”老汉叹了口气。
“真是岂有此理”
张陵听到小婉说的消息,不由得勃然大怒,走私已经够可耻的了,与突厥人做盐铁生意,罔顾朝廷法令,这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一直以来,泾州都有个奇怪的现象,几个世家的店铺所卖的货物比其它店铺卖的都便宜,只是张陵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时间细查,却没想到他们是通过走私来平抑物价的。
“这件事可经过证实吗?”张陵发过火之后,又追问了一句。
“眼见为实,我在那里停留了一晚,亲自去看了一下,那里可比桥头镇码头热闹多了,就是码头简陋了一此地。”小婉说道。
第二天一上衙,张陵就派人将张温和新任的安定县令罗达刚找来,低声向他们吩咐了几句之后,二人心领神会地走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崔氏马帮的东家崔西远坐着马车来到长史府上,照规矩找人通报,没过多长时间,管家就小跑着出来迎接。
这崔西远虽然曾经做过官,但现在就是一介布衣,而李长庚却是朝廷命官,按照规矩,崔西远要给李长庚行礼的,可李长庚在崔西远面前却是端不起那架子,老早在二门处迎接,一看见崔西远,便拱手笑道招呼道:“崔先生,这一晃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
“嗯,有一个朋了,去长安一趟,今天下午才到的家,这不就来给大人贺喜了?”
“贺喜?这喜从何来?”李长庚有些不解。
崔西远却是笑而不答,往左右看了看,李长庚恍然,连忙道:“崔先生,里面请,茶水已经准备好了。”
从双方的交谈举动中,丝毫看不出什么身份差异,完全是平辈论交的样子。进了大厅落座后,李长庚打发去侍候的家人,又问道:“崔先生,你刚才说的‘贺喜’是什么意思?”
崔西远笑道:“这一次大败突厥,泾州府名扬天下,这功劳自然是跑不了的,皇上不日便要论功行赏,崔某当然要提前贺喜了。”
李长庚摇头道:“崔先生有所不知,这戍堡一战是程小公爷打的,便是这安定城的防御和坚壁清野也是张陵大人一手谋划,功劳是抢不去的。”言下颇有几分酸气。
“呵呵,大人此言差矣。”
崔西远笑道:“崔某也知道张陵有谋划之功,可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谋划,泾州府上上下下哪个没有功劳?至少大人的辅佐之功是跑不掉的,而且一旦张陵升迁,那岂不是大人的机会到了?”
李长庚一听这个,也不禁捻须点头,张陵凭着这次大功,完全可以擢升刺史,那时候别驾这个位置还真的有可能落在他身上。
“大人,三日前我让人送的货物已经送到大人府上了吧,可还称心如意?”崔西远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
平日故作矜持的李长庚这会儿倒是放得开,端起茶盏微笑道:“这可多谢崔先生,江南女子果然不同于北地佳丽,另有一番滋味啊”
“大人喜欢就好。”
崔西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这一次来,却是有个生意要求大人关照,大家一起发财。”
“哦,不知道是什么生意?”李长庚放下茶盏,向前坐了坐。
“这一次戍堡之战,泾州兵使用了特殊的火器,做做‘地狱火’,大人可曾知道?”崔西远问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
李长庚点点头:“崔先生莫非是对它有什么想法?”
“是啊。”
崔西远脸上露出一丝沉重:“大人,你知道,我们做生意的遇到强盗劫匪,不仅货物要损失,连人也要损失,所以……”
“所以什么?”李长庚对崔西远的诉苦嗤之以鼻,就凭崔氏的招牌,走到哪儿都是一马平川的,就是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小贼,也不是商队护卫的对手。
“崔某恳请大人通融,购置一批地狱火。”崔西远干脆直接道出来意。
“这个……本官恐怕是无能为力了。”李长庚苦笑。
崔西远拿起茶盏撇开水面的浮沫,淡淡地道:“大人不是推脱之辞吧?”
李长庚摇摇头道:“崔先生有所不知,这地狱火本来就是那位张夫人研究并制作出来的,别说是我,就算你朝中有人也买不出来。”
“原来如此。”
崔西远微微点头。
距离桥头镇码头十里处的一间客栈里,张温身着便装带着几名手下不为人注意地坐在角落里,大堂中坐满了来自各处的商户和行旅,几个伙计穿花蝴蝶似的在客人中穿来穿去。
这一次行动是秘密行动,考虑到临泾县和安全县的差役不太稳妥,所以这一次使用的人手都是他手下的士兵。
“大人,有几个人一直在盯着咱们。”
一名亲卫突然凑过来低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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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六节 夜探
第四百四十六节 夜探
这种客栈谈不上什么品级,院子里有几间单独的房间,就算是上房了,其它的房间都是大通铺,除了一些商人会奢侈地住上房之外,一些小本的商人和脚夫苦力一样挤在大通铺上碎,反正警醒一些就没问题,店家是不负责财物安全的。
大堂虽然开着大门,可风向却有些不对,那些汗臭、脚臭、酒臭……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难以言喻。
听了亲兵的禀报之后,张温并没有显得特别紧张,招呼了几名部下回房,一行人的衣着跟普通的小商贩没什么区别,倒也不如何醒目,只是在门口有几个人向里面探头探脑的张望,见张温等人进去之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张温要了三间上房,三个房间紧挨着,他带人进了中间的房子,将门关上之后,又命人去后窗看有无人偷听,这才对刚才汇报消息的亲兵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今天崔西远的儿子崔慎和侄子崔挺带人出现在桥头镇,而且招募了大批苦力,小的打听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候,都是有大宗交易要进行,野渡那边人手不够才到桥头镇招募的。”亲兵禀报道。
这个亲兵名叫张清远,和旁边的另外四名亲兵张清林、张清平、张清海、张清文都是张温的心腹手下。这一次张温来桥头镇,其实是以拉练的名义悄悄出城,星夜赶到临泾,就是为了要清理这处最大的野渡。相对于县衙和州衙,张温的这干手下更靠谱一些,而且到现在为止,那些埋伏在远处的兵座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张温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问道:“崔慎人在哪里?”
