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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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拼图-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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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无可救药’,对吧?”
  “没错。”
  “那你不也一样没救了不是?查理啊,我说啊——你也跟我一样,因为你也是早就被算准的了。你根本连屁个用都还称不上。你竟然连该怎么问问题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
  “你他妈就只知道接受我的判决。你认识我——晓得我的记录……可是竟然不会用脑筋去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怎么回事?可能吗?你这傻瓜只会想到—一对啊;活该;为什么不可能;‘——你这大笨蛋!”
  “我他妈的宰了你!”
  “宰?宰了我你日子过的下去吗?你敢负得起这个责任——这个后果吗?嗯?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快打电话给白宫——请示请示吧!”
  他听到超大型直升机桨叶旋转的巨响,晓得美国总统大人已经抵达“普尔岛”了。那时,差不多已到近午时分,窗外的阳光灿烂耀眼。他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虽然窗子没有铁棒,可是无异是个牢房。他现在被关的地方,是在一个离地高度差不多有两层楼左右的地方;下方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兵在看守他,从窗口望出去,他可以看到那些建筑物的道具板,哪一栋是属于那个机构,全都看得分明。这是一个迷离幻境,似假还真的世界,完全是个大谎言。
  哈洛克走到小床边坐下来,想起珍娜目前所可能遭遇的困境;她要使出多少力量,运用多少机智,才能安度这次难关哪。他又想到麦锡——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当时花园中的那一幕,想弄出一点头绪。
  你绝对不能靠近我。你不了解。你永远不可能了解的。
  了解什么呢?
  他忘了到底坐在床沿想了多久;他只晓得自己的思潮,被一阵开门声所打断。然后露出一张戴了顶金边帽的脸孔,又是个军方大骗子。门跟着就正式大开,走进一名中年上校,手里还拎了个手铐。
  “身子转过来!”他命令,“手伸向前!”
  哈洛克照做不误,手铐咔嚓两声就铐上了手腕。
  “我的脚呢?怎么不铐上一副?”哈洛克阴损的说。“难道脚丫子就不算危险品吗?”
  “老子手上握的东西更危险,”军官说,“只要你有任何轻举妄动的迹象,让老子产生误会,你就死!我站在旁边!”
  “跟大元首一对一的面谈,真令我受宠若惊。”
  上校伸手一扯哈洛克,“老子不晓得你是何许人,干了什么事,可是你给我老实记住,小牛仔。保护总统是我的责任,如果你有一点不对劲,老子有权先斩后奏!”
  “谁是小牛仔?”
  上校一听之下,顿时大怒,一把就将哈洛克推撞到墙上。“老实的给我蹲在这里!”他说完才走出房间。
  三十秒钟后,美国总统走了进来。他手上拿了哈洛克写的那十三张复写本。
  总统进门之后,两脚一站,望着哈洛克,将手中的黄色长页纸那么一举。
  “这份文件相当吓人,哈洛克先生。”
  “都是事实和真相。”
  “我相信。我起先看了,觉得其中大部分,都是你的指控,可是后来我告诉我自己,以你过去的记录来看,你相当具有骑士风格,你不至于会这么狠心的,把这些事情揭发,害死这么多人吧?从基本上来讲,这只是一种威胁——一种毫不保留的威胁——想让你自己的心声被人去慎重加以考虑。”
  “那我看——这恐怕又是你们的大谎言之一,”哈洛克动也不动的靠在墙上反驳道。“我反正已经被判了死刑——‘无可救药’的死刑——我何必再去替别人考虑。”
  “因为以阁下的聪明睿智,我想你应该晓得这后面必然有很多解释。”
  “你是指——这些‘谎言’的后面吗?”
  “有些的确是谎言,而且必须永远对国人加以欺骗下去,这完全是不得已的。”
  哈洛克一听完,顿时就瞪着对面的人打量着,他的眼神锐利有如猎者。“你是指麦锡?”
  “对。”
  “你认为可以把他埋葬在这里多久?”
  “尽可能的久。”
  “他急需帮助。”
  “我们也是。”
  “你到底对他干了些什么?”
  “我?你错了,哈洛克先生,你应该说,他到底对我干了些什么。而我,只是他所曾做过的事情中所牵涉到的一部分,你也是。我们让他出头,登上万人瞩目的高位,让他我行我素。然而,我们并没有这种能力,可以让他这样。我们把他塑造成为一个‘神’,但我们并没有拥有天堂。所以他只能活在自己的像牙塔里,大做白日梦,认为自己应该是君临天下,主临万邦的唯一人选。我们对他期望要求得太过度了,他只好走上疯狂的这条路。他的心智,已经过度扭曲,到了无法自制的地步,所以就必须向其他地方,去找寻控制,以便符合他自己所认为的,以及别人对他所认为的那种人;虽然他内心之中,仍旧有一部分的良知存在,告诉他自己并非真的是那种人——一个神、一名圣者。由这两种彼此矛盾相悖的观念不断的对他冲击之下,他只有走向疯狂。”
  “你所说的——‘向他处去寻求控制’,是指什么?他如何能够办到?”
