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联系不上莫琳长官?”杰西卡从柜子里拿起枪,在手心颠了颠,别在腰上。
“少将应该是怕被敌方捕捉到信号所以毁掉了通讯仪。”
“唷,所以你想说情况很不妙?”
“嗯。”
贝琪的确在压抑着不安。她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等待,等待上将到达议会申请救援,等待莫琳独自冲出危机。但……
“贝琪中尉,”杰西卡扣紧了最后一颗搭扣,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身着黑色外套的士兵整齐地列队站在他们面前,纹着警徽的左臂统一贴紧身侧,“你还记得吧,莫琳长官说过的话。”
【——为我而战吧,然后,我来为你们振翅高飞。】
“我可不想还没来得及从高处看风景就被捏碎翅膀啊。”他颇为潇洒地挑眉。
“……”贝琪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男人扯着嘴角笑了,举起手中的枪直指天空,蹙眉高喊:“……勇士们!去救出我们的魔王!!”
“——是!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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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杰西卡都快四十岁了,正是男人最成熟稳重的时候,失策就失策在他在这重要的人生分岔口上遇到了毁人不倦的莫琳小盆友。
莫琳小盆友很是热情地向他灌输了错误且无谓的热血精神,从精神层面开始深度洗脑,然后借此博得了杰西卡蜀黍的赞赏。
还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莫琳被分派到了正在执行任务的杰西卡的小队中,要抓一个尚在潜逃的杀人犯。
可惜他们晚到一步,凶手十分狡猾地在之前就备好了一辆面包车,现在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了。正在杰西卡蜀黍懊恼的时候,银发女孩伸手就朝路中央竖起了拇指(搭车手势),然后不管眼前开过的银色轿车愿不愿意停,她一脚踢在车上直接强制征用了。
“你来不来。”莫琳看了眼离她最近的警员,抬了抬下巴。
于是杰西卡一惊,一愣,一秀逗,一不留神,就踏上了贼船……
——他第一次尝试到了400km/h是个什么概念。
估计那杀人犯也没见过那么不要命的,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开车追上来时也愣是猛踩油门。莫琳眯起眼,目不斜视地问:“喂,你会念么。”
杂音太大,男人分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问题,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会。”
“用好‘硬’‘坚’还有‘缠’。”
“啊?”还没来得及问她想干嘛,就看见女孩咧嘴一笑,将念从方向盘上传到车头筑起‘硬’,突然狠狠一个转弯直接撞上了那辆白色面包车的侧面……
哦,这是个杯具。
一阵烟雾过后,莫琳潇洒下车。看着被掀翻的面包车,她嫌麻烦似的用脚踢开车门,纤手一挥直接把头破血流的犯人从车里拽出来。
“把他给我铐上。”
习惯性地下命令,却反应过来目前现场只有她和杰西卡。奇怪地回过头想看看男人去哪了,结果发现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还坐在车里目光呆滞地维持着‘缠’。
“……呃,我记得你叫杰西卡?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联系其他队员?”
男人嘴角抽搐地拿出了通讯器,原本想接通的手在看到被女孩抗在肩上还在淌血的犯人后默默放了下去,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是市立医院么……是的这里有个伤患……呃被车撞了一下……嗯似乎挺严重……严重到什么地步?……”思考了几秒,他很认真地分析了一下,“……估计撑不到救护车来了,我们准备就地埋掉,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啪嗒’一声,他把手机挂断,重新拿出通讯器。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人同样缺失了大脑内某个重要的构造,所以在日后共事的日子里几乎一拍即合,甚至之后杰西卡被提拔为了夜狼的指挥官,还不忘把莫琳也一起扯进来。
莫琳小盆友倒是不怎么介意,不遗余力地把一群大好青年都培养成了她那缺心眼儿的德行,对此,贝琪和埃尔特都保持了沉默。
好吧,那么来看看现在的情况,一半人包围了学校,另一半直接冲进了礼堂,大概是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能够突破校门的防卫圈,正派发军火的敌人很是震惊地一抖,然后就是一顿扫射。
不用说,这又是一场乱七八糟的混战。
“莫琳长官?!”杰西卡突然感觉有人靠上了自己的背,熟悉的默契感让他没有条件反射地拔枪。
“你们真会给我惹事……”莫琳勾了勾唇角,扣动扳机的手没有停止,“不过,我喜欢。”
“嘿,那出去以后一起受罚。”
“没问题~”
这时,埃尔特一脸严肃地破开一条血路跑了过来:“莫琳老大,外围队员传来讯息说有另一批敌人赶到,现在他们暂时还能抵挡一段时间。”
“暂时?”她愣了愣。
“嗯……初步估算这批人数有二百多个。”
“……”二百多人对二十么……
这仗,貌似打得有些辛苦过头了。
【番外】平安夜
这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杂七杂八的狗血事件都已经在时光中千帆过尽,两位主人公平淡的日常生活番外……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莫琳此时正勾着冷笑坐在吧台前拎着酒瓶毫无形象地猛灌。没错,她已经彻底成为了这样靠酗酒来自我麻痹的糟糕大人。= =
“呃……莫琳小姐,这是那边八号桌的客人赠送给您的名为‘爱情’的慕斯蛋糕……您看?”
