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窳问:“请问神仙从何方而来?”
威说:“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是委国的威。”
契窳问:“那为何骑着神兽?”
威不解:“神兽?你是说这匹骆驼?”
契窳说:“骆驼?不!你骑的是我族传说中‘乘之寿二千岁‘的神兽乘黄。”
威说:“这我倒不知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契窳自我介绍:“这里是弱水国,我是这里的族长,叫契窳。”
威向契窳鞠了一躬。契窳连忙站起身,说:“神仙,请!”卫士接过威牵着骆驼的缰绳,拴到房前的旗杆上。威跟着契窳走进大屋。
契窳的妻妾们见来了贵客,都伏地迎接。
契窳吩咐:“备饭!”
契窳把威让至上座,随即吩咐手下:“杀鸡宰羊,今晚我要举行迎接神兽大典。”
两卫士面面相觑。
晚上。在高高的祭坛上,拴着那匹骆驼。契窳与威并肩而立。
契窳手里拿着一把竹片,威严地说:“今天,我们要用童男童女作牺牲,献祭神兽。现在,让孩子们自己上台抽签,抽中红点的作为牺牲。”
孩子们一个个上台抽签。
一个小男孩看见自己的签上有一个红点,高兴地向台下喊:“妈妈,我抽中了!”
台下,男孩的母亲眼中泛起了泪花。
一个小女孩也抽中了,朝卫士喊:“爸爸,我也抽中了!”
卫士的表情十分复杂,嘴上却说:“好,好。”
契窳大声宣布:“为童男童女沐浴更衣,献祭——”
契窳的妻妾们把两个孩子领到祭坛后面的屋子里。
卫士把骆驼也牵进屋。
入夜,从契窳住的大屋子里溜出一个黑影,一直溜进祭坛后面的屋子里。
不一会儿,又一个黑影溜到祭坛后面屋子的窗外。月光下可以分辨出,这个黑影是卫士之一,他是去看望女儿的。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孩的惨叫。卫士闯进屋,见男孩的胸膛被剖开,契窳正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要往嘴里放。
小女孩惊恐地缩在墙角里。
卫士怒喝:“你这个恶魔!”
契窳见状,丢下心脏,扑向卫士,欲掐卫士的脖子。
卫士一边挣扎着,一边向女儿喊:“快跑,去找仙人!”
女孩惊慌地跑出屋子,边跑边喊:“仙人!仙人!”
威从睡梦中被惊醒,抓起弓箭跑出屋子。
弱水国人也被吵醒,纷纷跑出屋子,四下张望。
那个卫士已跑下祭坛,契窳在后面追赶。
卫士朝威喊:“仙人,快,快抓住他,他是恶魔,他吃孩子!”
契窳嘴角滴着血,也大喊:“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威正不知所措,卫士已经跑到威的身后,指着契窳说:“不信,大家可以到祭坛去看。”
契窳追过来,还要掐卫士,被威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威说:“走!我们去祭坛看看!”
威拉着契窳,大家跟着威来到祭坛后面的屋里,见此惨状,大家都明白了。
男孩的母亲愤怒地扑向契窳,撕扯着契窳的头发,喊:“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国人纷纷议论:“原来,孩子们都是让这个恶魔吃掉了!”
有人喊:“杀死他!”
有人喊:“不能这么便宜他!”
有人喊:“把他绑到树上,让他活活饿死!”
有人喊:“让野兽吃了他!“
威说:“走!我们把他绑到山上去!“
国人把契窳五花大绑,拉到一座山上,反绑双手吊在一棵大树上,脚上还戴了桎梏。
卫士甲说:“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行,仙人,你就做我们的族长吧。”
众人响应:“对,您就做我们的族长吧。”
威说:“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所以不能做你们的族长。”
卫士甲问:“什么使命?”
威说:“我要去祁连山。”
卫士乙说:“那怎么办呢?”
威说:“你们自己选举一个族长,怎么样?”
卫士甲说:“对呀!我听老辈人说,以前我们的族长都是大家选出来的。”
卫士乙问:“大家同意不同意?”
众人异口同声:“同意!”
几天后,新选出的族长(卫士甲)牵着骆驼,率族人送威上路。
分手时,威对新族长说:“这头骆驼就送给你们了。”新族长急忙下跪;说:“谢谢!”威连忙拉起他。
这时,一个族人飞跑而来,喊:“不好了,契窳不见了!”
新族长吃了一惊,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族人回答:“今天早上,我去山上砍柴,契窳就不见了。”
新族长说:“一定是氐国十巫把他救走了。”
威说:“你们要多加小心,防止契窳卷土重来。”
新族长说:“我们记住了,您也要多保重,不能往西走。”
威问:“为什么?”
新族长说:“因为氐国就在我们西面。您最好沿弱水,绕道去祁连山。”
威说:“谢谢!”
