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拿过照片看,闭上眼睛都知道照片里的黄单站在哪个位置,他颇为感慨的说,“那时候的我是全班第一帅,妥妥的大帅哥,现在被岁月摧残成大叔了。”
黄单说,“我也成了大叔。”
陈越的面部抽搐,“这话说出去没人信,你还是美少年,我跟你站一块儿,就是哥哥弟弟,再过几年搞不好是叔叔侄子。”
黄单说,“你在老,我也在老。”
陈越抚||摸黄单的脸,触感跟当年一样的光||滑,压根就没区别,杀猪刀没往他身上使,特地避过了他。
黄单脸被摸的有点疼,“你轻点摸。”
陈越的呼吸微沉,把黄单压在书桌边亲了好一会儿,之后就抵着他的额头,想跟他玩顶高高,“做吗?”
黄单说,“不做。”
陈越弯下腰背咬他的耳朵,“那我怎么办?你不能不管我。”
黄单说,“我去找宋闵说话,你在这里解决一下。”
陈越不让黄单走,粗糙的手掌紧扣他在他的腰上,“你来吧,会快一点,我来的话,没有大半个小时是出不来的。”
黄单去把书房的门关上反锁,直接给陈越亲了。
陈越的手一直放在黄单的头上,时不时拿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面,一脸臊热的说,“难受就不亲了。”
黄单模糊的说不难受,他没一会儿就不亲了,“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错觉。”
陈越捞起黄单亲上去,他尝到了自己的味道,铁青着脸嫌弃的咒骂,还有点干呕。
黄单说,“我们是一个味道。”
陈越说不一样,“你是甜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黄单抬眼,“是吗?那可能跟近期的饮食有关,苦是普通现象,甜是极少数情况。”
他去卫生间漱漱口回书房,“我们出去吧。”
陈越说等会儿,他照片翻过来,拿手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复杂的英语单词。”
黄单一脸惊讶,“复杂?”
陈越比黄单更惊讶,“不复杂?”
当初他照着词典抄写到日记本上,记不清抄了多少遍,但日记本用了有四分之一才记得滚瓜烂熟。
黄单说,“你在国外的交流有障碍吗?”
陈越说刚去的那一年太有了,“他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根本没办法沟通,只能靠手来比划,第二年比第一年好,第三年比第二年好,后来我听着当地人叽里呱啦,也跟他们叽里呱啦,交流零障碍。”
黄单说,“辛苦了。”
陈越不在意,“以前吃多少苦,现在就能吃多少甜。”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黄单跟陈越的悄悄话。
黄单让陈越在书房里,他出去跟宋闵说,“上次我说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陈越。”
宋闵的眉头紧锁,面容是一贯的严肃,“少爷跟他十几年没见了。”
黄单撒了谎,“这些年我跟他一直都有联系。”
宋闵突然抬头看过去。
黄单迎上他的目光,始终都很从容淡定。
宋闵垂下眼皮问道,“那为什么少爷在收到照片时没有认出来?”
黄单又撒谎了,他有点难过,从前天晚上莫名其妙穿越开始,自己就有了秘密,不能跟宋闵说,“我认出来了,只是没有说。”
宋闵沉默片刻,“少爷,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
黄单说,“我想的很清楚。”
宋闵的言词很现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要想跟另一个人靠到一起去,就必须要磨掉棱角,让自己变的圆滑,少爷,你磨不掉的。”
黄单捏了捏手指,“你怎么知道我磨不掉?”
宋闵说,“少爷是我一手养大的,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能……”
在书房里偷听的陈越开门出去,他这个举动也阻止了宋闵的后半句,“黄单不用磨掉棱角,他做自己就好。”
宋闵的唇角压了下去,面部线条也变的极其严峻,“少爷,感情不是儿戏。”
黄单说他知道,“年前我会跟陈越结婚,年后我辞掉事务所的动作去他那边发展,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也可以找个合眼缘的人过日子……”
宋闵第二次抬头看向黄单。
短暂的一两秒内,黄单从宋闵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受伤,还有愤怒,他再去看,那里面是熟悉的死寂。
陈越以黄单他男人,未来丈夫的身份跟宋闵见面,闹的不欢而散。
黄单没跟陈越去酒店,他喝完宋闵泡的牛奶就睡下了。
尽管宋闵把自己放在一个管家的位置,但在黄单心里是很重要的人,他的婚姻需要对方的认可跟祝福。
几天后的上午,黄单正要去开会,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没有迟疑的按了接听键。
陈越的声音低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在主系统网域查到了一个名字,宋闵。”
黄单登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是任务者?”
