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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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拼图-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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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怎么帮你?”
  “我也不太有把握。或许可以找他帮我把贝弗诱出来。他常邀政府官员做深入的访问,而被他访问过的人,也都会感到身价提高了许多。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保护贝弗的人,也许会用坦克车送贝弗去接受访问,可是等进到亚历山大的住宅之后,却不会;他们会守在屋外。我会先以某些内幕的消息,去吊住他的胃口,暗示国务院最近内部可能有人事大调动,把中心人物扣在贝弗身上。然后怂恿他去邀贝弗来接受他的访问——而我也会留在屋里听,以便证实贝弗说的话全是真的。”
  “屋里?”
  “他向来是在家里工作的,这是他故作神秘的伎俩之一。就跟时代杂志的詹姆士·雷斯顿一样,假如有哪个政客,吹嘘曾到过他家去做过客,那就表示他马上就要变成新闻人物啦。雷蒙·亚历山大的住所,是在维吉尼亚州的‘狐洼’,正好位于华盛顿之西,很近。我们一个半到两个钟头,就可以开到那里。”
  “他会干吗?”
  “很可能。我说不上他会干的原因,可是却认为他很可能会帮忙。我们是朋友。”
  “大学的?”
  “不是,不过有点关连。我是经由麦锡才结识他的。自我任职国务院之后,麦锡为了要拉拢这些在政治论坛上,深具影响力的痞子,所以常常跟这些人吃饭,有时候,我常会突然接到麦锡的电话,叫我临时赶去参加他们的饭局。本人从未拒绝过,除了身为国务院的一员,必须奉召参加的原因之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吃饭的地方,以本人的收入,平常是根本没机会——也没这种勇气——去吃它一顿的。”
  “麦锡对你真是照顾。”
  “可是以他这么聪明的人,叫我这么做,却也不太聪明。因为我从事的工作,是越少人认识我,才越安全的。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人对我的注意。我曾把这种顾虑,私人告诉过亚历山大。他听了也觉得好笑,说麦锡大概也没想到过这点,太过于爱屋及乌了。”
  “你到过亚历山大家去吃过饭?”
  “常常。他也是个不愿意时常被大众看到他的人。”
  “这么说——你们是好朋友啰。”
  “照理讲,应该是。”
  “而他颇具影响力?”
  “当然。”
  珍娜伸手抓他臂膀。“米海,为什么不把每件事都告诉他呢?”
  哈洛克眉头一皱,用另一只手按住她伸过来的手。“我不以为他想听这些事。他最怕听这种事;逃都来不及。”
  “但是他是个作家啊。又在华盛顿。你凭什么敢这么说?”
  “他只是个分析家,一个评论家而已。并非是一名专爱挖新闻的普通记者之流;不是个哦恐天下不乱的文化流氓。他不喜欢踮着脚趾头去挖内幕,只喜欢听听各个方面的意见。”
  “可是你所必须告诉他的事,全都是很特殊的内幕啊!”
  “他假如听我告诉他这些活、只会马上建议我直奔国务院安全局去申辩抗告,而且相信我—定会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听证会的。我不会。我只会在脑袋上挨一枪。而以亚历山大在政治圈打滚了六十五年的经验——从甘乃迪在达拉斯被刺,到尼克森的水门事件——他能听到什么?又能相信什么?除了去相信那些政府大官,用臭狗屎的一脸庄严相,所告诉他的话,说我是个叛国贼之外,他还能相信什么?再说,他假如听到我曾经干过的事——除了韩德曼的死之外——他马上会亲自拔电话到安全局去检举我的。”
  “那他算得上什么朋友?”
  “在他的集团之内;不跳越出他的工作集团和性质,他是个朋友。”哈洛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将她的手掌翻过来。“然而,要想叫他出面,去把贝弗诱到‘狐洼’来,有些事却必须让他先弄清楚:有关‘麦锡’下落这件事。我会请他帮我打听出来麦锡现在到底在何处,我会说,我不想自己去打这个电话,因为我也许没时间去看他的这件事,可能会令麦锡很担忧。他会做这件事;以他的各种关系,他能办到。”
  “假定他不能呢?”
