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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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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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时看了就乐,“小样儿,藏的还挺隐秘啊。”

    他突然又不高兴起来,“张舒然,我想你想的厉害,就亲亲大头贴上的你,好几张都被我亲模糊了,你这大头贴怎么这么新,是不是一次都没拿出来亲过?”

    黄单说,“大头贴脏。”

    陈时的脸一黑,下一刻就听到少年说,“我想你了,就会画你,画完了再擦掉,有时候一天能画好多次。”

    心跳漏了一拍,又疯狂跳动起来,陈时觉得他刚才听到的,就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以至于他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在把那句话刻在心里。

    黄单看陈时一动不动,就推推,“怎么了?”

    陈时没说话,只是沉默着一把抱住少年,力道极大,想把人往身体里塞。

    黄单默默给他抱,疼了就忍,忍不住就哭。

    俩人在小旅馆里抱了很久,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的,一个是疼的,一个是不舍,思恋真他妈的痛苦。

    黄单把人送上车,自己赶紧回了学校上课。

    倒计时终于进入最后的一个月,紧张的气氛被高三生们凝聚成一根麻绳,上面滴滴答答的滴着汗水。

    黄单除外,他趴在桌上折星星,其他人觉得他连班级前十都没有,就已经膨胀了,这时候不赶紧复习,竟然还折那小玩意儿。

    这事传着传着,就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班主任又把他叫去了办公室,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走动。

    “你的专业课考的那么好,文化课也很不错,马上就要高考了,别的事你先放下,等高考结束再谈也不迟。”

    黄单说,“我知道的。”

    班主任在心里长长的叹气,现在的这个学生太乖了,要是班上的那些捣蛋鬼也能这样,他起码能多活好几年。

    “那就这样,你回教室吧,课业上面有什么不懂的,就私下里找老师问问,我就不强调接下来的二三十天有多重要了。”

    黄单不折星星了,他开始画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脸。

    上次陈时来过,其他人知道他是黄单的哥哥,甭管是亲的,表的,堂的,还是认的,总之是个哥哥。

    黄单有一天换了个人脸,他只是一时兴起,可等到他把那人脸配上齐放的发型,以及身形上面,竟然很适合,一点都不突兀。

    想到了某种猜测,黄单手里的铅笔掉到纸上,他拿起来转了几圈,藏在毛线团里面的那根线被他拽住了。

    黄单把速写本翻到另一页,快速画了齐放,没有络腮胡的他,面部轮廓一下子就明朗起来,同样是刀削的眉毛,眼皮也是内双,眼睛的形状偏长,眼尾的弧度往下走,眉眼带着英气。

    只是跟林茂被换的人脸有一点点不同,除了眉毛里没痣,五官略有细微的差异,还少了些正直和善良。

    平时齐放蓄着络腮胡,别人跟他说话时,注意力都会放在他的络腮胡上面,很难去留意他的眉眼。

    顿了顿,黄单握住铅笔,在齐放右边的眉毛上画了一颗痣。

    原来是这样……

    黄单盯着画上的人,大脑飞速运转,把前后的线索全都抖了出来,用最短的时间把无用的剔除,剩下的全都清晰起来。

    同桌胡娟睡了一觉,她揉着酸麻的手臂,随意瞥一眼后就咦了声,“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黄单的神经末梢骤然一颤,“在哪儿?”

    胡娟说她想想,“不行,舒然,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黄单让她再想想。

    胡娟看黄单那么认真,心想事情可能很严重,她就接着想,上课了想,下课了还在想。

    到了第三天,胡娟上着课,她突然啊了一声,“舒然,我想起来了!”

    讲台上的屋里老师正在写着公式,粉笔头断了掉在他的皮鞋上,班上鸦雀无声。

    那堂课是胡娟顶着张通红的脸站着听完的。

    黄单跟她道谢,下了课就去找班主任请假,连宿舍都没回,直接问班主任借的几十块钱,跑到学校门口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辆车。

    市里的xx医院住院部,黄单挨个病房的敲门找,他在里面那间找到了人,光看背影就知道没找错。

    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人,齐放在拿毛巾给他擦手,以为是护士,就说,“我爸刚才又动了一下眼皮,你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身后只有脚步声,没有回应,齐放意识到不对,他扭头,看到来人后眼睛微微一睁,“张舒然,你怎么在这?”

    黄单站的位置在病床和门口中间,“你爸爸还好吗?”

