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嫣叫之杏出去和齐顺家的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这些天要住在这里罢了,也是早就定了的,不过就是今天走的晚了,路上又遇上了百姓赶集,堵了一会儿才过来。
这番说辞果然的安定了这边的人心,虽然齐顺家的几个管家娘子心里嘀咕,觉着不会是像说的那么轻松,毕竟,这都已经到了腊八节了,马上过年了!却在过年之前离家,分明是有事。
等大部分的人走了,之杏领着齐顺家的给姑娘收拾屋子,齐顺家的带着几个人,很快便将屋里的暖炉点了起来,现在杨若嫣脚下放了两个炭盆。
杨若嫣和朱铿寒坐在堂屋等着屋里收拾,之桃叫周大家的做了点简单的饭菜端来,两人这才开始吃晚饭。不管出了什么情况,杨若嫣这个大夫从来不虐待自己的身体,因此吃了也不少,和平常一样。而看到她吃的不错,本来已经没什么胃口吃饭的朱铿寒,倒也被感染的胃口好些了,同样吃了不少。
“你晚上住哪里?没地方去吧?”杨若嫣问道。
朱铿寒想了想道:“没关系,我回去就是了,这么近。”
杨若嫣马上摇头,白天走和晚上走完全不一样!哪怕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但是晚上路上又没有灯,摸黑骑马最危险了,何况,现在寒冬腊月的,朱铿寒的身体,晚上是比较不舒服的时候,不能这个时候赶路。
“你就住在别院吧,”她说这话就叹了口气:“现在回去太晚了,路上不安全。别院的院子这么多,总有住的地方,就算是以后有人说……那就看看谁说了。”
朱铿寒默默的没说话,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这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此之杏收拾好了里屋,又去收拾了另一个院落,依然是以前王氏等人没有住过的院子,不过因为很长时间没住人了,因此齐顺家的叫儿子齐正带了几个人抬着别院最大的暖炉过去,点着了烘那屋子。
之杏这边就准备被褥什么的。
杨若嫣和朱铿寒有说了一会儿话,杨洲文就被接来了。进门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满脸的紧张,看到杨若嫣在这里,才松了口气的样子,过来行礼。
杨若嫣马上问他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叫你去寒山寺的?走的时候怎么没和我说?”
杨洲文也不知道府里出了多大的事情,姐姐怎么突然把自己接到别院住着,哭丧着脸道:“今天早上大哥和三姐你们刚一出门,母亲就派人把我叫去,说叫我去寒山寺给父亲祈福,说是父亲向来喜欢我这个儿子,我去侍奉菩萨两天,保佑父亲这一次进京能够无险升迁。”
他沮丧的道:“都不叫我回去收拾东西,当场就把我送出门,说是我的东西有下人给我送到寺里头去……只叫我的两个小厮跟着。”
杨若嫣听了,不由得冷笑个不停,这也太过分了!
杨洲文问道:“三姐,府里没事吧?你怎么……到这边来了?过年咱们就在这里过吗?”
杨若嫣倒被提醒了,看着朱铿寒想了想。朱铿寒这一次没回京城,完全是因为自己,大过年的,真要是叫他一个人在他的别院过,确实也有点太孤单了。
而今天府里的事情,就算是杨浩文回来,府里安全了,杨若嫣也真的没办法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府过年,因此略微的想了想便道:“我们就在别院过年!等过了年再说!”
