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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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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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仿似静止,连周围的风也是静默。
  “今晚,阮公子好像不开心……”阿婉的眼睫微微一垂,唇角落处的语调分外温缓,“但能不能,不要拿我来当发泄的玩物?”
  双手抵住的那个身子似乎闻言微微一僵,阮慕白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落在头顶的吐息似乎越来越深重了几分。
  地上的几片草叶被卷起,微微翻上几个圈儿,再次落在不远的地方。
  空落的园子,屋里的灯火忽明忽暗。
  阿婉实则是只觉得今晚的阮慕白好像醉了,但又好像没有醉。拿捏不准,于是心跳飞速。
  下颌忽然一疼,有只十指纤长的手牢牢捏住,被迫让她抬头与他对视上。
  一双似醉非醉的眸里忽然酿开一抹笑意,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她,阿婉乌黑的眸微微一颤,有些出神间有几分动容。
  原本一直以为,看习惯了林初容的笑,世上不论男女再也不会有谁可以让她心跳加速。这时候不知为何却觉得整个人似乎溺了进去。
  阿婉猛然回神时心下一惊,手上力道一大想将他推开,阮慕白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姿势未动。
  “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显得一无是处呢?”
  阿婉想挣脱,但是阮慕白的力气明显大过她,偏偏他抓的地方又刚好是那万恶的伤口,疼地龇牙咧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本以为回来金陵终于能过回安稳的日子,现在看起来还不如在山村里伺候唐青墨来得自在呢。
  想着,心里正狠狠地抱怨,阮慕白的一吻却已经盖了上来。
  看似热烈的一吻,但不知为何落上的时候叫人感到彻底的寒冷。阿婉想躲,但整个人在他牢牢的禁锢之下,一抬头,第一次感到因为一个人的笑而心生畏惧。
  她刚出浴,身上还带着依稀的花瓣香气,濡湿的青丝徐徐地垂落在她的耳边,温婉地落在颈旁,因为纠缠,本就随意束上的衣带这时候也依稀敞开了几分。
  夜色撩人。紫园里是一片寂静。
  阿婉这个时候第一次发觉,成熟男子的力气原来是这样的大,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居然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的吻,已经自唇上一点点落上了她的颈间。
  阿婉感到全身燥热,禁不住落出一声呻吟,当即面红耳赤。正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阮慕白的动作却是停在了那里,只是离禁线仅一寸的地方。
  阿婉恍惚间未及回神,只听他凑到耳边含笑轻声说了句:“孤男寡女这么多天,唐青墨居然没有碰你?”说完,也已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些。
  背对着光线,阿婉看去,只感觉阮慕白整个身子都融在了阴影里,是说不出的味道。
  这样一松,两人之间落了空隙,把方才的氛围吹地一散。
  “阮少爷还是老样子,露水姻缘,也不顾有没有人看去。”
  阿婉本开口欲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落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如春水一汪,落入耳中久消不去。闻声看去,紫园已锁的铁门外站着一主一仆,笼火虽然幽暗,看不清长相,但单凭远远看去的那一身姿态,只觉是一个伶俜单薄的人。
  阿婉再回眸,这才发觉身边的阮慕白的视线一经落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神情虽然依旧从容优雅,但似乎落上了几分愈多的难以琢磨的情绪。
  她恍然。这个女人应当就是柳寒烟了。
  第17谋 如此条件
  有时候阿婉比较迟钝,有时候却又很精明,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拥有一种本能。比如现下把视线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转过一圈之后,她又分外自觉地垂下了眸子,站在一边抵死不插半句话。
  阮慕白遥遥地看着柳寒烟,柳寒烟举灯相望,相顾无言。
  这场景可真像是戏里郎情妾意,无语凝噎的场面啊……阿婉一下又一下地搅动着衣角,心里这么嘀咕着。
  “夜深了,天寒,怎么还到外面走动?”阮慕白隔了半晌,这样说。
  柳寒烟笑了笑:“既然知道天寒,阮公子不一样的花前月下,有美人相伴吗?”说话间顿了顿,视线在阿婉身上一落,又淡声道:“哦,听说最近阮公子的口味变了,如今看来确是这样。这个姑娘,跟以前的倒是不一样。”
  阿婉听地直感委屈。
  话说这两人之间有矛盾也就罢了,这时把她牵扯进来又叫个什么事啊?
