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世纪90年代初,全国已有300多座城市缺水,其中地级以上城市109座,占地级以上城市总数189座的%。长期的干旱给这些城市造成了更为严峻的缺水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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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困浅滩(1)
原先华北地下漏斗仅有几个,由于大量开采地下水,这些地下盆地已经连成一片,形成了世界面积最大的复合漏斗区,俗称“空心漏斗”,总面积至少在5万平方公里以上,后果相当严重。
河北省8个供水区地面沉降200毫米到1000毫米不等,总面积近7万平方公里。有的市中心下降了米之多。若再不谨慎对待,或许某一天,人们正沉浸在睡梦中,真的就会发生地陷楼塌的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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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普遍经验是,水是上帝赐给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世界上最廉价、最丰富的资源。事实上,这笔财富是非常有限的。科学家经过精确计算,得出如下一串基本数据:
地球表层面积为5.1亿平方公里,其中,海水覆盖面积为3.6亿平方公里,约占71%;陆地面积为1.5亿平方公里,约占29%。地理学家们简称为“三分陆地七分水”。
在这七分水体中,97%是咸水,淡水仅占其中的不到3%,这些淡水的2/3以冰的形式固定在南极洲和北极格陵兰的冰盖中,人们很难利用。人类所能直接利用的淡水,只占全球淡水总量的2%以下。
有人比喻说,地球总水量一桶水,可用的淡水只是一小勺。这点水供人均分配,数量就更少了。
历史发展到20世纪末期,中国人终于在世界水荒的警示牌前猛然醒悟:龙的故乡原来是个贫水大国!中国的水资源总量为28万亿立方米,居世界第6位,但人均淡水资源量仅2300立方米,只相当于世界人均量的1/4,世界排名121位,被列为世界上最贫水的13个国家之一。这么一点雨量,70%集中在4个月内降落,其中2/3以洪水形式白白流走了,致使原本缺水的形势雪上加霜。
地域差异造成了永久性旱区:中国长江流域以北,包括西北内陆河在内的广大地区总面积占全国国土总面积的63.5%,人口占全国的43.6%,而水资源仅占全国的19%,属严重缺水水平,而且绝对缺水。由于老天爷的厚此薄彼,中国北方出现了无处不旱、无城不渴、无河不干、无水不污的严重局面。各地缺水困情成了年复一年的热点新闻。
以色列缺水,世界闻名。
中国的地区缺水之冠是华北地区。故而业内人士将华北冠以“中国的以色列”。
这种比方会令人吃惊,也许会有人认为是夸大其词。然而事实是,华北人口的人均水量不如以色列。
全国平均降水量为每公顷2.9万吨,而华北仅占这个平均数的1/5到1/6。人均水量,全国人均数为2300吨,而华北的人口超过了全国总数的1/4,人均水资源不足200吨。这个数字比以色列人均数还少。
拥有6500万人口的河北省,数十年来一直被干旱所困扰。境内的滹沱河、大清河、白洋淀等,20年前就先后断流或干涸。2000年大旱,全省372座水库和4.8万口深水井已经干涸见底。300多万人口和70万头牲畜得不到足够的饮用水,20万公顷农田颗粒无收。
如此严重的缺水形势,河北人为什么没有“以色列水荒”的忧患感呢?主要原因是超采地下水而掩饰了地面水的不足。河北省水利厅资料显示:近年来,全省每年超采地下水50亿立方米。20世纪80年代以来,全省累计超采地下水600亿立方米,其中,深层地下水300亿立方米已无法补充。照此耗费速度下去,石家庄的地下水15年就能采完,邯郸地区的情势更为危困,不用15年地下水就会枯竭。黄河全年流量约为580亿立方米,河北超采600亿立方米地下水,大大超过了黄河全年流量,这就是说,黄河全年的水,别处一滴不用,全部用来补充河北省的地下水,尚缺20亿立方米,地下水赤字触目惊心!