  “那我们就可以又晓得一些事,对吧?到时候,如果逼我用枪抵住他的脑袋,强迫他去把贝弗诱到‘狐洼’来,我也会干得出来的。然而假如他真的是在杉南道,找到麦锡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又搞清楚另外一些事,这些事可能会把我活活吓死。那就表示,美国国务院与莫斯科的国安会有牵连。”
  位于“狐洼”的村庄,很小。街灯仍然以瓦斯燃亮,建筑则还是殖民时期的遗风;商店一直还称为“店铺”,但它们的顾客,却是华领盛与纽约圈内最富有的人士。小村落的景致很美、很雅,可是那只是表面上的一种典雅而已,对外来客——尤其是游客——却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很不客气。当地的警察机构虽然编制很小,可是设备和使用的武器却堪称一流。“狐洼”,就象是维吉尼亚州中的一座小孤岛:自给自足,不假外求,封闭而又保守。
  由于它有波多马克河的庇护,它的气温,暖而清新,积雪一直要到“哈普渡口”处才能看见。
  等哈洛克开车抵达里斯堡时,那儿正下着凄冷的毛毛雨,而哈洛克在驶抵这个城镇时,他已经把准备要吐给雷蒙·亚历山大听的一套说词,拟定好了:用官样文章来掩饰掉他真正的意图。
  由于政论作家每天会看许许多多的报纸,所以韩德曼的死讯,他不是早已知道的话,就是明天一大早就会看到,纽约发生了这桩凶案,而涉嫌人据说又持有国务院海外特派员的识别证之故,使案情变得十分复杂。国务院鉴于该名凶嫌自称“哈瓦拉奇”,与已退休、现在伦敦旅游的哈洛克,姓名近似的关系,所以请他飞返,加以查证后,发现并非是他,因此才对外宣称,凶嫌根本不是国务院的人。这种说法是讲得通的。何况,他去过伦敦。不是吗?
  引诱贝弗的建议,将在谈话进行中,自然而又不着痕迹的提出来,而主要的推动力,则摆在原先风光热闹的国务卿;突然销声匿迹的这件事上。在伦敦,哈洛克将会说,他曾经弄到一份资料丰富而又机密绝伦的情报,是有关贝弗代表国务院与北约组织之间,部署飞弹的交涉记录;单单用这件事,就足以吊尽亚历山大的胃口了。为了想证实这件机密的内幕真相,老狐狸势必用尽一切方法和手段,坚邀贝弗在第二天早上,驾临“狐洼”一谈。因为哈洛克当天下午必须搭机返回伦敦,如果——当然——时间允许的话,他很想在回伦敦以前,去拜访一下他的老师安东尼·麦锡;假如亚历山大晓得他能在何处找到国务卿的话。
  至于贝弗本人,他将毫无选择。假定他被新闻界元老邀请的话,他只有答应赴约一途。而假定他为了想采取低姿态——想保住“布拉瓦海岸事件”,以及其他有关的事件——闭门不出,而拒绝了亚历山大的邀约的话,他的损失也可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一等贝弗进入“狐洼”的房子里,而他的保镖又全都等在屋外的话,哈洛克马上可以逮住贝弗,将他秘密的架走。
  专栏作家的那栋大房子四周,正好被纵深长达数里的森林和榛莽所围绕。荒野和深谷,比比皆是。而谁又能比他米海·赫维里柯更了解森林和山野呢;他会将贝弗拐过这片森林和荒野,溜进后方的某一条乡间小道,坐上一辆由一名曾被他贝弗在巴塞隆纳利用过的女人所驾的车子扬长而去。
  等今晚与亚历山大碰过面之后,他和珍娜利用整晚对“狐洼”的四周地形、通路,凭借地图来做一次通盘的了解;把该地警方的活动情形加以熟悉,并且将临时碰上警车挡路时的说词,也加以须先拟好。
  他们可以办到。他们必须办到。
  “好可爱的一个小城哟!”珍娜被燃着瓦斯街灯和有着小廊柱的店铺,着迷得不得了。
  “趴下去!”哈洛克突然看见这条街的中央位置,停了辆蓝白色的警车。
  “什么?”