新族长说:“从祁连山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来看看我们。”
威说:“一定!”
苍梧
威沿着弱水和青水往南走,一直走到了赤水以东的苍梧之野。
风和日丽。在一片广阔的田野上,威看到有一个中年男子正驱赶着一头大象耕着地。威感到很好奇,忍不住上前打听:“喂,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中年男子停下手里的活儿,回答:“这里是苍梧之野。”
威问:“你赶的是什么牛啊?”
中年男子笑了:“这不是牛,是大象。”
威怯生生地走到大象身边,用手摸着大象的身子,大象温和地回头看了威一眼,又回过头,甩着它那长长的大鼻子。
中年男子问:“兄弟,你从哪儿来呀?”
威说:“我从大海的东边来。”
中年男子又问:“你要到哪去?”
威说:“我要去祁连山。”
中年男子说:“嗷,从这再往西北方向走,就到了。”
正说着话,一个年轻女子顶着瓦罐、拿着碗筷走过来。
年轻女子招呼着:“舜,歇会儿吧,吃饭了。”
舜向威介绍:“这是我那口子,叫登比。”
威向登比鞠了一躬:“嫂子好。”
登比也朝威点了下头,热情地招呼:“兄弟,一起吃吧。”
威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在田边树荫下坐了下来,登比先给威盛了一碗小米饭,又给舜盛了一碗,然后又给威和舜夹了咸菜。
舜问登比:“宵明和烛光呢?”
登比说:“在家玩呢。”
舜问:“爸妈和弟弟吃了吗?”
登比说:“都吃过了。哎,对了,咱家来了个陌生人,跟爸妈和弟弟在屋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你要多加小心。”
舜说:“没事,你放心吧。”
吃完饭,登比为威和舜一人倒了一碗水。
舜说:“兄弟,你就在我们这儿多住些日子吧。”
威痛快地答应:“好嘞。”
舜牵着象,威扶着犁,在田野上愉快地耕作。
夜里,威起来小解时,经过舜的父母住房的窗下;碰巧听到舜的父母在议论。
舜父问:“干麽非要把舜杀死呢?他也是你的儿子呀!”
舜母说:“他可不是我的儿子,象才是我的儿子呢。”
舜父说:“你也太狠心了!”
舜母说:“你干不干?干不干?”
舜父说:“干,干,我干还不行吗?”
早上,舜正要牵着大象出门,父亲叫住了他。
舜父说:“舜,谷仓漏了,你去修修谷仓吧。”
舜说:“行。”
舜把大象又拴到柱子上,拿起木锸往谷仓走。舜的弟弟象扛着梯子跟在后面。威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来到谷仓,舜和好了泥,提着泥桶,踩着梯子,上到仓顶。象悄悄地弄松了绑横木的绳子。
象说:“哥,你先干着,我去地里了。”
舜说:“你去吧。”
象悄悄溜走。等象走远,威悄悄走过来,把绳子重新系紧。
舜修好谷仓,从梯子上下来,又扛着梯子回了家。
象见到舜,奇怪地问:“哥,你回来啦?”
舜说:“回来了。”
入夜,舜父、舜母和舜弟象又在一起商量诡计。
舜母指责象:“你真没用,什么事也干不成。”
舜父说:“我看就算了吧,舜当上族长,对我们也没坏处呀!”
舜母说:“你懂个屁!丹朱能让他当族长吗?”
象问:“妈,你说怎么办?”
舜母对舜父说:“明天,你让他去淘井,然后让象往井里扔块石头,不就成了吗?”
威在窗外听到后,悄悄地来到水井边,顺着提水的绳子下到井底,在井壁的一侧挖了个足以藏身的土洞。
威回到住处,敲了敲舜卧室的窗户。
舜在屋里问:“谁呀?”
威说:“是我。大哥,明天下井先藏在洞里再说。”
舜说:“放心吧。”
第二天,舜又要牵着大象出门,舜父叫住了他。
舜父说:“舜,水井该淘了,你去淘淘水井吧。”
舜说:“好。”
舜把大象重新拴好,拿上一把木锸,来到井边。舜弟象悄悄跟在后面。威也跟了上去。
等舜下到井底,象突然搬起一块石头扔下井筒。只听“咚”的一声,水花溅起老高。象往井里看了看,没有看到舜,得意地拍了拍手,走了。
舜弟象回到家,径直走进舜的屋子。
两个小女孩宵明、烛光齐声喊:“叔叔。”
登比问:“孩子他叔,有事吗?”
象得意地四处张望,见墙上挂着一把五弦琴,伸手摘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土炕上,胡乱弹起来。
威跑过来,朝井下喊:“大哥,大哥!”
