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的天!”她的头发披泻而下,她听见他轻微的吸气声。她看向他,他举杯就唇的动作停在半途。“我的发夹掉了,你有没有看见?”
“没有。”他喝了一大口。
她甩甩头让头发垂在背后。“它们一定掉在这附近哪里了。”
他瞪着墙缓慢地深呼吸,她忍住胜利的微笑,蹲下来在他前面的地板上找着,任她的头发扫过他的膝头。“它们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她坐在脚踝上将头发向后拂开。
他的指关节泛白。
她伸手碰触她的头发,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手。别抗拒,吾爱,她无声地祈求道。求你,求你,吻我吧。她注视着他顽强的意志与他们之间火热的狂喜在争战着。他闭上眼睛,她不禁跟着屏息,心想她又失败了。
他放下酒杯。
“你想发夹会掉在你的椅子上吗?”她将手伸向他坐的椅子的侧边,摇一下头让她的头发落在他的手上。
他抓住她的手腕。
她微笑。
他没有。
巫术就该这么强烈才对,她想道。她感觉得到他有股像铁链般的吸引力将他们俩的心束缚在一起,使她不禁纳闷着自己是否开始了某种即使最强的巫术亦无法控制的力量。
他站起来,一直没放开她的手腕。蹲在他身前的她仰脸看着他,他的另一只手移向她的脸,描摩着她的颊骨、下颚。她感觉彷佛他能看穿她,看见她开放而渴望的心,看见她对他的爱、她抖颤的膝、狂跳的心,并且看见她的恐惧──她心中那害怕他永远不会爱她的、脆弱的部分。
他停下来改而轻触她唇上的痣,然后以指尖掠过她的唇线。她的唇分开,他的手指探入并碰触她的舌。他的眼睛变得炙热而更加深黝了。他们相距不过两呎,两人呼吸都加快了。这股强烈的力量变成了一切的一切。
她的血脉加速搏动,心脏兴奋地怦怦狂跳。他的指尖尝起来略带咸味,像是由苏格兰沿海吹起的风一般。她回家了。
他抽回手指将之浸入酒杯中再伸回来,让酒滴到她唇上。“妳是个女巫。”他说着将她拉起来,他的嘴立即掩上她带着白兰地酒香的唇。他对着她的嘴低沉地呻吟一声,便伸舌长驱直入填满她口中。
她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身子紧压着他,需索着他的碰触。她尝到白兰地酒的苦味,但亚力的滋味却使它变甜了。她的亚力。
她吸入他的气味。他的手罩上一只乳房,接着又是一声男性、充满原始喜悦的呻吟,那深沉的声音直抵她女性的核心。
他挨着她的唇呢喃了些什么,接着一一解开她前襟的扣子。他的手探入她的上衣内罩住她,他温暖而粗糙的手心在她的乳尖上打着圈圈。她反应地坚硬起来,十指穿过他发间,往下触碰他的耳朵并探向他强壮的颈部线条。她感觉到他扎人的胡渣、他下巴坚毅的线条及他温暖的皮肤──足以证明他是真实的、男性的一切。
她的手往下溜并停在他胸口,然后她便迷失在他冲刺般深吻的律动之中。他的手离开她
胸口,与另一手一齐扣住她的后臀,将她举离地面抵着她。他缓缓地摆动他的臀。
“现在。”他说道。“这里,现在。”
她挨着他颈间点头。
他带她走向关着的门并用他的臀将她钉在门上,双手抬起她的膝盖放在他臀部两侧,然后探向她裙内向上摸索。她呻吟着沿门板往下滑。他用他的臀将她往上举。“用妳的腿圈住我。”
她双膝紧夹着他,他的手指找到了她的核心并开始施展魔法。在他的轻捻慢挑之下,她的身体反应地湿濡起来。