  “快趴下去,拜托!”
  珍娜马上会过意来,将身子卧倒。
  他将车子缓缓减速,滑到警车旁边;他看见警官坐在驾驶座上,就把车子再向前开一点,正好挡在警车前面。
  “你想干嘛?”珍娜困惑的悄声问。
  “先把我的身份亮给他们晓得,免得别人先去找他们打听我。”
  “真高明,米海。”
  哈洛克从车上下来,朝后方的警车走上去。警官先将车窗摇下,同时打量他前方那辆哈洛克租来车子的车牌;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他本来就要对方看他的车牌;先记下车牌号码,免得半夜收到什么“可疑车辆”的通知时,无从查起。
  “警官先生,能否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公用电话?我本来记得这儿有一电话亭的,可是因为好几年没回来了,一时记不太清楚了。”
  “您以前来过这儿吗?”警察声音和蔼,眼睛里的神色,可完全不是那个调调。
  “喔,对啊。以前常来这里度周末。”
  “您到‘狐洼’来有什么事吗,先生?”
  “这个么……”哈洛克顿了一下,好象这种问题问得相当无礼的样子。然后他突然把肩膀耸了耸,表示警方基于职责,有权这么问的那种了然姿态,以低沉的腔调说道,“好吧,我懂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位我的老朋友,雷蒙·亚历山大。我想先打个电话给他,说我来了……免得他这时刚好有其他的客人在,不太方便。亚历山大先生一向都有这个规矩——客人到以前,先打个电话给他——警官先生,我想您可能也晓得吧。我等下弄不好,可能还要开着车子先在附近绕一绕,才能到他家去呢。说不一定等下还有得绕呢。”
  警察一听他提起亚历山大的名字,马上态度明显的就一变。
  这条路上,常可以看到一些大轿宅,用军方的官兵车开道的事情,通常都是到那名德高望重的老政治评论家隐居之所去的。
  虽然他前面停的这辆车子,没有任何其他车辆开道,不过单听他讲的话,就晓得不是普通人物,哈洛克看出对方眼睛里露出了尊敬的神色—一这个人显然是他的老朋友,以前常来他家度周末的……“
  “有的,先生。当然有。五条巷子之后的那间餐厅里,就有个公用电话。”
  “是叫‘灯屋餐厅’的那家吗?”哈洛克装出突然想起的样子。
  “对啊。”
  “我不想去那家打。可能客人会很多。这条街上,有没有电话亭呢?”
  “在阿卡西雅有一个。”
  “那太好了。如果您能告诉我怎么走的话,雷蒙和我都会非常感谢您的。”
  “我可以带您去,先生。”
  “真是感谢。”
  哈洛克转身准备走回车子,才走了两步,突然又一停,转身走回警车。“真不太好意思,你一定会觉得我很笨,以前我常开车去的,几年没回来,我想大概我还找得到他家的位置。我记得……是从韦勃斯特街左转,驶上‘山麓街’,然后再一直开下去两三哩,就可以到了,对不对?”
