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夜行- 第225部分

　　　　在道路的那一头，许久之后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杨宗保远远的看到有个瘦小的身影。

　　　　“来了。”蔷薇轻叹一声。

　　　　杨宗保专注的看到来人走进灯光的范围之内。

　　　　来人年纪很小，14岁左右的年纪，满脸的雀斑。走到杨宗保的面前，把身上的包袱扔在杨宗保面前的地上，倨傲的说：“快点吧，我赶时间。”

　　　　“二楼，左边第一个房间。”杨宗保用手指了指实验室的方向。

　　　　“麻烦。”小男孩瞪了一眼蔷薇，没有废话，提上行李就走。

　　　　“不算太麻烦啊。”杨宗保怀疑的问蔷薇。

　　　　“你以后就知道的。这孩子性格有缺陷。”蔷薇也不知道现在从何解释起。

　　　　“以后再说吧。”杨宗保放弃了追根刨地。

　　　　现在不仅仅安置中心的人以杨宗保为首，就算是下东区的人都渐渐有了以杨宗保为中心的感觉，遇到什么不决的事就会来问杨宗保。

　　　　杨宗保干脆在安置中心的外面搭了个小棚子，方便中心内外的人过来找他。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就是再累的时候，杨宗保也就稍稍在原位眯了下眼睛。因为才刚刚做完胃部手术，杨宗保还不能进食，只能用营养针吊着。

　　　　“药物不够了。”蔷薇也是一脸的憔悴：“食物也不够了。”

　　　　“还有呢？”杨宗保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水源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蔷薇叹了口气，这几天为了节约水资源蔷薇的嘴唇也开裂了。

　　　　“对外公布，下东区的人开始产生抗体了。”杨宗保思考了一下说。

　　　　“可是这是不实信息啊。”蔷薇反驳。

　　　　“没事，我们需要的是谈条件的资本。这些事情你去办吧。”杨宗保不容有异对蔷薇吩咐说。

　　　　“好的。”虽然抗体还没研究出来，但是蔷薇相信杨宗保还是去照着吩咐去做了。

　　　　“约翰医生，尸体差不多掩埋完了。”

　　　　蔷薇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外面赶过来。

　　　　“嗯，统计过没？”杨宗保问。

　　　　“大概十万人了吧。”来人很漠然。

　　　　这不能怪他，谁在这种身边随时随刻都有死亡可能性的环境中，谁最后对生命都会选择漠视的。在这种时刻同情心是奢侈品，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嗯，感染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每天死的人会越来越少，直到没有。你告诉其他人。告诉他们很快事情就会过去的，让他们各自再忍耐几天。”杨宗保给来人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希望。

　　　　“真的？那谢谢约翰医生，谢谢约翰医生……”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老板，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准备去哪里？回国？”日鬼问。

　　　　“结束？”杨宗保自嘲的笑了笑。

　　　　“……”日鬼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似乎最危险的时候没有过去一样。

　　　　杨宗保随后让日鬼把自己推到了离安置中心百米左右的地方。

　　　　虽然日鬼不明白杨宗保此举的意思，但是很快街上渐渐的有了生气。那些被召集做事的马仔们走路也不再畏畏缩缩，大家好像都觉得约翰医生都出来了，那么事情应该也就过去了。

　　　　乔治把一切看在眼睛，是了，这就是杨宗保，不经意之间就能调整人心，间接的影响周围的人。或许这才是一个医生吧。乔治隐隐约约的觉得在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杨宗保不同了。要是以前杨宗保绝对不会做得这么彻底，也不会这么外张的表演，救人不救心是他的宗旨。可是现在杨宗保此时的行为就是在救心。