龙困浅滩(2)
超采地下水带来的严重后果已逐渐显露出来:地面下沉、海水倒灌、大地开裂。
位于大运河畔的沧州,深达10米的裂缝有数百处,许多房屋已有塌陷趋势。整个平原地区已发现200多条地裂带,涉及35个县65个乡。河北省第二水利电力勘测院的总工程师英若师已经得出结论:原先华北地下漏斗仅有几个,由于大量开采地下水,这些地下盆地已经连成一片,形成了世界面积最大的复合漏斗区,俗称“空心漏斗”,总面积至少在5万平方公里以上,后果相当严重。
河北省8个供水区地面沉降200毫米到1000毫米不等,总面积近7万平方公里。有的市中心下降了米之多。若再不谨慎对待,或许某一天,人们正沉浸在睡梦中,真的就会发生地陷楼塌的人间惨剧。
华北的旱情虽然超过了以色列,但中国人的水危机意识远不如以色列那样强烈。问题的严重性在于:许多人还在浑然不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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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内蒙古,人们立刻想到那首千古流传的《敕勒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可惜的是,如今的内蒙古大草原,很难找到古诗里那种水草肥美牛羊壮的美丽景象了。
内蒙古草原十分辽阔。站在草原上向四周眺望,天是圆的,地平线是弧形的。无论你向哪个方向眺望,“一望无际”不为过。资料显示,内蒙古整个天然草地面积有70多万平方公里,而饲草灌溉面积只有400多万亩。这里的降水量为50毫米至450毫米之间。据直径20公分蒸发皿测定,其水面蒸发量是降水量的10倍以上。亩均水量570多立方米,仅占全国平均水平的1/4。由此可见,内蒙古的旱情是多么严重!
在这干旱天地里生活,人、畜用水得靠“基本供水井”来提供。说它“基本”,大意是“维持基本生活”而已。地下水很深,有的深达300米才出水。这样的水井,几十公里才有一口。也就是说,人、畜渴了,得跑几十公里才能取到水喝。
近几年连续大旱,有些水井干涸了。牧民们要到几十公里外拉水吃,水价贵到每立方米30元以上。因此,饱受缺水之苦的内蒙古人是惜水的。他们几乎都有这样的好习惯:吃完西瓜,把瓜皮扣过来,放在干净的石块或草地上,以防迅速蒸发,好给干渴的路人留下一点“救命水”,也给黄羊、鸟类等野生动物留下生的希望。
2000年,内蒙古又遇大旱。7月底,首都北京的各家报刊上,大都登载了这样一条新闻:《天灾人祸,黄羊遭受灭顶之灾》。黄羊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尤其是生活在中蒙边境中段草原上的长尾黄羊格外珍贵。由于干旱的煎熬,许多野生动物在干渴中死去。有位记者在中蒙边境走了约300公里,亲眼目睹许多渴死路边的长尾黄羊,有的甚至在饥渴难熬中蹬腿挣扎,那情状,真是惨不忍睹。由于长期干旱,内蒙古草原进入盛夏季节枯草尚未返青,黄羊虽说能够忍饥耐渴,但长期断绝水草也是难以生存的。所以,到7月底,草原上已有上万头黄羊在干渴中死去。
内蒙古的这场大旱,渴死了上百万头牲口。牧草无收,牧民们无法生活,迫使10万儿童中途退学。这场灾难至今人们记忆犹新。