朱铿寒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本想说什么的,但是杨洲文在,到底不好开口,听见这话只能是停顿了一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并不在乎杨若嫣是不是会被按上不孝的罪名,他只关心她的安全,如果王氏竟然是个什么毒辣的招数都能用在继女身上的人,那朱铿寒宁可杨若嫣在自己身边,不要靠近王氏。
只杨洲文听了三姐的话有点吃惊,不过他年纪小,习惯了听大人的话,因此只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等杨若嫣告诉他叫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和朱铿寒住一个院子,因为别的院子以前都被人住过,不太好的时候,杨洲文小心的看了朱铿寒一眼,小心的点了点头。
杨若嫣问杨洲文吃没吃饭,杨洲文点头说已经吃过了,原本都打算睡了,就有人去接他了。
杨若嫣点头,今晚上看样子是不会很早的睡下了,便叫之桃去厨房问有什么能做汤喝的?之桃去问了回来,说是正好今天庄子上有人抓了一条蛇,白天就已经剥了皮,准备炖蛇羹,但是齐顺家的又想送到府里去,因此暂时还放着。
杨若嫣又问了问还有什么材料,叫厨房做了个虫草煲蛇汤。
等了两个时辰,齐正过来禀报那边的院子已经烘好了,周大家的也禀报,虫草煲蛇汤也已经炖好了,于是杨若嫣叫端了来,三人喝了。因这个煲汤对身体比较好,强健心肺功能的,因此杨若嫣还盯着朱铿寒喝了两碗才罢。
朱铿寒他们晚上住的院子,杨若嫣还亲自去看了看感受了一下,主要是朱铿寒身体非常的不适合受寒,而杨洲文年纪小,若是受了寒,也是可能落下病根的,因此她很小心。
感觉他们住的屋子确实彻底烘干了,没有一点寒气,这才放心。
朱铿寒看她好像个管家婆一样,从进了别院就没闲过,好像今天受惊的事情全都忘了一样,又好笑也放了点心。互相的嘱咐晚上好好歇着,杨若嫣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回来了也不马上歇下,叫之桃和之杏给自己烧水,她要洗个澡。
之桃和之杏去烧水,邢容容和夏清娟两人这才进来给她磕头认错,两人确实是看到了王氏对待杨若嫣的样子,再加上王永猥琐的形容已经是很明显了,两人不放心,这才去给二爷禀报的。
杨若嫣亲自把两人扶起来,这事说起来真的不怪她们,就是杨若嫣和王氏做了十几年的继母继女,杨若嫣还是个思想成熟的人,都没想到王氏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何况是别人。因此安抚了两人半天,叫她们别放在心上,吩咐她们休息去吧。
洗了澡,又想起朱铿寒叫人给自己多拿的那些箱子,问之杏放在哪里了,之杏回说在厢房,于是主仆三个点了灯又去厢房看看。
不是杨若嫣不睡,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了,这会儿脑子还搅合着,实在也是睡不着。
打开了箱子,杨若嫣真是吃了一惊,几箱子都是布匹布料,其中整整一箱子的皮料子,酱色细羊皮袍整件、酱色缎上身羊皮,下接银鼠皮袍整件、青缎貂皮褂整件、石青缎貂皮褂整件、石青缎绣八团白狐慊皮褂整件、青石缎四团夔龙银鼠皮褂整件、青缎灰鼠皮褂整件。
全都是已经做好了衣裳大样的,只需要按照身材样式细细做就行了。
杨若嫣呆了一呆,才想起来,今早上自己穿了件旧的斗篷,想来朱铿寒是看着自己穿的旧了,这才起了这个心。杨若嫣不禁好笑又好气起来,这也太多了……
一直转悠到了子时,杨若嫣终于感觉有点困了,这才回里屋躺下,睡下之后,杨若嫣还是把今天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脑子不由得就回想,一想到今天的处境,她不但是出身冷汗,也气的要命,自己在床上又发了一顿狠,自己想着,看来自己还是心太善了,才让王氏如此的毫无顾忌对待自己,才叫那些下人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从今往后,杨若嫣也要狠起来!
管自发了一会儿狠,这才睡着了。
☆、122。第122章 :心绞痛复发【二更】
王氏在他们走了之后,也有点惊慌着忙,先急忙的叫人去请大夫,过来给王永看看,王永着实的被打了狠了,一直昏迷着就没有醒过来。
而事情发展成这样,王氏也要想想怎么给老爷交代!
