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我那位方兄弟……”
葛玉郎接道:“已被我们生擒了。”
关中岳道:“现在何处?”
葛玉郎道:“被葛某囚禁之地,离此不远,关兄如有兴致,不妨同去一看。”
关中岳双目中神光如电,通往在葛玉郎的身上道:“葛公子,你如是骗了我……”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咱们走快一步,一顿饭工夫,就可见到你那方二弟了。”
关中岳道:“那么,劳请你葛公子带路了。”
葛玉郎突然仰脸长啸一声。
但闻啼声得得,两个青衣佩剑的少女,骑马奔来。
关中岳转睑望去,看那两位青衣少女,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生的是虽非姿色艳艳,但却也眉目清秀,不禁一皱眉头,道:“这些女娃儿们,都是你葛公子诱拐的了。”
葛玉郎道:“诱拐两字,用的太难听了,兄弟对她们决未用强,自然,她学成武功,听命办事,必需要有很严酷的规戒约束。”
说话之间,两个佩剑少女,已然策马到了葛玉郎的身前。
两人同时跃下马鞍,恭恭敬敬把健马交给了葛玉郎和何莲花。
葛玉郎飞身上马,一提缰绳,道:“关兄,咱们走吧!”
纵骑如飞,当先向前奔去。
关中岳胯下坐骑,乃千里名驹,微微一提缰,奔如闪电,追上葛玉郎。
片刻工夫,到了一座杂林前面,但见林内,屋脊隐现,似是有一座砖砌的房子。
葛天即翻身下马,笑道:“你那位方兄弟,就在那座瓦舍之中。”
关中岳也翻身跃下马背,道:“公子如何对付他?”
葛玉郎道:“葛某的手段不辣,我只用湿了牛筋,捆住了他的双手。”
关中岳冷笑一声,冷冷道:“希望你没有伤害他。”
穿越过一片树林,清晰可见那矗立的砖舍。
那是一座青砖砌成的楼房。
葛玉郎面含微笑,抢先带路,道:“我对方副总镖头,待如上宾,但方兄性子太刚烈,我们送去的酒饭,都被他抛洒于地。”
突然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关中岳征了一怔,抬头望去,只见一面白底绣金的盘龙旗,插在瓦舍的大门上。
葛玉郎虽然心头震骇不已,但他还能勉强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回顾关中岳,默默查看他的反应。
这是威震武林三十年的“镖旗”,武林中任何门派弟子出道江湖时,都受到师长的告诫,那盘龙镖旗,是绝对的权威象征,镖旗出现地方,任何人不得接近,违者不但本身的性命难保,而且会牵连师门遭殃。江湖上曾有三大门户,触犯了“镖旗”的禁忌,被全门诛绝,牵连四百余口,从此,那三大门户,就永绝于江湖之上。
这一件震骇人心的惨事,使得武林中人,对那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镖旗,有了极大的畏惧,不敢轻捋虎须,约束弟子,见旗退避,不得触犯。
但暗地里,各大门派,都派出了门户第一流的高人,追查那镖旗主人的身份,他们易容改扮,身怀奇毒,一旦事机败泄,立时服毒而亡,以免牵连到本门中人。
但江湖上不断的传出这些人死亡的讯息,那镖旗主人,却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也许是有人见过那镖旗的主人,但见过的人,已经死亡。
就这样,盘龙镖旗,成了江湖上的绝对的权威标志,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胆敢以那镖旗有着丝毫的轻视、侵犯。
各大门派,黑白两道,都严令约束弟子属下,见旗让道,不得闯越,违者以最严厉的门规论处。
但镖旗,并非经常在江湖上出现,对江湖上虽然稍有妨碍,并不太大。
近三十年时间,整个江湖,都纳入了镖旗的控制之下。
不知从哪年开始,镖旗突然在江湖上消失,虽然各大门户,对属下仍有严厉的禁令,出道的弟子,仍受着师长们谆谆告诫,但镖棋却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
二十几年,也许时间更久一些,镖旗像消失的云烟,未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镖旗的故事,留在武林中的,都是懔栗的往事,恐怖的回忆。
关中岳呆呆地望着那盘龙旗,出神良久,口中才进出两句话来,道:“镖旗,失踪了几十年的镖旗出现了……”
葛玉郎轻轻叹了一声,道:“关兄,见过镖旗吗?”
关中岳道:“第一次见到,但它的往事,我听过的太多了。”
葛玉郎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关兄还不如兄弟了。”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葛玉郎道:“兄弟连今日所见,是第二次见到这镖旗了。”
关中岳啊了一声,道:“葛公子,第一次,在何处见到了镖旗?”
葛玉郎道:“就在贵局的镖车上。”
关中岳呆了一呆,道:“敞局的镖车上,这有些不可能吧!”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无所不为,只是一桩,我不说谎言。”
关中每道:“这就奇怪了!”
葛玉郎道:“一点也不奇怪,那镖旗就在刘姑娘室中……”
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这镖旗在江湖上失踪了数十年,那镖旗主人,也许早已尸化骨朽,如有人造假的镖旗出面,那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关中岳道:“葛公子也许晚生了几年,不尽知这镖旗的往事,没有人有这大的胆子,敢伪造这权威的江湖标志。”
葛玉郎冷冷说道:“这瓦会是我葛玉郎据有之地,那镖旗插在门上,不知代表着什么?”
