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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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拼图-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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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专在地中海观光胜地吊膀子的高级妓女,说的英语带有很浓重的希腊腔。由于揽的生意都是些有钱的皇族和富翁,久而久之自己也沾染了上流社会的那种高雅气质,人很精明机灵,也相当幽默风趣;很上道,晓得什么时候应该一颦一笑,让人觉得她是卖笑不卖娼,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上床的那种女人。
  “你刚才救了我,”当他们走过长廊时,她轻轻捏了一下哈洛克的手臂。
  “那儿的话,是我诱拐了你。”
  “你真会讲话。”她近着又哈哈轻笑了两声。
  他们原先并不认识。哈洛克在街上遇到了一名以前曾在希腊情报局干过的老朋友,那还是五年以前攀了的交情。对方一见到他,马上就说要替他接风;晚上就在“辛塔格玛广场”附近设宴,彼此叙叙旧,很方便,又不远。
  哈洛克就接受了邀请。
  这名女子也随了一名又老又粗的生意人前来赴会。几杯酒一喝,就乱了性。哈洛克和这个女子刚好坐在一起,难免有耳鬓厮磨,手脚相碰的机会,两个人彼此互望一眼,马上就觉得很“对劲儿”——投缘得很。哪还用得着说第二句话。哈洛克和这名淘金女郎乘人没注意就溜了。
  “我想那个带你去的老家伙,明天—定会气得半死。”哈洛克边说边就将房门打开,领着女郎走进房间。
  “别傻啦,”她反驳道。“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是个暴发户的乡巴佬,自从希腊政变,落入军事执政团的控制后,他才发了一大笔横财的。”
  “反正到了雅典之后——”哈洛克说着就走到桌上拎起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这种人最好离远一点,少惹为妙。”他倒酒。
  “你常到雅典来吗?”
  “来过几次。”
  “干什么?你是干哪一行的?”
  “买东西。有时也卖东西。”
  哈洛克把酒杯端过房间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他想看到的场面,虽然他本来还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能看见。
  女郎已经把她原来拢在肩上的那块薄丝巾拿下来,丢到一张椅上了。然后她又开始宽衣解带,从上往下扯开她的白晚礼服。
  “可是你却买不到我,”她说着就伸手接过一只酒杯。“我是看人的,我的情郎,麦寇·哈洛克。我没把你的名字叫错吧?”
  “一点也没错,标准得很。”
  她举杯与他手中的酒杯微微这么一碰之际,人也就凑得更贴近了些。她用另一只未拿杯子的玉手去摸他的唇,他的颈,然后又绕到他的后颈上,勾住他,将他的脸扳过来。他们亲吻着,她微张的嘴唇,和她的泄湿滑温润的舌尖,就挑起了他的欲念  使他产生了反应;她将丰满的肉体贴紧他,将他左手挪进她解开的衣缝,摸制她的酥胸。她人微微向后一靠,呼吸急促。
  “你浴室在哪儿?我想先去——‘
  “在那儿。”
  “为什么你不也先把衣服脱掉些——穿少一点呢?我们等下在床上见。看到你长得那么帅——好帅好帅喔!我真的有点情不自禁了。”
  她拾起椅子上的披肩,轻快而又肉感的走过去。她将门打开走进去以前,还转头火辣辣的对他抛了一个大媚眼,眼中洋溢激情,充满对今夜消遣的暗示和渴望。
  不管这个女郎是真戏假做,还是假戏真做,反正他也早已被挑逗得剑拔弩张,不可收拾了。
  哈洛克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内裤之后,就端着酒杯到床边,他把床上的罩单和薄毯掀掉,扯开床单钻进去躺下之后,就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香烟。
  “转过头来吧,同志。”
  哈洛克一听见这个低沉的俄国男人的声音,马上就往床中一翻,同时伸手去枕下摸枪——摸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武器。