如果今天的事情按照王氏预想的发展,那么杨若嫣到时候就算是还能撑到老爷回来喊冤,老爷也是未必听她的,而且也未必相信她!
一来,那时候必定是已经和安郡王府的亲事不成了的,安郡王府就算是退了亲,可也是丢了大脸的,那安郡老王爷和二爷一定是气愤至极。而老爷在他们面前丢了脸,对杨若嫣必定是没好气。
二来,出了这种事情,无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是****小户的小家碧玉,都已经不能取信于人了,这样的女子没人看得起,自然她们说的什么话也没人相信。杨轩的为人她很了解,最是不能容忍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
王氏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只不过她想不到精心准备了一番,王永一个大男人带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竟然都没有把杨若嫣给弄回来!最后居然还把那位二爷放了进来!
想到了这里王氏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觉着是孙妈妈这个自己平常很看重的人今天没有出力!没有管住几个婆子,于是把孙妈妈叫来大骂臭骂了一顿!
骂的火起来,还想动手打,孙妈妈连连的求饶,为了把自己能摘出去,又将责任推到了其他的几个婆子头上,王氏被激的眼睛都红了,最终将几个认为没出力的婆子叫来打了一顿,这才出了点气。
孙妈妈为了免于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了王氏的欢心,又给王氏出主意,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想想后面怎么办,一个是二少爷那边过几天就回来了,三姑娘必定是要找二少爷告状的,这是一个为难的地方。还有一个就是老爷那边怎么说。
王氏在办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把后路留好了。杨浩文那边她根本就没想怎么解释,因为她就没打算给杨浩文解释!杨浩文是杨若嫣的亲弟弟,杨若嫣出了事,不管说什么,再不对,杨浩文也是站在杨若嫣那边的,这一点王氏很清楚,因此就没打算还跟他解释。况且,论身份王氏是他的母亲,他一个男子,难道就不怕把不孝的罪名传出去?!
因此杨浩文那一边王氏并不担心。
而老爷杨轩那边,王氏同样也不算很担心。
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不管事情最后闹大还是闹小,反正就推到杨若嫣自己头上就行!是她不守妇道,是她不知羞耻!自己的侄子只是在过年前来府里一趟,看看自己这个姑姑而已!这算是光明正大吧?理所应当吧?!
所以,连王永为什么来府里,王氏都已经想好了借口,然后的事情就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了,闹得多大,她这个当长辈的一句被瞒住了,当然说得过去!
这就是王氏打的如意算盘,即便现在事情没办成,她依然可以用这种借口敷衍过去,所以,王氏不算很担心。
相比之下,她还比较的担心其他的两件事,一件是王永伤的也许太重了,若是真有个好歹,她自己没法和哥哥交代。另一件是,今天安郡王府的那位二爷来了,杨若嫣又是毫发无损的被接走了,王氏只担心这位二爷听了杨若嫣的告状,饶不了自己,若是发了狠,叫人来府里对自己不利,老爷不在,连个说话顶用的人都没有……王氏就有点担心这个。
胡思乱想了一阵,王氏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夫给王永看了之后不停的摇头,说是肋骨都断了,说不定腹内的什么脾肺的说不定已经打出血了!他治不了,叫把人赶紧先送到城中有名的同春堂,找那里的坐堂大夫,那坐堂大夫有一位是最善于看这种打伤的。
王氏听了吓坏了,顾不上在想其他的,急急忙忙叫人将王永送去同春堂。
这一晚上王氏这边反而折腾的一晚上没睡。
再说庄子这边的别院。
第二天杨若嫣起来,洗漱收拾,坐在了梳妆台前等着梳头,而忙里忙外端水递手巾的就只有之桃一个,之杏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杨若嫣随口问道:“之杏去哪儿了?怎么起来就不见人?”