他的手离开她以解开他的长裤。一会儿后她便感觉到他的饱满坚挺滑入她体内,彷佛他们一直都是一体似的。
她沙哑地喊了一声。
“嘘。”他的嗓音粗哑,他的头低垂,呼吸浊重。
她缓缓合上双眼感觉着他们的结合,明白这是男女之间喜悦的极致。他的吻有如夏日小雨般洒在她脸上。他缓缓移动着填满她,然后往后退。
“太慢了。”她抵着他的唇喃喃道。
“绝不会太慢的,小苏格兰,妳等着瞧。”
她扯开他的衬衫,渴望感觉他的胸膛抵着她的。他再次往前深深冲刺,他们胸触胸。
这回轮到他呻吟出声。
他的双手向上攫住她光裸的臀,每移动一下,他胸前浓密的毛发便摩挲着她的胸脯。
他扣住她的臀的双手收紧,并更加使劲地移动,令她更紧地包住他。他在她嘴里呻吟着并停止移动。
“不!别停下来求求你。”
他说了什么,但她没听见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感觉。他后退并深深冲刺,突然间以她所渴望的速度移动起来。在他的每一次有力的冲刺下,她的喜悦开始往上盘旋攀升。他的动作
愈来愈有力,门上的绞炼随之吱轧响了起来。然后通往销魂忘我的旅程开始,她一直在往上飘往上飘,直到原先闪烁的微光变成令人睁不开眼睛的明亮,直到她在他嘴里尖叫起来并无
法自已、近乎疼痛地悸动着。
片刻后,她闻到了玫瑰的香味。她睁开双眼,看见成百上千的粉红色花瓣如雨般飘然落下。
“玫瑰。”他嘎声道,更加快了速度。
花瓣落在他头上、背上。然后他几乎抽离她,再在一声胜利的叫喊中长驱直入,将他的生命灌输在她体内。
然后她松开攫住他潮湿的肩头的手指,被压扁的玫瑰花瓣飘飘落至地上加入其它花瓣。她的头往后靠,吸入那熟悉的甜香。
她感觉亚力挨着她动了动,好几分钟以来的第一次。他的双手放开她的臀,然后缓缓将她放回地上。
他终于抬起头,她看着他的脸,他似乎正绝望地紧抓着某种隔绝他人的藩篱不放。
放开它吧,吾爱,求求你,她想道。
他沉默片刻,然后以饥渴的眼神盯着她的嘴。他再次吻她,分启她的唇品尝她,接着将他的嘴移向她耳畔,告诉她在她体内是什么感觉而他有多想再感觉一次。
她微笑,但它被他强壮的脖子藏起来了。
他低头吻她。
门上响起一记坚决的叩门声。
吻继续着。
下一记的敲门声用力多了。
他往后退,挨着她的嘴轻声道:“我们的房间一定准备好了。”他整好他的衣衫,往后退一步协助她扣好上衣并拍掉两人身上的花瓣。
“我的发夹。”喜儿指着铺满花瓣的地毯。
他眼神火热地望着她并伸手撩起一绺长发,一片花瓣无声地飘飘落地。他一旦投降,便彷佛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又一记敲门声。
“来了,来了!再一分钟!”他放下她的头发。“别管发夹和花瓣了。我们上楼去结束这个。”抓起她的手,他拽开门拉着身后的她就要走出去。
脸有些发红的韩森大声清清喉咙。“阁下,多恩伯爵与塞莫子爵驾到。”
亚力突然止步使喜儿撞上他的后背,他喃喃诅咒一声。
她愕然抬头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脸尴尬的尼尔。她自己的脸八成也一样红吧。
“欢迎来到伦敦。”理查懒洋洋地说道。他人正倚在走廊的墙上,嘲讽的脸上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喜儿无助地望向亚力。
他像高地的松树般直挺挺地站着。“你们来多久了?”
