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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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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鬟的,又不是去坐牢。”
  “呵,你啊……”陆子昂这一笑,身后是窗外纷纷的落英,不知为何看起来分外迷离,让人一眼就沉溺了进去。顿了顿,他忽而又有些絮叨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欺负你,千万别闷不吭声,反正表面上比不上人家气派,但暗中使坏,你行的。”
  阿婉被一句话说地哑然无语间又不禁有些感慨。果然陆子昂也是一个妙人啊……她很乐意把他最后的那句话理解为对她聪明伶俐的赞赏,褒义的。
  第4谋 低调就好
  陆子昂并没有在阿婉的房里多留,就这样把锦囊一交,然后施施然离开了。阿婉把锦囊揣在手里感觉上面依旧微微留有一点他的温度,看了看,也就好好地收起。
  到了第二天,果然有人来传她。
  阿婉一路走去,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看来阮慕白果然是要了她了,要不然今天柳姨不会是差人叫她去,而是直接告诉她不用打理东西,继续在漱斋混着日子就好。
  看来还真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呀……阿婉不由沉沉地叹了口气,一时也没多看前头的那个渐渐靠近的人影,就这样沉沉地撞了上去。
  “哎哟。”被一撞跌跌撞撞地后腿了几步,阿婉就这样一屁股径直摔倒在了地上,却听到头顶有人闷哼一声。
  这被撞的人倒似比她受的创伤更重了很多……阿婉揉着自己摔疼了的屁股骂骂咧咧地抬头,一看眼前那人的模样,顿时脸色一僵,脚软之下居然也爬不起来了。
  天,她撞谁不好,撞的居然是这整个金陵都没什么人敢惹的唐青墨?
  一顿训斥是免不了了……阿婉在心里哀嚎。
  唐青墨的脸色却也比她好看不到哪里去,旁边的书童牢牢地把他扶住,上下左右细细地一翻探究,好像生怕哪里被这样一撞就撞坏了似的。
  这个大少爷未免也太过金贵了吧,难道还是瓷做的不成?看在眼里,阿婉终于忍不住心里暗暗一翻白眼。
  书童确定了自家少爷没事,才摆起一张臭脸转向阿婉,语调不善:“喂,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毛手毛脚的,不想干了吗?”
  其实要她去阮府,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份卖身契在,她还真是有点不想干了……
  阿婉心里一嘟囔,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拍去身上的灰,只是低头站在一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有一抹视线落在身上,感觉冰冰凉凉的,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唐青墨。
  其实这个唐三少的脾气是真的不好,阿婉以前在漱斋里也不乏远远看到过,每次见他都是冷着一张脸,偶尔笑起,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微微扯起一丝唇角,弧度都是冰冷的,看在眼里有种颇沉的感觉。这样一来,感觉还不如不笑来得好些。
  偏偏是这种男人,金陵的女人总要为之疯狂。
  阿婉一直感觉,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那就是她疯了。因为她实在不明白这种冰山到底有什么魅力可言,她只知道如果让她天天对着这样一个人,倒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正想着,忽然下颌一凉,有一支修指轻轻地托起,强让她抬了头。
  起初只是留意到那如脂皎洁通透的玉肌,那皮肤好地让任何女人都难免愤恨,但是再看到那双深凝空灵的眸时,阿婉终于不由地一愣神,感觉当真整个人都要沉沦进去。
  他的眼,太深了。
  唐青墨看着阿婉,眉心微微一颦,想了想,问:“我们见过?”