张清远答道:“崔慎在小的动身之前便已经前往野渡,小的跟着他确认了他的去向之后才回来向大人禀报的。”
“跟踪的人有多少?”张温又问道。
“一共是四个。”张清远答道。
“我们立即换装,一会儿你从后面走,去通知程将军,按计划进入埋伏地点,以火箭为号,切不可露出行迹。”张温吩咐道。
“那几名盯梢的怎么办?”张清远犹豫地问道。
“他们是盯我的,而且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你注意一下,别被人盯住就是。”
张温微微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你就将他们引到程将军那里,抓了再说,切不可暴露行藏。”
“是,大人。”张清远应道。
张清林已经从包袱里取出几套苦力的服装,六个人换上之后,张清远即告辞出去。
“大人,要是遇敌怎么办?”
张清林拿着一柄长匕首问道,因为这付穿戴,他们没办法带长兵器,只能随身携带匕首,一旦发生械斗,确实是有些危险。
“我们又不是与突厥人打仗,不过防身而已。”张温抓起旁边竖在墙边的一根扁担,然后在扁担的前梢一抹,‘呛啷’一声,一把雪亮的狭锋刀出现在面前。
“怪不得,原来大人早有算计”张清林不露痕迹地拍上一记马屁。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五个人各自扛着一根扁担,取出圈绳子挂在扁担头上,打开房门,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之后,就扛上扁担低着头穿过前面的大堂出了客栈,似乎没有发现四条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五个人如同闲庭信步似的踏上小径,转了几个弯儿之后,忽然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就在他们消失不久,四条人影匆匆赶到,其中一个人疑惑地向四周张望:“这人哪去了?怎么像兔子似的溜得恁快?”
“咳”
一声清咳从前面的一棵树后传来,张温从树后转出来问道:“你们是在找我吗?”
为首那人脸色一变,他心虚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强自镇定道:“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找你?你搞错了。”说完,脚下缓缓后退。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名汉子向后一看,心中暗自叫苦,只见被跟踪的另外四人正从后面围上来……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留下来,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就往侧边树林中跑去,只要进了树林,再想捉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
张温冷哼一声,四名亲兵同时挥动手臂,四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倏地飞出,不偏不倚地击中那四个人的腿弯。
噗通……四个人霎时变做了滚地葫芦,再想起身时,每个人的身上都踩上了一只大脚,动弹不得。
“清林,放他起来,本官有话要问。”张温吩咐道。
张清林脚下的正是那为首的汉了,一听‘本官’二字,脸色顿时大变,虽然背上的脚已经移开,他却不敢再有移动,畏畏缩缩地来到张温身前。
“算你聪明。”
张温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胆敢妄动,现在一定是死尸一具,反正还有三个人,不愁拿不到口供。”
那名为首的汉子顿时汗如雨下。
“谁派你们来的?”张温开口问道。
那汉子第一反应是摇头,嘴里还嗑嗑巴巴地解释:“大人,俺们就是这码头上的工人,不知道怎么冲撞了大人……呃,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张温笑了,这个家伙也算是极品了,不仅砌词狡辩,竟然还反过来探他的底儿。他向张清林道:“堵上他的嘴。”
张清林从兜里掏出一块抹布来到那汉子跟前,那汉子刚要躲开,不料双肩忽然剧痛,胳膊竟然被卸了下来,他痛极欲呼,嘴一张开便被张清林捏住,一块油腻腻的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这块抹布大概是张清林从店伙计那里顺出来的,上面百味杂阵纷纷入喉,那汉子想吐出来,但下颌被张清林也卸下来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打”张温吐出一个音节,只见张清林脚步一错,围着那汉子转了起来……那汉子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人形沙包,张清林那铁锤般的拳头记记着肉,全身上下无不剧痛,他很是怀疑除了腿骨之外,身上似否还有完好的骨头。
这念头刚起,只见张清林转到他身旁倏地一个扫堂腿,那汉子只觉得双腿就跟断了一般,身体如同推金内倒玉柱般的跌了下去。
“够了。”张温示意张清林住手,等他将那汉子嘴里的抹布扯掉,来到那汉子面前含笑问道:“这回想明白如何回答了?”
“明、明白”
那汉子现在连呼痛都不敢,眼前这个微笑的表情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恐怖的表情。
“小的是崔氏马帮的帮众,奉命在这附近监视可疑人等。大人面生,在这里又一连住了几天不见做生意,小人便觉得可疑,这才跟在大人身后……”那汉子吃足了苦头,再不敢相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看不出你们还挺警觉的,有没有上报?”张温问道。
“还没来得及呢,小的想探出结果再报,否则管事们会骂人的。”汉子回答道。
张温暗呼侥幸,这些帮众或许不认识自己,可崔氏马帮的那些管事肯定是认识自己,这要是穿帮,恐怕这次行动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四个汉子见张温沉吟,不由得大惧,以为要杀他们灭口,连连求饶。
张温摇摇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将他们捆起来塞上嘴,扔到林子里去,等天亮再派人将他们押回衙门。”
张清林等人一拥而上,将四个人五花大绑的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