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娇娇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这么说吧,要是有鬼,我早就死了。”
不止夏唯,黄单,林茂,还有始终都没说过话的沈良听到这句话,都同时看了过去。
只有黄单是探究的目光。
按理说,林茂,夏唯,沈良三人是一个学校的,现在只有沈良没有遇到那事,他没当模特,还不确定有没有脸。
至于周娇娇,那是真的跟自己没关系,她爸在画室给她削铅笔铺画纸,她却拉着自己来这儿凑热闹。
黄单听到一声呵笑,他的双眼微微一眯。
周娇娇似乎没发现黄单的盯视,她笑着说,“以前我看到一个人快死了,还向我伸出手,但是我没救,你们说,要是真有鬼,那个人死了以后,还不是早来找我算账了啊?”
夏唯的眼睛睁大,露出的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周娇娇撇嘴,“那天我穿的可是新裙子,是我小姨给我买的,好几百一件,我要是救人,裙子上面肯定会弄到血的,还有那种血块,恶心死了,我才不管呢。”
夏唯看周娇娇的眼神如同看到冷血怪物,“你……”
林茂受不了的跳到沈良身边,“靠,周娇娇,你不是吧?那种散尽天良的事也能干的出来?你也不怕遭雷劈!”
沈良皱着眉头,用一种厌恶的目光打量周娇娇,“虽然不犯法,但是你不能那么做。”
周娇娇不以为意,“你都说不犯法了,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那就只是一个陌生人,跟我非亲非故的,我又没必要非救不可。”
“而且啊,我又不是有钱人,要是那个人醒过来,想敲诈我一笔,我上哪儿说理去?”
沈良沉着脸问道,“打120,或者110都可以,用不到你多少时间,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周娇娇把碎发别到耳后,“我那天有事要做呢,哪儿管的了那么多啊,再说了,我心里想着,我不打,后面还有别人呢,到时候再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夏唯的身子颤抖,“你怎么知道后面还有别人?周娇娇,你这种人真是……害死人了还活的心安理得,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周娇娇眨眼睛,“为什么要怕?又不是我杀的。”
周遭的气压抵到极致,氛围也是压抑到了一个难言的地步,似乎下一刻就会发生激烈的争吵。
黄单忽然开口说道,“这是你编的。”
“舒然真聪明。”
周娇娇哈哈大笑,手指着夏唯,林茂,还有沈良,“没想到你们三竟然真的都信了。”
她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我要是真看到有人向我求救,我肯定救啊,头顶上有老天爷看着呢,不然会有报应的,你们怎么这么好骗。”
沈良黑了脸。
夏唯半天才骂出来一句,“周娇娇,你有病吧?”
林茂接上去,“我看她丫的不是有病,是病的不轻,从疯人院跑出来的。”
周娇娇看着他们三个转身离开的背影,无语的说,“真是的,开个玩笑不行啊,这么认真干什么。”
黄单说,“这个不好笑。”
周娇娇不置可否,“是吗?我觉得挺好笑的。”
黄单认真的说,“真不好笑。”
周娇娇微微一怔,她抿唇,“那好吧,以后我不开这种玩笑了。”
黄单没说话。
周娇娇抓抓脸,有点儿不知所措,“我以为他们一开始就能听出来那是我编的,没想到他们会当真,那么假的故事……”
黄单还是没说话。
周娇娇想起来了什么,“舒然,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
黄单说,“自相矛盾。”
“你先说那个人死了,后面又说自己没打电话报||警,是觉得后面也许会有人那么做,说明你当时见到的人还没死,你不会知道对方后来是死是活。”
周娇娇咂嘴,“厉害。”
黄单要往画室走,手被拉住了,耳边是周娇娇的声音,“舒然,我请你吃东西去,麻辣烫好不好?鸭血粉丝,牛肉粉丝都行,还有那什么刀削面,担担面,我知道有家店做的特别好吃。”
“老师在里面。”
“没关系的,有人都没来呢。”
周娇娇拉着黄单就走,嘴里碎碎叨叨的,俨然就是个十足的吃货。
黄单要搞定任务,无论是谁,他都要观察,索性跟着周娇娇去吃东西。
这个年代,别管是什么牌子的手机,在学生里头用的起的不是有钱人,就是爸妈心里的一块宝,周娇娇属于后者,她是有手机的,虽然比不上夏唯,却也是画室其他人羡慕的对象。
黄单听到周娇娇在电话里跟她爸撒谎,说是他早饭没吃,什么发头晕,低血糖啊,她不放心的陪着过来吃东西,怕他晕倒。
“……”
周娇娇挂掉电话,不好意思的笑,“我不这么说,回去不好交差的。”
黄单问她,“你爸信吗?”
周娇娇扬起笑脸,“信的,他希望我跟学习成绩好,画画好的人做朋友,舒然你之前不是那类人,现在是啦,我爸说你好厉害的,以后还会进步。”
黄单动动眉头,“你爸过来这边,那你妈妈呢?”