    齐放放下毛巾,“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他是个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

    他笑了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别说是巧合,我看你满头大汗,明显是奔着我来的。”

    黄单看过去,“记得你之前在院子里跟我说过,你说你有一个姐姐,从小就很喜欢画画,还说她快毕业了,梦想是当自由画家,走到哪儿画到哪儿。”

    齐放还在笑着,只是不说话。

    黄单说,“齐放,你没有姐姐,你有一个哥哥,我都知道了。”

    齐放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你知道什么?张舒然,别在我爸这里说一些奇怪的话,会打扰到他休息。”

    话落,他放下脸盆站起来,越过少年往外面走。

    黄单转身跟上去,停下来时,已经在一块空地上,周围都没有人。

    齐放面朝着黄单,视线落在他的校服上面,“真没想到你在大关高中上学。”

    黄单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一张上面是没有络腮胡的齐放,一张是换掉林茂的人脸,“我来这里,是为这个。”

    他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齐放,我说的知道了,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齐放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的络腮胡还在,跟之前没什么区别,眼睛里的东西却截然不同,“哦,说说看。”

    黄单指着那张人脸,“这是你哥,你怕被夏唯林茂沈良他们三个认出来,所以才留了络腮胡。”

    “有了络腮胡,会给人在视觉上带来一些干扰。”

    齐放摸了摸络腮胡,“张舒然,你是不是快高考了,压力太大,脑子出什么问题了?我留络腮胡,纯碎就是有个性,好玩儿。”

    黄单没说废话,他把周娇娇说的水库一事提了出来,在那一瞬间,对面的齐放就变了脸色,眼神也变的可怕起来,像厉鬼,那里面是滔天的恨意。

    等到黄单提起那个少年不是救人,是挑水自杀时,齐放掐住了他的脖子,狰狞着吼,“不是自杀,那不是自杀!”

    黄单故意激怒齐放,效果很好,他的呼吸困难,挣扎着去掰脖子上的手。

    齐放用力掐着,牙齿都在打颤,嘴里重复着那句“不是自杀”

    黄单断断续续的说,“对……他不是自杀……他是为了救三个孩子……是那三个孩子撒谎……他们撒谎……”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

    黄单蹲下来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眼泪也因为疼痛流了一脸。

    “该死,都该死!”

    齐放已经失控,发了疯,近似癫狂,在他还没长大的时候,这个世界的黑和白就混在了一起,让他觉得丑陋,也恶心。

    “我哥救了那几个人,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救那么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我哥在水里挣扎,一个都没伸手拉他一把,一个都没!”

    “我哥人都死了,他们为了自保,不但没有感恩之心,还反过来说我哥是自杀的,全他妈的都是一群畜生,垃圾……”

    黄单一个劲的哭,脖子太疼了。

    他听到齐放的吼声,愣了愣,那个少年已经死了,齐放是怎么知道真相的?除非……

    少年死后,齐放见过他。

    齐放瞪着地上哭泣的少年,他觉得好笑,自己没哭,这人在哭什么,“张舒然,你是怎么发现的?”

    黄单站起来,他擦擦眼泪,“我闲来无事,就在本子上画画,先画了有络腮胡的你,等我把你的络腮胡擦掉,把你跟林茂当模特那次被换掉的人脸一对比,觉得相似,就猜到了一些事。”

    “碰巧的是,我同桌的奶奶住院,就在你爸的旁边,她见过你。”

    齐放的脸皮古怪的动动,像是在克制着什么,问的话很突兀,“你已经见了周娇娇。”

    黄单没否认,“嗯,听说了很多事。”

    齐放抹把脸,背过身去了。

    黄单见他不说话,就自己开了口,一半是实情,一半是试探,“你哥出事后,你的心里一直就有怀疑,但是又无能为力,直到你哥托梦给你,说他要走了,你不想让他走,是你用了法子招魂,知道了你哥当年的事,了解事情的真相。”

    “所以你考进了农大,搬到那一层,跟沈良,夏唯,林茂他们三个住在一起,你夜里弹吉他,是在安抚你哥的魂魄,他在你的身体里面。”

    齐放笑了声。

    黄单的眉头动动,还不确定最后那个是真是假,他继续说,“你去过画室,画上的人脸是你跟你哥一起做了手脚。”

    这也是试探跟猜测。

    陆先生说这个区的鬼各有不同,少年不能出现,做不了什么事,或许需要一个媒介,一个器皿之类的东西。

    所以说,那件事算是两个人干的,答案是两个。

    齐放又笑了声。

    黄单绕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齐放也不躲,“对,我去过画室。”

    他笑着,眼泪不停往下流淌,“张舒然,你打算怎么着?把我交给警察吗?再告诉他们,这世上有鬼?那三个垃圾是鬼复仇?别逗了好吗,没有人会信的。”

    黄单拿出剩下的纸巾。

    齐放不领情,伸手给挥开了,“那个王琦,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查沈良吗?结果呢,他查到了什么?他连当年水库的事都没查到!”

