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梦?”我快口问道,老医生似乎不太高兴我提起这个话题,但也没有阻止。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梦……”苗苗眼瞳涣散,试图将梦境描述出来。
她的叙述很生动,可见,这个梦已经深深的印进了她的脑海中。
…………
漆黑的夜晚,不远处荒野传来虫子不同寻常的叫声,时断时续,似乎在预似着什么。
砰!的一声,硕大的阴影突然从天而降,腥红的血飞溅了她一身,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红色,耳中似乎曾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忘了要尖叫,也不敢张嘴,满脸、满身温热黏稠的液体夺去了她的声音,嗡嗡的耳鸣声几乎让她失去听觉,唯一在做的就是瞪大眼睛,注视着一米外的那个物体,是的,物体。
身形古怪的扭曲,头颅整个变了形,长发像一堆枯草般耷拉在上面,在渗漏出来的可疑液体中,一抹夺目的红在月亮中闪耀着诡异的光泽,那是一只,别致的钻饰发夹,牢牢的追随着主人,不离不弃。
苗苗,苗苗……
“有人在叫我。”她说着说着,突然转过脸来,睁大眼睛轻轻地对我说道。
我同墨年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没有什么叫唤声,除了我们大家急促的呼吸声外。
苗苗……
苗……
……
她突然惊疑的四下张望起来,嘴里喊道:“好多人在叫我,好多人,好多人……”
苗苗……
苗丽苗……
……
眼看着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将脸埋在胸前,死劲的摇晃脑子,激动道:“不要叫了,不要叫了,我不认识你们,不要叫了!”
“苗苗,苗苗……”我越看越不对劲,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脸,叫道,深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她听不到了,周遭的一切如黑白无声电影般闪过,她的瞳孔在涣散,意识在飘乎,整个身体轻盈欲飞……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告诉过你们的,她不能受剌激……”老医生的话我没有全部听进去,苗苗的举止让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不敢肯定。
心疼的将她脸上零乱的发丝理了理,墨年默默的把我推出了医务室,我们向校长办公室行去。
30、
“没想到,苗苗就是当年那个亲眼目睹自杀现场的女生。”返程途中,墨年叹息道,他十分清楚我对苗苗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爱屋及乌心理,对她也特别的上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可她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起过呢?”我有些伤感,心里发酸。
“医生不是说了吗?经过心理治疗后,她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一干二净?不一定吧?”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轻声低语。
“什么?”墨年大声问道。
“墨年,你知道吗?苗苗有时候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情况跟我小时候差不多?活在寂寞孤独之中。”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的手抽空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着。
“对了!墨年,苗苗好像曾有过受虐的迹象。”我突然想起苗苗手上的那些伤痕,惊叫道,忙将教室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吱……一声,墨年突然紧急刹车,迅速扭转车头,左拐离开我们刚才的车道。
“墨年?”我不安的望着他阴沉的脸,怯怯唤着他的名字。
“去找屈敏。”他咬牙切齿道。
我不再说些什么,透过车窗,抬起头望着灰蓝的天空。
车子很快在屈敏家的楼下停了下来,她今天下午没有课,人在家里。
当墨年好不容易抬我来到三楼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吵嚷的叫唤声。
我们的眼神在半空中撞击,不好的感觉同时窜了上来。
门铃声一遍又一遍急促的回荡在楼道中,渗入耳膜,让人心惊不已。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从缝隙里探出个女人的头来,当她看清楚墨年时明显的松了口气,忙把门拉开。
“墨警官,你来了。这位是……”女人略显疲惫,当她低下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我时,微微有些吃惊。那种眼神让我感觉难堪,缓缓低下头去,不敢与她目光相接。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严沁小姐,是来了解些情况的。”墨年的解释有些含糊,还好对方似乎正被什么事缠着,没多留意。
“小沁,这是屈敏的妈妈。”我知道屈母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女儿,特意请假在家,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好!”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依然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呃,你好!墨警官,你来的正好,敏敏她……”
“她怎么了?”
“她刚才出来喝水时,我看见她头上又戴上了那个奇怪的红发夹。我昨天才帮她丢了一个,她今天就又戴上了一个,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就问了她两句,哪里来的?谁知道她像只老鼠似的又窜回到房里,我怎么拍门她都不肯打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屈母急得都快哭出来,无助的望着墨年。
听她哭诉完,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那个发夹,苗苗说她们收到过很多发夹,还说屈敏她们都怕它,可为什么她会自己把它戴在头上去了呢?