周娇娇脸上的笑容凝固,又在转瞬后恢复如常,“我妈早就不在了,家里就我跟我爸两个人。”
黄单说,“抱歉。”
周娇娇说没关系的,“我现在过的挺好啊。”
她皱皱鼻子,小声抱怨着,“就是我爸有时候太烦人了,我过两年就十八岁了,他还老把我当小孩子,觉得我这不行,那不行。”
黄单说,“你爸是太在乎你了。”
周娇娇唉声叹气,“我知道的,但他管的好多,死活就是不让我上网,我只能偷偷跑去网吧,结果在爬西门的时候差点摔下来,你说说,我要是真出了事,他还不得后悔死啊。”
“画画也是,我爸总是叫我把画拿去给老师看,画室里几十个人呢,老师自己还有课要上,哪儿有时间一对一啊,那个一中的美女不是素描画的很厉害吗?我爸就让我多跟她交流交流,学点她的画画技巧,哼,其实他就是看上对方的妈妈了……”
话声停止,周娇娇不好意思的说,“舒然,你嫌我烦了吧,我刚才一说就说多了。”
黄单说,“没事的,我不烦。”
周娇娇呆了呆,“舒然,我喜欢现在的你。”
她郑重其事的伸出手,“张舒然你好,我叫周娇娇,我想跟你做好朋友。”
黄单握住她的手,“好哦。”
周娇娇清清嗓子,一把圈住黄单的胳膊,“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走,我请你好吃的!”
就在黄单跟周娇娇捧着鸭血粉丝吸溜吸溜的时候,画室里的议论声依旧存在着。
张老师跟刘老师在私底下沟通过,他们一致认为这不是技不如人的嫉妒,而是单纯的恶作剧,人就在画室里。
至于为什么昨晚写生的所有画都没脸,那是因为对方为了不被怀疑,就把自己画的脸也擦了。
林茂是画室里公认的不学无术,他被两个老师单独叫去工作室,问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如果是,就自己承认,不要等他们查出来。
言下之意是到时候他们会很难办。
林茂说真不是他干的,“张老师,刘老师,你们要是不信,我可是发誓的!”
张老师意味深长的说,“誓就不用发了,我跟刘老师商量过,接下来的几晚都轮流值班,要是还不知悔改,画室是不会再留人的。”
刘老师嗯了声,“到这儿来是学画的,有那功夫耍小心思,不如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明年单招才能考个满意的学校。”
林茂的脸部肌||肉狠狠抽了抽,哎哟卧槽,这话不就是说给他听的吗?变相的警告?真是的,说几遍都不信,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神经病的事。
这都阳历十月份了,一月份左右就要开始单招考试,想要走外校的没多少时间了,画室几乎都管的非常严格,每天必须要交静物,水粉,人头写生三幅画,一幅都不能少,还会在早中晚都对画进行点评,修改。
不过农大这个画室管的很松,毕竟老师和老师之间不同,人主要是在大学教书,这个只是副业,所以到这儿来,还得看学生的自律性。
黄单跟周娇娇回去的时候,半个上午都过去了,在画室里给学生改画的两个老师也没说什么。
时间不够,静物是画不完了。
黄单干脆就画了个球体做做练习。
他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发现是周娇娇,对方似乎在被她爸叨唠的受不了,正在向他发出求救的眼神。
想了想,黄单侧身说,“叔叔,上午什么都没画,老师会说的。”
周父一听就急了,连忙对女儿说,“那你赶紧画,跟张同学一块儿画那个球。”
周娇娇松开夹住画板的大夹子,把画纸往下放放,很小声的说,“舒然,我以为你不会管我。”
黄单说,“我看到你在跟我求救。”
周娇娇什么也没说,只是抓了几颗水果硬糖给他。
说来也巧,除了周娇娇和她爸,黄单,林茂,沈良,夏唯几人都住在一层楼上,占据了四个房间的三个,剩下那个住着一个大学生,每天夜里都会弹吉他,外表是个糙爷们儿,内心住着一位爱做梦的柔弱女孩。
那出租房是外放的铁楼梯,即便不下雨下雪,平时也不是那么好走,夏唯几乎都是带根的鞋,她走在前头,脚步丝毫不迟疑。
后面分别是林茂,黄单,沈良最后。
“我下午不去画室了,打算睡到四五点左右,到时候直接去门口的白马网吧跟我师傅碰头,你们呢?怎么打算的?”
夏唯只会在别人面前那么称呼陈时,对方在场的时候,她都是喊名字。
林茂网上看,能看到夏唯上楼梯时甩动的丝袜长腿,再往上是被牛仔短裤包着的臀||部,他没有贴近点,怕对方放个屁,把自己臭晕过去,“龙马?那儿人多着呢,我们几个去好几次都没排到位置。”
夏唯说,“所以才要早点去。”
林茂说自己下午去不去画室无所谓,“沈良,你呢?”