陈越说,“对,我看的是上一任看守者留下的记录,宋闵是第一批任务者之一,奇怪的是跟他同期的人早就结束任务回到了各自的现实世界,就他一个人至今还在执行任务当中。”
黄单看看桌上的几张建筑图纸,明天的竞标必须拿下来,他按按额角,“我现在要去开一个会,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你来接我,跟我一起回去。”
141。你有话说
陈越给黄单打电话时; 人就已经出发了,他到了事务所就在车里等。
黄单习惯把每件事都提前规划好,他算的是一个会议十五分钟; 就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内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涉清楚,不会超过一分钟。
时间一到,黄单就吩咐了助理几句; 拿了大衣走出事务所,他看看漫天的飞雪; 正打算一头栽进去; 下一秒便看到不远处车里的陈越下车; 成了把雨伞朝他奔跑而来。
黄单想起了高一那年的运动会,想起了操场上的团结一心,荣誉与共; 也想起了冲过终点直直向他飞奔的少年,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自己已经走下台阶,脚步飞快的往打着伞的男人那里走去。
陈越把伞打在黄单头顶,让他走在里面,“干嘛不等我?非要自己跑下来,你看你,头发跟衣服都湿了。”
黄单说没事,“我打给宋闵; 他没接。”
陈越带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 “下这么大雪; 他不在家,也没别的地儿去,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
黄单说,“我看到的,了解的确实是那样,不过我看不到的,了解不到的有多少东西,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已经查到一个重要的线索,所有的事都会清楚的,包括你的身世。”
陈越打开车门让黄单坐进去,他把车门一关快步绕到另一边弯腰坐到驾驶座上面,“别发愣啊,你把安全带系上,我们现在就回去。”
黄单系上安全带,他拿出手机拨打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又打到宋闵的手机上面,也是相同的结果,“会不会出事了?”
陈越嗤一声,“我刚查出他的任务者信息,他就出事了?有那么巧?”
黄单问道,“你翻找记录的事有别人知道吗?”
他在猜想,这件事是不是走漏了风声,宋闵知道他跟陈越都做过任务者,也知道陈越现在的兼职工作,一时想不出对策,所以才没接电话?
陈越留意着路况,轻描淡写道,“暂时不会被上面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我也有那么做的理由。”
黄单说,“不会出现意外?”
陈越对他眨眼睛,“别怕,我们见机行事就好。”
黄单动动眉头,十四年光阴给每个人带来的改变无疑是巨大的,不单单是容貌,财富,生活,阅历,更多的是心态。
如果是年少时的陈越遇到现在的状况,肯定会很慌,也很无助,现在的他却沉着冷静,越是大事,他越能表现出让人觉得踏实的一面。
黄单心里明白,这些年的经历让陈越成长,也变的很强大,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相对纯碎的一面,快乐就是快乐,紧张就是紧张,不会去伪装,也不遮掩,那是为他保留的东西,没有被世俗侵蚀。
陈越握住黄单放在腿上的手捏了一下,还拿指尖挠挠,“怎么不说话了?”
黄单说,“我在想,宋闵的任务有没有可能跟我有关?”
陈越说,“八成就是。”
黄单蹙着眉心说,“那你说他的任务是什么?养育我长大成人?可我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他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不是吗?如果任务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
陈越哼笑,“不好说,宋闵那个人很不简单,城府挺深,他面上是你的管家,手脚却伸的很长,当年你不住校了,天天晚上晚自习回去,我都在后面送你,有一天我发现他在跟踪我,不过那时候我是小混混,他怕我祸害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有啊,高中那会儿我特怂,我休学后去看过你,就跟平时一样躲在墙角看你房间的窗户,没想过上去找你,或者在上学的路上拦你,宋闵说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说如果我想你好,就请我离开,永远不要靠近你。”
黄单一愣,“你没有跟我提过。”
陈越瞥他一眼,“这不才刚让你喜欢上我,愿意跟我在一起嘛,我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你得让我缓一缓,十几年里的事儿特别多,我一下子也说不完。”
黄单眉心拧的很紧。
陈越笑了笑,“宋闵说的也对,我跟你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话刘峰也说过,你看你成绩好,家境好,气质好,我就一张脸能看,可是我这个人吧,还就是个死心眼,喜欢一个就喜欢到底,中途不换。”
他面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得意,“不论是高中,大学,还是工作,追你的人都有很多,宋闵没有见一个就警告一个,在他看来,我跟那些追求你的人不同,胜算最高,所以他才那么护犊子,你说对吧?”
“嗯。”
黄单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可能是他重回过去那段时光,在面对陈越时做了一些改变,宋闵有所察觉,这才会注意到了陈越。
毕竟那是真实的过去,直接关系着未来。
陈越转着方向盘,“靠着你那边的口袋里有烟,你帮我拿一下,我抽两口过过嘴瘾。”
黄单把手伸到陈越的大衣口袋里面,他摸到了烟盒跟打火机,还有个五角星,“你怎么还把这个戴在身上?”