第二十八章 屈家
“有房间的备用钥匙吗?”我听到墨年镇定的开口问道。
“有是有的,可是,我怕她会……”
“还是先把门打开看看吧!”墨年坚持道。
“这……好吧!”屈母转身回到里屋摸了套钥匙出来,颤抖着插进锁孔,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敏敏。”她唤道。
屈敏房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使得整个房间昏暗无光,再加上长时间不通风,气味有些沉闷。
她正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发出幽暗的绿光,照应在她脸上,惨白惨白,头发上那一抹艳红显得特别夺目。
听到屈母的叫唤声,她这才有所觉的慢慢转过头来,望着我们。
“出去!出去!不要进来!出去……”几秒钟后,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还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切东西朝我们砸了过来。
墨年怕她伤害到行动不便的我,只好快速退了出来,门在我们身后嘣!的一声重重关上,差一点弄伤随后出来的屈母。
刚刚经历过苗苗事件的我们,隐约意识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很有可能跟苗苗一样患上了精神分裂。
“打120。”墨年对屈母道。
“不行!我女儿不能进医院,外界会谣言四起,以后她还怎么立足?”屈母脸色大变,此时反到冷静了下来,僵硬道。
“可是她再这样下去,很危险,你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吧?”
“不行!”屈母坚持。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屈敏突然又有了古怪的举动。
“妈,我同学来了,帮我们弄点水果进来。”她像没事人似的打开房门,探了个头出来,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四杯果粒橙。”说完,嘣!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我跟墨年不约而同的望向屈母,她一脸苦楚的摇了摇头,往冰箱走去。
紧闭的房门内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出,像魔咒般,回响在静寂的房中。
几分钟后,屈母端着盛了果汗的盘子开门进去,我跟墨年透过半掩的门缝朝里望了进去。
室内的灯光十分昏暗,显示器发出幽蓝的荧光,一闪一闪,照应在不远处的大床上。
屈敏懒洋洋的横坐在床上,依着墙,手上在把玩一只布娃娃,长长的披肩黑发上戴着那只红得诡异的发夹,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笑容,看上去,很正常。
“叶叶,你最喜欢的果粒橙来了。”看见屈母端着果汁进来,屈敏扭头说道,她的左右两旁,一片虚空。
屈母将橙汁放在书桌台上,神情复杂,望了女儿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来。
由始至终屈敏就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苍蝇。她不时对着虚空说笑,就像,与什么人对话一般。
我发现,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虽然我从小就不知道母亲该是怎么样的,但奶奶的教育总是把礼貌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是有的。可是看这母女俩,从屈敏让她准备东西开始,口气都是一副盛气凌人架势。
“你们都看到了。”屈母出来后,站在我们身旁,一同往里望去,眼眶中有泪在打转。
“她这样子多久了?”墨年眉尖紧锁道。
“就这两天的事,她总说左时时她们来玩了,可……”
听她这么一说,在看屈敏那一脸喜笑颜开的面容,我不禁发了一身寒颤。很快联想到教室里苗苗的举止,难道说,她们都看见了什么?