理查转向神情明摆着告诉众人他们在那里多久了的尼尔,然后掏出他的怀表随便瞄一眼。“大概十来分钟吧,够久啦。”
亚力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只有骄傲与不悦。他转个身将她挡在他们的视线外。“上楼去。”
“哪里?”她低声问道。她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房间在哪里,但只要能逃开这里,她几乎要乐于迷路了。
“右边的第五扇门,我待会儿上去找妳。”
理查不知说了什么使亚力握着她的手捏紧了,她倒抽一口气。他放开她的手。“去。”
她匆忙上楼,到达第一处平台时,听见了伯爵讽刺的声音。
“你欠我五十镑啦,塞莫。”
第十六章
佣工市集当天,早晨在冰冷而新鲜的空气中揭开序幕。由于天气与麻疹的缘故,医生直到快中午才到贝尔摩大宅。他大约在一小时后离去,留下了可怜的老施和两个女仆──会作饭的那两个──躺在床上,直到疹块消褪。而由于公爵早就出门,命运之神因而给了新任公爵夫人她的第一件工作。
在两幢大宅中间,一栋小而破旧的棕色砖造建筑里,平台上站着三三两两形容憔悴的男男女女,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面写着他或她能做的事的牌子。贝尔摩公爵夫人站在一群可能的雇主中间,她下巴抬高、背脊挺直,戴着绿手套的手指指向排在最旁边的一个黑人。
戴着假发的韩森靠向喜儿低声道:“请夫人原谅,但我不相信那呃人──”他又看了一下,皱眉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是公爵阁下会中意的人选。”
“你不吗?”喜儿打量着那个使其它男女都矮一大截的巨人,一只手指轻点着唇。除了这一个外,其它的看起来都没什么希望。老实说,他们大多数人都挺吓人的。男的粗暴而骯脏,看人是一副打算伤害或谋杀人的样子。这中间只有两个女人,而她们看韩森就和“西宝”看他的头发一样。
她感觉她的裙子被人一扯,于是转向她的女仆。女孩正恐惧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噢,夫人,您不能雇用那个人!他是他是──”
“他拿的牌子说他会烹饪。”喜儿说道,试着判断那人究竟有多高。撇开他下颚与嘴巴四周的短髭,这人还挺干净的,而他尽管身材壮硕,他的某种气质却告诉她他不会伤害任何灵魂。
波莉凑过来低语道:“他看起来像个海盗,夫人,一个巨大的黑海盗,我看过一本有关海盗的书,他们都很残忍的。他们喝私酒而且蒙住人的眼睛让他们在甲板上走到坠海而死,而且他们还绑架孤儿,真的。”
喜儿不得不同意宽松的白衬衫、黑长裤和黑色长统靴使他看来挺危险的,但她也感觉这人有一副好心肠。“英格兰已经好些年没有海盗了,波莉,只是那副金耳环使他有点像罢了。”
“但是夫人,他的头发呢?”
“挺与众不同的,不是吗?”她举起一指伸向嘴唇并端详着他。“我从没见过有人留那么长的瓣子。”
“但他头的其它部分却是光的。”
“很有可能他认识夫人的宠物鼬鼠。”韩森瞄瞄那人光亮亮的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假发。
“我对你的头发感到很抱歉,韩森。”
“没关系,夫人。我向来就喜欢假发,和制服还挺配的。”
喜儿本想变些头发给韩森,但亚力却断然禁止她这么做。她转向波莉。“妳不是说庄园的厨子老在抱怨拿不到高架上的东西吗?这个厨子绝不会有这种问题。此外,他也是唯一牌子上写着会烹饪的人,我们已别无选择。”喜儿转向韩森。“有其它人声明他们会烹饪的吗?”
“我相信夫人是对的。”
“你们看,”喜儿伸出手指。“他还有自己的鸡呢。你们想牠是死的吗?”
她女仆发出惊喘声。
“妳看那是不是鸡毛呢,波莉?”
“是的,夫人,但我没看见鸡,只看见羽毛而已。”
“好啦,我们过去和他谈谈,免得别人捷足先登了。”
“不知怎的我对这一点不无怀疑。”韩森说道。但喜儿已经往前走去,使得她的两个仆人别无选择只得跟上前去。走到平台前她一回头,正好看见波莉跪在地上喃喃念着什么,然后画了个十字。
“我不知道妳是天主教徒。”波莉赶上前来时她说道。
“我当然不是,夫人,但对他这种人光基督教的祷告是不够的。”她靠向喜儿轻声道:“您想他拿那羽毛是要做什么?”