  “要开下去差不多六哩才到呢,先生。”
  “喔,谢谢。”
  “等您打完电话,我可以带您去那儿,先生。”
  “您实在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
  “没关系的。我们应该的。”
  “哎呀,那只好……再谢谢您了。真是感激不尽。”
  打给雷蒙·亚历山大的电话,果然不出哈洛克所预料。
  太好了,无论如何,哈洛克都应该到他那里去喝一杯。
  哈洛克说,他很高兴雷蒙现在有空,他这次来,不单是想叙叙旧,而且还带来了一件他在伦敦听到,可能是亚历山大也很想知道的事情。吃过雷蒙那么多次的饭,总该还有一点人情才过意去得。
  等他打完电话走回车子的时候,又特意跑到警车的车窗前面,假惺惺了一番。“亚历山大先生要我打听一下您的大名。他对您非常感激。”
  “算不了什么的,先久我叫路易斯。路易斯巡官,警局里只有我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路易斯。他心想,哈利·路易斯,政治学教授。他现在还不能去想哈利的事,不过眼看着也快了。路易斯一定以为他哈洛克跑到山里去当野人了。他是曾跑到山里去过,进去了,又出来了,是去揭发那群大骗子的。
  “您怎么了,先生?”
  “没……没什么。我一听到您的名字,马上才想起该打个电话,给我一位也跟您大名一样的老朋友。谢谢您的提醒,我跟着您去吧。”
  哈洛克坐回租来的车子,手握方向盘时,低头瞟了一眼珍娜。“好吗?”
  “都紧张的快吓死了!那个警员走上来怎么办??”
  “不会的,‘狐洼’地区的警官都是守住警车内无线电的。就算他真的走到我们车子来的话,我也会从电话亭中叫住他的。我只是不想要你被别人看见,尽量不要。尤其是在这儿,不能跟我在一起。”
  十二分钟不到,就抵达亚历山大的住所了。
  老政评家私有财产外围的白色栏杆在两辆车子的大灯照射下,亮成一道白壁。由石块和原木砌建起来的别墅,远在车道的尽头圆形的回车道,被照明灯照得亮如白昼,宽大的石板阶梯,慢慢陡上去,直通往那扇用厚橡木板做成的大门;修剪得平平整整的四周草坪边缘,种了一些枝叶茂盛的大树;草坪的底端,任何一侧,就是浓密的森林;而房子的背后,哈洛克记得,大阳台再过去不远,就是森林了。他会用到这些森林的,而贝弗会跟他一起走进森林的。
  “等你听到警车离开后,”他名诉珍娜,“再坐起来伸伸腿。但不要跨出车子。我不晓得亚历山大在这房子的四周装了什么样的防盗系统。”
  “你这么和我介绍贵国,实在很奇怪,贵国不是听说,一向都是很自由的吗,米海?”
  “还有,别抽烟。”
  “谢谢指教。”
  “不客气。”
  哈洛克在跨出车子以前,故意按了一下喇叭;声音发出的很突出,也很短促。一听就晓得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方向盘上的按键,才发出来的。
  没养狗,好极了,他一跨下车,马上就往警车前面走,希望那声喇叭在发生效果之前,能及时走到警车驾驶座的窗口。
  果然有用:大门跟着就打了开来,门口出现一名穿了制服的女佣,朝前院张望。
  “嗨!玛莉!”哈洛克站在警车旁大叫了一声。“马上就来!”他低头瞟了一眼车内的警察,那时对方也在朝门口方向看,这一幕‘常客“的景象,他全吸进眼底了。”我只好再谢你一次。路易斯先生。“他说着就从口袋掏出一张钞票。”我想——“
  “哎——不必,先生。真的不必。祝你晚安,先生。”警察点头微笑了一下,吃进排档,将车子驱离。
  哈洛克挥手道别,没警察,没狗,只剩下那些看不见的防盗系统。只要珍娜坐在车内,她就可以暂时不必担虑什么了。他跨上石阶朝门口的女佣走上去。
  “您好,先生,”女人操了一口爱尔兰腔的英语对她说。“我叫艾妮,不叫玛莉。”
  “真抱歉。”
  “亚历山大先生正在等您。我从来没听过玛莉的名字,原来的人是叫葛瑞贞,她做了四年,就死了,上帝保佑她的灵魂安息永生。”
  雷蒙·亚历山大从他四壁堆满藏书的书房安乐椅上,站起来,张臂走向哈洛克。他一头乱发,漆黑如故,几乎遮住了他脸上清晰的绿眼睛;身穿红丝吸烟夹克。步履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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