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听他说话,手里的铅笔没画几笔,冻的手指都僵了。
齐放把书放屋里,他没一会儿就又出来了,兴致勃勃的站在黄单旁边看他画画。
黄单听齐放说什么亮部暗部,他的眼底闪了闪,“你会画画?”
齐放咧嘴,“我不会,我姐会,她画画的时候,我都在边上看着,知道一些。”
黄单随口问道,“你姐是学画画的?”
齐放说是啊,“她从小就喜欢画画,每一本课本上都画了卡通小人,后来就报考了美术专业,她的梦想是当一名自由画家,走到哪儿画到哪儿。”
黄单哦了声又问,“你姐工作了吗?”
齐放说还没,“明年毕业。”
黄单若有所思。
明年毕业,那现在就在读大四,“在实习单位?”
齐放似乎改变了主意,不想再跟黄单聊自己的姐姐,就把话题岔开了,“那个陈时呢?去画室了?”
黄单说,“他在屋里。”
齐放两只手都放在大衣的口袋里面,“我隔壁的沈同学没回来?他把我的水瓶借走了还没还我。”
黄单说,“他出去了。”
“我看他这些天忙的很,不过你们马上就要考试了吧,那什么单招挺重要的。”
齐放打了个喷嚏,下巴往大衣领口里面缩,“话说回来,你干嘛在院子里画画,不怕感冒?”
黄单是为了等他。好在有一点收获。
风大了些,齐放回屋里去了,黄单冷的不行,也待不下去,搬了椅子离开。
晚上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充满柔情蜜意。
黄单无精打采的缩在被窝里。
陈时弄的晚饭,一锅青菜瘦肉粥,他冒着风雪去菜市场买的肉,切成小肉丁丢进锅里,剩下的等吃完晚饭放盐炒了装起来,明天再炒菜吃。
忙活了一阵,陈时从院子里打了水进屋,头上衣服上都是雪,他边拍边说,“赶紧起来,再不吃,锅里的粥要闷成饭了。”
黄单在被窝里穿上毛衣毛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炉子旁边。
陈时揭开锅盖,“看看看看,粥都成饭了,叫你起来你偏要赖在床上!”
黄单不在意,“饭就饭吧,能吃就行。”
陈时哼笑,“你倒是不挑。”
黄单说,“没的挑。”
陈时的面部抽搐,这话是不假,就这环境,要是还挑,就是脑子缺根筋,他去拿大碗装了粥给少年,肉丁几乎都在里面。
黄单吃两口,味道还不错,他见陈时碗里有辣椒,听对方吃的声音很脆,就忍不住夹了一块到嘴里,“好辣。”
陈时的眼神一暗,“舌头缩回去。”
黄单的舌头伸的老长,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陈时把那截舌头咬||住了。
黄单的嘴里发出唔声,疼的他哆嗦,碗差点没拿稳。
陈时捏他的下巴,把流出来的唾液擦掉,“吃个辣椒也哭,真拿你没办法。”
黄单哭着说,“太辣了。”
陈时看少年哭,浑身的血液就往一个地儿涌,他咕噜吞咽口水,试图用拽卫生纸来转移注意力。
黄单当着陈时的面儿擤鼻涕。
陈时也不嫌,看多了,他把少年碗里剩下的小半个辣椒夹嘴里,眉头皱了皱,“怎么这么辣?我吃了好几个辣椒都没事。”
黄单把卫生纸丢垃圾篓里,“有的辣,有的不辣。”
陈时辣不辣的也听不进去了,满心满眼都是少年,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嘴唇红润,泛着水泽,好可爱,想要咬一口,他吞口水,“你把眼睛闭上。”
黄单闭上了。
唇上一软,他微张嘴,让对方进来。
陈时把人给咬||哭了,还不够,他想再狠狠的欺负欺负,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原来书上说的没错,接||吻|真能上瘾。”
黄单的嘴巴被咬||破了,哭的满脸都是泪,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陈时在边上拽递卫生纸,“哥哥我硬了,你说怎么办吧?”
他发誓,说这句话真的只是打个嘴炮,绝对没有龌龊的心思,五指姑娘已经准备进入战场了。
等到陈时的三魂六魄全都归位,他才爽的长舒一口气。
什么烟都比不上,过去的半个多小时才是真的快活,天知道陈时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没有在刚被少年亲的时候就放下武器投降。
不然准被笑死。
黄单出去漱漱口,带着一身的雪回来,把冰冷的手塞进陈时的胳肢窝底下捂捂,声音里还有哭腔,“到你了。”
陈时被冰的打了个冷战,听到少年的话,面部肌||肉就抽搐了一下,在这儿等着他呢,“行行行,给你亲给你亲。”
十分钟不到,黄单就躺着了,四肢无力,仿佛刚跑下来八百米,想睡觉。
陈时撩开少年额前汗湿的发丝,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张舒然,等你到十八岁,我们就玩火柴人的游戏好不好?”
黄单昏昏入睡,“好。”
片刻后,黄单在床上蹭蹭,手伸到衣服里抓抓后背,“我身上痒,想去洗澡。”
陈时靠在外侧的床头点了根烟抽,手里拿着睡前读物,英语课本,“明儿去吧,我也要洗。”
黄单问道,“多少钱一个人?”