喜儿耸耸肩,抬头看着那人。从他没什么纹路的脸部线条看来,她确定他并不老,而且他甚至比亚力更壮、更高。一条长长的辫子自他闪亮的头垂下,他腰间镶嵌着金属的腰带一侧悬挂着一串珠状的葫芦、一绺头发和一丛羽毛。若不是早已知道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基尼埃⑤她真要以为他就是了。
【译注⑤:阿拉伯神话中之妖怪”已被瓶封在北美洲某处。】
“贝尔摩公爵夫人阁下,”韩森对站在平台边的主持人说道。“希望和那个人说话。”他朝黑巨人点个头。
喜儿整整裙襬、昂起下巴以表现出公爵夫人的架势,更尝试著作出高傲的嘴形,但在伸长脖子时要噘起嘴还真难。不知怎的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像个公爵夫人,倒像是一尾跃出水面吃苍蝇的鳟鱼。
主持人喊了个号码,那人点点头上前一步,那些葫芦在他身侧嘎啦嘎啦响。
喜儿往后仰头看着他,他硕大的身材使她一下子全忘了要维持的风范。深呼吸一次后,她才找到她的声音。“牌子上写着你会烹饪。”
那人点头,严肃但无恶意的视线紧盯着喜儿。“我在“黑魔法”号上的厨房工作了五年。”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桶子里的回音,而且有着浓浓的腔调。
“你从哪里来的?”
“加勒比。”
“你得称公爵夫人为阁下。”韩森告诉那人。
海盗的黑眼转向韩森,又转向她,接着他微笑起来,露出白牙。“加勒比,阁下。”
那一刻喜儿便知道她会雇用这个人,他的笑容是真诚的。“你叫什么名字?”
“卡约翰。”
“嗯,卡约翰先生,你会做些什么菜呢?”
“阁下,请叫我约翰就好。约翰什么都会做。”他站得更加挺直,表情骄傲得一如亚力。“阁下喜欢龙虾吗?螃蟹?可西多利诺?”
她点点头,确信公爵和上流社会都会喜欢龙虾和螃蟹。“可西多利诺是什么?”
“你们的说法是肾杂烩。”
波莉向圣母玛丽亚祈祷着。
喜儿点点头。她觉得还不错,而且她记得英格兰人是喜欢吃肾脏的。
“卡约翰为阁下作最好的菜,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稍微挺起胸膛,而其结果是颇为可观的。
她认为他再适合贝尔摩大宅不过,他有和她丈夫一样程度的骄傲与自信。“我想雇用你,你愿意担任贝尔摩大宅的厨子吗?”
波莉抗议似地尖喊一小声,但韩森脸上的表悄丝毫没变,一径是沈着忠诚的模样。
“请你原谅我的女仆,”喜儿说道,倾身过去以戴手套的手掩口小声道:“她认为你看起来像个海盗。”
他盯着波莉,头慢慢接近已吓得无法动弹的女仆,直到与满脸恐惧的她相距不到数呎。
波莉忍不住尖叫起来,惊慌地抓住韩森和她女主人的手臂。
约翰低沈有若雷鸣的笑声在室内回响着。他笑望着波莉,然后自他腰间取下一圈白鸡羽,挂在波莉颈间。他转向喜儿,笑意自黝黑的脸上消失。他悄声说道:“魔法。”
他知道,喜儿不禁屏息,他居然知道她的身分。她回望着他。
然后他微笑。“好魔法,阁下。”
他们交换着饶富深意的目光。
“外面阁下的车后还有一辆马车,”韩森对新厨子说道。“收拾好你的东西拿到车上,我们一会儿就走。”
约翰停下来。“阁下还需要其它仆人吗?”
喜儿点点头。
“您需要门房吗?”
“啊,我们的确需要。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个叫傅比的老头,他干了五十年的门房,主人死了,老头就被丢出来了。”
“瞧,韩森,约翰替我们找到门房了。”
韩森扶正他的假发并瞄瞄台上。“他们看起来全都一副打算割我们的喉咙似的,夫人。哪个是傅比?”
一处骯脏的布幕附近,站着一个白发、双颊泛红、薄唇的老人。他的缎质蓝外套又破又脏,而他的长裤看来似乎和他一样老了,脚上则是两只不成双的鞋;他那副厚镜片眼镜把他的淡蓝色眼睛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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