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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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 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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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父也附和着说,“儿子,把小季放下来吧,他那个姿势会不舒服。”

    说完了,他就跟老伴一起屏住呼吸,希望儿子能走出来。

    儿子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就这么栽趴下了。

    几分钟后,陆匪抱着青年的手臂垂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个保镖上前,一边一个将雇主钳制。

    陆匪严重脱水,这几天都在自毁身体机能,他挣扎几下就昏死了过去。

    等到陆匪醒来,爱人已经埋在了地底下,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

    从那以后,陆匪就再也没有露出绝望的表情,他的生活又变的忙碌,吃在公司,住在公司,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在消耗生命力,不想活了。

    春去秋来春又回,一年在弹指间结束,新的一年在弹指间到来。

    如果没有值得停下脚步的人和事,一年就是两个字而已。

    章一名去公司找陆匪,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看他,“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过了四年多。”

    陆匪把文件整理了丢一边,“有案子?”

    章一名说没有,他喝了口咖啡,自嘲的笑笑,“去年我不是中了一枪吗?腰伤到了,我爸明着还让我继续在局里干事,暗地里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就是个废人。”

    陆匪说,“他是为你好。”

    “我知道。”

    章一名放下杯子,手撑着额头,“可是我有手有脚,让我当一个废人,这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陆匪深坐在皮椅里面,面部被烟雾缭绕着,神情模糊不清,“有人照顾不好吗?”

    章一名说什么好的,他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小季……”

    话声戛然而止,章一名差点咬到舌头,真他妈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他僵硬的笑,“抱歉。”

    陆匪面不改色,似乎那个姓跟称呼已经让他陌生,记不得了。

    章一名看老友这样,心里不但没松口气,反而更担忧,他沙哑着声音,“陆匪,有什么都别憋在心里,会憋出问题的。”

    陆匪对着烟灰缸弹弹烟身,轻描淡写道,“我能有什么要憋着的?”

    章一名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吧,挺久没凑一桌了。”

    陆匪揉眉心,“今晚不行,我有饭局。”

    “那算了,下回吧。”

    章一名拍拍老友的肩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安慰的话在当年显得苍白,如今更是可笑。

    存在过,就一定会刻下印记,不能抹去,只能交给时光啃噬。

    同年四月里的一天夜里,陆匪接到了一通电话,章一名打的,他在电话里说,“陆匪,我没爸了。”

    陆匪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

    章一名语无伦次,说他爸摔了一跤,脑溢血没抢救过来,“他晚上还跟我说好了,明天要给我做几个菜让我尝尝鲜,怎么这么突然?陆匪,太突然了,我……我像是在做梦……”

    陆匪坐在床头,耳边是章一名的哭声,他摸到烟盒甩出一根叼住,拿了打火机点燃。

    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戒烟,可如今没人管他了,就这么着吧。

    陆匪沉默着吞云吐雾,一根燃尽了又去点一根,他没有安慰章一名,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别人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堵住空荡荡的心口。

    那里空了就是空了,风雨冰霜都会占据每一个角落,唯独不见一寸阳光。

    每时每刻都有新生命降临在这个世上,伴随着期待跟欢笑,也有人离世,却只有痛苦跟泪水。

    地球一直在转动,不会因为谁降生,谁离开而停止一分一秒。

    13号那天,陆匪回国参加了章一名父亲的葬礼。

    天气恶劣,狂风暴雨在整个天地间游荡,墓园四周的树木疯狂摇摆,随时都会被拖拽着甩到天上去。

    陆匪身着黑衣黑裤,手拿着一把黑色雨伞,他的模样一如从前,没有缺鼻子少眼,也没有缺胳膊少腿,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寒潭里的一块冰石。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这话与其说是对章一名说的,倒不是是在跟他自己说。

    章一名没打伞,他双膝跪在墓碑面前,湿透的发丝贴着发白的面颊,身子被大雨冲刷的单薄无比。

    “是啊,还是要过下去。”

    章家掌舵人的死,让章一名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跟陆匪站在一起,就是一对被命运折磨的难兄难弟,俩人都才三十多岁,一个头发白了大半,另一个瘦的脱了形。

    当天晚上,陆匪跟章一名喝的大醉,他们喝酒的时候没有交流,是闷声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的,喝完了就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最亲的人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可无论今天多么难受,多么绝望,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落下,再升起,日复一日,就那么熬下去吧。

    会熬到尽头的,那时候生命也就终止了。

    九月一号的早上,天才蒙蒙亮,陆匪就离开了家,他给父母留了一张纸条,说他要去寻找大关高中,还说季时玉在班上等他。

    陆父陆母过来看到纸条,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儿子疯了,他跟那个孩子之间相差九岁,怎么可能是同班同学?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章一名接到陆父陆母的电话就赶了过去,他没有要叫人找陆匪的意思,而是说,“伯父伯母,陆匪这几年过的不人不鬼,他除了能呼吸,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你们就放过他吧。”