关中岳道:“往常的情形是镖旗之下,如是附有令谕,就要你按照令谕行事。”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如若那镖旗之下,不见令谕呢?”
关中岳道:“那么,葛兄就最好不要接近那面镖旗。”
葛玉郎沉吟了一阵,道:“方兄,你是否有胆子过去瞧?”
关中岳摇摇头,道:“在下不想冒此等无谓之险。”
葛玉郎道:“如是葛某人陪你关兄同去呢?”
关中岳微微一笑,道:“葛公子有胆量,不信那镖旗的事,那就不妨自己去瞧瞧,用不着拉我关某人一同去啊!”
葛玉郎出世之时,那镖旗已然消失于江湖不见,在他经历之中,对镖旗并没有如何可怖的经验,对镖旗,只是听到人们的传说而已。
但他知道关中岳的为人,不但在镖局这一行中,就是这一代武林之中,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
目睹关中岳对那镖旗的畏惧,心中亦生了警惕之心。
轻轻咳了一声,道:“照关兄之意,咱们不能接近镖旗,岂不是无法进入瓦舍之中了吗?”
关中岳道:“在下亦是所说,那镖旗并非是不可接近,只是有此麻烦罢了。”
葛玉郎道:“如何一个麻烦之法。”
关中岳道:“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合掌行近镖旗,然后,对镖旗大拜三拜,才可过去。”
葛玉郎略一沉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下先去试试。”
关中岳道:“在下也是听闻而已,灵与不灵,在下可不敢保证。”
葛玉郎谈笑了一笑,把手中折扇交给了何莲花,又从身上,取出了四柄八寸长短的短剑。
一切都遵照关中岳的嘱咐,合掌行近镖旗,对着那镖旗拜了下去。
堂堂花花公子葛玉郎,竟会对一个小小旗子拜了下去,本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关中岳却是一脸严肃,全神贯注那镖旗之上。
葛玉郎拜过起身举步向瓦舍之内行去。
关中岳吃了一惊,生怕他对方振远有所不利,急急叫道:“葛公子,别忘了咱们相约这言。”
葛玉郎回头一笑,道:“阁下只管放心,在下不舍得那牧羊图,决不会加害方兄。”
大步行入了砖舍之中。
迅即葛玉郎竟面色青白,急步而出。
关中岳家颜观色,已知遇上了大变,当下暗中运气戒备。
葛玉郎大步行了过来,冷冷说道:“关中岳,那镖旗和贵局有何关系?”
关中岳微微一呆,道:“天下有谁不知,那镖旗的主人,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怎会和敝局有关呢。”
葛玉郎道:“如若无关,葛某人要斗胆的说出一句,这镖旗是贵局伪造的了……”
仰天打个哈哈,接着又道:“虎威镖局,能够走南闯北,多年不出事情,原来中间有这么一点内情。”
关中岳神色肃然地说道:“如若镖旗和敝局有关,那是虎威镖局的光荣,在下因何不敢承认,至于伪造镖旗,关某不往脸上贴金,我是没有这个胆子。”
葛玉郎道:“那人救走了方振远,杀了我四个守护属下。”
关中岳又一呆,道:“有这等事?”
葛玉郎道:“阁下如是不信,何妨进入屋内瞧瞧!”
一面说话,一面从何莲花的手中接过短剑,折扇。
显然,有了动手的打算。
关中岳望着那随风摇摆的镖旗,茫然说道:“这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了!”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当真对那镖旗十分害怕吗?”
关中岳道:“在下比你葛公子长了几岁,见识也多了一些,深知这些并不是传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葛玉郎冷冷地说道:“那么,关兄不准备进去了吗?”
关中岳道:“如若敝局中方副总镖头真已被人救走,关某人进去与否,似是已不关重要了。”
葛玉郎道:“在下要阁下进去,看看我那四个被杀的属下。”
关中岳略一沉吟,道:“他们可能被割下首级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葛玉郎道:“不错,那人似乎很爱整齐,杀了人后,他还有闲工夫摆好人头。”
关中岳摇摇头,道:“葛公子,那还是镖旗主人的习怀,关某人从不说谎,盘龙镖旗主人,和我们虎威镖局的确没有半点关系,至少我不知道这些事……”
纵身跃上马背,接道:“关某人相信你葛公子的话,敝局方副总镖头既已被救走,咱们似乎是没有动手一拚的必要了,在下告辞了。”
葛玉郎道:“慢着。”
关中岳皱了皱眉头,道:“葛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葛玉郎道:“方振远被人救走了,但那牧羊图还在总镖头的身上。”
关中岳道:“不错,但在下要奉劝葛公子你一言,镖旗主人杀人留旗,那是对你葛公子的一种警告了……”
葛玉郎接道:“他警告我什么?”
关中岳道:“葛公子现在进行什么事,最好能完全停下。”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停止追取那牧羊图是吗?”