  “借把这个国家投入一连串的允诺和义务,而这些,无论怎么讲,都是无法予以接受的。请你试看去了解吧,哈洛克先生,他的脚是水银做的,而你和我的脚,却只是单纯的泥巴做的。对,甚至连我,这个被全世界的人,认为是最具权力的美国总统,也只是个凡人。我只是个被政治束缚,被民意测验批判,被所谓的‘政治理想主义’所驾驭的人,而我的脑袋,是被无情的放在国会的断头台上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考核利害与权衡轻重,哈洛克先生。他却不是。我们把他制造成、捧成一名天王巨星,可是他却并没有任何束缚,也不必对任何人交代。他的话,全是金科玉律,而任何其他人的判断,与他的睿智比起来,都是要的。当然,除了他的睿智之外,还有他的诱惑力,我也许该加上这点。”
  “泛泛之论,”哈洛克说,“抽象之言。”
  “谎言?”总统问他。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具体的证据?”
  “我正准备拿给你看。假如你看过之后,仍然一本初衷,打算一味蛮干到底的话,那我也只好袖手旁观了,反正脑袋是长在你脖子上,而不是在我的脖子上。”
  “我哪里还有脑袋?我早就被判死刑了。”
  “我告诉你,这十三张资料,我都已经看过了。那个死刑命令已经撤销了。我以美国总统的身分向你保证。”
  “我为什么就必须接受?”
  “对,以你的遭遇——换成是我也一样——大可不必。我只是很单纯的告诉你罢了。有许多谎言仍然将持续下去,而我向你保证的,却绝非其中之一……我马上叫人来把你的手铐除掉。”
  巨大幽暗无窗的大房间,看起来就如同科幻小说恶梦中的景致。整整一面墙上,安装了几近一打以上的电视萤幕,萤幕上所放映的,都是由各种摄影机所拍摄出来的影片。整排萤幕的下面,有四名技术师正坐在一列仪表座前操作着,好几名专家,身穿白色工作服,正在忙碌的进出出,注视着萤幕上所播放的影像,检查录影带,写笔记,小声的讨论着,而整个的作业,则都只是针对着安东尼·麦锡他平日的一言一行。
  当麦锡的脸孔或全身像出现于某个萤光幕上时,萤幕下方的绿色数字计时器,就会把拍摄的时刻,立即加以显示;只有最左边的那个萤幕,标明“目前影象”四个字。那个萤幕正把麦锡在他“假花园”中,喝着咖啡的现场实况播放出来。
  “在他醒过来以前,我们已经先替他打了两针,”与哈洛克同坐在仪表座前的总统这么告诉他。“一针是放松他肌肉的药剂,以减轻他精神与肉体上的紧张。另一针则是刺激他心脏功能的针剂,以加强他的心跳功能。别问我什么医学术语,我不懂,但是却晓得很有效。这样才能够使他尽量恢复。”
  “也就是说他的‘一天’才真正开始吗?他的……被予以‘刺激’的‘一天’?”
  “完全正确。你从右边监视萤幕望到左边的监视萤幕,就可以看出他一天24小时的情况。他的一天,是由在花园中吃早餐开始。桌上放了他带来过目的各国情报,以及所有当天的报纸。从第二个萤幕上,你可以看到他正在走出‘他的’家,跨下‘他家’的石阶,旁边正有一名助理在跟他交谈,讨论着问题,把他当时曾经做过的事情加以重演。而每一件事,全是按照他的备忘录加以重演的,好让他重温旧梦。”总统指着第三个萤幕。“你可以看到他正坐在他的专用轿车上,助理还在与他讨论,让他不会太去注意外面的景象,即使偶尔抬头望时,‘华府’仍历历在目。”
  “可是这都是不全的,”哈洛克反驳道,“那些景物都是缩小的道具,支离破碎的东西。”
  “他视而不见,只有印象而已。就算他真的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他也会拒绝相信、拒绝接受,除非他能下车亲手去摸到、碰到……看第四个萤光幕。他在国务院下车,正向他的助理说了一些话,这些话会立刻加以分析研究的。第五个萤幕,他正在国务院八楼的‘办公室’见看着当天送进来的电报以及当天的约会。第六个是显示他正在打许多电话,这些电话,与他从前实际所曾经打过的电话是相同的。通常他的反应都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他来此才只有六个礼拜,我们现在只触及他过去的表面,慢慢就会往下挖了。”
  “您是说,去查他过去所曾做过的事?”哈洛克简直对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惶恐。
  总统借着仪表座上的微光,以及萤光幕上的光线,看着哈洛克。“是的,哈洛克先生,那些他所曾做过的‘事情’。如果历届政府要员里面,有任何一个人,曾经干过超出他本身职权范围以外的事,那就是安东尼·麦锡。他借着他的职权,对第三国,替我们美国做下了太多承诺和保证。他超越了太多本身的职权,揽下了太多无法叫美国履行的承诺。就拿今天来说,他又歪曲了一项政策……注意看第七个萤光幕,虽然它标明的是‘目前’可是却是他五个月以前某一天的心理状态。那是涉及到我国两党,决定把非洲某一个新成立国家中的大使馆关闭的事。那个国家的政权,用高压政策残杀人民的事实,已经令所有文明国家不耻。他的助理正在向他解释。”
  国务卿先生,总统与参谋总长联席会议主席,以及国会,这次都认为,不能再继续与该国保持外交关系了……
  喔?我们就不必再把这件事跟他们提了,对不对?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国家的内政问题,而终止我们与他的外交关系;这是不正当的一种外交政策。我看,还是由我出面,去跟该国当政者私下谈一下,请他们收敛一些;如果他们接受我的劝告,我就答应他们,军事以及粮食援助,将由我国继续提供。
  哈洛克亲耳听到之后,简直呆了。“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他真的干过这种事?”