    陆父陆母老泪纵横。

    章一名的喉头发哽,他忍了忍,终究还是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以后我给你们当儿子。”

    安抚了两个老人,章一名坐在台阶上抽烟,他抬起头仰望天空,扯出一个沧桑的笑容,“陆匪,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爸妈,尽全力让他们晚年过的好。”

    一年过去,又是一年,章一名陪着老两口,再也没有见过陆匪。

    陆匪在哪儿呢?也许他已经死了,死在某个角落,孤独而又悲凉,又或者没死,正在满世界的去寻找他梦里出现的那所高中,高一105班,他疯狂的坚信着,只要他走进教室,就能看到坐在第一排的爱人。

    疯一辈子,比清醒着要好。

    ******

    黄单醒来还是躺在医院的小床上,只不过给他处理伤口的不是三哥,是个护士,他的眉心拧了起来,越拧越紧。

    护士抬头时满脸的错愕,“先生,你怎么哭了?”

    黄单紧闭着眼睛,泪水打湿了苍白的脸颊,他的嘴唇轻微哆嗦,声音沙哑,带着清晰的哭腔,“我很怕疼。”

    护士是实习生,她看青年哭的那么痛苦,心里就非常自责,连忙边道歉边放轻了手上包扎的动作。

    黄单安慰道,“跟你没关系的,你做的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护士的泪点从小就很低,这位极其漂亮的先生没有任何怨言,还在肯定她,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鼻子酸酸的,她深呼吸,专心继续包扎。

    “好了。”

    护士露出友善的笑容,“先生,伤口暂时不能沾到水,多注意休息,不要吃辛辣的食物,这条腿尽量不要使力过度,祝你早日康复。”

    黄单手撑着床坐起来,“谢谢。”

    护士提醒黄单去打破伤风,再去交钱拿消炎的药物,还给他指明了具体方位。

    两点半左右,黄单拖着受伤的那条腿走出医院,这么点路就让他疼的浑身冒冷汗,他打算开车回家躺着休息,不去参加聚会了,没心情,也没精力。

    只是一个晚上加大半天而已,做不了多少事,黄单却过了几辈子。

    每次彻底剥离任务世界回到现实世界,黄单都会去想,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重逢?他不知道。

    但同时也无法抑制的去期待着。

    万一还有后续发展呢?谁也说不准的。

    黄单的车还停在超市那边,他站在医院的出租车等候区,有些心烦气躁。

    不多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一个人影突然从黄单后面冲上前,丝毫不停顿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黄单漠然的扫了眼,就没有其他反应。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裹挟着细小的雪粒子,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已见苗头,很快就会跟大家打招呼。

    黄单把大衣的扣子扣上,一手提着装药的袋子,一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比冬雨还要冰冷。

    冽风肆虐而过,黄单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

    又有出租车来,这次没人插队,黄单坐进后座,他报了地址就打喷嚏。

    司机是个话唠,车子开出医院后他就开始找话聊。

    “小伙子哪儿人啊?我看你气色不怎么好,病了吧?哎!别开窗户啊,我这暖气开着呢。”

    黄单的鼻端飘着一股子塑料味,混杂着皮革的气味,那里头还有烟味,他说开一点透透气。

    司机以为黄单晕车,怕他吐在车里,就随他去了,“天气预报不准的,上午还有太阳的,下午就变天了,出门还是要穿厚实些好。”

    黄单无心交谈,敷衍两句就闭口不言。

    等红绿灯时,司机边听电台节目边叨唠,说什么这年头有车的不好好开车,走路的不好好走路,出门在外,脑袋挂裤腰上了。

    “小伙子,你好点了没?把窗户关上吧,我这暖气开着都不起作用了。”

    黄单把一小半的窗户升上去,逼仄的空间里,气味瞬间变的混浊。

    要过的那条路出了车祸,司机不得不绕路,提前跟黄单知会了一声,省的误会是他故意绕着走的。

    黄单随口问,“车祸严重吗?”

    司机转着方向盘,“挺严重的,听报道说是五六辆车追尾了,就在高架桥下面。”

    黄单,“哦。”

    他不再多问什么,却没法阻止前头的司机。

    “好在没出人命,都是磕破头,撞到胳膊腿之类的外伤。”

    司机咂嘴,“这开车的时候,就不能接打电话,不能犯瞌睡,不能跟乘客聊天,得集中注意力,不然……”

    黄单出声打断,“大叔,你一直在说。”

    司机一张皱巴巴的脸登时尴尬起来,他咳了两声,安静了。

    黄单侧头去看车窗外极速倒退的景物,本就模糊,被雨水一冲刷,像是分解成了无数的小点点,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来,司机的声音响起,“小伙子,到了。”