“会不会是她的精神太紧张产生了幻听?”人说久病成医,多年患自闭症的我,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于是开口问道。
“是这样吗?”屈母像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般盯着我,又接着问道:“恶梦呢?如果她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恶梦,听到这个词的我,蓦然打了个战栗,那些被我埋藏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涌出来,差一点把我冲垮。
“小沁,你怎么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担忧的眼眸,如海般深沉。我想我刚才一定又开始不自觉的左右摆动,那是陷入记忆黑洞的征兆,我的脑子还有些微微眩晕。
“敏敏……敏敏有时候,也会这样。”屈敏指着我惊恐道。
我们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安静吞噬着所有人的心。
屈母告诉我们,连续几个晚上屈敏都被恶梦惊醒,尖叫声像有穿透力的箭矢直剌人心。当他们冲进她的房间时,她总是瑟缩在墙角,糊了一脸的泪,埋首在双膝间,嘴中喃喃有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们只要触碰到她,她就开始歇欺底里的尖叫,无休止的,尖叫。用手去拍打他们,不让他们靠近。他们轻轻的叫唤她,她似有意识般抬起头看了一眼,可当她扫向墙角时,又像被什么攫住般,脸色煞白,猛然低下头去,抖动得像一片枯叶。
他们无法,只好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累极,头微微摆晃几下后,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怪不得弟兄说她总是很晚才睡,原来是这个原因。”墨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想些什么。
“是的,其实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她还是害怕,不敢睡觉。天天晚上上网上到很晚,问她什么她又不肯说,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不如,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看看吧?也许对她会有些帮助?”我试探道,心里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听我这么一说屈母微怔,思索几秒钟后又缓缓的摇摇头,似乎仍有顾虑。
“她这样的症状,我也曾有过。”我鼓足勇气,朝房内示意道:“这很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病症,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能帮助屈敏也不一定。”我抬起头向墨年寻求支持,心里惶恐。他安抚的笑了笑,让我悬着的一颗心落定下来。
“这……”屈母望着女儿的眼神透着挣扎,这时,一窜细碎的笑声回荡在房内。
这是,屈敏来自个人世界里的笑声,没有人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而欢笑。
“好吧!麻烦你们。”屈母最终叹息道,声音很轻很淡,缠绕上所有人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得到屈母的首肯后,我们准备离去,临行前我回头往屋内望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她望着我,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移向它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真的如我所想那般简单吗?离开屈家的瞬间,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第二十九章 催眠
暗夜;没让你失望吧?喵~‘有不足的地方还要多指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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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刚进家门,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看来单倪早就回到家,还为我们煲好了靓汤。
“不去!”单倪第一次这么坚决的拒绝我。
墨年喝完汤就赶着回局里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拜托!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现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就当帮帮我?”
“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不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学校时作威作福欺负弱小,想想苗丽苗手上的伤,你还让我去帮她?”
“这是两码事,再说,这些都不过是猜测罢了。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至少也得等她好起来再说,现在……”
“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想参与进这件事里头去!你明白了吗?”
“单倪,你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
“不是我迷信。”单倪的脸色一沉。“这件事太多古怪,直觉告诉我,躲得越远越好。”
“单倪……”
“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把幕后真凶找到啊!”
“我们没有这样的义务。”
“就当我求求你,帮帮她吧!也许……也许在她身上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沁……”
“帮帮她,如果你能体会到那种恐惧感的话,如果你也被恶梦缠身的话,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
“……”
单倪望着我的眼神复杂,我们彼此沉默着,正在这时,剌耳的铃声遽起,差点把人的魂都吓没了。
单倪走过去接电话,不到几秒钟,就一连不悦的示意过去听电话。
原来是墨年打过来的,他告知今天不能陪我去散步,要加班。
按照之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古时时应当是排除在死亡名单之外才对。所以,他想找出古时时与十几年前那件惨案之间的联系。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呢?”我问道。
“那极有可能,我们走错了方向。”墨年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了以往的欢快,我想,他的压力一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的多。
“单倪不肯去。”我瞥了一眼在洗碗的单倪轻声道。
“为什么?”
“她以为,这事有些古怪。”对他这么说其实我是想探探他的态度,是否也跟单倪有着一样的想法,其实,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摆荡中。
“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在另外找心理医生好了,只剩下三天。至少在这三天之内,要保证屈敏没有任何的差池才行。”
握着话筒,我暗自点了点头。“我去!”突然在耳边跳出来的女声吓得我差点儿把话筒给抛掉,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她。单倪不知道偷听了多久,qi書網…奇书悄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硬梆梆的吐出这两个字。
“她去?我没听错吧?”电话那头的墨年显然也听到了。
“是的,我去!警官,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准备要帮沁按摩,请你挂电话。”
不知道墨年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反正单倪臭着脸直接把电话给扣了,弄得我好不尴尬。
32、
第三天,在墨年的安排下,我们再次来到屈家。
“这样,真的可以吗?”屈母第十七次问道,不安的望着房门。
“单倪是位专业的心理医生,请放心。”我知道,墨年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才会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请您相信她。”鼓足勇气我也开口道:“其实,我也曾经是个精神病患者,单倪以我好友的身分给了我不少帮助,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摆脱困扰。所以,请不要怀疑。”墨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手轻轻的握住我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
屈敏第一次见到单倪时,也许是出于对陌生人的恐惧心理或其它原因,反应很强烈。无论屈母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她都不予理会,像疯了一样将手边的所有物品砸向单倪,还差一点打伤了她的头。
无奈下只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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