站在身后给她梳头的之桃嘴巴嗫嚅了一下,才轻声道:“早起二爷就叫去问话了……”
杨若嫣一愣,从镜中看着她问:“二爷要问什么?”
之桃更嗫嚅了,声音很轻的道:“二爷问昨天事情的详细经过,表少爷……表少爷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
杨若嫣皱起了眉头,昨天王永有些话,有些动作确实很过分,昨天因为时间紧张,自己急着离开,朱铿寒才没有问太多,不过……想来他是忍不了这口气,迟早要弄得清楚明白的,再找王永算账。
想到这里,连胜催之桃给她快点梳头,她又担心朱铿寒的身体,若是猛地气急了……梳好了头从屋里出来,急匆匆的来到了朱铿寒住的这个院子,果然看见杨洲文站在上房的门口,有些不安的来回走着。
七八岁的小孩儿,偏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背着手走来走去,杨若嫣要不是现在心情不好,真能被他逗得笑出来。
“之杏在里面?”杨洲文看到她就迎了上来,杨若嫣便问道。
杨洲文点点头,神情有点紧张:“是啊……刚刚听见里面好大一声摔杯子的声音……”
杨若嫣叹了口气,点头上了台阶,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二爷?”
屋里传来了脚步声,朱铿寒亲自迎了出来,看见她‘嗯’了一声:“你来了?”他的脸色很苍白,眉头紧蹙,眼睛里却又一丝异样的红,虽然极力的掩饰,可很明显刚刚分明是很暴怒的。
杨若嫣一伸手就被他扶住了,边进屋边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心口痛?还有什么感觉?”进了屋一怔,看到之杏还在地上跪着,地上全是瓷器的碎片,朱铿寒竟然是连茶壶都砸了。
之杏看到她,吓得也是脸色发白,赶紧的低下了头去。
杨若嫣摇了摇头,轻声吩咐:“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在端杯清热水来。”说完了,扶着朱铿寒进了内室。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朱铿寒用手抓住了她搀扶他的手,看着她轻声道:“我没有生气。”
杨若嫣扶他坐下,伸手在他眼睛周围指了指,嗔道:“还说没生气?你瞧这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颊也有异样的红丝,嘴唇却灰败,太阳穴跳动明显……这分明就是刚刚暴怒过。”说着从自己身上拿出来长颈白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救心丸,之杏端来了水,便喝着水给朱铿寒喂了进去。
朱铿寒被杨若嫣说穿了他的谎言,只好乖乖的吃药,吃了药还想喃喃的在解释两句,杨若嫣轻声叫他躺在软椅上,手在他的胸口顺着,轻声道:“先不忙着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怪你……现在就静下心来,呼吸绵长一些,慢慢的平静下情绪。”
朱铿寒轻微的叹了口气,便什么也不说了,闭上眼睛缓和情绪,突然感觉杨若嫣把耳朵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他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刚动了一下想直起身,杨若嫣贴着没动,声音很轻:“别动。”
朱铿寒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按捺住自己想要顺势把她搂怀里的感觉,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太过老实,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闭上了眼睛,感觉她的头发很软,很香。他的心绪慢慢的平稳了。
刚刚朱铿寒确实暴怒了,昨天只听之杏边走边哭的说了些大致的情况,但是朱铿寒知道,王永一定不止仅仅拦挡而已,他一定是做了更过分的,才把杨若嫣逼得拿出来梳篦握在手里。杨若嫣手握着梳篦,很明显就是真要没办法了,就会自裁!
今天把之杏叫来就是要问清楚,王永和王氏,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之杏一五一十全说了,朱铿寒果然就气的暴怒!桌上茶杯茶壶全都给扫到了地上!心脏痛的撕裂一般!
也难怪他气的发疯,实实想不到,那杨若嫣自己的家,却不是她可以安心呆的地方!那地方于她而言,竟是个随时可能将她覆灭,逼她到绝路的地方!朱铿寒实在觉着昨天是轻饶过了那个王永!应该直