  阿婉默然。虽然她的确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姿色,但好歹两天前才见过而且专门问过她的名字,还不至于叫人容易遗忘到这地步吧。
  旁边的书童看了看她的模样,凑到唐青墨耳边提醒说:“是前天的那个丫鬟。”
  “哦,记得叫‘阿婉’?”唐青墨手上的力道一松,让阿婉感觉整个人顿时疏了下来。他的双唇微微一抿:“柳姨是要把你送去阮府。”
  他的这种语调很奇怪,是陈述,感觉意犹未尽;但如果是疑问,但分明是肯定的语调。
  于是阿婉再次哑然。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唐青墨这样说着,忽然胸腔微微起伏,旁边的书童慌忙递上一块锦帕,他捂着嘴轻咳了几声。
  咳过后收入袖中,虽然是很利落娴熟的动作,但阿婉依稀间还是看到了锦帕上面的那一点余红。
  早听闻唐三少的身体不好,但没想到居然是肺痨?看着那个掩住锦帕的袖子,阿婉竟不觉感到有些惋惜。
  “你可以走了。”不知为什么,唐青墨的语调忽然冰了下来,刚刚的咳嗽过后,声腺微微显得有些沙。
  阿婉不解地抬头,刚好对上那抹视线,却里面透一点冰凉,直直刺进了身体一般居然让她全身一僵。然后他一转身走开,书童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还不免回头瞪上她几眼。
  看来是自己刚才盯着他袖子看的神色被发现了。
  原来这人不喜欢人家知道他的病况啊……阿婉揉了揉头上的发线,忽然感觉,其实“以后还会再见面”这句话着实不是什么好话,这个人明显也是个麻烦的人啊。她分明是最怕麻烦的。
  去了柳姨那里,结果还是交代一些不轻不重嘱咐的话,让阿婉听地愈发昏昏欲睡。
  其实她也知道,让她去阮府,很大因素是希望她能在阮慕白的耳边旁敲侧击,好让漱斋的那些老人们不至于就此遣散了。但是——柳姨难道不觉得这件事的难度也过大了吗?别说区区一个丫鬟了,就是阮府上那些无名无实的“小妾”,也未必可以影响到阮慕白这样的男人吧……这事纯不靠谱,完全的病急乱投医。
  “阿婉!”
  正心里感慨间,柳姨的语调一高,才把阿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忙不迭应了声:“在!”
  一看她这样神色就知道方才又走神了,柳姨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罢了罢了,你到阮府后自己看着办就好。”
  阿婉笑眯眯地应“是”,又看柳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虽然还是笑着,但那双眼里分明很是意味深长,拍了拍她的手背,声色温和:“刚才见过唐三少了?”
  阿婉没想到才在前院发生的事柳姨现在就知道了,愣神间应道:“恩,方才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
  “你到了阮府,以后也许会遇到唐三少的人来联系,到时候你要顺应着点。”
  阿婉眼里有什么一闪但很快藏下,转眼已抬了人畜无害的眸眨了眨,问:“以后是要听唐三少的话吗?”
  柳姨点头:“恩是的,唐家但凡有需要的地方,你都尽量帮着些。”
  阿婉神色困惑:“那阮公子的呢?”
  柳姨微微一笑:“阮公子,你照顾好就成了。只是唐三少的事,千万别让他知道。如果有发生什么事,往漱斋送信就好。有要你做事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的。阿婉,你只要始终记得——你是‘漱斋的人’。”
  “恩。我会的。”阿婉分外温顺地应着,虽然眼里有些茫然,但是点了点头以示深重。
  柳姨略感欣慰:“挑了你去总是对的,虽然有些懒,但是懂得分寸。”
  阿婉咧嘴笑了:“柳姨你是在夸奖我吗?”