“‘爱情’?”她的脸又黑了一分,阴笑着捏紧酒杯,“好名字!再特么给我来十份!老娘带回去喂猪!!”
“……”
侍者沉默了几秒,对于这位老顾客,还是逾越身份劝导了两句:“莫琳小姐……您失恋了?”
“失恋?”她挑了挑眉,醉醺醺的脸微微泛红,“老娘都结婚了还失个鬼的恋!!”
“那就是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他隐晦地问。
女孩打了个酒嗝,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侍者停下调酒的动作靠了过去。
“嗝,岂止是有了女人——”
“……诶?!连男人也不放过!?!”
莫琳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他真的连男人都不放过就麻烦你下次给我调一杯水银吧,我会就着‘爱情’整杯喝掉的。”
“……请,请冷静些,莫琳小姐。”
她抬起头,以四十五的标准角度盯着明晃晃的装饰灯:“我男人老是喜欢勾搭小姑娘,这日子没法过了。”
“怎么这样!?太无耻了!”
“啊哈你也觉得无耻吧,竟然为了那小姑娘身上的项链把她拐上床,虽然做之前就把她打晕了,但身为一个女人我还是无法忍受!!”
“……他真的是男人么。”
“我也一直很怀疑。”
“不,我指的是另一种角度……”
“……”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莫琳抬脚踹了侍者。他吃痛地弯下腰:“莫琳小姐……你这次踢得有点重……”
“啊抱歉,酒喝多了没控制好力气。”淡淡瞥了他一眼。
“TAT……”
“说起来,今天是平安夜?”
她转头看窗外,小雪刚停,松树上挂着的彩灯逐一闪着光亮。
偶尔有几个小孩手拉手疯情万种地打闹着跑过,衬着窗户映出的暖黄色灯光,温馨得让人发指。
“是啊,莫琳小姐不打算和重要的人一起过么。”
女孩将手里的酒瓶往桌上狠狠一拍,一把抓过侍者的脖子:“过他个死人头!老娘才不缺男人!!”
“……请松手莫琳小姐,您勒到我了……”
“勒你怎么了?!勒的就是你!”
“……您喝醉了……请别咬人!——TAT……”
好吧,真是糟糕的酒品。
幸而,在侍者光荣牺牲前,酒吧的门随着风铃声被推开,黑发男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啃人啃得正欢的莫琳身边。
“……走吧,莫琳。”库洛洛把侍者的手从她嘴里拉出来。
“嗯?”眼前有些模糊,她不爽地凑近看,大概观察了十分钟左右,才终于依稀认出了把自己拽出酒吧的人是谁。
……
冷风灌入脖颈,她跟在男人后面缩了缩脖子。
长靴踩在清扫过的马路上,路边草丛中的白雪干净得毫无瑕疵,皑皑一片。
“还在生气?”握着她的手,库洛洛回头看了一眼。
“哼。”莫琳撇撇嘴不理他。
于是男人停了下来,捏了捏她有些发冷的手,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不是不喜欢我杀人么。”他微微偏头,似乎有些不解。
“妹的!那你干嘛非要抢那条项链?!不让你杀人你就跟她上床?!”莫琳赌气地甩掉他的手。
“她的保镖是二星猎人,要避免战斗的话这是最好的方式。而且,我没有碰她。”
“谁气你这个了!!你跟别的女人干什么管我什么事!我,我才无所谓!”
“那么,”他吻了吻女孩的脸颊,轻笑,“你还气什么?”
她被抱得心虚,一把推开男人咬牙道:“我气你老抢没用的东西不行吗?!一个大男人戴屁项链!”
“呵……”库洛洛拿出了那根镶嵌着蓝宝石的银链:“‘米斯莱娜的歌声’,很配你。”
“……”是……送给她的?
“不喜欢么,全世界仅此一颗六百克拉的蓝宝石珍品。”
“我,我才不要别的女人戴过的。”说是这么说,声音却已经软化很多。
“既然莫琳不喜欢……”他倒也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将项链在手中抛了抛,“那就扔了吧。”
“等等!”女孩立即一把抢过,干咳了声塞在口袋里,“……你别不拿钱当钱好不好,又不是鹅卵石!”
