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里之中穿行，孙旭花了三天时间，可能也只走了不到一百公里，还有许多特意绕的弯路，直线距离上也不过几十公里。对于惯于在山林中穿行的花豹来说，这点距离可算不上遥远。
孙旭将钢矛『插』在涧边的石缝里，向着花豹走去，嘴里喊道：“小远，再多『插』几条鱼，来了个饭量大的家伙！”
花豹的状态不算好，皮『毛』显得有些『乱』糟糟，不像上次那样油光水滑。孙旭这才注意到，有一道血线，从花豹的身下延伸，顺着石缝流淌到水里，红『色』的血丝在水里瞬间扩散，转眼就被冲的干干净净。
花豹低低吼叫着，对于孙旭的接近有些警惕，但还是没有挪动身体，任由孙旭检查它的身体。孙旭脸『色』凝重起来，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最严重的伤势在一条后腿上方，有一串四五个深深的血洞，外面『毛』皮都被打烂了，还在朝外渗着鲜血。谁能把花豹伤到这种程度？
“豹老大，忍着点痛。”孙旭拍了拍花豹厚实的脊背，在火上烧灼过的小刀闪电般刺进血洞，逐颗剜出嵌在身体里的弹头。花豹痛苦地吼叫着，两只前爪深深抠进了地面，强自忍住一动不动。
五粒带着血的弹头被丢在地上，比孙旭用的五六式的子弹略细一些，应该是5。8毫米口径的九五式自动步枪，现役部队的标准装备。
弹头从身体里取了出来，伤口就可以逐渐恢复。花豹的痛苦减轻了些，卧在地面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聂飞身边放着一盆鲜鱼，正一条一条地丢进花豹的嘴里。巨大的野兽安静卧在聂飞身旁，一条一两斤重的鲜鱼，随意嚼上两口就吞下肚子，继续期盼地望着聂飞，真的仿佛一只乖巧大猫。
林悦和孙旭坐在火边，吃着木棍串起的烤鱼，林悦担心的看着孙旭：“连花豹都被他们伤成这样，我们真的要回去对付他们吗？要不还是接着往东走吧，甩开他们，从另一边出山。”
孙旭摇头，“越是怕麻烦，就越是甩不掉。如果他们还想追，只要我们出了山，装甲车可能几个小时就能赶上来。而且，想想他们为什么要追我，现在又为什么打伤花豹，还不是为了那所谓的研究。就算我跑掉了，估计他们也不会放过花豹。
“花豹让我们在山林里省了很多麻烦，我们怎么也要帮它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更何况这个麻烦是我们带进来的。而且我不相信花豹会这么容易受伤，那伙人现在肯定也不好过。”
肖金明看着眼前的惨烈战场，不禁感到头痛无比。他目前的状况何止是不好过，简直已经没法过了。五具残破不全的尸体，残肢碎肉想要拼凑到一起都没法做到。
就在十几分钟前，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就从洞口赶回来的肖金明，站在山凹的入口，就看到那只巨大的猛兽，正在人群之中肆虐。
留守的几名队员，都不是专业的军人，敌我混杂在一起，没有人能够找到开枪『射』击的机会，只好与花豹近身缠斗在一起。花豹的身躯无比灵活，进化小队的武器，几乎挨不到花豹的身子。花豹只要伺机探出一爪，必然会有一人血肉横飞，栽倒在地。
知道自己冲上去也是无济于事，肖金明狠下心，站在外围，瞄准了花豹硕大的头颅，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李冰不许击杀花豹的命令，再拖延一会儿，可能就要看花豹有没有心情留下他们的命。
就在枪响的一瞬间，花豹正在向前扑击的身体突然奇怪地扭转了一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直接落在了地面上，子弹呼啸着擦着花豹的身体飞过。
花豹转头咆哮一声，冲向山凹入口。肖金明眼见花豹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心中大定，豹子离他还有将近百米，他完全有信心将豹子击倒在枪下，甚至还能留住它一条『性』命。
埋伏在洞口的三名队员比肖金明慢了一点，也已经赶了回来，做好了开火的准备。这只对着现代火器作正面冲锋的野兽，似乎已经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就在肖金明觉得可以万无一失，开始『射』击的时候，豹子的两只前爪骤然亮起无法『逼』视的青光，然后双爪连续前挥，空中便前后出现了十几道淡青『色』的风刃，带着割碎空气的厉啸，向着山凹口的四人呼啸而至！
肖金明在最后时刻反应过来，身子向旁边一歪，风刃擦过他的左臂，带起一溜血花消失不见。左臂吃痛一个颤抖，扣动了扳机，一连串子弹『射』向了花豹。花豹痛吼一声，三两下就蹿出了山凹，消失在山林里。
而刚才站在肖金明后面的三名队员，两人身体上出现了几个透明的破洞，另外一个，左手捂着齐肘而断的右臂，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五具尸体，两名重伤的队员，十二人的小队，几分钟之内，就只剩下五个战斗力。不要说追捕孙旭或者花豹，肖金明已经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山区，但能做出决定的，还是面前这个李冰。
李冰并没有受什么伤，此刻仿佛完全无视身边的一地尸首，只是盯着花豹逃走的方向，嘴里嘀咕着能量具现之类肖金明完全无法理解的术语，直到肖金明连续叫了几声报告，才回过神来。
李冰皱起眉头，伸手习惯地去扶金丝眼镜，却发现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失落。作为二阶进化者，根本不再需要眼镜来矫正视力，但李冰却从背包里伸手掏出一副备用的眼镜戴上，才慢条斯理地命令道：“和山外的装甲车队进行联系，确定我们的位置，派出一个排前来接应，我们先撤出山区，再做打算。”
