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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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拼图-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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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先谈还钱的事,太难堪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我下一站要到巴黎去。”
  “可是我想假如我们在这儿与麦锡通过电话以后,他一出可以马上替你安排到巴黎的交通工具和对策的。”
  “我很怀疑、等下你听我录音之后就晓得了。问题在于那伙从华盛顿乱唬罗马方面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职位都很高,只是我不清楚他们都是哪些人、哪些部门的,而我只晓得这些人全都是有权可以‘假传圣旨’的高阶层人士。即使麦锡下达了命令,他们仍然可以将命令歪曲或是根本予以忽略掉;何况他们当初已经假传过一道格杀我的命令,而且才执行了第一道,可惜没有成功而已。假如我说出了我的下落,或者我目前、将来的落脚点,他们马上就会派人先围堵我,把我干掉再说。很难讲他们会办不到,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用录音带的缘故。走吧!去录吧!”
  三、四十分钟后,哈洛克已将那卷录好的带子从机器上取下来,放到了沙朗的办公桌上。
  他全都说了,从“布拉瓦海岸”上的惨叫和子弹的扫射声,一直叙述到“莫里涅山口”的炸药爆炸声。可是他却并不能对这些发生过的事情,给予一个结论或判断。
  是非自有公断,麦锡必须自己去分析出这些事情的真相。
  沙朗坐在他办公室中的皮转椅里,全身僵硬,脸孔木然,两眼大睁的瞪着哈洛克。他可以说已经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过了好久好人,他才突然回过神来,茫然的吐出了两句问话。
  “为什么?”他以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喃喃自语问自己。“这简直太荒唐了,就跟他们说你的事情一样荒诞不经。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问道我自己几百遍、几千遍了。而且也一直想到我在罗马时,跟贝勒谈过的那些话。他们以为我晓得一些我并不应该晓得的事情——一些令他们害怕的事情。”
  “那——到底你晓不晓得呢?”
  “他也这么问过我,”
  “谁?”
  “贝勒啊。而且我是非常诚恳的告诉他的——也许太诫恳了一点——可是那时候我因为突然在火车站月台上看到她,也几乎被弄傻了。我当时根本不能明确的思考。尤其是自从罗斯托夫在雅典跟我谈过之后,我脑袋里就一直就很乱。”
  “你是指什么?”
  “指真相。指假如我就是真的晓得某件事的话,我大概也已经忘掉了,要不然就是我根本对那件事毫无印象。
  “这对你是不可能的。他们都说你是个活电脑的记忆银行呢,说你就是那种随时随地可以单凭一个名字、一张脸孔、一件琐事,就可以把所有一切与这些名字、脸孔、琐事——不论多久的——全都一下子串连起来的人。”
  “这都是过誉之词。我只是在读研究所时,学会了、养成了一种记忆的方法而已,我并非什么活电脑。”
  “这点我也同意。”沙朗说,“一具电脑在当年是不可能救我的。”沙朗顿了顿,上半身弯到桌面上。“你想过‘布拉瓦事件’发生以前的数个月内,所发生过的事没有?”
  “有啊。我一直向前推,推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星期,好几天之前的事情,我全回忆过了——每件事,每个地点……想我到过的地方……贝尔格莱德、布拉格、克洛科夫、维也纳、华盛顿、巴黎。根本什么大不了事,也没碰上过。只除了我曾经和她从布拉格秘密警察中心,偷出来一份文件的事,还算比较不得了一点之外,其他完全是例行公事,即使是一个观光客也能干的事情。就这么多。”
  “华府呢?”
  “更没事了。我飞回去过五天——述职——一年一次,驻外‘参事’的每年回国大拜拜。把过去一年里干过的事,加以口头报告一番,根本毫无意义的例行公事而已。可是也许就是那次,被他们逮到了一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幕’了。”
  “那你在国内时,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
  “屁事也没。我后来又飞往纽约长岛去看一对小时候就认识的夫妇。男主人根本不是政治圈里的人。然后我又到麦锡那里去住了两天,其实也算得上是公事。”
  “你们真的那么亲近……一直都那么亲近……?”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两家是世交。只要我想请他帮忙的时候,他从来没拒绝过。”
  “那两天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比屁事还要少。我晚上去他那儿,两个人一块吃晚餐,两天晚上都在一块吃的。即使我们两个人后来在他官邸里聊天时,他的电话还不断响个没完,他一直起身去接电话,都是到书房去接听的。我们两个人彼此都很有分寸,该知道的,他才让我知道——这样才对我比较好——而且我们并不公然对外公开说,我们交情非浅。谁都不会喜欢一个象他这样的伟人,还会有我这种不成材的晚辈的。”
  “这点我可不能置喙。”
  “你说得很对,外人是不太容易了解我们这种亦师亦友,亦长辈平辈的微妙关系的。”哈洛克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他伸手抓起电话筒。
  要想打电话到“杉南道河谷”去,必须要连续转拨好几个电话号码,经过间接又间接的手续,才能接通到那座河谷中的小木屋去。
  哈洛克告诉接线生他不想挂断等电话,他愿意捧着听筒等电话接通。
  在他等电话时,沙朗又说话了。
  “为什么你一直到现在才想到打电话给他呢?”