  站在浴室门框中的那个秃顶男子,是哈洛克早在数年前的一堆相片中就拜见过的人。他是来自莫斯科国安会的某几个少数掌柜人士之一。他的手中正捏一管又大又黑的苏联国安会全专用“格拉兹·搏雅”自动连发手枪。“咔嚓!”一声轻响之下,撞针已经被扳到击发位置了。
  第三章
  “你现在可以走了。”俄国人对躲在他身后的女人说。
  她溜过他身旁,瞟一眼哈洛克才冲到门口闪了出去。
  “你是罗斯托夫吧,莫斯科国安会国外活动部的负责人。”
  “你的脸孔和名字我也晓得。我有你的档案资料。”
  “你费了不少心机,同志。”哈洛克也用俄语的“同志”来称呼对方,可是语气却十分冰冷。他摇晃—下脑袋,想把自己从昏昏然的酒意里弄清醒一点 。“你大可以在街上拦住我,请我喝一杯的。那样的话,你照样可以套出我的话,并不比你现在这么做要少到哪去,而且也不会套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除非——你另有用意,想宰了我。”
  “我并不想宰你,赫维里柯。”
  “我叫哈洛克。”
  “可是你是赫维里柯的儿子。”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枪在我手上,不是在你手上。”罗斯托夫把枪机扳回,可是枪口仍然对准哈洛克的脑袋。“原来的身份,与我目前要找你的原因无关。可是你最近的活动嘛——却很令我关切,很令我们关切。”
  “这么说的话,你的那些眼线可都白赚了你的钱了。”
  “他们的报告相当频繁。可是正确不正确,还需要论证一下。”
  “假如他们告诉你我已经不干了的话,那他们可没有说错。”
  “不干了?这话说得倒果断,可是会不会还有另外的解释呢?什么不干了?是某方面的不干了,还是另一方面的不干了?”
  “所有令你关切的一切都不干了。”
  “脱离庇护所了吗?”国安会的干部说话时,已背抵门框绕出来,靠到墙壁上,他手中的“格拉兹·搏雅”制式手枪仍然比住哈洛克的喉咙。  “不再受雇于贵国政府的任何单位。没有任何职责了?这很难令人接受。对你的老朋友,国务卿安东尼·麦锡打击一定很大吧?”
  哈洛克仔细地打量俄国人的脸孔,然后眼光又落向那管瞄准着他的巨型手枪。“前两天,有个法国佬也提到过他。我大可以把告诉他的话,源源本本再告诉你,虽然本人并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告诉你。免得你又花钱去买他同样的情报。”
  “你是指葛洛维?算了吧,他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
  “那你为什么还找他?”
  “因为他喜欢你。问一个喜欢你的人,比较容易看得出来他有没有胡扯。”
  “那你是相信他啰?”
  “那倒不一定。我们只是劝他相信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告诉我,贵国英明的国务卿,在晓得你辞职不干了的消息后,对他的‘高足’金盆洗手的反应如何?”
  “我毫无概念,不过我想他会了解的。我也是这么告诉葛洛维的。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麦锡了。他本身已有够多的麻烦事要处理,没道理再去替他以前的一名学生烦心。”
  “可是你并非他的那些普通学生。他的家族在布拉格就跟你家认识。要不然今天你也不会变成——”
  “是过去。”哈洛克打岔。
  “——替他干差事的人了。”俄国人仍旧把话说完。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罗斯托夫不作声,他将手枪稍微放低了一些才说道,“好吧,就算是很久以前吧。那现在呢?虽然说没有—个人不是绝对少不了的,可是至少,你是个相当有价值的人。知道很多,而且相当行,颇有作为。”
  “价值与作为,通常也要跟投入不投入发生牵连。我现在已经不干了。所以我们不必再提这些了,我两样都没有了。”
  “我可否把你归类成,是可以加以诱惑的那种人?”国安会的人枪口垂得更低了些。“把你引到另一个投身的方向?”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不管我个人的厌恶与否,回溯到二十年前,我们也曾经在你们的机构里,栽培过一两个奸细。我却不想到时候被自己这方面的人,安上个‘无可救药,迳予格杀’的罪名。”
  “怎么有那么严重,难道你们这方面的人也是如此冷酷无情,翻脸就不认人?!”