　　　　另外一方面，前去和外界商量的蔷薇动作也是迅速的。

　　　　“什么，有抗体了？”卫生部部长也很激动。

　　　　“嗯。”蔷薇在封锁线前和他们对峙。

　　　　“交出来。”卫生部部长似乎见到了为了一片光明的前途，就连口水都来不及吞下急忙说。

　　　　蔷薇眯起了眼睛，就是这样，不劳而获的人最可恶。

　　　　“不。”蔷薇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是为了全人类啊，快点交出来，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卫生部部长义正言辞。

　　　　“我们有条件。”蔷薇不紧不慢，所谓的谈判就是这样。

　　　　“你们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交出抗体，否则就等着全部被抹去吧。”

　　　　面对着胖子的危险，蔷薇不为所动。

　　　　“不要让我们强行进去。”胖子依旧在旁边叫嚣。

　　　　蔷薇的目光越过了暴跳如雷的胖子，直视后面的人。此时胖子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条件？”威廉从胖子身后走到了前面。刚才有人报告说下东区出现了抗体，威廉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威尔市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全国都有了零星的发病报告，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变成一场灾难。所以威廉一接到部下的情报就马上赶来。

　　　　“药品，食物，水。”蔷薇回答的很简单，但是传达的意思却是一丝不落。

　　　　“好。但是抗体你们要给我们。”威廉也很现实：“并且希望你们首先给我，这也是为了全人类。”

　　　　“先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送进来。”蔷薇没有要求把通讯系统恢复，是因为现在还不是向外界传达具体情况的时候。

　　　　“好的。”威廉脸色铁青：“我要见杨宗保，让他来见我们。”

　　　　“你自己进来去见他。他的身体不太好，不宜做剧烈运动。”

　　　　面对蔷薇的强势，威廉只好答应，带着一队人进去了下东区。

　　　　因为杨宗保出来活动了，很多憋在家里的人也乘机出来看病。不会因为有鼠疫，其它的病就不会发生，该病的还是病。

　　　　杨宗保一人看不过来，所以抽调了安置中心的一部分医生索性摆起了摊子看病。

　　　　当威廉快接近安置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面貌。

　　　　“杨医生。”

　　　　“威廉，好久不见。”杨宗保友好的说。

　　　　“辛苦了。”威廉看到杨宗保消瘦的面孔，心里有些不忍，自己在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下东区，可是现在下东区在杨宗保的带领下渐渐的就要走了出来。

　　　　“你是来要抗体的？”杨宗保开门见山，点明威廉的来意。

　　　　“对不起。”威廉道歉。

　　　　“没事。我要的东西到了，自然会给你。”杨宗保和蔷薇一个立场。

　　　　威廉早就预计到这种情况：“你救救外面的人吧。难道就下东区的人命是人命，外面的人命就不是人命？”

　　　　“呵呵呵呵……”杨宗保笑了，笑得很大声。

　　　　威廉脸唰的一下全红了，虽然杨宗保没说，但是威廉也感觉到了自己说这话时多么可笑。

　　　　其实这还真不怪杨宗保，如果有抗体的话杨宗保真的会毫不犹豫的给，问题是现在没有啊。

　　　　下东区的人对威廉没什么好感，所以对这威廉都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有人公开朝他吐唾沫，但是看在杨宗保面子上没怎么闹事。

第三百三十九章　威廉的决定

　　　　威廉好像是怕杨宗保跑了一样，坚定的站在杨宗保的身边。

　　　　日鬼注意到威廉身边的人少了几个，于是把这情况报告给杨宗保。

　　　　杨宗保也注意到了，指示日鬼稍安勿躁。随便去找，反正找不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终于物资集结在封锁线外，几卡车装得慢慢的。

　　　　“东西到了就在外面。”威廉说：“该把抗体给我了吧。”

　　　　“送进来，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我人在这里还怕我跑了吗？倒是我害怕你们拿了抗体之后，把车子一开，我们什么都得不到，下东区的人就只有等死。”杨宗保把威廉能够想到的借口都堵得死死的。

