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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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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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英王行军打仗从来只带有男侍而没有带过女伴,王府中也并无王妃,这一点却是事实。
  林初容微微抬了抬眸,狭长的眼轻轻眯起,眼里透出几分倦意。
  说起来,今天的阳光似乎显得有些刺眼了。
  神智一时有些恍惚,忽然耳边落过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哎哟,老黄你今天居然没去找女人,反而带回了一个男人?”
  军营中存在太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林初容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个子男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只是看起来却是万分精明。这个时候他也正好打量着他,视线一对上,顿时眯起眼睛来笑了笑,一双本来就狭长的眼睛一弯,更是在那张脸上差点找不到了。
  被叫老黄的正是那个为首的佩刀大汉,闻言憨憨地笑了两声:“富总管说哪的话呢,毕竟拿着王爷的俸禄,为王爷分忧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王爷最近心情不好,下人们当人也不痛快,不是要找男人吗,这不,出门遇到个,不知道王爷满不满意?”话到最后,已经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
  那个被称为“富总管”的大太监嘿笑了声:“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王爷到底喜不喜欢也是王爷的事,我们当下人的怎么能知道?不过也亏你小子几个忍得住了,要是真叫王爷知道了你们在外头女人玩过了玩男人,祖宗十八代全在世都不够你们死的。”
  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老黄几个无由感到背脊一凉,当即讷讷点头称是:“那这个人我们就交给富总管了,回头王爷那里可要……”
  大太监笑道:“得了,你们就放心吧,要是真是称了王爷的心思,到时候少不得你们好处。”
  “哎哟,那可真是太谢谢了。”听这么一句话,先前的一些可惜和叹惋顿时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凡是可以男人就要“毫发不损”地带回军营,这是英王行军在外唯一从未改过的指令。曾有人犯过,而那人的脑袋这个时候恐怕正在那个秃鹫的脚下腐朽溃烂呢。有过杀鸡儆猴的事件,谁还敢再拿自己的身家去触这个逆鳞?
  面不改色地看着那几个大汉美滋滋地走出视野,林初容由着这个大太监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然后视线分明也在他被撕裂的衣襟上稍稍留了留,只听他咧嘴笑道:“王爷的荣宠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想必你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到底是福气还是祸害我也说不准,一会先带你去落个脚,回头见过王爷,也就决定你的去留了。”
  林初容看着他一副让人厌恶的嘴脸,默不作声。
  大太监也是看习惯了这种场面的人,丝毫不恼怒:“你现在沉默归沉默,一会还是机灵着点。这里的男人也不少,但还能站得起来地也着实没几个。你,跟我来。”
  旁边早就自行又配置上了几个士兵看守,林初容跟在大太监背后走着,眼里有什么微微一动:“这位公公,这里……可有没有一些商人被抓来的?”
  “呀,舍得说话了?”乍听这种柔而不腻的声音,大太监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到了这里你怎么反关心这个?能被抓到这里的当然都是一些流民。各地军中都是禁抓经商者的,倒是不少人都宣称自己是行商路过,但哪能有这么过商人叫人来抓呀。”
  如果阮慕白的失踪是因为被军队所俘的话,倒是有几分可能了……
  一抿唇角,他冲大太监笑颜如花:“这么说起来,王爷行军在外倒是一点也不寂寞了。”
  虽然男人不会像女人那样喊闹挣扎,但还真没见过哪一个可以像眼前这个人这样依旧和他谈笑风声的。
  看来老黄还真带回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大太监眼里的惊奇一闪而过:“寂寞不寂寞,那也只有王爷自己知道了……”
  林初容笑意依旧,却没再搭话。
  一路被遣送到了一处木制阑干围住的木屋前才停下。
  这处木屋落在荒郊野外,周围杂草丛生,但显然并不似外头的营帐这样是临时搭建的。英王行军的套路一直是这样,喜欢藏军队在深山野林,但是自然也不会排斥一些可供“因地制宜”的设施。
  周围绕上几处围栏,然后派几个士兵看守,木屋门口另还有几个守卫,唯一离开的小道却又是直通向军营深处的。这样的布置,不得不说是滴水不漏。
  英王果然是英王啊……心里暗暗赞叹着,林初容正闲闲地往周围打量,面前的门已经“吱呀”一声应声打开,光线投入昏暗的屋里,里面的人受了惊扰,都纷纷抬眸看来。
  顿时在他身上的视线就笼罩了一片,神色不一。
  31、第31谋 英王李贤
  看屋里人的模样,一个个都是粗布短衣,没多少的富态。困在这样的小屋子里显得少几分光色,所以脸色多少都有些灰黄,双眸微微陷入,透出的都是疲态。
  第一眼看上林初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的光线太过刺眼,眼里都有一时的恍惚。
  淡淡的看过一眼,屋子里却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大太监在身后尖声尖气地道:“你们几个,看好他。回头我去跟王爷通报下。”
  “是。”
  旁边的人唯唯诺诺应下,把林初容一把推进了屋子,光线一暗,转而背后落来的是锁链厚重的咔咔声。
  林初容若有若无地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神色泰然地向周围看了一圈,见所有人都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对上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男孩的眼,抿唇一笑:“我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个男孩被他看了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干干地咽了口口水:“不……那个……没什么奇怪的。”
  林初容走到他身边随意坐下,感觉男孩的身子陡然一僵,眼里的笑顿时浓了几分:“怎么,我很可怕?”