  “因为我本来想等查出一点确实的眉目之后,才跟他联络的。”
  “可是以我刚才听你谈的那些,并没有听出什么眉目啊?!”
  “有。就是我谈过的那名代号叫‘暧昧’的华府高级人士。问题全出在他身上,所有的答案也都在他身上。还有那个叫马肯齐的人哪。”
  “那就应该立刻先去找到这个叫马肯齐的人哪?”
  “他死掉了。‘布拉瓦事件’发生后的三星期之后,他就死掉了……而且死亡证明也说得很清楚,是自然死亡。”
  “这里面——老实讲——一定有文章!”
  “对啊。”
  越洋电话显然已经接通,他听到另一边传来电话铃的响声。“衫南道泅谷小木星‘的电话正在响,哈洛克马上觉得口干舌燥不己,他马上就要跟他的”亲人“,他的”长辈“,他的恩师讲话了;他有这么多话要跟他说,他只希望当他讲完之底恶梦就会过去,黎明就会到来。
  电话的铃音突然一停,有人接听了。感谢上帝!
  “喂?”四千里外的山脉中,有个男人的声音这么问道,可是却不是麦锡的音调。难道是因为越洋电话的关系,所以声音变胖了?对方只“喂”了一下,很难听出是什么人。
  “雅克撒凡代尔?”哈洛克以捷克语请问对方是哪一位,
  “什嘛?!你是哪位?”
  这个人不是麦锡。难道规矩全变了?不可能呀!这条线路是一条紧急线路,是麦锡的私人专线。每天都有经过安全检查的,只有他能回答。怎么回事?
  “请国务卿听电话好吗?”哈洛克说。
  “请问哪位要找?”
  “本人既然知道这只秘密电话,自然不需表明身分。请国务卿谈话。我这个电话是个紧急的秘密电话。”
  “麦锡先生现在在开会之中,他交代过任何电话都不接。请问贵姓——”
  “去你妈的巴子,你难道没听清楚我说的!这是个急电!”
  “他也有急事要处理,先生。”
  “你到会议室去,告诉他下面的话:‘卡拉江’(捷克语‘尊师’)……还有‘布尔列’(捷克语‘忘午之交’)你听清楚了吗?就两个字!卡拉江和布尔列。快去!假如你再不去,等下我告诉他之后,就不饶你!我要你连饭碗都砸掉!快去!”
  “卡……卡拉江,”对方很犹豫的重复了一遍。“布尔列。”
  电话就跟着沉默了一阵子,哈洛克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谈话的声音,他等得几乎快疯了。
  好不容易,对方才又开始讲话。
  “我恐怕你还必须再谈清楚一点,先生。”
  “什嘛?!”
  “我建议你最好能把所谓的‘急电’和你的联络电话先说清楚——”
  “你到底把那两个字告诉他听了没有?那两个字!你到底讲了没有?!”
  “国务卿现在实在太忙。他请你把事情先说清楚。”
  “混蛋!你到底说了没有?”
  “我只是传他的话而己,先生。他现在不愿被打扰。可是你可以先将事情说清楚,留下电话号码,等下会有人与你联络的。”
  “有人?你搞什么鬼?!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顿了一下。“史密兹。”
  “你贵姓!我是问你的姓!”
  “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
  “少啰嗦!赶快请麦锡来听电话——!”
  “咔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哈洛克傻了眼的望着电话筒,过多好久之后才悲哀的把两眼紧紧一闭。麦锡,他的“义父”,他的“老师”,竟然把电话切断了。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有一个电话,是在“杉南道河谷”附近,另一位会在柏克莱大学教“欧洲史”的退休老教授“查伦斯基”的电话,他退休之后,就住到杉南道河谷区附近,与麦锡住的那栋木屋很近。哈洛克对这位从华沙移民到美国的教授,一向十分亲近。他可以向他打听。
  第二通越洋电话,接线生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替哈洛克接通。
  他费了一番唇舌,才跟老教授的太太说清楚,说请她丈夫听电话。
  好不容易,电话的另一端才传出一个老嗓子的男声。
  “喂?哪位——?”
  “查教授吗?是你吗?里昂?”
  “请问是你——?”
  “我是麦寇·哈洛克。还记得我吗,里昂?”