“那你不生气了么。”
库洛洛伸手又将她搂了过来,这次,怀里的人没有再挣扎,只是不满地哼了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用温柔攻陷你,我用微笑杀死你,我用柔情QJ你……
莫琳很没有自觉地被QJ了。
“今天是平安夜。”她嘟囔。
“嗯。”
“那我原谅你好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别的女人床上拿出胜利品朝我笑我就毙了你。”
“呵,你比以前任性了。”
莫琳突然踮起脚吻了吻男人的唇,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拉着他的手走在了前面:“嘁,反正是你惯的,你要负责。”
下一秒,女孩感觉到腰际被揽住,然后被猛地拉到了男人怀里,温热的唇舌强硬地入侵了她的牙关,纠缠厮磨,完全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雪地中拥吻的恋人如同一幅美景,不远处教堂中传出了唱诗班孩子稚嫩的嗓音,有路人偶尔经过,带着祝福与羡慕地浅浅一笑。
——蓝色宝石,不朽的爱情之证。
“前,前面的教堂好像有修女在发松树枝,”莫琳把头埋在他胸口,别扭地开口,“我们也去领吧。”
拥抱的那一刻,是安之若素的静谧与满足,平和美好。
“呵……再亲我一次,我砍一棵松树给你。”
“……请考虑一下环境污染的问题好吗。”
草木皆兵(下)
“呼……这次要是活着出去了,记得请我吃饭。”杰西卡抹了把额头上混着汗水的血迹,暂时和埃尔特调换了位置,紧贴墙壁利索地换子弹。
莫琳的眼睛没有离开瞄准镜,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好啊,不过如果出不去那就只能吃花圈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啊听着多晦气。”无奈打开耳边的无线通讯器,他一边简略处理伤口一边接收外围报告。
女孩看他熟练地敲开一颗子弹将火药倒在伤口上烧,开口帮他分散注意力:“外面情况怎么样。”
杰西卡笑了笑:“双方还在互相拖延,夜狼只有三人受伤,真是不能小看他们啊。”
“呵,这群小子关键时候还真是争气。”
瞄准了原本躲在演讲台后的敌人,她眯起眼看准机会扣下了扳机。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杀戮是必须的,但枪膛每震动一下就有一条生命在手中消失的感觉真的好不到哪去。
“我说,你还真是悠闲得让人很火大呢。”
转头看向把玩着枪支的黑发男人,莫琳真的很想喷他一脸的血。
“你开枪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莫琳。”他温和地微笑,和四周的枪林弹雨格格不入。
女孩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堪比修罗场的景色也只是重新握紧了枪:“……你还是闭嘴吧。”
“呵……不辩解么。”
“双手染血的人无论怎么辩解也只会显得矫情了。”她缓缓垂眸,却在下一刻,眼神凌厉得如同刀刃一般,然后枪膛中射出的子弹准确无误地又进入了另一个人的心脏……
“——警察啊,也只不过是有执照的强盗而已。”
喧嚣中遍布杀戮之声的大厅,女孩的声音如同叹息般隐在了其中。
不论过了多久,对于一个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来说,杀人这种事总是不能习惯的。哪怕她上辈子是个警察,开枪的次数大约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事实上连枪都没摸过几次,非执行公务时是不配枪的。
她曾今以为自己承受能力很好,不就是杀人么,手起刀落再简单不过。但真正拿枪口对着别人的时候总会想到,被杀者也有亲人吧,他们或许有朋友,有爱人,有孩子,也或许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跟她对上……
当然,这在很多人看来可能是很无聊的想法,毕竟别人怎么样跟你无关不是么。所以最后的最后莫琳还是开枪了。
因为,立场和身份让她不得不那么做。
“莫琳老大,连接上总部了,救援已经派出。”
虽然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但明显他们二十几个人对几百个还是太吃力了,几乎是每五分钟就要对半调换着上弹药和包扎伤口。
“呼……我知道了,”她艰难地勾了勾唇角,“大家辛苦了,再撑一会。”
“……”杰西卡耸了耸肩,给她一颗子弹,“这种新型枪你还不适合用,后座力太强,虎口震裂很疼吧。”
“不用,没那么容易感染。”女孩摆摆手拒绝。她真的受不了火药落到伤口上面那一瞬间的刺骨。
真的是想象不到的疼,应该比股骨碎裂好一点,但潜意识里还是害怕到不敢触碰。好吧,或许她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莫琳长官,还记得夜狼的宣誓词么。”忽然,杰西卡在战斗中提了一句。
“怎么了吗。”
“没什么,当时觉得挺傻的,但是现在想好好念一遍。”
莫琳愣了愣,然后垂头微笑:“这种台词,等活着出去以后一边喝酒一边念才对吧。”
埃尔特不知什么时候也靠到他们边上,嘴里叼着绷带用蝴蝶刀断开随意在腰际的伤口缠了几圈,还是那种不正经的语调:“哈哈,有道理,那你可别先死啊莫琳老大。”
“嘁,谁会那么脆弱啊。”
说是这么说,却还是稍稍沉下了眼,或许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默念着吧,那独属于他们的荣耀。
“抱歉,少将。”
贝琪摘下眼镜,双手握着的左轮手枪换上了最后一轮弹药。
“贝琪中尉是在自责私自把夜狼带出来还是没带够弹药?”杰西卡拍了拍她的背,“如果是前面那种的话,我就打你屁股了。”
少女怔愣了两秒,很浅地弯起了嘴角。
莫琳也会心笑了笑。
狼并不是会被豢养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