关中岳道:“葛公子不要逼人太甚,关某并不畏惧你,如若你诚心和镖旗主人作对,葛公子就不妨发动你四下的埋伏试试?”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你已瞧出身入重围。”
关中岳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关某人,单刀匹马,闯过很多埋伏,葛公子这点心机,关某在人林时即已发觉。”
葛玉郎则的一声,张开折扇道:“关中岳,两条路,你随便选一条。”
关中岳道:“请问是哪两条路?”
葛玉郎道:“你留下牧羊图,或是闯出葛某人的埋伏。”
关中岳一探手,抽出金刀,道:“葛公子,你如是一定要拚个胜败出来的话,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葛玉郎正待挥扇打出发动的暗号,突闻两声惨叫之声,传了过来。
这两声尖叫,使得葛玉郎欲待出手的折扇,突然停下,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人应遵:“我!”一个身着劲装的大汉,双手各提一个人头,大步行来。
葛玉郎转顾了来人一眼,不禁怒火大起,厉声喝道:“你胆子不小。”
那人急急应追:“属下不能不来,他点了我几处穴道。”
口中说话,人却直对葛玉郎行了过来。
葛玉郎怒道:“你要找死。”
右手一挥,迎胸拍出一掌。
那人眼看掌势逼近前胸,就是无法闪避,砰然一声,击个正着。
葛玉郎这一堂落势甚重,那大汉被他打得口中鲜血狂喷,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关中岳道:“葛公子,他穴道受制,不能转弯,你杀了他,岂不是冤枉得很。”
葛玉郎一掌劈死来人之后,心中亦警觉,看他腰直,腿硬,分明是身上几处关节要穴,被人点中,无法自主,同时也瞧出他手提的两颗人头,也是自己埋伏在四周的底下,心中大为震骇。
他究竟是一位才思敏锐,心机深沉的人物,略一沉思,人已清明过来,淡淡一笑,道:
“他似是被人点了几处穴道?”
关中岳道:“也许他还有事向你葛公子报告,你这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也失去了知晓内情的机会了。”
葛玉郎道:“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了解内情,用不着他说明了……”
关中岳明知葛玉即口里强,心已知错,心不点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走了。”
葛玉郎脸色十分难看,显然,他正在痛夺的筹思中,好不容易把关中岳诱入埋伏之中,轻易的放了他,心中实是有些不甘。
但事情的变化,已完全出了葛玉郎的控制,四周埋伏的人,是否还在?已无法断言……
关中岳一带马缰,健马长嘶,飞驰而去。
他胯下坐骑,乃武林中有名的千里驹,蹄荡烟尘,转眼间消失不见。
葛玉郎未出手拦阻,眼睁睁望着关中岳纵马而去。
何莲花轻步走了过来,道:“玉郎,让他去吧!来日方长,再想法子对付他就是。”
葛玉郎道:“我不怕关中岳,我在想那镖旗主人……”
何莲花接道:“盘龙嫖旗,武林中大忌之物,你就让他一步吧!”
葛玉郎道:“我在想,如何能够见到那位镖旗主人一面。”
何莲花道:“江湖上见到镖旗无不退避三舍,你还要想法子见他?”
葛玉郎道:“不错,镖旗主人,所以能够震动江湖,就是因为他太神秘了,江湖上人,都没有见过他,不论他如何厉害,他也是一个人。”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那镖旗虽然仍是金绣盘龙,但岁月催人,如若我推想不错,它也应该换了主人。”
何莲花点头一笑,道:“很有道理,不过,就算他是新的镖旗主人,但武林中人人怕他,咱们为什么不让他一步呢?”
葛玉郎道:“咱们不但要让他一步,而且还要想法子和他结识。”
何莲花道:“和他结识?”
葛玉郎道:“是的,不过,这可要你多多帮忙了。”
何莲花道:“我武功不如你,心机更难和你比,如何能帮得上忙?”
葛天郎低声说道:“你说那位镖旗主人,是男的,还是女人?”
何莲花道:“男人。”
葛玉郎道:“你为什么说的这样肯定?”
何玉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想。”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你想的不错,我也觉得他是男人,所以,要你帮忙了。”
何玉莲道:“我要怎么样。”
葛玉郎道:“镖旗主人,是一位英雄,决不会伤害女孩子,尤其像你这样秀慧可人的女孩子,是吗?”
何莲花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你要我去找……”
葛玉郎接造:“这件事,咱们必得作一番安排才成,不能贸然从事。”
何莲花颦起了柳眉儿,道:“玉郎,什么话,我都听你的,不过,要我去找别的男人,我……”
葛玉郎伸手揽住了打莲花的柳腰,低声说道:“除了你之外,别人如何能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呢?”
何莲花道:“我又如何能见他呢?”
葛玉郎道:“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他是个男人……”
语声一顿,撮唇吹出了几声怪异的口哨。
只见四周闪动,四五个黑衣大汉,急步了过来,行近葛玉即五尺左右时,停下脚步欠身作礼。
葛玉郎微微一皱眉道:“只有你们几个了?”
五个大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葛玉郎道:“你们在四面搜查一下,如是找到尸体,就掩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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