　　　　“好吧。”威廉很迅速的吩咐下去了。

　　　　“通知下去，让人一个区一个区的过来领东西。”杨宗保对着马仔说。

　　　　“是。”

　　　　因为救援物资的到来让下东区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明朗了。大家都很高兴，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你管理的很好啊。”威廉有些佩服的说：“这些以前都是乌合之众吧？”

　　　　“不管什么人，都希望生存下去，有这个前题就很好管理。”

　　　　“下东区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威廉见到这种情景，越发的相信杨宗保有抗体。

　　　　“控制住了，这几天死的人也少了。你不介意我去上个厕所吧？”杨宗保突然问。

　　　　“请。”威廉在物资没到之前也不怕杨宗保自己跑掉，所以放心的说。

　　　　杨宗保让日鬼把自己推进了中心。

　　　　二楼左边最里面一间实验室。

　　　　一个14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在玩游戏，试管血样什么的动都没动一下。

　　　　“你没工作？”杨宗保忍住怒气问。

　　　　“没啊？凭什么帮你工作啊？”男孩子头都没抬起一下盯着自己的游戏机。

　　　　“那你过来干什么？”杨宗保问。

　　　　“老头子管得紧，要不借机出来我怎么能玩。”男孩子语气傲慢。

　　　　“废物。”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杨宗保好不给面子的骂了句。

　　　　男孩子终于肯给杨宗保一个眼神了，眯起眼睛，小小年纪脸上全是戾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日鬼杀了他。”

　　　　可是杨宗保的回答没给男孩任何缓冲的余地，日鬼一听到杨宗保的命令没有一丝犹豫突然发难。

　　　　男孩子瞪大了眼睛，面对着渐渐逼近的日鬼的虎钳，丝毫没有反应。

　　　　“住手。”蔷薇及时挡在了日鬼的前面。

　　　　日鬼回头询问杨宗保的意思。

　　　　杨宗保暂时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蔷薇的解释。

　　　　“他是贵重物品，你不能说杀就杀。”蔷薇叹了口气。

　　　　“他戏弄我。”杨宗保没有给蔷薇面子。

　　　　“原谅一次不行吗？”蔷薇求情，可是男孩子在蔷薇的身后对杨宗保全是嘲笑。

　　　　“杀了。”

　　　　杨宗保一声令下。日鬼绕过了蔷薇掐住了男孩的咽喉，把他举了起来。

　　　　“哎，杀了就杀了吧。”蔷薇当然不可能违背杨宗保。

　　　　男孩子的眼睛瞬间不敢相信的看着蔷薇，似乎觉得她不维护自己简直不可思议。

　　　　“别怪我。”蔷薇坚定的站在杨宗保的一边。

　　　　杨宗保欣赏着男孩子窒息的表情，没什么触动。

　　　　“求……”终于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男孩子的咽喉里艰难的发出。

　　　　“放了。”

　　　　日鬼在杨宗保说起的一瞬间放手了。

　　　　“咳咳……咳咳……”男孩子直接屁股落地，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再次抬起头，男孩见杨宗保的眼神就有些畏惧了。

　　　　“废物，没用的东西，给我滚。”杨宗保说话毫不客气。

　　　　男孩子瘪着嘴巴，慢慢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蔷薇就在一边看着，丝毫没有感情。

　　　　“我可以做的。”男孩子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腰强调说。

　　　　“不需要。”杨宗保严词拒绝，说白了就是送客的意思。

　　　　男孩子再也没什么脸面待着，只能咬着牙出去。

　　　　“我去松松。”蔷薇给杨宗保留下了这句话之后也飘了出去。

　　　　“老板怎么办？”日鬼焦急的问。

　　　　“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杨宗保：“把威廉请进来，记住一个人，说我给抗体。”

　　　　“是。”虽然日鬼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抗体，但是老板的命令绝对的服从。

　　　　……

　　　　“你为什么不帮我？”男孩子对蔷薇吼道。

　　　　“为什么帮你？”蔷薇奇怪的问。刚才追上男孩，让他从另外一边走，没想到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这让蔷薇很不爽。