  “他现在只是在重演他五个月前所干过的勾当,”总统说。“再过几分钟,他又要打电话到日内瓦去,给我国的访问团代表,然后又要做出—件令人难以相信的承诺了……其实,这只是一些次要的例子,与其他他所曾经干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大事比起来,可以说微不足道。他干过太多那种可怕的事,太多了……太危险了……太难以置信了。”
  “他真的能这么做吗?”
  “依据宪法的法理来讲,不能。但是他却是所谓的天王巨星。代表我国的对外发言人,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私下答应过别国的事,我们就必须加以执行,付诸实行。否则我国的外交政策就会整个垮台;别入永远不会再相信我们了。当一个象我国这样的国家,没有了外交政策时,哈洛克先生,那就是世界大战发生的时候了。”
  哈洛克忍不住俯身向前,盯着那个标明了“目前”的萤幕,伸手去擦额头上的汗珠。“难道他真的这么过份?”
  “岂止过份。你应该记得,他已经做了六年的国务卿,而在他任国务卿之前,他对前两位总统主持下的政府,影响也颇为深远,他等于是当时美国政府的‘无任所大使’,旅行全球,已经打好他的权力基础了。”
  “可是他当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善意的,并非这些!”
  “没错,而且谁也不会比我更清楚。要不然,我也不会三顾茅庐的去敦请他出任国务卿了。我一再强调他出任的重要性,说国家需要他,全世界也需要他。我捧他的‘自我’,所有伟大人物的‘自我’,都是非常需要你去捧的。戴高乐说得不错:唯有伟大的人,才能洞烛机先,高瞻远瞩到人类未来的命运。问题在于麦锡他自己,无法了解到他本身能力范围的界限。”
  “可是你几分钟以前不是说过吗,总统先生。是我们把他捧成的、塑造成一个神的。我们对他要求得太过份了。”哈格克唏嘘的摇头叹息。
  “等一下,”总统表情严峻,眼色森冷的打断哈洛克,“如果不是一个人他自己本来就想变成一个神的话,别人即使想把他捧成一个神也办不到。问题在于我们这位大时代的导师——安东尼·麦锡——他毕生的愿望,也就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神!他多年以来,就已经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而且乐此不疲……你该记得以前别人是怎么称呼他的吧?‘波多马克河畔的冒牌苏格拉底’,他完全就是这种人。一个冒牌货,哈洛克先生,一流的,智商最高的冒牌骗子!一个甜言蜜语,对全球外交政策最能呼风唤雨的机会主义者;有史以来未有人能出其右的大外交家。他是可以做到这种人,我最清楚,所以我择善固执,坚请他出任国务卿,不错,我是要利用他的才华。可是无论怎么说,他仍然只是个江湖郎中。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去追寻更高的权力欲望,以使他安东尼·麦锡能名垂青史。”
  “而即使你明明晓得他是这种人,”哈洛克反瞪着对方,毫不畏怯的说,“您仍旧还是利用他。你投其所好的去鼓励他这种野心。”
  总统听了,不由眼皮一低,望着仪表座。“不错,”他轻叹一声。“直到他自行崩溃为止。由于我只看到他的表面行为,而不是他这个人的本身,我是盲目的。我并未看出实际真正所发生的事。”
  “老天!”哈洛克哀号一声后喃喃低语,“这简直太难今人相信了!”
  “基于我早已晓得你仍然不会轻易相信,”总统打岔道。“我已经特别为你准备了几卷带子。它们都是在麦锡真正发疯以前,于他的办公室所录下的一些谈话。据精神医生分析,那时他的神智还算是健全的,与我们后来把他的那些秘密文件发掘出来之后,是可以相互参照的。把耳机戴上,我按给你听……影像会打在最右边的那个萤幕上……你边看边听好了。”
  接下来的十二分钟里,哈洛克从那个萤幕上所看到的麦锡,完全与他原先所认识的那个毫不相同。由录影带上所显示出的麦锡,乃是一个被打了各种兴奋剂之后,发了狂的人,只是声音、腔调,和措词,仍然听得出是他。他一会儿狂叫,一会儿又痛哭流涕,用着甜言蜜语,在电话上,去哄着一名外交官——然后,在电话结束之前,他忽然又破口大骂对方。整个电话交谈过程中,唯一可以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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