  不淡定之下,搅着衣角的手就愈发的不安分了。
  “我是什么口味,你还关心么?”阮慕白却是一声轻笑,闲闲散散地倚在了树上。
  柳寒烟曼声道:“这当然是跟我没有关系,只是路过时偶然看到,想起最近的那些事,不禁想提醒阮公子一句。”见阮慕白沉默,言语不徐不缓:“若我没有记错,前阵子扬州那边应该出现了很大的亏空?永州的战火已经消停,恐怕辰军下一步要攻打的就是扬州了。我只是在想,阮公子这样的声色犬马,这阮家的基业,不知道还能维持上多久?”声如其名,一时薄似寒烟。
  阿婉搅动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现在正缝乱世,虽说是金宣年间,但是各地诸侯佣兵自傲,各各都有起兵的趋势。加上太皇已薨,如今国主年幼,明里一个个拜表臣服,实则国土各处总是硝烟不断,几个王侯都在竭尽全力地抢夺自己的地盘,完全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如今商道里的人,最头疼的无非就是这些举国弥漫的硝烟了。
  如果真如柳寒烟说的,阮家在扬州的产业出了茬子,再加上辰王的军队开始以扬州为目标有所举动的话,无非是真正的雪上加霜……
  原本以为阮慕白会怒,没想到隔了一会,阿婉却只听他一声轻笑:“烟儿,难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看我垮台,阮家没落,你不是一直等着么?”
  柳寒烟浅笑:“阮公子果然很懂我。一直容忍着留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亲眼看你身败名裂时候的样子。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时候愈发地近了,反而觉得有些过快了。”
  “哦?能让烟儿这样在意,我甚是荣幸。”阮慕白唇角一扬,似是浑不在意地移开了话题,“最近你出府走地勤快,也认识了不少官宦公子。没想到还有心思多记挂我。”
  “阮公子这样说就见外了。”眼里极淡的情绪一过,柳寒烟看向阮慕白时,隐约却是笑地有些挑衅,“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位公子的确个个温文儒雅。金陵出贵人的话并不是虚言,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很让人钦羡。”
  “这样多的良人佳选,说不定哪一个就顺了你的心思,若有中意的,不妨让我来做个媒。”
  阿婉不知为何,听阮慕白这样一说,浑身陡地激起一身寒颤。
  柳寒烟却也是笑:“阮少爷也是一样。如今又有了新欢,若是喜欢,何时不妨也给阮府添上一门喜宴。”
  阮慕白轻“呵”一声,转而语调忽然显得飘渺了起来。恍惚间听到这样的声息,不知为何阿婉下意识地就抬了头,这时只看到一张微白的脸,面上分明是笑意,可是她却觉得冷。
  正想着,忽然有一股力道将她带过,猛然的一下,回神时她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扑面而来的是男子细微好闻的气息,她尚未反应过来,唇上已经又是一软。
  这一吻,似乎比方才的那一下还要来得冰凉。
  远远的,柳寒烟只是看着,眼中尽是淡漠。
  阮慕白一吻过后轻柔地把阿婉抱在怀里,宽大的衣替她挡去了些许凉薄的风:“这个提议倒是不错,阿婉,的确是跟以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样的。”
  因为靠得近,阿婉分明感觉到他的吐息擦在自己的脸上。
  “那就预祝阮公子好事成祥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女子淡然从容的视线在阿婉身上一落,不知为何尽是讥笑和嘲讽,“但这种一辈子的事,姑娘家还是想明白些比较好。阮公子这个人,情来得快,去的却是也快。”
  因为寂静,她转身离开的步子虽然极轻,但是在一片夜色间也是依稀落入耳中。
  那个身影消失了,阿婉感到抱着自己的那个怀似乎也微微松了松。但这时,她依旧愣然在这两人相处时的态度上。
  这……这这这……这未免也太针锋相对了吧?