舜在井下回答:“我在这儿。”
威摇着辘轳把儿,把舜拉了上来。
威说:“大哥,也许我不该问,你父母和弟弟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呢?”
舜叹了口气;说:“兄弟,不瞒你说,我们族长尧本想把王位传给我,可是,他儿子丹朱想杀死我,自己继位。我就逃了回来。没成想,丹朱又派人挑唆我父母害死我,并且答应封我弟弟象做官,所以他们就。。。。。。”
威问:“那你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呢?”
舜说:“我下不了手,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和弟弟呀!”
威也叹了一口气。
舜说:“兄弟,你也要当心,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威问:“那你呢?”
舜说:“我没事。一会儿,我给你写一封信,你拿上它,去找我朋友后稷吧。”
威问:“后稷?他在哪儿?”
舜说:“他就在祁连山西面的都广之野。找到他,离祁连山就不远了。”
舜与威一起走进家,象惊讶地目瞪口呆。
舜问:“象,你在这干什么呢?”
象张口结舌:“我。。。。。。我在跟孩子们玩呢。”
舜说:“象,你也不小了,该干点正经事了。”
象狼狈地溜出屋,嘴里说着:“是,是。”
缗渊
威正向前走着,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威扭头一看,原来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们。
姑娘们看到威,先是一楞。其中一个姑娘轻轻捅了另一个姑娘一下,那个姑娘随即要胳肢她,两个姑娘追打笑闹地跑了过去,其他姑娘也跟着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姑娘不由回头瞟了威一眼。威正感到莫名其妙,突然背后又跑过来一群年轻小伙。
一个小伙主动向威打招呼:“朋友,一起去缗渊吧。”
威问:“缗渊?去缗渊干吗?”
众小伙一阵哄笑。
这个小伙忙对伙伴们说:“不要这样,这位朋友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是贵客。”
威不好意思地说:“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您多指教。”
这位小伙说:“别客气,走吧。”
威跟着小伙子们来到缗渊。
这是青山环抱的一片水面,姑娘和小伙子们隔水相望。
对歌开始了。
姑娘们唱道:
梅子熟了,
只余七成。
爱我小伙,
莫误良辰。
小伙子们唱道:
投我以瓜,
报之以琼。
不图回报,
愿结同心。
姑娘们唱道:
梅子熟了,
只余三分。
爱我小伙,
今日就成。
小伙子们唱道:
投我以桃,
报之以瑶。
不图回报,
愿结同好。
姑娘们唱道:
梅子熟了,
只余一筐。
爱我小伙,
还不快讲。
小伙子们唱道:
投我以李,
报之以玉。
不图回报,
愿结连理。
双方开始互扔香包。一个小伙子主动向威介绍说;如果双方有意,就用手去接;如果无意,就躲闪开。如果双方都接了对方的信物,小伙子就会游到对面,与他的心上人一起,双双携手走进缗渊旁的密林中,共度良宵。难怪当地人又把缗渊叫作婚渊。
威注意到;有的香包因为扔的劲儿小掉在了水里。有的小伙和姑娘身边落满了香包,有的则连一个香包也没有。威因为没有准备香包,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那个小伙见状;送给威一个香包,威也只是欣赏着香包精美的手工,并未扔出去。
一个香包落在威的身上。威躲闪开。
又一个香包落在威的身上。威又躲闪开。
姑娘中开始窃窃私语。那个小伙也奇怪地看了威一眼。
小伙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游到对岸,与姑娘们消失在密林深处。
最后,只剩下威和一个姑娘隔水相望。
姑娘喊:“喂,你过来!”
威犹豫了一下。
姑娘又喊:“你过来呀!”
威这才脱下衣服,举在手中,跳下水,向姑娘游了过去。
姑娘的脚下散落着许多香包,但当她见到威举着的衣物中,就有自己亲手绣的香包,不禁眼睛一亮。威一上岸,姑娘就迎上前去,帮威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拉着威的手向密林中走。
密林中有一排长长的茅草房。姑娘带着威走进长房,只见里面有一个个小房间,从里面不时传出窃窃私语、笑声和呻吟。姑娘领着威走进一间敞着门的小屋里,然后关上了门。小屋里堆着厚厚的稻草。威怔怔地站在那里。姑娘把威按坐到草堆上。
姑娘问:“你从哪儿来?”
威说:“我从委国来。”
姑娘问:“委国在哪儿?”
威说:“在大海那边。”
姑娘问:“你要去哪儿?”
威说:“去祁连山。”
姑娘又问:“去祁连山干吗?”
威说:“那是我们委国传说中的天堂。”
姑娘羞涩地说:“天堂?有人说,长房就是天堂。“
威问:“长房?“
姑娘说:“傻瓜,就是咱们呆的小屋啊!“
姑娘说着,早已情不自禁,一下扑到威的怀里。威却轻轻推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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