  看她这样愉悦,柳姨也终于不由莞尔:“是的,是在夸奖你。好了好了,明日就该动身,你再去筹备筹备吧。”
  “好。”阿婉笑眯眯地应了声,因受了表扬显然心情大好,开开心心地出了房间门合上,转身沿路返回,渐渐地离开了柳姨住的别院。
  身影在过了拱门后一转消失,仿似刚才的神色只是错觉,她原本面上微笑的神色一瞬间耷拉下来,已成了哭丧着的一张脸。
  阿婉一脚踹飞面前挡了视线的石子,一反方才屋里的温顺,嘟着一张嘴欲哭无泪。
  什么挑她去就对了,什么表扬她,都一边去吧!早知道惹了阮慕白就肯定没好事,果然吧……本来去了阮府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做丫鬟而已,现在倒好,有唐青墨这样一搀和,她分分明明是个细作。怎么办怎么办,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好他们眼里的“阿婉”始终只是个娇憨的小丫头,这样也好……
  呜呼哀哉。她只是尚作着自己的大小姐时,和阮慕白机缘巧合下有过一面之缘,如果那时知道这人的记性如此好,她想必死活也不会出来露上那一脸的。
  现在看来,只求到时需要她做的不会是什么麻烦事就好。
  阿婉不禁有些感慨。本来只以为唐家与漱斋只是往来比较频繁,或只是生意上的,如今看来,恐怕唐家才是漱斋幕后效忠的主人吧。虽然商界中对外挂名一个主子而幕后另有东家的事屡见不鲜,但是唐家的这份产业也未免太过隐秘了。现在看起来,阮慕白收并了漱斋,恐怕才是受害的主啊……
  可怜呐可怜。阿婉不禁有些同情起阮慕白来。
  但既然阮慕白来了金陵,要跟唐青墨对上那也是迟早的事,他们本就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要暗中使些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算不得伤天害理。见过这两人之后,阿婉却也不觉得阮慕白是那种任唐青墨下手而不懂还击的角色。
  “算了算了,他们争他们的,我混我的。”阿婉回房后把门一关,忍不住抱怨。
  低调就好。
  总之,她现在只需要低调就好。虽然是作为一个棋子的身份,但她始终坚信,棋子的存在总比去当一个出头椽子要来得可爱的多……至少——还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5谋 阮府新宠
  当阮府真正派人的时候,整个漱斋依旧不免被惊动了。看着前前后后推推挤挤凑热闹的人们,阿婉默着一张脸慢吞吞地爬上了马车,身后是柳姨关切间落点依依不舍的神色。
  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漱斋送去的丫鬟,阮慕白回府后居然会亲自派了马车来迎接。
  这不得不说是含点深意的。
  阿婉靠在马车里只感觉全身颠簸地难受,懒着身子接连换了几个姿势,才让自己感觉稍稍舒适着点。她侧着头赖在车壁上,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外面,一路过去漏入满街嚣闹的景象,却始终是一种有些迷离的神色,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马车到了阮府后停下,门口早就有人在那里侯着,见阿婉抱着行李下了车,就迎上一个人,却也言简意赅:“我是阮府的管家,姓苏名哲。以后可以叫我‘苏管事’。阿婉姑娘的事少爷已经吩咐过了,府里也已经安排好住处,请跟我来吧。”
  对于这样好的“礼待”,阿婉不得不说是受宠若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阮府,她视线落在这人的背影上依旧不免好奇的。
  其实她印象中,大宅子的管家没有哪个不是两鬓斑白的垂垂老者,老气横秋地在那里一站,下人的一丁点小事也可以吹毛求疵地念叨半天。而这个苏管事却分明最多三十出头的样子,但看起来显得很干练,理应是已经磨练久了,所以周围沉沉地淀下了一种气度,让人下意识地想退避三舍。
  果然阮府里也不乏怪人……阿婉心里琢磨着,前头领路的苏哲却忽然步子一停,于是她也随着站立当场。不知为何,她感到苏哲身边一时有气息显然一沉——虽然,这个人的表情明明看不出分毫。
  阿婉好奇,不由偷偷地把脑袋避开苏哲的身子往前看了看。
  前方一片园圃,色彩斑斓,天色旖旎之间愈发一片葱葱的景象。然比这些还愈发姹紫嫣红的却是满眼莺莺燕燕的景象,一个个女子打扮地如花枝招展的蝴蝶,在园圃中作扑蝶状,感觉煞是壮观。看似错乱无章,细看却似是在跳着一支舞。
  她们显然是没有留意到苏哲的。阿婉想着,莫名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你们这是做什么?”