陈越说习惯了,“这是我的护身符,等我确认我跟你的现在不是做梦,我就会把它放进保险柜里。”
这真不怪他,抱着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回忆过了十四年,突然得到了,不但答应跟他回城堡,还主动说要跟他结婚,幸福铺天盖地朝他砸过来,这短短几天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一觉睡醒会立刻去找证据来让自己相信,这是梦想成真,而不是梦中梦。
梦中梦陈越做到过,不止一次,醒来以后的失落感会让他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痛苦,还只能一个人忍受,没人能理解,也不敢随便让别人知道。
黄单拿着五角星看,“我不会折。”
“不会就不会吧,我会就行了,什么绳子,幸运星,千纸鹤,没有我不会的。”
陈越调侃道,“我经常在想,哪天我要是破产了,就凭我这手艺,还能出去支个摊卖那些小玩意儿。”
黄单听出了这里面的心酸,他抽一根烟塞陈越嘴里,按打火机给他点着,“烟不好戒的,你下次出门在身上带点薄荷糖吧。”
陈越抽一口烟,“糖我只喜欢吃大白兔,薄荷的我不喜欢吃。”
到国外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吃大白兔的习惯,每天都要吃一颗,知道睹物思人会更难受,但就是戒不掉,跟烟一样,上瘾。
黄单思索着说,“大白兔不行的,要不吃片口香糖?”
陈越侧头看他,揶揄道,“其实网上说的哪个法子对我都不行,你得对我说几句狠话,比如不戒掉烟,你就不跟我过日子,这话一说,我保证乖乖就范。”
黄单把后半句话重复一遍。
陈越忙把烟给掐了,“宝贝,别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黄单说,“我当真了。”
陈越,“……”
黄单不逗他了,“戒烟是个大工程,慢慢来吧,我会监督你的。”明知道以前没有一次成功过,还是会去努力。
陈越松口气,他在心里咒骂,妈的,差点吓出心脏病,人就不能得瑟。
这场雪还没有覆盖整座城市,并不影响出行,路上的车辆多,有的路段会很堵,吭吭哧哧的往前开,很容易发出冲突,越这样,就越不能烦躁,要静下心来慢行。
有人不停按喇叭,有人降下车窗嚷嚷,也有人往外头丢烟头,哪个动作都在暴露着内心的焦虑。
陈越每次回国见黄单,被堵在路上的时候就一根一根的抽烟,逼迫自己淡定点,要是赶上交通事故等交警来疏通,短则个把小时,长则小半天时间,能把人急疯,恨不得背上能长出一双翅膀。
现在不一样了,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车里放着《简单爱》,陈越听了十几年,还是不觉得厌,他没遇上黄单以前,认为自己是三分钟热度,后来知道大错特错,自己是个长情的人。
黄单的手机响了,是宋闵,他让陈越把音乐关掉,“喂。”
宋闵说,“少爷,你找我?”
黄单嗯了声,他没问宋闵为什么不接电话,去了哪儿,只是说,“我在回去的路上,有事要跟你说,你别出去了,在家等我。”
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听不出任何异样。
宋闵没问是什么事,他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黄单挂了电话看陈越,他的语气里有几分笃定,“宋闵知道了。”
陈越吃味儿,“宋闵只是跟你说了两句话,一句‘少爷你找我’,一句‘那你路上小心’,你就能猜到他的心思?”
黄单有点无语,“是他把我养大的,相处的时间久了,听气息都能听出来一些东西。”
陈越啧了声,“那我真不孝,我爸我妈也养了我几十年,别说听气息了,就是面对着面坐在一块儿,我也照样猜不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黄单,“……”
陈越伸手揉揉黄单的脑袋,抿唇笑道,“要是宋闵愿意,我把他当老丈人供着,给他找一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让他安享晚年。”
到家是在四十多分钟以后,黄单进门看到地上放着两双拖鞋,宋闵知道陈越也跟过来了。
在下车前,黄单就跟陈越商量好了,这件事由陈越来挑明。
陈越换了鞋,一口水都没喝就开始讲述所有事情的起因结果,从他去年出车祸死亡开始,到穿越执行任务,重生,看守主系统网域,再到黄单上个礼拜五晚上下班回来,在小区里莫名穿越,持续到同学聚会当天,一共八次,最后一次是重回过去,以及他同时跟对方一起进出任务世界的事。
整个过程中,陈越的语速都始终懒散,像是在唠家常,说着一些明天有雪,气温还会持续下降,要多穿衣服之类的话题,他没有让气氛变的沉闷起来。
停顿一下,陈越看了眼双鬓发白的男人,“宋叔叔,你的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
宋闵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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