  虽然她一早就听说过柳寒烟对阮慕白的态度锐利,可是真正亲眼见了,才知道居然还真有女人敢对阮慕白这样的不留情面。她隐约感觉,对于这个柳寒烟,似乎微微泛起了几分崇敬的情绪。
  如果换做是她,那就……
  阿婉感觉无法想象。
  “在想什么呢?”
  耳边落过一句话,轻轻地擦着肌肤吹过,一痒下惊地阿婉陡然回神,只见阮慕白正垂眸看着她。
  他的睫毛,长地有些过分浓密,连脸上表情也因为这种沉寂下的墨色而重了几分。
  “阮公子对柳姑娘既然有情,为什么还偏偏就要跟她赌这一口气?”阿婉想都没想,一恍惚间已经问了出来。其实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自己又多管闲事了不是?正想着,偷偷端详阮慕白的神色,只是泰然地过分平缓,但似乎没有动怒。于是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阿婉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阮慕白的眼。
  连她都看出来了么?看来他的情绪,好像只有他自己以为藏地很好。
  唇角不由微微一扬,捏住她的下颌又让她的眼与他直直对上。
  “刚还在夸你聪明,这个时候怎么就开始自作聪明了?女人好像都是夸不得的。”
  阿婉嘴角微微一抽,接不上话。
  “林小姐。”乍听这一句,阿婉刚想反驳她并不是什么“林小姐”,却听阮慕白不徐不缓地道,“既然回来了,这阵子可能需要林小姐配合演上几场好戏,如果到时候事情成了,我不会再强迫小姐做半件事,就算小姐想要离开我阮府,我也只把卖身契双手奉上。如何?”
  阿婉哑然地张了张口:“我……”
  “至于什么‘不是林小姐’之类的话,我不想听到。”阮慕白的视线淡淡的,但笑意间分明是了然,“只要你同意,我们各取所需。阿婉,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再狡辩是否姓‘林’的问题,是不是毫无必要了?”
  那样的神色,过分笃定。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几个妖孽的男人,而她身边出现的妖孽男人似乎总似乎给她找一些麻烦,比如那个林初容,又比如眼前的阮慕白……阿婉顿感头疼。
  阮慕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所以对谁说话都是笃定的语调。这点唐青墨亦然。这种男人实则最危险,不论哪一个她都不想沾上太多的关系。她也知道自己和阮慕白装傻的这一举动毫无意义,因为即便她再装,也无法改变她是林家小姐的事实,而这个事实阮慕白如今显然已经确信。
  阿婉看着这人浅笑依旧的眸子,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骑虎难下了。
  “阮公子,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阿婉心里哀嚎一声,不得不妥协。
  “今天开始,叫我少爷。”
  “少爷?”阿婉不解。这点重要吗?
  阮慕白轻轻地松开了她,恰好一阵风,把他的衣衫吹地微微翩曳:“唐青墨,你都叫的是‘唐少爷’吧?对自家‘主人’反而开口‘阮公子’,闭口‘阮公子’的,难道不觉得生分?”
  其实阿婉并没觉得究竟那里生分了,却也能应了声“好”。
  “今天开始我会真正在紫园住下。”
  “为什么?”