李冰已经打定主意，一旦出山，利用装甲车上的通讯系统，他就将报告自己在山林中的发现，申请一个拥有至少十名二阶进化者的进化者中队，再次进山。即使最初的目标逃出山区，只要捕获了这只可以让能量脱体而出的花豹，就足够抵得上这次的损失，还能够立下大功。
肖金明联系完毕，回来低声报告，“接应的部队已经进山，但我们现在离山区边缘直线距离接近六十公里，两天之后才能会合。我们要不连夜向外撤离？”
“原地扎营，明天一早出发。”李冰向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胡玫走去，李冰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用虚伪的话语去安慰这个女人，他今晚需要在这个女人身上狠狠地发泄，释放掉刚才直面花豹的利爪时，强自压抑着的恐惧。
“准备好了吗？”孙旭将刚刚擦拭的寒光闪闪的霜之哀伤背到身后。身前，林悦三人都坚定点了点头。孙旭转向身旁，拍拍几乎要到他胸部的硕大豹头，“豹老大，带路吧，我们去解决麻烦。”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夜袭
“嗷——呜——”
一到夜里，悠长凄厉的狼嗥就会响起，忽而在前，忽而在后。肖金明虚握着自动步枪，在营地不远处的一个洼地里隐蔽起来。他最可倚仗的三名老兵，两人直接被花豹的风刃分尸，另外一个也断了胳膊，此刻还在帐篷里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守夜这个活计，只好他自己亲自来做。
而今晚，令他心烦意『乱』的，不只是野狼的嗥叫，还有另外一间帐篷里传出的声音。入夜之后，吃过晚饭，李冰就将胡玫拖入了帐篷。
“可怜的女人。”肖金明摇了摇头。
被拉进帐篷的时候，肖金明看到胡玫的脸上浮现着得意的笑容。但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帐篷里传出来的声音，就从最开始还显得有点矫『揉』造作刻意为之的惊叫与娇笑，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凄惨尖叫与哀嚎求饶。
这个女人会受到李冰怎样的炮制，用来发泄心里的**，肖金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之前的油脂加工厂里，他曾经好奇的进到李冰用来审讯王诚的手术室里看了一眼，然后，即便他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兵，曾经认为什么场面都见识过，当晚也没能吃得下晚饭。他现在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曾经属于王诚的那张脸皮，这几天来就一直呆在李冰从不离身的器械箱里。
女人的哀嚎持续了四个小时，直到半夜，还时不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王诚当时只不过坚持了两个小时就已经彻底死去，而这个女人直到半夜还有尖叫的力气，看来李冰对她的确没有太过残忍。
忽然，肖金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这是多少次挣扎在生死边缘，才培养起来的直觉和敏感，作为一名老兵，他非常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不只一次救了他的命。
肖金明确信自己隐藏得很好，从这个角度，可以观察到所有想要接近临时营地的生物，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营地本身就构建在一处树木稀少的平坦空地上，如果像前两天那样，再有狼群偷袭，不可能逃过他的视线，除非……
黑暗的树影里，正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交错的树枝之间，轻盈而无声地跳跃，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接近了营地的边缘，才在树枝上俯卧下来。身影一旦静止，就与树干的黑暗融为一体，再也难分彼此。
但肖金明已经恐惧地确认，那正是黄昏时给他的小队带来惨重伤亡的花豹。可是，花豹已经被他的一梭子弹击中了后半身，当时豹子仓惶逃走的时候，步伐已经略显一瘸一拐。子弹在身体里停留的时间越久，对它造成的伤害就会越大，它怎么还可能丝毫不受影响的在枝头跳跃？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肖金明的心头，他心里甚至冒出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多年老兵心中的念头，就这样静静的躲藏着，任由豹子在营地里完成它的复仇，或许之后豹子就会离开，他还有机会能够活下来。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肖金明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情。而且，如果他一个人毫发无伤的活了下来，其他人却都死于豹口，他没法解释这样的事情。
肖金明正想鸣枪示警，即使打不中已经完美融于黑暗的花豹，也要提醒营地中的人。他的手刚刚想要拉动枪栓，脑袋里就好像被一柄大铁锺狠狠敲了一下，剧痛无比，当即眼前一阵发黑，耳朵嗡嗡『乱』响。肖金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拼命转过身来，尽量将步枪挡在自己身前。