陈时说三块钱。
黄单说,“贵。”
陈时把烟灰弹到地上,“这附近就一个澡堂。”
黄单想了想说,“齐放有宿舍的,要不我们去他宿舍洗?”他是想看看齐放的同学,指望打探到一些信息。
陈时看齐放特不顺眼,“我宁愿花六块钱,也不想找他。”
黄单把被子拉拉,留着一个脑袋在外面,让陈时给自己抓背。
陈时抓着抓着,就把睡前读物丢到床尾去了,他掐了烟躺进被窝里,往暖呵呵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闹钟响的时候,黄单跟陈时还在床上窝着。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陈时才掀开被子的一角下床,他套上粗毛衣,拿了外套穿上,就去拽牛仔裤,把拉链一拉,坐在床头穿棉袜,“你还不起来,要睡到什么时候?”
黄单探出头,睡眼惺忪,“雪还在下吗?”
陈时拨开窗帘看看,说下着呢,“你那个鞋开胶了,里面都湿了,在炉子上没烘干,今天穿我的,大了一点点,给你颠了面鞋垫。”
黄单打哈欠,“水龙头有没有结冰?”
陈时穿好袜子,就从床底下拿了双棉鞋,“不知道呢,待会儿出去看看,要是结冰了也没事,昨晚我睡前打了两桶水,够用。”
他站起来,少年还在床上,“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去外面捏个雪球给你洗脸。”
黄单说,“你先去刷牙洗脸,别管我。”
陈时耍起无赖,“不行,我要你跟我一块儿刷牙洗脸。”
黄单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
陈时看出他那动作的意思,心砰砰直跳,“干嘛?”
黄单说,“抱。”
陈时瞪着对自己撒娇的少年,撒就撒吧,脸都不红一下,还是那副认真的样子,厉害了,“多大的人了,起个床还要抱?我不都是自己起来的吗?”
话是那么说的,他却弯腰凑近,将双臂穿过少年腋下,把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79。他们没有脸
水龙头里面的水出不来。
陈时说是水管结冰了; 他懒的弄,就跟黄单一人端着一个塑料杯子; 蹲在屋檐下刷牙。
黄单往嘴里倒一口温水; 咕噜咕噜几下吐到雪地里,“你用冷水漱口; 对牙齿不好的; 时间一长; 会出现牙龈萎缩,牙齿松动的迹象。”
陈时边刷牙边说,“习惯了。”
黄单蹙眉; “这个习惯要改; 以后跟我一起用温水,不要等还没老的时候,牙齿就坏掉了。”
陈时呸地吐掉牙膏沫子,他啧了声; “还没成年呢; 就管这么多。”
黄单说; “你喜欢我管着你。”
少年说的斩钉截铁; 是在认真的陈述事实; 陈时蹲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起来,他搓搓牙; 转头回了屋里。
黄单在拿毛巾; “过来洗脸。”
陈时大咧咧的走近; 他弯下腰背,突然就往少年的脖子里吹口气,微凉的手也钻了进去。
黄单缩脖子,“冷。”
陈时没把手拿出来,指腹蹭着少年温暖光滑的后颈,“从哪儿看出来的?”
黄单明白他的意思,“那不重要。”
陈时用另一只手扣住少年的细腰,把人往身前一捞,哼哼笑道,“小样儿,学会跟我耍嘴皮子了啊。”
黄单摸摸陈时冒着青渣的下巴,又去摸他的那枚喉结。
陈时一把抓住少年的手,他眯起了眼睛,像一头成年不久的兽类,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欲||望已经在眼底沸腾,“不知道早上的男人都很饿吗?”
黄单说,“抽屉里有零食。”
陈时的额角一抽,凑近用牙齿厮||磨少年的耳朵,委屈的阖了阖眼帘,“装傻是吧,回回都是这样,撩完哥哥就不管了,你怎么这么坏呢?”
黄单,“……”
他把毛巾放回绳子上面,转过身去搂陈时的脖子,把人拉下来一些,唇凑上去。
陈时弓着腰背,头低着,粗鲁急切的缠上少年,在他的嘴里肆意妄为。
黄单把口水吞下去,满嘴都是薄荷味儿,他说早上不亲了,来不及的,之后就把手放进水里,等手不凉了才去碰陈时。
这个小细节落在陈时的眼中,甜如蜜。
少年喜欢着自己,很喜欢,巧的是,他也喜欢少年,多好啊。
陈时以前没跟谁亲近过,关系好的男生是哥们儿,女生就是朋友,打闹说笑可以,也仅仅如此,拥抱,牵手,接||吻,同睡一个被窝,忍耐,讨好,付出,纵容,很多个第一次都给了少年。
说起来,这人是他的初恋啊。
一道白光乍现的霎那间,陈时不由自主的把那句话从嘴里蹦了出来,说完就想咬舌自尽,这么纯的话,真的是他说的?