  “米海!我怎么会不记得!老天,小伙子,你好吗?你是不是又来河谷啦?!不对啊,你声音听起来很远。”
  “我是在很远的地方,里昂。我现在有件事想问清楚一下……”哈洛克解释下去。他提出想请查伦斯基到麦锡那里击看一下紧急的要求。
  “假如他真有来的话,米海,我也不太可能晓得。安东尼是个大忙人,这你是晓得的。我已经有好久没碰见过他了。我去找过他好几次,都没人在那儿;我也留过好些条子给他,可是他根本没回过我。当然,我不会怪他的……他忙,哪会有空。”
  “这是实话……我看他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他虽然没回过我电话,却有另外一些人代他回过我,说他很抱歉,没空到河谷来。这下可惨了,没人陪我下棋了。我后来在附近又找到一个棋友,是个新闻界的人,叫雷蒙·亚历山大……”
  “雷蒙·亚历山大,”哈洛克嘴上重复着,下面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了。“替我先问候他。好了……谢谢你了,里昂。”
  哈洛克放回话筒,抬头望沙朗医生。“他竟然再也没时间来理我了。”他困惑不解的说。
  第十四章
  他当天早晨八点抵达巴黎,九点钟与情报贩子葛洛维联络上,十一点一刻左右,就混在满街的行人之中向南走,朝着“圣哲芒林荫大道”一直走下去。集古典艺术批评家与情报贩子于一身的法国佬,会在“桥头街”和“圣伯纳码头”之间跟他碰面。葛洛维需要两小时左右的时间,去搜集哈洛克所想知道的情报。哈洛克本身也需要这段时间,他可以利用这两个钟头,慢慢边走边歇的向约好的会面地点接近——随时靠墙喘口气,却绝不找地方坐下——免得精神一松弛过度之后,就会无力继续前行。
  沙朗医生的太太来不及替他购置新衣,他就已经急如星火般的奔向巴黎了。珍娜·卡拉丝以前并没有单独到巴黎过,只跟他来过几次,所以他现在比较占了地理上的优势;他必须趁她还没安顿好隐身场所之前,先把所有可能她会去接头的地点,一个个的加以过滤。
  沙朗驾汽车以三个半小时的高速,将他送到了“亚维农市”,赶搭上那列凌晨一点开往巴黎的火车。哈洛克仍然还是穿了他原先的那身衣服,只不过在外面又加了件套头毛衣和一件尺码过小,本来是沙朗穿的呢大衣。他在巴黎街上漫步时,对着一四商店的玻璃橱窗,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现在,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四十五分钟前,于“拉斯佩男士服装店”买的行头——上衣、敞胸衬衫、长裤,以及帽子。这些衣物全都经过他仔细的挑选,专买尺码宽松而且颜色通俗的往身上披,先全象个巴黎的升斗小民,毫不起眼,松软的帽沿,刚好盖到额头下方,阴影部份把脸孔遮得恰到好处。
  他从橱窗中看到店里一条柱子上的穿衣镜,发现镜中的人影,脸色灰败,眼圈发黑,而且胡髭满面;他从沙朗在安提布市的家中,到巴黎商店购置衣物之间,根本没想到要刮胡子的事情。他脑袋里一直在思考如何在巴黎展开行动的细节:以前他与珍娜到巴黎时曾去过哪些地方,跟哪些人接过头;美国驻巴黎大使馆中的一、两位联络人;几个法国朋友——大部份是政府中的官员,与他干的差事大同小异;还有三四个他们曾在咖啡馆中结识的泛泛之交。
  等他从“圣哲芒林荫大道”的这家橱窗镜子中,看到自已的德行之后,他才突然想起自已的枪伤仍然在阵阵抽痛;想起他几天来的不眠不休,想起他是多么渴望能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在驶往巴黎的火车上,他曾试着小睡了一下,可是火车忽停忽开,每一站都有农人运蔬菜上车,吵得他根本无法安眠,只能打瞌睡,一下张眼一下闭眼的熬。等到他再醒过来时,只觉得脑袋发胀,心智迟钝,既展且怒。他的世叔——国务卿麦锡,竟然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刻,对他不理不睬。十六年,不,还比十六年还要更长的岁月中,安东尼·麦锡一直是他精神上的支柱与守护神;鼓励他、安慰他、保护他,而现在……而现在这位唯一能拯救他脱离苦难的长者,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竟然也抛弃了他。这位伟人也只是个凡人。而且,他现在必然也成为了他的敌人……
  “老弟,你看起来好象刚刚才从集中营释放出来的样子嘛!”穿着体面、身材高大的法国佬,突然站在他旁边也看着橱窗。“出了什么事了?!……先别讲!不要在这里讲!”
  “到哪儿去讲!”
  “到‘圣伯纳码头’去,经过那所大学之后,有座小公园,那里是个儿童游乐场。”葛洛维说时,白己也浏览着镜中的容貌。“假如公园中的椅子都有人坐的话,你就走到公园围墙附近,我等下晃过去会你。去的路上,顺便买包零食吃吃,让自己看起来象个做父母的人,别一副性变态的怪模样。
  “好,照办。你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找只能讲——你这次可能付不起我的价钱。现在再看到你这一身穷酸破败打扮,我看这笔费用——很难一次收齐啰……”
  “别瞎扯。你探到她的事啦?  ”
  “那倒还没有。她的事我还在进行之中。”
  “那到底是什么?”
  “别急——到‘圣伯纳码头’再说。”葛洛维藉着玻璃橱窗,把自己的领带和大衣又调整了一下,身体一转就潇潇洒洒的走开了。
  小公园虽然被从“塞纳河”上吹过来的寒风弄得很冷,可是里面的行人,和玩耍的儿童,却仍然非常多。哈洛克很幸运的找到公园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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