  “听说也是如此。”
  “那不太好。”罗斯托夫又将手枪一举,慢慢朝前一戳。“在我们这方面是不会有这种说法的。叛徒就是叛徒。我大可以将你解送苏联,你晓得。”
  “没那么容易。”哈洛克凝身不动,眼睛紧盯着俄国人。“旅馆里有走廊和电梯,还有大厅,外加上许多街道要过,太冒险了。你可能不会那么顺利的。再加上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为了不想关进你们札钦斯基的一个小笼子里去蹲下辈子,我会不惜一拼。”
  “不是一个小笼子,是一间屋子。我们可不是什么野蛮人。”
  “好吧,抱歉,就算是一间屋子。跟我们在维吉尔州,替你们这种人所准备的屋子,也差不多的那种屋子——我们到时候只会让双方浪费掉不少钱。像我们这类人,如果还能生离自己的机构,关进对方的牢笼去个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用。人一失职,所有原先的一切全会变更掉。到时候反而会因小失大,跌入对方的陷阱。”
  “可是我们仍然在贵方栽有内奸哪。”
  “我不晓得这会有多大用处。我们这些干外勤工作的人,只知道最近通用的密码,还有那些该到哪里去找什么人的暗语。假如有人一失踪,这些全都会立刻变更掉。不管怎么说,反正我现在晓得的情报,其实早就没有意义了。”
  “难道你是想说服我,一个象你这么有经验的人,已经对我们毫无价值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哈洛克接口道。“我只是请你权衡一下危险性,到底冒这种险划不划算。你大概也记得,两年前,你们也有个不想干的人,后来被送到格拉兹诺夫农场去劳改。我们将他已由里加偷送进芬兰,然后用飞机送回美国。他被注射了各种药物吐实,说出一大堆情报。可是有什么用,他一从苏联失踪,你们的策略就全部变更了,联络网也变了,所有原来的计划、密码、通讯网,全部撤销改变了,只不过小乱了一阵子。等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清楚了一件事,他说的每件事全是假的。因为一旦有价值的人投入对方的阵营,他原先所知道的一切,就会变成了昨日黄花——没有一点价值的旧闻了,时效已经丧失了。就算你把我送进札钦斯基的国安会——我怀疑你能否办到——你怎么敢保证,我不会也让你们上一次大当呢?”
  “因为你并未显示出这种可能性。”罗斯托夫将手枪缩回去,可是并未放低。
  “喔?真的?你那么有把握?我所指的是你可能也不敢保证吧?”
  俄国人笑了笑。“这么说来,朋友,你是真的已经不干了,对吧?  ”
  “我说了半天,也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实。我值得你去冒这个险吗?”
  “那就让我们看看是不是真的吧。”俄国人突然将手枪倒抛,伸手抓住枪管,枪柄朝前向哈洛克一送,把枪往床上丢。哈洛克单手一抬,在半空中抓住那把手枪。
  “你想要我拿这玩意干嘛?”
  “看你啊!”
  “有什么好看的。假设这管枪里的头三颗子弹全是空包弹,弹头只是用橡皮包着红色染料的话,那我不是反而会把你的衣服搞脏了吗?”哈洛克将枪膛机簧一松,退出弹匣;它就“咔!”的一声落到床单上。“这并非一种高明的试枪方法。假如保险没关好,一松之下走了火,噪声不就惊动了整个旅馆了吗?转眼之间,你们躲在外面的同志,不就会一下子冲进来二十人,把我轰出旅馆,让我成了蜂窝?”