查阅内蒙古地区往昔的干旱资料,可以看到这样的记载:宋宝庆二年、清光绪十九年及二十五年,内蒙古乌兰察布盟、伊克昭盟、巴彦淖尔盟、阿拉善盟和东部数盟,先后发生大旱,“河川全干,地面草全干枯”,“游牧连年荒生,畜牧业皆倒毙”。提及抗灾能力,史曰:“每遇干旱,牧草枯死,草原赤地千里,人畜饥疫,牧畜倒毙”。所幸大旱之后,草原遇雨,便有了牧草的兴旺。《敕勒歌》久唱不衰,关键的关键在于草原的旱后复生。
龙困浅滩(3)
如今的大草原,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复生能力。其中的重要原因是严重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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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大西北,人们立刻想起“大漠孤烟直”、“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出阳关无故人”等古代诗句。大西北缺水历史触目惊心。
干旱埋藏了繁荣的丝绸之路,干旱消失了昌盛的楼兰文化,干旱将一个好端端的西部变成了千里赤地、万里荒漠的荒芜凄凉地带,致使许多地区成了寸草不生的生命禁区。
那些环境条件稍好的地区虽有人居,但也逃脱不了干旱的困扰和高度缺水的威胁。
这里,不说缺水如何制约西北经济的发展,不提干旱如何造成了西部地广人稀的格局,仅就饮用水问题作一简要介绍。
对于饮用水困难,原水利电力部在1984年7月颁发的《关于农村人畜饮水工作的暂行办法》中制定了这样的标准:
一是距离标准:距取水点单程1公里至2公里以上,或至取水点垂直高度100米以上的村寨;二是水量标准:在干旱期间,北方每人每日应供水10公斤以上,南方40公斤以上;每头大牲畜每日供水20公斤至50公斤;每头猪、羊每日供水5公斤至20公斤。
以上两条为起码标准。凡达不到上述标准者,皆属饮用水困难。
事实上,解决饮用水困难,已经成了西北人民近期奋斗的一大目标。
拿宁夏来说,那些距黄河及引灌区稍远的村庄,吃水相当困难。笔者的爱人作为部队派出的扶贫医疗队,到陕甘宁边区扶贫巡诊,亲眼目睹了那里的缺水惨状。
那是一个平水年,但水源距村寨有10多里路。家有毛驴者可以把水拉回来,没有毛驴水车的,得靠肩担、手提、脑袋顶。
水贵如油,人们惜水如命。半盆水,洗完菜舍不得倒掉,用来喂猪喂羊。平时想洗脸洗脚,简直成了奢望。至于洗澡,那是雨天的事了。孩子拉了屎,地上的粪便无水冲洗,当妈的从院子里捧来沙土,然后,连沙带屎扫出门外。屁股上的屎也只好以沙行事:母亲将孩子领到院子里,极其简练地说:“撅着,闭眼!”一把沙子朝着孩子臀部扔下去,抹抹擦擦,就算完事了。
男孩没问题。女孩可就麻烦了,例假无水清洗,出现臭味,当妈的不忍心,总要为女儿留点“卫生水”。就那么一点“卫生水”,当爹的也舍不得,因为那是全家的保命水。
条件好的家庭才有水窖,水窖是上锁的,钥匙掌握在一家之主手里,家人渴得无法忍受时才动用窖子里的水。
当地人说,只有孩子出生、青年结婚、人老去世之后,才能动用窖子里的水洗一洗身体。
医生们说,那里的女人普遍患有妇科疾病,因为没水洗。
姑娘找婆家,不问存款多少,先问家有几眼水窖。
建个水窖这么难?说难也不难,不就挖个洞吗!再用胶泥和石灰封漏,加上木板盖即大功告成!这在别的地方也许很容易。但在贫困地区太难了。附近都是沙地荒坡,到哪去找胶泥和石灰?所以,那里的水窖大都是从爷爷辈传下来的,所用胶泥都是以金黄的小米从遥远的地方换来的。砌窖也有一定技术难度,弧度要合适,窖壁要夯实不渗漏,这就难上加难了。很多家庭连饭都吃不饱,哪有资金修水窖呢!