“呛啷！”一声脆响，什么东西重重击打在枪身上，肖金明当即感到手中一轻，自己也被冲击力推倒在地。脑袋里的轰鸣『乱』响减轻了一些，肖金明勉强恢复了一点视力，就看到一道快如光线的剑刃，正从他手中被砍成半截的步枪上弹起。
然后，肖金明就感到脖颈上传来一点冰凉如水的感觉，紧接着视线骤然抬高，胡『乱』地转着方向，看到黑漆漆的树梢与夜空连成一线，看到花豹从睡着两名队员的帐篷里跳出，正向着伤员所在的帐篷扑去，看到持着一把古怪大剑的青年男子，他的视线飞快地划过剑柄上巨大的骷髅马头，剑刃上镌刻的不明含义的符文，剑尖上正在滴落的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鲜血，然后是青年的厚重军靴与坚硬黝黑的岩石，一片黑暗。
肖金明的头颅滚落在脚边，孙旭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开始进攻之前，他用精神力给眼前这个哨兵狠狠地来了一下冲击，但这个战士在精神恍惚的时候，还能用本能的防守，格开了霜之哀伤第一下的斩击。
剑枪相交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如果不是花豹的行动极为迅速，说不定接下来的战斗还会有些麻烦。而此时，花豹已经冲进了营地里原本三个帐篷中的最后一个，想来战斗应该结束了。
花豹扑向的最后一个帐篷之中，正是李冰与胡玫。孙旭赶到营地的时候，李冰居然还在苦苦支撑。帐篷之外的空地上，李冰手里持着两把锋利的匕首，同样闪烁着微微的蓝光，正在一次次向着花豹发起冲击。
就算李冰也是二阶进化者，孙旭也不认为他有能跟花豹打个你来我往的实力，再仔细一看，孙旭又是一阵无语。“是不是大猫都有这么个习惯，胜券在握的时候都喜欢狠狠地玩弄猎物一番？”
“豹老大！别玩了，我有话要问问这个家伙！”孙旭现在也不清楚，花豹是能够听懂他说的话，还是能够觉察到作为精神力异常进化者的他，在说话的同时脑子里所发出的精神波动，总之，花豹就是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结束了游戏的花豹，爪子随意一挥，就将两柄匕首打飞到不知哪里，然后轻描淡写地击出一掌，就将李冰打得口吐鲜血，从空地上又打回到帐篷里面，这还要多谢花豹掌下留情，将锋利的爪刃全部收了回去。
孙旭跟着钻进帐篷，却看到还有一个女人，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是那个被他扔在半路上的向导胡玫，胡玫倒在一边的睡袋上，翻着白眼盯着帐篷的顶部，不知是死是活，身上却奇迹般的没有一点血迹或者明显的伤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旭没有兴趣理会这个女人，只是将李冰提出狭小的帐篷，扔到一边的空地上，花豹的一掌大约击断了他的几根肋骨，李冰正不断咳着鲜血，金丝眼镜的镜片也被血污盖住一片。
“二阶进化者，看起来，你应该是这一队人的头目。”
“不，你才是真正的二阶进化者，我做梦都想剖开你的身体，分析一下你的基因组成，还想分开你的脑子，看看你的晶体和捕食者有什么区别，和注『射』『药』剂才得到进化的个体，又有什么不同。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了……”李冰满是遗憾。
“做这样的事情之前，你难道不想征询一下我会不会同意？”孙旭的手搓动着霜之哀伤的剑柄。
“你为什么要拒绝呢？通过对你的研究，会使其他进化者选择更合适的进化方向，也许还会使人类出现更多的进化者。这种机会，数万人里都不会有一个，你难道不该感到荣幸吗？”李冰的神情仍然非常平静。
“听起来确实很高尚，不过我可能是个挺自私的人，没兴趣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你应该就是陈胜口中的那个变态，请问你们的变态研究所，搞这些研究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也这么无私而高尚？”
花豹卧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大概在它看来，孙旭的这些问话，跟它刚才跟猎物进行的游戏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是获胜之后的消遣罢了。
李冰的眼中却泛起一丝狂热，“当然是为了终极进化！”
“终极进化？说详细点。”
“外星生物散布的红『色』气体，促使人类开始不断加速解开基因中被锁闭的片段，那些曾经被我们认为是无用或者空白的冗余基因链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如果依靠人类的自然进化，或许要数万甚至数十万年，才会达到现在的程度。
“而终极进化，就是外星生物在最初降临时，所提到的高等智慧生命体，那将是所有生物体进化的顶点，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研究这个伟大的过程是如何进行的，在我们的研究之下，不同进化方向之间的优劣就会体现出来，而人类的进化速度也会进一步加快，想一想，高等智慧生命体将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诞生，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孙旭现在相当佩服躺在地上的李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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