  “可惜我外面没有埋伏任手下的人。希腊情报局的鸽子笼,可不一定比美国要舒服,我不会那么笨。我想你大概也清楚,否则你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了。”
  “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俄国人又笑着耸耸肩。“我也不太懂。大概只想看看你眼里的反应吧。假如一个人原先被一把充满敌意的枪比住,可是突然之间那把枪又落到了自己手上,那他一定会急着把威胁他的人干掉,先解决掉危机再说……免得夜长梦多。观人观其眸子:眼睛一点也装不了假——假如敌人确实还是在活动的话。”
  “那我眼睛里表现出什么?”
  “毫不在意,只是很累的表情。”
  “我也不敢说你讲的对不对,可是我佩服你有种。比我要有种。你是说这把枪的撞针是好的?”
  “对。  ”
  “没子弹?”
  俄国人摇头,他的表情透出有趣的样子。
  “没子弹。”
  罗斯托夫将左臂一举,用右手卷起左袖,一直卷到手肘上端。他的手腕上绑了一把钢笔型的手枪,他摸了模枪管后方的弹簧。“这玩意就是你们称之为麻醉枪的东西。我枪管里的小箭一射到你身上之后,你大概可以安安静静的一直睡到明天都还不醒,然后嘛——会有个医生来替你诊疗,说你得的怪病,一定要住院隔离。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把你弄走,直飞萨罗尼加,经过达达尼尔,送你到雪伐斯托波尔市了。”俄国人说着就解开手臂上的绑带,把麻醉枪卸下手臂。
  哈洛克打量俄国人,并未显出任何不解。“你的确能逮我上路的。”
  “也难讲一定能,没动过手,又怎么晓得?我也许第一枪射不中你,你又比我年轻有力,你可以乘机反扑,打断我的脖子。只不过我操的胜算比大些而已。”
  “我倒认为你稳操胜算呢。可是为什么你又不玩了呢?”
  “因为你没说假话。我们并不需要你。太冒险了——并非是你说的那些,而是另外其他方面的考虑。我只是想搞清楚事实,而现在我相信了。你的确已经不再替贵国政府服务了。”
  “你说的其他方面的冒险是什么?”
  “我们也不清楚,可是一定有。任何你不清楚的事情就有危险,这用不着我告诉你。”
  “告诉我一些吧。既然我被尔赦免了—次,我就想晓得一些。”
  “好吧。”苏联情报官犹豫着,他走到那个通往小阳台的双扇门之间。将门打开数寸,然后又将它们关紧,才转身面对哈洛克。“我应该先告诉你,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札钦斯基广场派我来的。老实讲,我国国安会的那些老长官们,只相信我来雅典是为了件毫不相关的事。信不信由你。”
  “那就说明白点吧。他们不晓得,总还有其他人晓得。你们这方的人从来不会单独行动的。”
  “那倒没错,还有另外两个晓得。一个是我在莫斯科的亲密同事,还有一个嘛——就是另外一个很热诚效忠的人——一名潜伏份子,记得更清楚一点的话——就是在华盛顿方面的某个人。”
  “你是指中情局里有你们潜伏的奸细?”
  俄国人摇摇头,他轻声回答道在,“白宫里。他是个‘潘民亚契克’——旅客,在美国的。”
  “真不简单。这么说来,只是你们这两个莫斯科的同志和那名苏联内奸想找我谈一谈,却并不想逮我过去啰。他们虽然大可以将我送往国安会总局逼供,可是却没打算这么做啰?而你这位我向往已久的苏联高手,却告诉我说,你们不想逮捕我,是因为不想干那些不太清楚的险,只想问我晓不晓得什么内幕——问我一些我根本毫无概念的内幕。我说得对不对?”
  “你的斯拉夫天性,向来料事如神。一语道破。”
  “我倒不认为这跟我祖先有什么关联。只是常识——用常情即可判断的事。你说,我听;这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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