沈良淡淡的说,“下午要画水粉,晚上要画写生,我不能不去,网吧就算了,你们玩儿吧,我不凑这个热闹了。”
林茂扭头就鬼叫,“不去?没你老子怎么玩儿啊,不行,你必须去,上回我帮你打了那么多分,这回你要是不帮我,兄弟没得做。”
沈良面不改色,“那就不做了。”
林茂闻言就冲下楼,从黄单身边越过,堵着不让沈良上去。
听着背后的争论,黄单不太懂那俩人的关系,听到夏唯喊自己的名字,他抬眼,“什么?”
夏唯已经上楼了,“我是问你晚上去不去通宵?”
黄单说,“去吧。”
夏唯说了声好,就转头走了。
黄单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心里有一丝怪异划过,却不清楚由来。
中午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菜了。
黄单站在屋里发愣,原主身上没卡,家里给他打不了生活费,每次都要去那个亲戚的住处,明明不是白白要钱,家里会往亲戚那儿打钱,或者亲自过来时再给,他还是要低声下气。
所以原主省吃俭用,能不去就不去,尽量撑到爸妈来看自己。
小炉子和锅碗瓢盆是原主跟同桌合伙买的,林茂作为新室友,沾了一点光,那部分的钱不用出了,不过烧炉子用的煤,一天两顿的饭菜钱都是平摊的。
林茂家里比原主家里还穷。
没菜就算了,连原主从家里带来的那瓶腌辣椒都吃光了。
林茂说,“我去沈良那儿看看。”
黄单在屋里转悠,听到隔壁传来林茂的喊声,他就带上门过去了。
大半颗大白菜用开水炖了,丢进去一小把干辣椒,味道差了就靠辣味,不然不下饭,三个男生就着白饭吃,一人吃了两大碗。
黄单边吃边哭,辣的。
林茂跟沈良边吃边看他哭,看神经病似的。
一顿饭在黄单的哭声里结束了,他丢下碗筷出去擤鼻涕,在外面的水池那里拧开水龙头洗脸。
楼上就这一个水池,黄单从原主的记忆搜索到了一个事,夏唯每天都提着痰盂过来倒尿,被原主撞见了好多回。
没办法,这一片幽深的巷子里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先不说里面就一条长池子,几天才冲一次水,周围经常没地儿下脚,从这里到那儿的距离有点远了,去倒个尿还得拐好几个小巷子。
夏唯自己不做饭,但是原主,林茂,沈良三人要做的,包括那个男大学生,他们不但要在水池里刷牙洗脸,还要洗菜洗碗,很随便。
黄单没多待,抹把脸就离开了。
下午画室里的人都知道了黄单吃饭哭成傻逼的事,因为林茂那嘴上装了个大喇叭。
黄单不在意,画室里的画板画架多,他这只是刚来,后面磕磕碰碰是少不了的,疼哭也是没法避免的,到那时其他人会更无语。
当事人没出声,周娇娇看不下去了,“林茂,你干嘛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男的就不能哭了?”
林茂正在喝水,直接呛到了。
周娇娇拍他的后背,“你这个长舌夫,活该。”
林茂,“……”
他不咳嗽了,就去问黄单,“娇娇为什么替你说话?你俩上午是不是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黄单说,“老师来了。”
林茂哼哼,“小子,你这招我小学就用烂了,非要转移话题是吧?咳咳,老师,不是,我那苹果反光画的有问题,正在看舒然怎么画呢。”
他低着头,话锋转的太猛,咬到了舌头,疼的眼睛都湿了。
张老师说,“你那画纸上连块颜色都没有,哪儿来的苹果?被你吃掉了吗?”
林茂飞快的瞪一眼嘲笑的周娇娇跟沈良,他嘀咕,“早知道就跟夏唯一样,下午在房里睡大觉了。”
张老师不咸不淡的说,“想睡觉容易,你去把自己的画具收了,现在就离开画室,想怎么睡怎么睡。”
林茂灰溜溜的到自己的位子上做好,规规矩矩的起线稿。
五点不到,白马网吧门口,几个年轻男女在那儿碰面,走在前面的是一对俊男美女,很养眼,也很般配,不知道的会把他们当成一对情侣。
几人里面,黄单是唯一一个外地的,不合群,他也不喜欢网吧里浑浊的空气,嘈杂的氛围,但是为了接触和任务有关的人,他必须要硬凑上来。
白马是周围所有网吧里面环境最好的,除了跟其他网吧一样的小房间,还有四人,俩人的豪华包间,里面有沙发,电脑配置要好一点,适合情侣,朋友来玩。
夏唯虽然没说,但她是想跟陈时去俩人包间的。
陈时没那想法,跟大家伙去了小房间,夏唯只好跟过去了。
小房间里有几个人在玩,乌烟瘴气的,黄单坐在角落里,左边是墙壁,右边是陈时,从他那边往右,是夏唯,林茂和沈良。
陈时开着电脑,“你们老师查出来结果了吗?”
夏唯摇头说,“没法查。”
陈时后仰一些,坐姿随意,他解开衬衫的一颗扣子,“画还在吗?”
夏唯说,“我用手机拍下来了。”
她翻出照片递过去,“就是这样的。”
不是画画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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