  男孩显然不大习惯被人突然搭话,虽然光线暗,但脸上也显然微微一红:“啊不……不可怕。”话说出口,抬头看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又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这笨拙的舌头。这个时候到底羞个什么劲啊,这个人明明是个男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那种娇羞的神色,林初容当然尽收眼底。
  “穆……穆云。”
  “你能不结巴吗?”
  “啊……能……”
  “我刚来这里,很多事都不懂。不知道穆云小兄弟可不可以给我解答一下?”
  林初容的态度温雅到极点,惹得穆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什么问题?你说……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你。”
  “恩。”林初容显得很满意,“你来这里几天了?”
  “七天了吧……”
  “那,他们呢?”他指的是其他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些是一个月了,有些是两个月了……反正英王的军队走到哪里,我们都是被遣送着一起同行的。”
  “随军同行?”林初容闲淡的神色间微微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异色。
  行军打仗都贵在神速。突如其来,往往才能打地人措手不及。这样带着一群战俘同行,李贤居然也不嫌他们累赘?
  穆云点了点头:“我被抓到之后的没几天,就到这里了。”
  林初容又淡淡地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不,还有一个现在不在。”
  “谁?”
  穆云被突然显得有些略重的话唬地心头一跳,不由又有些结巴:“我……我也……不认识他。只是看过一眼。”
  “那个人有没有……恩,感觉和我有些像?”林初容眼里依稀含笑,循循善诱,“不是长相,是感觉。”
  这样的一笑让穆云顿时有些愣神,下意识地喃喃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果然呵……阮慕白。
  听到消息的一瞬,也说不好是不是释然,只觉得眼中的笑终于真正清澈了起来。
  阿婉啊阿婉,真没想到你家的阮少爷居然被英王给金屋藏娇了?
  这时木屋的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门口站着的几个士兵好不粗鲁地嚷嚷道:“喂,刚才新来的那个,跟我们出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林初容浅浅地抬眸看上一眼,起身时轻轻排了排自己身上的灰,却也不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就这样神色不变地走了出去。外头的光线落过,衬地他的肌肤愈发地微白,恍惚间叫人看愣了神,然而身为这个身子主人的他似乎丝毫没有觉察这样的春光乍现。
  明明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偏偏被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给走出了一种绝代风华。
  如果连这个男人都看不上,自家王爷恐怕永远也不需要去找人了……莫名的,压遣的士兵忽然这样想。
  一路到的是一处营帐前,外头看去与周围并无差异,只是比其他的帐篷更加大了几倍。里面静悄悄的,依稀只有外头浅浅的步声,之外再没什么其他的声响。
  “王爷,人已经带到了。”押送的人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通报道。
  隔了一会,里面才依稀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来。”
  这个声音落入耳中的时候,林初容的唇角不由勾出几分深邃的弧度。
  过深,深地似乎含了过多的韵味。
  其实真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声音,只是时隔那么久听来,还是觉得无比的——欠扁。很显然,分别这么久,这个男人还是原来那副老样子,冷漠、残酷、狠辣。最重要的是,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对于他想要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去在意用哪种手段去得到。
  正想着,也不待身边的人反应,林初容随手将帘子一掀,淡淡地走了进去。
  没料到一直顺从无反抗的人会突然有了这样的举动,但是那几个士兵有反应时却已来不及,正手忙脚乱地跟进去要把他押下,还没来得及动手,却听到一句“你们退下”。
  要是平时,如果有这种大不敬的举动,擅闯主营的人以及随同押送的人都免不了人头搬家。还来不及为保住了命而欣喜,几个士兵已经反应不及地愣在了那里。
  “还不退下!”