  阮慕白看着阿婉睁大了的乌眸,眼里神色微微荡了一下,在深沉的夜色间,仿似无底的湖,突然酿开一层涟漪:“最近阮府中有细作,书房不宜行事,我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让阿婉莫名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阮慕白住在紫园?那她怎么办?每天安安稳稳的大头觉在哪里?她还能这样舒舒服服,惬惬意意地成天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晒太阳打盹吗?会不会每天会有很多很多人在这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她的清静安宁的米虫生活找上哪里找!?
  阮慕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面前的人从诧异到惊奇,再从惊奇转到萎靡,转而自萎靡又成了一蹶不振……
  “……不会有人打扰你。”
  “真的?”阿婉的眼睛亮了亮。
  “呵……真的。”
  最后一声似是笑,看多了阮慕白笑意温和的表情,刚才依稀只是无意识地落下的很小弧度,阿婉不知为何居然呆了呆。
  印象中阮慕白的笑似乎都是有些疏远的,笑地再好看,也依旧觉得和这个人咫尺天涯。但是刚才,她的心好像被勾动起微微跳了一下。
  似乎……很温和。
  但阮慕白本身就是个温文儒雅,举止谦谦的人,觉得温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阿婉挠了挠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没有道理。还没再说什么,手上一暖。
  “外面冷,先进屋吧。”
  阿婉低头,只看到阮慕白宽大的衣袖,衣袖盖住的地方,她的手被他轻轻牵着。下意识地,就随着他往屋里走去。
  她没有留意走在前头的阮慕白往身后若有若无的一瞥,自然也不知道他唇角留着几分笑意,心里却是想着——这个丫头,果然很是容易拐卖……
  进屋关门的时候,被风吹动,屋里的烛火隐约晃了晃,两人落在窗棂上的影,也依稀一动。
  第18谋 声色犬马
  阮慕白告诉阿婉,这场戏的第一步,就是要她做他的“女人”。
  其实阮府里身份特殊的女人不止阿婉一个,阮慕白这样的举动无非只是做个幌子。
  他说,阮府里有细作。
  阿婉明白,这表示着阮慕白对自己的信任。但换一个方面想,这个人又何尝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呢。他大可直接去找离红或者是念词,可当前反而是找到了她的紫园,谁说不是对那两个人的猜疑呢。
  摸摸下巴,阿婉表示深有理解。离红的来历她不清楚,不过那个念词还真是唐青墨的人没错,阮慕白的顾虑的确不无道理。然而话又说回来,她好像也似是“唐三少党羽”中的一员吧?
  正想着,面前有通透的紫色一闪,阿婉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有什么轻轻塞入,一口咬下时葡萄的蜜汁顿时溅开,满嘴的润意。
  “怎么样,好吃吗?”阮慕白宠溺地看她一眼,举止亲昵地替她拭去唇角的那一点润湿。
  不远处坐着的几人没想到他会当面暧昧,一时视线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苏哲却习以为常一般对这样的场面采取了非礼勿视的态度,清了清嗓子,道:“几位老爷千里迢迢从扬州赶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话落之后,周围诡异地一片静,几个人偷偷地往那个显然心不在焉的男子身上一瞥,不料却恰好瞥见他唇角轻叼了一颗樱桃,含入口中,然后双唇相倚之下舌尖一推,轻轻地送入了怀中人的嘴里。
  似看到不该看的场面,他们慌忙别开视线,才故作镇定地把送到嘴边的茶水给喝入了肚中,而没有直喷而出。但是个个的心头俨然一阵活络,莫名被刚才那种优雅唯美异常的画面给引得一阵突兀。
  阿婉只听到“咕噜”一声,连樱桃的滋味都没尝到,骇然之下只觉得硕大的一颗就这样顺着食道未经咀嚼地被直接吞了下去。一时未反应差点打出一个嗝,才忙不迭用手把嘴巴捂住。
  “怎么,噎着了?”温柔地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融进去的声音,在耳边一落,面前已经递上了一杯茶水,阿婉忙不迭接过就是一阵狂饮,一抬头却是看到周围落在自己身上古怪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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