    “没用的,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太可怕了,张舒然,你说人心怎么就那么可怕呢……”

    黄单喊他,“齐放。”

    齐放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他抹把脸,眼睛猩红一片,“你知道吗,我哥的学习成绩很好,因为太喜欢画画了,所以才学的美术,他性格开朗,人缘也好。”

    “要是我哥没有出事,他会在大学里面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有一个女朋友,一群好哥们,他会认真写论文,准备答辩,他早就规划好了未来……”

    说不下去了,齐放嚎啕大哭。

    黄单的手指微动,抬起手臂拍拍他的后背。

    齐放哭着问,“张舒然,我哥救人,他错了吗?”

    黄单说,“没错。”

    齐放听到这个答案,嘲讽的笑起来,“那他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结局?”

    黄单想说人各有命,但那四个字是不能说的,太无情,也太冷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问题涉及到人性,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齐放说,“不知道是吗?我也不知道,要是换成我看到有人落水,我也会跳下去救的,哈哈哈哈哈,我也会救,他妈的,为什么会那样……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又笑,笑的前俯后仰,鼻涕眼泪糊一脸。

    黄单看着齐放笑,觉得那笑声凄凉,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齐放不笑了,他说,“张舒然,我哥走了。”

    黄单说,“他去投胎了。”

    “是啊,投胎去了。”

    齐放的肩膀抖动,“我跟他说,下辈子不要再做好人了,别人就是倒在他的面前都别停下来,你猜他怎么说的?他那个傻逼说不能见死不救,真是个傻逼,命都没了……”

    黄单叹口气。

    “要不是我强行留他在人间,费尽心思让他产生怨恨,他是不会报仇的,他清醒了以后还教导我,叫我放下仇恨,好好上学,他总是这样,明明只比我大三岁,却要装大人。”

    那天齐放说了很多话,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把积压在心里的那些痛苦全都倒了出来。

    黄单知道齐放的哥哥出事后,家里就被压抑的氛围笼罩,他爸在一次上工的时候精神恍惚,从楼上摔了下来,一躺就是几年,直到现在都没醒。

    齐放的妈妈也病倒了,积蓄都用在了他爸的医疗费上,他妈妈就拖着身体,拖到今年年初走了。

    一个家没了。

    尽管齐放脸上的络腮胡还在,却把他这个年纪的一面展现了出来,他真的只比夏唯他们大一岁而已。

    “张舒然,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让我哥报仇?我他妈的应该说服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放过活着的人,让他们好好活着?可是他们配吗?我给过机会的,是他们没有要!”

    “呵,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就是这样,人一死,什么都没了。”

    黄单听齐放说,一次都没打断,知道到最后分开时才问了句,“你哥叫什么?”

    齐放说,“齐正。”

    黄单又问,“哪个正?”

    齐放说是正直的正,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在意黄单会不会把事情告诉警方。

    “正直善良……”

    自言自语了一句,黄单把这个名字记下来了,他回学校的路上就联系陆先生,下一秒,任务屏幕就出现在他面前,他在下方填了齐放奇正的名字。

    系统,“黄宿主,任务已完成,你该离开时,就会离开。”

    黄单说,“知道的。”

    在那之后,黄单就跟普通的高三生们一样,被时间的大手用力推着迈进黑色六月,来不及回头,也来不及喘口气,就已经迎来了高考。

    考完最后一门,黄单就收到了陈时的电话,“考完了。”

    “嗯。”

    陈时在那头说,“先回去洗个澡,睡到自然醒,然后找个机会跟你爸妈说你要出来打工,就在h市,很近,一天很多班车,学校有事也能及时回去。”

    黄单说,“好,听你的。”

    一星期后,黄单坐着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去了h市,他刚下车,就有一双手臂接住了他。

    黄单站稳身子,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陈时,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成年了,我们做吧。”

84。他们没有脸

    黄单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抵达w市; 明天统考; 车站里穿梭着不少青春飞扬的身影,个个背上都背着黑色画袋,手里提着五颜六色的工具箱,青涩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步履或坚定或懒散。

    他没做过多的停留,找了旅馆就住下来。

    陈时的电话打来时; 黄单刚洗完澡,准备捧着路上打包的香菇青菜盖浇饭吃; 他把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中间,“喂。”

    那头很安静,陈时在屋子里,“在吃饭?”

    黄单掰开了一次性筷子; 把上面的毛刺给拔掉,唯恐不小心弄破了嘴巴上的伤口; 他说准备吃; “你吃过了?”

    陈时懒懒的回应,“没呢; 晚点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热。”

    黄单扒拉着香菇吃,听着他随便的语气; 眉心蹙了蹙,嘴里问了别的; “下午老师有说过什么吗?”

    陈时说没说什么; “就是让我们再按照考题画一张; 把那几样东西重新组合一下……张舒然,你吃什么好东西呢,我听到你砸吧嘴了!”

    黄单说,“香菇青菜。”

    他顿了顿,“太油了,味精也多,没你烧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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