    黄单问多少钱。

    司机说是四十六,“下小雪了。”

    黄单拉开大衣袖子看腕表,聚会是三点开始,现在已经是三点十分了,他从皮夹里拿了张一百的给司机。

    “整的?没有零钱吗?你等会儿。”

    司机一阵翻找,才凑齐零钱递过去,“慢走啊。”

    黄单下了车就一头栽进雪中。

    虽然是小雪花,可拍打到脸上时,那种寒冷依旧能让人冻的头皮发紧。

    黄单低着头避开一个个的行人,忍着疼痛往停车的位置走去,他走的快,感觉伤口渗出了血,越来越疼。

    坐进车里,黄单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拿出帕子擦拭额头,脸上,脖颈里的细汗,觉得自己这状态哪儿都不适合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黄单准备开车原路返回时,他又怪异的迟疑了,既然都从家里出来了,下午的时间也浪费了这么多,回去做不了什么,不如应约?

    要去吗?

    黄单后仰头靠着椅背,一下一下的揉着额头,不想去,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的电话,唯一还有联系的老同学在电话里说要在聚会上对女朋友求婚,希望他能过来,他答应了。

    进小区没走多久就莫名其妙穿越,结束后回来又接到老同学的提醒电话,叫他不要忘了聚会的事,对方看起来很在乎他能不能到场。

    唯一还有联系的朋友要求婚,希望他能去送上祝福,黄单把手放在方向盘上面,漫不经心的敲点几下,他正想着事,手机就响了,是当事人打过来的。

    那头的背景嘈杂,姜龙的声音夹在里面,拔高了许多,“黄单,你到哪儿了?没到饭店吧?聚餐的地点临时改了,我们刚转到那边。”

    黄单问道,“改了?”

    姜龙说改到学校旁边了,“宾馆定的是东边那间一见钟情,你记得的吧,我们打算先去学校里散散步,正好又下雪了,可以拍拍雪景,完了就去105班,现在不是放寒假么,教室是空着的,到时候班主任也会露面。”

    他的语气轻快,“想当年班主任出现在窗户那里的脸就是我高中三年的噩梦啊,哎黄单,我还记得你成了理科状元,他那热泪盈眶的样子,就跟自己儿子成了理科状元一样,他知道你会来,老高兴了,还说要问问你的近况。”

    班主任?黄单想不起来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他说,“求婚的事都准备好了?”

    姜龙在电话里笑,“那是当然,几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给我家笑笑一个惊喜呢,一定要来啊,我都跟大家伙说了,你敢不来试试!”

    黄单趴在方向盘上面,“大家都去了吗?”

    姜龙说对啊,破天荒的约上了全班四十五人,他又说还有一个没到,“不是我说,黄单,你们俩约好了的吧?”

    黄单一愣,“我们?”

    姜龙没好气的说,“对啊,不就是你跟陈越吗?”

    黄单对这个名字很陌生,“陈越是谁?”

    姜龙静了半天才嚷嚷,“卧槽你不是吧,你连他都不记得了?他可是当年出了名的混混头子啊,老在最后一排坐着,架着腿抽烟的那位大爷。”

    黄单蹙蹙眉心,混混头子,是那个人吗?他只是很随意的想了想,不当回事,“没印象。”

    姜龙唉声叹气,“正常的正常的,你都认不全班上的人。”

    他又洋洋得意起来,“嘿嘿,这些年就我还能联系上你,大家都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说是哥俩好,所以你必须来,不然兄弟我下不来台,很尴尬的。”

    黄单说,“我看一下导航。”

    姜龙翻白眼,“去自己的母校还要看导航,你真够可以的,下雪了你开车慢点,虽然希望你赶快来,但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咱不争分夺秒,那什么我没有陈越的联系方式,待会儿问问其他人有没有,那就这样,我先挂了,见面聊。”

    黄单把耳塞拿下来,他按按太阳穴,算了,还是去吧,早点回来就好了。

    前往学校的途中,黄单又接到了姜龙的电话,他把车停在路边后将电话接通,“怎么?”

    姜龙说有人已经联系上了陈越,对方出了点车祸,“说是头破了一小块皮,那小子的运气好到爆棚,现在也混出名堂了,不但在国外开公司自己当老板,还是黄金单身汉,一波女人在谈论他,好像他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收购案,又听说是为了心上人,说法五花八门,到时候聊起来了再细问问,挺多人等着套近乎呢。”

    黄单心不在焉,“那不说了。”

    姜龙说好,他在挂电话前喊了声,“黄单,陈越到了,就差你一个了。”

    黄单按断通话,手机在下一秒就响了,是宋闵打的,他有点意外,顿了顿才接通,“喂。”

    宋闵问,“到了吗?”

    黄单说变了聚餐点,“我还在路上。”

    宋闵说未来几天都有雪,晚上下大了不好回来,开车会不安全,“少爷,别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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