北京的老八路们闻知实情后为之动容。最关心西北旱情的人是曾经从那片沙棘中钻出来的老将军。每每谈及老区的贫困,将军们总是情不自禁地说:“对不住乡亲们呀,解放这么多年了,那里的水窖还这么少,有愧呀!” 。 想看书来
龙困浅滩(4)
恶劣的环境增添了本不起眼的水窖的身价。因为它是旱区人畜生存的保障、财富的象征、战天斗地的胆量。因此,修建水窖成了大西北人民致富之路上一项独具特色的“水利工程”。
2000年特大旱灾,宁夏、甘肃、陕西、内蒙古等地赤地千里,渠道龟裂,河汊干涸,连水窖里也淘不出水来。于是,50万家庭,300万人口讨水过日子。讨水队伍绝望无助的模样,让观者潸然泪下。幸亏宁夏的“生命工程”,陕北的“甘露工程”,以及甘肃的“121工程”,解决了1000万人的饮水问题。否则,讨水人口会超过好几倍。
“远看像跑反(旧时指逃难避兵祸)的,近看像要饭的,一问是讨水的。”这就是讨水队伍的真实写照。
怎样才能避免讨水队伍的产生?甘肃省的“121工程”为赤地千里的中国北部旱区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甘肃省的“121工程”源于该省定西山区。
定西的年降雨量只有300毫米,而蒸发量却达2000毫米。山上无树,山坡无草,到处光秃秃的。雨季下了雨无法储备,裹着泥沙流走了。定西人在长期的干渴中创造了水窨储水的方法——这里说的水窨与前边提及的水窖是一个意思,即地下大水缸。
所谓“121工程”,即“一个家庭,两眼水窖,一亩庭院”。
水窖深度6米以下才不致水发臭。每窖容量30至50立方米。每户有这样的两眼水窖,精打细算过日子,就可以结束讨水的历史。
如今的定西山区,每家每户都有1至10多口集雨水窖。尤为可喜的是,一座座干旱的黄土高丘被削平了丘顶,成了水泥平面的硬化积雨层。老天恩赐的雨水、雪水,80%流进了坡下的水窖群。不仅解决了人和牲畜的饮用水,连房前屋后的一块块土地都铺上了绿装。
通过连续5年的努力,甘肃全省建成了138万口积雨水窖。按每口窖平均蓄水30立方米计算,百万水窖一年可以集水4140万立方米,成功地解决7250万人、280多万头牲畜的饮水问题。
人生存着不光要喝水,还要吃粮食。因此,甘肃的“121工程”扩充了内涵:每户亩产1000斤粮食、建2个水窖、蓄100立方米的水。达到这个标准,旱区人民吃饭、喝水问题就有了可靠保障。甘肃旱区正在朝着这个方向不懈奋进。
但是,中国西部地区至今仍然约有130075人面对缺水困难,其中约有50万户约300万人严重缺水,如果再有30万口水窖,缺水的特困形势就会扭转。
一口水窖需1000元,全部资金缺口为3亿元。旱区经济贫困,自身无力解决。
为此,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推出了“大地之爱母亲水窖”捐赠活动。全国妇联名誉主席、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会长陈慕华一家,第一个捐出1万元,资助甘肃漳县建水窖。全国人大常委副委员长、全国妇联主席彭珮云也捐出2万元、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副会长阎颖女士带动亲朋好友及身边工作人员建水窖110眼。上海市居民委员会开展“一村一居(居委会)捐一眼水窖”的活动。
近些年来,西部地区虽说解决了一户一窖的生存问题,但仅靠这么点水常年度日,母亲脸上会出现舒心的微笑吗?
2004年10月22日新华社《每日电讯》刊发了这样一篇报道:《会宁水荒:初中生每天定量3杯水》——水荒涉及3万多人和4万多牲畜,这里关于水的故事听了让人心酸。
甘肃会宁县是红军长征时期三大主力会师的地方,也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县。导致这里贫困的主因就是干旱缺水。1995年,甘肃省为了解决会宁等贫困地区缺水问题,实施了“121”雨水集流工程,即政府出资400元帮助山区缺水农户修建一块100平方米的庭院雨水水泥集场,挖两眼用水泥敷底的水窖,发展一处经济园林。毫无疑问,这项工程使会宁的老百姓找到了一条寻常降雨年份保障吃水的有效之路。但是会宁依然缺水,即便引来了黄河水,北部塬区也用不上。水窖可以蓄水,但老天不下雨时间长了怎么办?因此,解决缺水问题成了这些地区乡镇干部和会宁县一些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