黄单去拿卫生纸擦手,又拿水瓢倒水在旁边洗洗,瞥了眼身旁人微红的耳根子,“你也是我的初恋。”
陈时又硬了,他最看不得少年认真的样子,“真的?”
黄单点头。
陈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又一次没管住嘴巴,这次说的是胡话,特欠揍,“听人说初恋结不出什么美味的好果子,只是尝个涩味儿,会涩到骨子里去,等那味儿淡了,初恋也就丢了。”
黄单掀起眼皮,“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喜欢听。”
陈时自己很后悔,他低头看着少年,不确定的口吻,“你在生气?”
黄单说,“嗯,我在生气。”
陈时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他还是第一见少年生气,没有发火,骂脏话,歇斯底里,更没有无理取闹,撒泼,情绪起伏都不是很大,真是个怪人。
这么怪的人,竟然给自己碰到了,还喜欢上了。
陈时抿了下薄唇,一副认错的姿态,“那你想把我怎么着?是要罚我去雪地里打滚,还是罚我跪搓衣板?”
黄单说,“手伸出来。”
陈时照做。
黄单在他的手掌心拍了一下。
那一下其实不重,却像是拍在了陈时的心上,有点儿疼,他皱了皱眉头,长了记性。
陈时看少年卷起袖子洗手洗脸,露在外面的两截手臂白皙细瘦,他摸过,滑溜溜的,也看过,没什么汗毛,“你真像女孩子。”
黄单挤干毛巾盖在脸上,声音嗡嗡的,“我不是。”
陈时坏笑着捏他一下,“知道你不是。”
黄单被捏的抖了抖,他突然拿开脸上的热毛巾,“听见了吗?”
陈时嗯哼,“什么?”
黄单二话不说就把毛巾往脸盆里一丢,打开门跑出去。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
陈时拍拍身前溅到的水,他跟在少年后面,见对方站在隔壁的屋子门口,眉毛就上扬几分,脚步迈过去,低着声音问,“你上这儿做什么?”
黄单盯着门,“里面有喊声,我听到了,可是我敲门却没反应。”
陈时把手抄进灰白色的外套口袋里面,他深吸一口气,脚就踢了上去,那声响一下比一下大。
门打开了,沈良的身影出现,他看看黄单跟陈时,“踢我的门干嘛?有事?”
黄单不答反问,“你没事吧?”
沈良一脸不明所以,“我能有什么事?”
黄单沉默的打量起来,沈良的脸色发白,鬓角跟额前的碎发都是湿的,出了很多汗,而且说话时的气息是喘着的,掩盖不掉,“我听到了你的喊声。”
沈良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哦,那个啊,我做噩梦了。”
黄单没想到是这个说法,他半响没出声。
倒是旁边的陈时开了口,“都这个点了还在睡觉,能不做噩梦吗?”
“没法子,我那被子潮了,大半夜被窝里都没什么热气,把我冻的要死,早上才暖和起来。”
沈良打哈欠,擦了擦流出的生理性泪水,“上午我就不去画室了,老师要是问起来,你们帮我说一声,就说我要临摹。”
门在黄单眼前关上,他往里看,透过越来越窄的缝隙看到掉在地上的被子,衣服,还有凌||乱的床。
他微愣,沈良那声大喊,真是做了噩梦,自己吓到了?
陈时拉着少年回他们的家,门关上的同时是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和提醒,“张舒然,我再跟你说一遍,人各有命,别多管闲事,没好处。”
黄单没回应,他在心里问道,“陆先生,陈时是人是鬼?”
系统,“你有答案。”
黄单默了。
他确实有,摸过亲过抱过,每天同床共枕,扭个头转一下身子就会碰到一起去,那么近的距离,什么都能感觉的出来,“陈时已经第二次跟我说那句话了。”
系统,“哪句?”
黄单说,“人各有命。”
系统,“活在这个区,觉悟高一些不奇怪。”
黄单说,“只是觉悟这么简单?”
系统,“那种觉悟一点都不简单,有的人做了鬼都没有想明白,还在怨天尤人,困在怨恨里面出不来,只想着报仇,忘了去投胎。”
黄单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系统,“黄宿主,对于这次的任务,你有目标了吗?”
黄单说还没有,“我会抓紧时间的。”
系统,“有问题可以随时跟陆某联系,私事除外。”
黄单叹口气。
陈时弹他的额头,“又叹气,你知不知道叹气会影响运气?”
黄单问道,“会吗?”
陈时说会,“有句话叫一叹穷三年,人叹气,消极,郁闷,低落等负面情绪就会出来,周围的磁场会发生变化,运势也会跟着改变,往坏的地方走。”
黄单思索几瞬,“听起来有一两分道理。”
陈时,“……”
黄单看他收拾墙边的画具,“你的画板是旧的?上面有很多字,还有卡通画。”
有什么水冰月,犬夜叉,流川枫,樱木花道,路飞……挺多的,全身,半身,人头的都有。
陈时把画板上的胶带撕下来,“高二的时候画室里的老师给的,说是以前的学生留下的,我看没坏,就拿来用了,上面的字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丑的要死,画还行,勉强过的去。”
黄单靠近点,说话时看着陈时的脸,“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