  声色中无喜无怒,但那一个个原本招摇异常的轻盈身影,仿似一个个都僵持在了那里。
  “苏……苏管事?”周围一静间,里头有几个声音显得窃窃的。
  苏哲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想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每一个字落处都分外的沉重:“离红,今天少爷并不会这么早回来。”
  “得,又白忙活了。”这时女人里有一个分明泄气的声音响起,一个红衣女子一屁股便坐在了一旁的一个石凳上,摇了摇手上的折扇,显然方才的折腾也将她累得够呛。喃喃间,却分明都是抱怨:“少爷倒也好,让我们不远万里都赶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金陵,自己居然接连几天都没露过面了。那漱斋有什么好……那漱斋……”
  说着,她已经发现了站在苏哲身后的阿婉,明媚的眸里闪过一丝诧异:“苏管事,这个是?”
  比起其他女子,她现在是极少数对苏哲并不畏惧的人之一。
  苏哲闻言便淡淡地应了声:“是漱斋里送来的人。”
  “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少爷了,原来是找了个新宠。”被称作“离红”的红衣女人扬眸在阿婉身上一番逡巡,微微眯长了眼,用扇子掩了嘴轻笑,“少爷的口味何时又变了呢?”竟是暧昧透骨的调侃。
  苏哲回头看一眼阿婉,见她对这种话语并没有多少惊疑未定的神色,也就定了定心,声色淡漠:“还不给我带人回去,都成什么样子了?离红,你再不安分,难道是想讨罚。”
  叫离红的女人对这种威胁却只是轻轻一嗤,不以为意:“苏管事,虽然这阮府上下都归你管,但是就我而言至少还都是‘少爷的人’哦……你,难道真的能拿我怎么样么?”说着,她一笑间漫不经心地一转身,留下几缕轻飘飘的话语:“也罢了,今天就到这里。那个新来的妹妹,我们后会有期。”
  她一走,其他女人也就各自散了去,周围静下后,空气中依旧浅浅地浮着几分脂粉气。
  “我们走吧。”
  直到听到苏哲这样毫无情绪的话语,阿婉才恍惚间回神,这时见他居然已经走远,忙不迭拔腿跟了上去。
  几步跟上后脚步才再放缓了几分,阿婉心里却不免暗暗感慨。原来这阮府里果然是有金屋藏“娇”啊。本来有钱人私下养些女人并不是什么鲜见的事,怪只怪方才那春意撩人的景象连她看了都步伐心动异常。
  阮慕白这样的男人确是有女人福的。
  阿婉想着,一行已经进了一个别院。她本是做好了睡柴屋的准备,心想着充其量最多也就一个相对干净的丫鬟住的屋子,所以当苏哲把她带到的时候,她想起的第一句话却是离红方才的话——“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少爷了,原来是找了个新宠……”
  新宠……她?阿婉哑然。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少爷今晚应该会回府。”
  阿婉愣然间听到苏哲介绍,乌溜的眼隐隐一眨:“苏管事,我不是……来这里做丫鬟的吗?”
  苏哲看了她一眼,唇角似乎算是称为笑的弧度:“是丫鬟没错。你喜欢住在这里,还是喜欢去住木屋?”虽然是询问的语调,但因为平淡的吐息并没有带多少的情绪,听起来跟陈述也毫无区别了。
  如果在这里住下,无疑是又一个“娇”。只是这个“娇”,似乎也不容看她到底是否愿意。
  阿婉看了一眼这间比任何大家小姐闺房都不逊色的屋子,眼里微微有些动容。其实她并不以为阮慕白是真的看上了她,这样待她更多的也是因为“商仙”的女儿这一身份。阮慕白显然并不准备就这样叫她蒙混过关,所以现在实施的实则是“怀柔政策”?
  然而,连她都不觉得自己除了这个林小姐的“虚衔”之外,还能有什么是可以供人图谋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婉深深明白这句话的道理。然也正因为自己无财无色一身轻,所以才更不怕被人打了歪主意。
  以“阿婉的逻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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