  听得出来,里面更多的是不耐烦。
  林初容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几个人一溜烟没了人影,视线却是直直地落上高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没有分毫要行礼的意思。
  而那个人却也只是看着他。
  人一退走后就再无了人影,他看着他,一瞬不瞬,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哎呀,不要这样看着我嘛阿贤,我会觉得好可怕的。”林初容打了个哈哈,语调不徐不缓。
  一双深邃的眸,正因为太深邃,所以好似是深深刻出的一般。尖俏的下颌不难看出面上日积月累的劳累,眉目深凝,这个时候唇齿间有几分的凉薄,一身的戎装也掩不去他微白的肌肤,若是儒士的打扮,随意地手执一本书卷,这个人也可以一样的风华翩曳。
  被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初容的笑里微微漏出几分破绽。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就是那样随意地攀上了他的肩头,用食指在他下颌一晃,吃足了豆腐地一声调戏:“哟,这位公子长的好俊。”
  那个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他只是一介草民。
  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林初容吸了吸鼻子。好吧,其实这个人好男色的传闻,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丁点的责任……
  那头李贤一言不发,转眼已经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神色一连几变。
  “你……”
  “你……”
  同时开口。
  “你说。”
  “你先说。”
  又是几乎同时的一句。
  “……”
  “呃……”林初容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阿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
  李贤闻言,紧握着扶手的指顿时又是一紧:“难道不该说,是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林初容愣了愣:“你一直在找我?”
  “不然你以为呢?”李贤从座椅上走下来,转眼已经将他的下颌一捏,咫尺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我要拿下半壁江山,你才肯出来呢,初容……”
  因为近,所以那双眼里的暴怒才可以看地格外地清楚。
  下颌被捏地过紧所以有些生疼,然而林初容却反而是笑,笑地天地动容:“你还是老样子。”
  从进营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注定又要和他见面。看到这种白痴一样地抓起各色男人来当“战俘”的举动,也不是没猜过这个人是在找他。但是即使知道了的确是在一直找他,他依旧可以表现地这样的云淡风轻。
  这就是林初容。
  李贤在那双眼里,除了一片淡然无痕之外看不到任何痕迹,眼里神色霍然一伸,许久许久的沉默后,他手上的力量也就微微松下了。
  手指上有余温,就表示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
  活生生的林初容,而并不是一直幻想着能再次出现的人。
  刚才这个人突然掀帘而入的时候感觉恍然如梦,然而现在看着一双丝毫觉察不出情绪的眼时,反而有种更加不真实的感觉。
  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好似分明空荡无物的上面托着什么一般。李贤微微出神,声色淡淡的却又有些沙哑:“从京都离开后你不是一直就消声觅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从京都的那场政变之后,林初容就好似凭空蒸发了一样,任他洒下天罗地网,还是得不到分毫消息。
  千金府里,也好像从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林初容看一眼李贤这样的神色,不经意地撇开眼去,好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搁在一旁的书架:“被你的人给抓了,我要不是男人,恐怕被凌'辱一顿是在所难免的了。”
  说地平淡如水,但是分明是在抱怨。
  李贤冷冷地勾起嘴角:“看来,那几个人要是不处置是难称你心意的了?”
  “你说呢?”林初容回眸,冲他挑了挑眉,淡淡地一笑。
  “哪几人?”
  “好像……为首的是叫什么老黄的吧。”吧唧吧唧嘴,林初容显得兴趣淡淡。
  “来人。”一声令下当即有几人闪进帐内,李贤的声色不见喜怒,“营中可有叫什么老黄的?”
  一人回道:“是有那么一个。”
  “交给富总管处置。”
  “是。”
  听出话里的意思,几个士兵的脸色顿时一沉,领命退下的时候不由又偷眼打量了一下林初容。
  李贤的乖张是全军上下皆知的,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三言两语就左右了他的心思。
  李贤轻笑:“这样你可满意了?”
  “马马虎虎。”林初容倒是一点都不领情。
  如果这个世界上必须有一个人对他的言听计从可以称为“理所应当”,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李贤。这个人能有如今只手遮天的一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视线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一落,觉得他周身那种隐约的威慑似乎比当初离开的时候更加浓了几分。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身份显赫的皇子,而现在,却已经是一个驰骋天下的王侯。
  万里封侯,他的手上不知道沾染过多少人的血,有着不论怎么样都洗不干净的杀戮。
  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高在上的同时,也仅仅只能让人仰望,却没有人可以与他比肩。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的李贤,反而给他一种更加寂寞的感觉。
  依稀记得他还住在八皇子府的时候,那个人一身锦衣,站在锦绣花团间蓦然回首的一瞬,虽然没有任何点缀,却仿似迷离了流年。他一直没有来得及跟这个人说,比起这样一身戾气十足的戎装,他更喜欢那时富家公子一般的模样。虽然依旧是高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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