　　　　“我不是你的……弟弟吗？”男孩子“弟弟”两个字声音小得多。

　　　　“你有资格吗？”蔷薇反问。

　　　　“为什么没资格，我很优秀不是吗？”男孩子不服气。

　　　　“优秀？你解决了这次的事情吗？没有吧，没有你有什么优秀的呢？我很了解你，因为这次的事情你搞不定，所以撒谎说你根本没做。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并不优秀，想要做我威利斯家族的人还差得太远了。果然就如同你那低贱的娘一样，给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不好意思，你将没有任何机会了，滚吧。”蔷薇句句讽刺，讥笑。

　　　　“不要和我提那个女人。”显然男孩对自己的母亲也很不喜欢：“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看着眼前的孩子，蔷薇显然有些不耐烦。威利斯家族的种都是些表里不一。外表个个都像是天使一样，内心里什么残忍龌蹉的心思都有。蔷薇是这样，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同样是这样。所以对他不能有一丝心软：“走。”

　　　　“可是能不能给我个纸条，否则那些老头子老女人们不会给我好日子过得。”男孩子眼见着实在是留不下来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滚。”蔷薇不耐烦的扔了一把刀过去。

　　　　“嗷。”男孩子那里有一点受伤和害怕的样子，连滚带爬的消失了，

　　　　蔷薇解决完了那个孩子，回到中心，心里隐隐有些担心。那孩子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还会回头找什么麻烦。这也是蔷薇后来不阻止日鬼的理由之一。可是现在既然把男孩放了，后果什么的，蔷薇也暂时不愿意去想。

　　　　……

　　　　威廉被日鬼请到实验室。

　　　　“给我抗体吧。”威廉伸出手。

　　　　“我没有抗体。”杨宗保死猪不怕开水烫。

　　　　“杨，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救吗？”威廉现在心里十分没底，虽然知道杨宗保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开玩笑，但是内心却是非常不希望这是真的。

　　　　“没开玩笑，没抗体是真的。”杨宗保面上找不到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你愚弄我？”威廉突然反应过来，怒不可遏。

　　　　“没，只是利用你为下东区人活下准备了一些物质条件。”杨宗保很坦白。可就是这种坦白，让威廉更加生气，甚至对着杨宗保举起了枪：“交出抗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被冰冷的枪指着，杨宗保慢慢的说：“没有抗体，但是我知道控制疫情，把死亡人数控制在最低。”

　　　　“我现在凭什么相信你？”威廉死死的把枪再往杨宗保的脑袋顶了顶：“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杨宗保的脑袋被推的晃了晃：“你以为现在下东区为什么把疫情控制住了？”

　　　　“……”威廉迟疑了：“你有方法？”

　　　　“嗯，基本上这种病没有根治的方法，只有控制，感染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无救。”杨宗保没有急着把脑袋上的枪给移开。

　　　　“什么方法？”威廉顶着杨宗保脑袋上的枪稍微松了松，这也使杨宗保的脑袋恢复了在脖子上的自然生理位置。

　　　　“就是控制呗，按照我在下东区所做的一切来做。我也会加紧研发治疗方式，尽快的提出有效的治疗方法。”杨宗保建议说。

　　　　“我对外怎么解释，所有人都以为有抗体。”威廉渐渐接受了杨宗保的说法。

　　　　“对外还是说有抗体，给别人希望，然后迅速的采取措施，争取时间让我们可以研究出治疗的方法。”杨宗保帮着出主意。

　　　　“那万一迟迟不见拿出有效的治疗方法呢？”威廉问。

　　　　“那……”杨宗保沉重的说：“至多不过和下东区一样。”

　　　　“好吧，你最好这次别给我耍花样。”威廉收回了枪，威胁说。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